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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香妃绝望的心中闪过一线生机,她竟信以为真了,答应随兆惠一同进京。
获得香妃的消息,兆惠派特使用密奏火速传送给了乾隆皇帝,乾隆得奏大喜,立即诏令沿途地方官吏加紧整修道路,并命令将香妃所乘的驼车车轮都用厚厚的毡子包裹起来,以免伊人受颠波之苦,兆惠很懂得香妃的重要性,一路上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生怕风霜跋涉折损了美人的颜色。可心里焦急地牵挂着丈夫的香妃,对这些特别的礼遇浑然不觉。
一路小心谨慎,护送香妃的队伍从初春开始出发,一直走到盛夏才到达京城。那天白天,乾隆不得不大张旗鼓地欢迎凯旋而归的将士,只得让人把香妃安置到后宫洗尘,等候夜里侍寝。
按当时的规矩,侍寝的宫女必须沐浴薰香后,一丝不挂地裹进一件特制的红斗篷,再由太监扛进皇帝的寝宫。香妃沐浴后,却无论如何不肯光着身子披那件红斗篷,宫女和太监拗她不过,只好破例让她穿上自己的一件白色长丝袍,跟在太监后面走进乾隆皇帝的寝宫。
乾隆在白天的欢迎仪式上劳累了一天,此时正软酥酥地仰卧在龙榻上,可心里想着妙不可言的香妃,年过半百的他又觉得全身的热血在躁动。正当他想入非非之际,去接香妃的太监推门进来,在床边轻声禀报香妃娘娘已到。还没等他睁开疲倦的双眼,就嗅到一阵异香扑面而来,既非脂粉味,又非花香、席香、檀香,那气味清雅而馥郁,幽幽地沁人心脾,他的血流愈发加快,心神激荡,仿佛升上云端,步入仙境。
回味了好半天,乾隆才睁开眼睛,这时太监已退出,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床前,薄薄的长丝衫,将那个身影勾勒得曲线毕露,高耸圆润的乳峰和臀峰,在满汉女子中都很少见。乾隆“骨碌”爬起身来,伸手向香妃的腰际探去,香妃敏捷地退后一步,没有出声,一双兰幽幽的大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对方。借着昏暗的烛光,乾隆打量着这个异域美女,她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微微撮起的朱唇,确实比满汉女子显得明快动人;那闪着象牙般光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宁静得象一尊玉琢的观音。看着她那种圣洁而冷峻的模样,乾隆不由自主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身体内的欲火也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请让我跟我的丈夫回故乡去吧!”香妃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透着一种委屈有希望,“我们只想作草原上的牧人,不会与你们为敌的。”
她的话竟使乾隆的心中生出一丝怜悯,温和地对她说道:“你不要怕,过来陪陪我吧!”
“不!”香妃突然提高了声调,坚定地说:“我是属于我丈夫霍吉占的。”她眼中射出了敌意。乾隆毕竟是很沉得住气的成熟男人了,他看出了香妃的烈性,知道一时间难以使她就范,弄不好就会鸡飞蛋打,于是不再强迫她,叫来太监将她带走,他决定慢慢地降服她。
香妃被安排在后宫的西苑居住,有一大群宫女伺候着她。她整天一言不发,面对着家乡方向的天空发呆,宫女们试着问她一些草原上的事,她也只勉强答上几句,又呆坐着想自己的心事,一心盼望着早日见到自己的丈夫。
乾隆皇帝过几天就要来一次西苑,每次都带来一些珍珠宝石金钗之类的礼品,香妃却正眼都不瞧上一下,乾隆想与她交谈,她也一句都不肯回答,只是反复地请求着:“让我跟我的丈夫回去吧!”害得乾隆每每载兴而来,悻悻而去。
皇帝走后,宫女们好言奉劝香妃,说皇帝是万乘之尊,不可如此得罪否则性命难保。香妃却佛然而怒,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愤然道:“国破家亡,死又何惜!倘若强逼,我自有对策!”宫女们一见大惊失色,连忙一齐涌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夺下了香妃手中的匕首。不料香妃却哈哈大笑,冷言道:“我藏着这样的东西数十把,你们能夺完吗?你们如果再强行抢夺,我可要自刺而死,看你们如何交待!”
宫女们对香妃无可奈何,又担心她真的寻了短见,自己难脱干系,只好把情况源源本本地报告了乾隆皇帝。乾隆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召宠臣和坤密商。和坤是个狡黠诌媚的人,他不停地转动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冥思苦想一番后,向乾隆皇帝建议道:“香妃生长在南疆,一旦来到中土,必然思念故乡风物,皇上不如顺了她的心愿,为她建个南疆模样的居处,她必定从心中感激皇上,久而久之,也就会软下心来顺从了皇上。”
乾隆当真采纳了和坤的建议,立即下令在西苑大兴土木,依照南疆维吾尔族的生活方式,修筑了宫殿、帐蓬以及回教礼拜堂,院子里还开出大片的空地,种上牧草,牵来牛羊骆驼,严然一派草原风光;关于枣花河的传说乾隆也知道了,他特命人挖了一段渠沟,灌上清水,两旁移植了成熟的枣树,使香妃又能沐浴在枣花水中;伺候香妃的宫女也全部换上维吾尔族的打扮,彻底造就一种香妃家乡的气氛。
一切在短期之内都办好了,香妃住了进去,看着似是而非的故乡景物,她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睹物思人,更加悒郁悲愤了。当初来京城,满怀着与丈夫重会的希望,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却一天天渺茫,她已渐渐心灰意冷,对乾隆皇帝的态度也更加冷淡了。
一日薄暮,乾隆皇帝略带醉意地由太监扶着来到香妃的居处。此时是仲春季节,微风已有暖意,院中草地上野花象繁星般撒满其间,香妃刚刚浴罢,披了件月白长衫,斜倚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天空出神。乾隆踏进房门时,正好一阵暖风从窗校间吹进房内,拂动着香妃披散的长发,也掀开了她长衫的下摆,露出了晶莹白皙的玉腿,同时她身上的香气也被风送进了乾隆的鼻中。乾隆屏住了声息,站在那里看得如醉如痴,心中的欲火不禁奔涌而出,他再也顾不得那套假惺惺的柔情,快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尚未觉察到来人的香妃,贪婪的嘴唇在她香润的肌肤上不停的吮吻。
香妃猛一惊,挤出全身的力气从乾隆怀中挣脱出来,顺势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对准他的咽喉用力一刺,不料乾隆飞快地一闪身,利刃刺入了他身后的屏风,而他挡过来的手腕却被闪过的刀锋划破,鲜血液泽而出,留在房外的太监闻声闯进,迅速扭住了满脸怒火的香妃。乾隆却示意大家不必声张,让把香妃松开,自己则带头离去了。
这件事乾隆本想掩盖下来,不想却被一个太监传到银妃耳里,银妃是深得乾隆宠爱的一个汉族皇妃,自从香妃进宫后,乾隆对香妃百般示好,银妃早已老大不是滋味,这次让她得到了把柄,她决定好好排挤香妃一下。
银妃把香妃刺伤皇帝的事添油加醋地告到了皇太后那里,皇太后一听皇儿受伤流血的消息,不免大为紧张,若为了一个异族女子赔上皇帝的性命,那怎么了得!皇太后叫来儿子乾隆,慎重交待他不得再往西苑招惹香妃,并劝导说:“既然不肯答应,不如让她自尽以全名节,或者送她回乡,以免留在宫中生事端。”
乾隆支支吾吾地应付了母亲,心里仍然舍不得放弃香妃,去见她又心有余悸,事情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拖了下来。
这年冬天,乾隆皇帝率百官前往郊外祭天,需要几天时间,宫中便由皇太后说了算。在银妃的怂恿下,皇太皇命人召香妃至慈宁宫,对她说:“你既然不肯委身皇上,到底有何打算?”
香妃以为皇太后发了善心,想要帮助她,连忙回答:“愿与我丈夫一同返回故乡!”
“你丈夫早已战死,他们骗了你。”
“是真的么?”这种情况香妃早已猜测过,可真的得到证实,她却有些受不了,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是真的,那你如何打算?”皇太后的语调缓慢低沉而带着一种威摄力。
泪水从香妃眼中涌出,她呜咽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停住,幽幽地说:“只有一死了!”
皇太后马上接言道:“我今天成全了你,也好让你与丈夫在天界团圆。”
香妃从容地谢过皇太后,并要求由她自行了断,皇太后同意了。香妃回到西苑,仔细地沐浴之后,换上一件粉红丝袍,用一根白缤,轻轻松松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消息传到郊外,乾隆皇帝仓皇提前回宫,可是已经太晚了,香妃气息已绝,只有那一缕余香还亲绕未散。
在乾隆皇帝的授意下,香妃被封为贞节烈妇,遗体得以厚殓,并派军队护送到她的故乡南疆安葬。至今新疆喀什葛尔还保存有“香妃墓”,当地人常到墓前凭吊。
可是除了新疆的“香妃墓”外,北京的陶然亭畔还有一座墓坟,上面的石碑刻着“香塚”二字,人们都说这是香妃的墓,石碑的背面还镌有一阅有关香妃事迹的词:浩浩怨,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到底何处是真正的香妃墓呢?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历尽“浩浩怨,茫茫劫”的女子,不但身体散发着迷人的芳香,坚贞不屈的品性更是留芳后世,让人们都深深地记住了她。
遗妃顾太清的桃色新闻
清代道光年间,北京城里暴出了一件轰动一时的排闻,人称“丁香花公案”,案中女主角是贝勒王的遗妃顾太清,男主角则是一代文豪龚自珍。公案乃由一首闲诗惹起,经过某些热心人一渲染,变得香艳炙口,亦假亦真,反正最后的结果是王妃顾太清被逐出王府、从此沉落市井,龚自珍则引疚自责,惶惶离开京城。
清朝贵族满人一向以崇尚弓马为习俗,入关时间长了,才慢慢接受了一些汉族博大文化的熏陶。清代文坛鼎盛,但有名气的满族文人终是寥寥,要说在诗词方面占有一席之地的满人,一般就认为只有“男中成容若,女中太清春”,成容若就是纳兰性德,乃康熙年代的大词家,太清春则是“丁香花公案”中的主人公顾太清了。
顾太清名春字太清,本属满州西林氏,因自小父母双亡,由家在苏州的姑父姑母抚养长大,便随了姑父姓顾。姑父是个汉族文士,在他的影响下,顾太清从小就接受了诗词的教育,凭着天资慧敏,所作诗词新颖精巧,在江南闽秀文坛中堪称魁首。因了江南青山秀水的滋润,顾太清生得苗条身段,雪肌滑肤,水汪汪的大眼睛,弯弯的柳叶眉,一口纯正的吴侬软语,虽是旗人血统,但看上去完全象一个地道的南国佳人。
一次,贝勒王奕绘南游来到苏州,在当地满族文人为他特设的接风宴上见到了正值妙龄的顾太清。奕绘是个嗜弄文墨的八旗子弟,生性风流调优,惊讶于顾太清一个满族姑娘竟然诗词可嘉,而容貌又是这般明丽可人,不由得动了心意。这时奕绘的正室福晋妙华夫人在不久前病殁,他此次南游,既是散心遣愁,也有重觅新爱之意,老天让他在这里认识了满身灵气的顾太清,真是机缘天成!奕绘在苏州盘桓了一段时间,着意与顾太清交往,越看越可心,于是决定纳她为侧福晋,也就是侧王妃,不久就携她一同返回了京城。
要说顾太清与贝勒王奕绘有缘,那可是真的。从两人的名字来看,一名春,一名绘,妙笔绘佳春,岂不是人生美事?奕绘的字是太素,太素配太清,气韵相宜,正是天作之合。在城西太平湖畔的王府里,两人吟风弄月,日夕酬唱,宴请文友,优游林泉,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奕绘把所有的宠爱都集中到了顾太清的身上。
且看他们两人的诗词集,奕绘时诗集取名为《流水篇》,顾太清的则称《落花集》;奕绘的词稿名《南谷樵唱》,顾太清的则称《东海渔歌》。“流水”对“落花”,“南谷”对‘东海“,”樵唱“对”渔歌“。仿佛是一对比翼的双燕,同起同落,同飞同止,足见两人的伉俪情深。
奕绘与顾太清皆非尘世俗人,凭着贝勒王爵的优越条件,他们无需为生计而奔波,又能看穿名利之累,寄情山水诗词间,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在这种甜蜜生活的滋养下,顾太清的词作象雨后的春笋,源源不断地涌出,而且每出一词,都成为京都文人争相传抄的佳作。她的词如行云,如流水,挥洒激荡,颇有大家手笔,试着其中两阕:南柯子
溪谷生凉意,肩舆缓缓游,连林梨枣缀枝头,几处背荫蓠挂牵牛。
远岫云初歇,斜阳雨乍收,牧踪樵径细寻求,昨夜骤添溪水绕屯流。
浪淘沙
碧瓦指离宫,楼阁玲成,遥看草色有无中,最是一年春好处,烟柳空濛。
湖水自流东,桥影垂虹,三山秀气为谁钟?武帝旌旗都不见,郁郁蟠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