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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生根,叔叔可不能耍赖!”小石头抱着陈国生的手不放,陈国生无奈,只得放回原位,很快就输了这盘棋。第二盘,他憋足劲要“报仇”,不料行至中盘,一子不慎,形势顿时逆转,他忙把子统统扫走,连声说:“这盘不算,这盘不算。”
小石头不干,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正热闹间,后面有人笑了起来,陈国生回头一看,是黎芳,遂干笑了两声,问:“有什么事?”
“李营长、郑营长今天下午要回国,你不去送送他们?”
陈国生“哎呀”一声,张手撒掉手中的树枝,马马虎虎地清理了一下衣帽,就去找郑、李二人。他们正等着呢,陈国生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连叠的“对不起”。
三人握罢手坐下来畅谈着这几年的战斗经历,天南海北,无所不及。打败了号称“第一军事强国”的美国,完成了世界历史上的又一页奇迹,大家都很兴奋,陈国生激动地说:“真不容易,前几个月还被人家炸得焦头烂额,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我以为起码还要打一年。”
李营长呷口茶说:“纸老虎的本性!”
陈国生双手托在脑后,躺在椅上说:“毕竟还是老虎,人家新式武器层出不穷,把我们搞得好苦!”
郑营长冷不丁甩了句:“咱们科学技术落后得太远了,再不迎头赶上,我看,情况不容乐观,这次仗着地理优势赢了人家,下回就难说了。”
三人都沉默了,国内的情况的确让人焦躁,更令人恼火的是安于落后的现状!“装备悬殊,靠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战胜敌人”,写起来不要一分钟,可到了血淋的战场上就意味着牺牲,就意味着敌人能随心所欲打我们,而我们只有眼睁睁看着!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通讯员在外面喊:“李营长,车子来了。”
好似配合似地,两声汽车的鸣叫也随之传了过来。李、郑二人站起身,与陈国生再次紧紧地握在一起,“再见了,同志。”
李营长从上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这是我的地址,希望你能早些回国,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陈国生吱唔了两声,送他们走后,捉摸不透李营长的含意,随即就忘在脑后,需要他做的事还多着呢!他的高炮营被改编为步兵团,他本人被提拔为少校副团长,并代理团长之职,黎芳任一营营长,军事训练相当繁重,因为新的军事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不久,陈国生团就奉命挥师南下,参加了解放南越的战争。
行军途中,陈国生和黎芳共乘一辆吉普车,车上他们悄悄地交谈着。
黎芳望着车外滚滚向前的部队,激动地说:“想不到形势发展这么快!”
陈国生的双眼则直视着前方,“在军校时,我可没想到会让我来指挥步兵作战,心中真没底。”
黎芳回过头莞然一笑,“原则是一致的,我相信你能指挥好。”
车外的凉风吹进来,刮得人生疼生疼的,陈国生拢了拢衣服,关切地问黎芳:“冷吗?”
黎芳摇了摇头。
陈国生又说:“小石头在你们营,你可要照顾好她。”
“这个还用你来说!”黎芳狡黠地笑了笑。
陈国生一时无话可说,想了好久,才想起了她哥哥,“这次南下,说不定可以见到你哥哥了。”
“是啊,咱们兄妹已十年没见过面了,他走的时候还不过是个孩子,真不知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部队经过急行军秘密进入了柬埔寨,他们在此将歇一天,入夜后,再进入南越。想到马上就要打大仗,再加上陈国生从不习惯于白天睡觉,所以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了,太阳挂在头顶上明晃晃的,起来也无事,便去找黎芳。她正也睡不着,陈国生让小石头叫她出来。两人坐在一株大榕树下,开始畅谈起人生理想来,这时,陈国生憧憬地问:“咱们结婚以后,需要买点什么?”
“什么也不需要,但大衣柜还是要一个的,你那箱子里几乎全是书。”
陈国生鼓了鼓勇气,说:“听说第一次夫妻生活时,女方要流血,会很疼的,有时甚至会昏过去……”
黎芳早臊红了脸,“你在说些什么!”
陈国生认真地说:“这有什么好红脸的,每个人都是要经过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讳之莫深,个个道貌岸然?我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因为没人跟我谈起过。”他越说越激动,“作为人类生活的一方面,有什么好隐瞒的?中学课上生理卫生课,上到生殖系统一节,你猜老师怎么说,他说,这节很容易,你们看看就明白了,见鬼!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一节。说真的,你知不知道性生活的有关知识,否则到时候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黎芳捂紧了脸,声音像从井底里传来:“到时候,你会知道怎么办。”
陈国生顿了顿又说:“要是你疼昏过去了,我可真不知怎么办,凡事总得从最坏情况打算……哎哟!”
一句话未说完,已被黎芳一拳打翻在地。
天一黑,行动开始了,部队迅速偷越柬越边境进入了敌后根据地,全面的决战也随之展开。
陈国生团的任务是围困驻在登封的敌一主力团,不准它逃跑,等主力部队完成其他方面的作战后,再来吃掉它。陈国生听说敌人那个主力团只有一千七百来人,而自己团有两千五百多人,战斗力也不可同年而语,头一热,就向上级请战,再给他两个坦克连,就能消灭它。
由于登封的战略位置相当重要,师部同意了赫赫大名的陈国生的请求。不过有一条,绝对不许让该团突围而影响兄弟部队的作战,而且给了陈国生临机处置的权利,不必事事向师部报告了。
陈国生兴冲冲地领着两个坦克连回来了,稍作安排,就领了几名侦察员,亲自去侦察地形,折腾了一天才回来。黎芳和小石头正焦急
万分地等着他呢,黎芳一见他踏进屋里,就责问道:“你这个团长怎么能随便往前线跑?万一给敌人打死了,谁来指挥部队……”
陈国生耸耸肩膀,两手一摊说:“敌人抓得住我吗?”他一低头发觉黎芳流泪了,忙说:“好了,好了,我以后不上去了,总可以了吧?”
黎芳哽咽道:“你总是逞匹夫之勇,万一你死了,丢下我一人可怎么活?”
恰巧这时外面有人喊“报告”,另两个营长也来了,黎芳立刻不哭了,悄悄退到屋一角抹眼泪。陈国生装作无事地坐在地图前,一面说“进来”,一面埋头于地图,仿佛他一直在研究地图似的。人到齐了,按理该开会了,可陈国生仍眉头紧锁地盯着地图,满脸阴云。众人不知出了什么事,又不敢问,怕打扰了团长的思路。
“轰隆隆”外面一声炸雷,蚕豆般大小的雨点“哗啦啦”地从半空中砸下来,临时团部的帐蓬给砸得剧烈颤抖起来。黎芳忍不住了,悄悄从桌底搡了搡陈国生,示意该说话了。陈国生把手中的放大镜一扔,叹口气说:“我上当了。”
地形图上标明登封山是一个制高点,俯瞰二号公路,周围一马平川。陈国生以为是平原,该能通坦克,他原打算以坦克打先锋,在炮火掩护下,一个冲锋就能解决问题,不料他刚才勘测实地时,发觉登封山周围尽是些水稻田,积水不下一尺,坦克根本无法通过。
黎芳听陈国生介绍完情况,就问:“挨着登封山有条二号公路,坦克可以由此攻击。”
陈国生苦笑道:“我算了一下,配给咱们的炮火压不住敌人的火力,坦克拥挤在一条公路上,不亚于给人家当活靶子。登封山周围无遮无掩,仅靠步兵非付出重大代价不可!”
上部 第三十节
(更新时间:2003…5…7 0:09:00 本章字数:3492)
大雨“哗哗”地倾泻着,压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通讯员端了一盏灯进来,小心地放在陈国生面前,众人目光注视着这点小小的灯光,一踌莫展,谁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黎芳咕哝道:“敌人这个团远离主力,救援不便,本应该好打的,偏偏蹲了个好窝!”
“敌人不会那么傻,挺着胸膛让你来杀。”陈国生眉头依旧紧锁,忽然,他眼一亮,语气也不觉兴奋起来,“咱们可以想办法把它逼出登封山!你们看,敌人这个团目前的处境是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又处于我们全线猛攻的时期,是没有理由在这儿死守的。我想起了我国兵书上的一个古战法,就是‘围三缺一,网开一面,虚留生路’,咱们从三面压迫敌人,再伏一支兵于敌侧背,等敌逃出来,野战歼之。在我国解放战争时期,我人民解放军惯用此法。”陈国生两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仿佛敌已在囊中。
有个营长发出异议:“要是敌人不跑呢?”
“要是敌人不跑,只好四面围起来,豁出千把人的伤亡,总可以拿下的。不过,只要咱们打狠点,它吃不住劲,是一定会跑的,没有哪支部队甘愿被对手围歼。我们在从柬埔寨到敌后根据地的路上也打了几仗,大家都清楚,敌人的固守决心并不强,兵力稍大,他们就会溜。我的打算是逐次清扫东、西、北三个方向上的敌外围据点,再对敌南面的据点作一下象征性的攻击,即是攻击,但又不攻下它们,有意给敌人留条后路,而伏一支奇兵于敌逃窜必经之处。现在我担心的就是那支奇兵,行动早了,让敌人察觉了,它是真会铁心死守的;行动晚了,敌人跑掉了,后果不堪设想。我们的时间不多,咱们来研究一下具体的行动。”
陈国生“绘”完他的作战蓝图后,黎芳主动请战,要求把伏击任务交给她,陈国生考虑到她心细如发,就同意了,并说:“两个坦克连都给你,我也给你‘先斩后奏’的权,没啥问题吧?”
黎芳甩甩头发说:“没啥问题,何时行动?”
“明晨三时。”
“那我就走了。”
“不忙,不忙,我还有两个小小的建议,第一是线路问题,我建议你走多线,敌不易察觉。”他在地图上又用铅笔添了一条线,“两个侦察员可以为你带路,另外伏击地点最好是这儿。”他一指登封侧后十五公里,离二号公路有六公里的一点,“这里敌人不超过一个连,而且有条乡间土路可通坦克,到时能直插公路,迎头拦住敌人!”他竖起铅笑敲敲桌子遨想道:“你们想想看,敌人跑得正吹,自以为捡了一条命,突然一排坦克拦在面前,俺,会是什么心情?”
营长们都给逗笑了,严肃的气氛溶解在了笑声中,心理上的紧张也无形地消失了。
黎芳眼睁得老大,惊异地问:“你没到过登封,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国生颇为得意地说:“今天我跑了一天,总不是白跑吧……”
话没说完,他自知失言,忙添了句:“一点危险都没有,不过打了两、三个小仗,瞧,我全身完好无损。”
饶是如此,黎芳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几个营长捂着嘴窃笑了起来,陈国生忙说:“我的话完了,你该去准备准备了,这里没你的事。”
黎芳“哼”了一声,就走了,待她走后,陈国生冲其他两个营长和警卫连连长一招手,他们一齐把头凑过来,“咱们明晨两点半开始行动,从正面攻击登封山,注意,务必抢在明天十二点钟以前,清扫完外围据点,但战斗应天明前结束,咱们无坦克配合,白天攻击伤亡会很大的。”接着陈国生分派各营的任务,最后问:“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有。”
“大家有什么想法尽管说,现在咱们商量下如何对登封展开攻击。”
陈国生把自己的想法先简略地说了一下,说:“现在二营长来说说看。”
二营长犹豫了一阵说:“恐怕敌人要打退我们几次进攻,使我们付出一定的代价,不能再进攻时,它才会跑的。”
陈国生赞许地点点头,“有这个可能,我们得给它一个伤亡惨重的假象。”
二营长困惑地问:“这个假象怎么布置?”
陈国生指了指屋外一垛一垛的稻草说:“咱们扎草人伪装尸体,黑夜中敌人是看不清楚的。”
二营长兴奋地说:“好办法!再给它穿上军服,戴上帽子就更象了。”
三营长反驳道:“哪来这么多军服?”
二营长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就用咱们身上的,由草人替咱们死还是值得的。”
陈国生点点头,“就这么解决,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正在这时,一个通讯员进来报告说实验完毕。
陈国生忙俯过头去问:“效果如果?”
“一般的冲锋枪、步枪、机枪子弹不能穿透,但高射机枪和火箭筒可以打穿。”
“噢,那就只好请菩萨保佑不要碰上高射机枪和火箭筒。”
两个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