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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曰:“勇不足恃,用兵在先定谋,谋定后战,莫不胜矣。”所矍然曰:“君殆非行伍中人。”补飞为武经郎。张所使都统制王彦,率岳飞等十一将、部七千人渡河,至新乡,金兵盛,彦不敢进。飞独引所部鏖战,夺其纛而舞,诸军争奋,遂复新乡。
明日战于侯兆川,飞身被十余创,士皆死战,又败之。会食尽,飞诣彦壁乞粮,彦不许。飞乃引兵益北,与金人战于太行山,擒其将拓跋野乌。居数日,又与敌遇,飞单骑持丈八铁枪,刺死其将黑风大王,金人败走。飞知彦不悦己,遂率所部复归宗泽。泽复以飞为统制。
金主阿哥打第四子兀术犯东京,东京留守宗泽遣将前后夹击,大败之。金自尽不敢犯东京。泽前后请帝还京二十余奏,每为黄潜善、汪伯声所抑,忧愤成疾,疽发于背。诸将入问疾,泽矍然曰:“吾以二帝蒙尘,愤愤至此。汝等能歼敌,我死无恨。”连呼“过河”者三而卒,都人号恸。讣闻,赠观文殿学士,谥忠简。泽子颖居戎幕,素得士心,都人请以颖继父任。
帝不许,命杜充代泽。充酷而无谋,悉反泽所为,于是豪杰离心,降盗复去剽掠矣。
张悫荐刘豫起为济南知府。豫不愿行,请为东南一郡。执政不许,豫忿而去。金挞懒围济南,刘豫遣子麟御却之。挞懒遣人啖豫以利,豫惩前忿,遂杀济南骁将关胜,率百姓降金。
百姓不从,豫缒城纳款。
帝以黄潜善、汪伯彦为左右相。时金兵横行,盗贼蜂起,二人皆不以闻。金粘没喝入寇,围徐州,知州王复死守,城陷,阖门百口皆被杀。诏刘光世阻淮以拒金。光世兵溃走还,金粘没喝遂陷天长军。报至。帝即披甲乘骑,驰至瓜州,得小舟渡江,惟护圣军卒数人及王渊、张浚等从行。日暮奎镇江,时汪伯彦、黄潜善方率同列听浮屠克勤说法,或有问边耗者,犹以不足畏告之。堂吏大呼曰:“驾已行矣。”二人相顾仓皇,乃戎服策马南驰。居民争门而出,死者相枕藉,无不怨恨。司农卿黄锷至江上,军士以为黄潜善,骂之曰:“误国误民,皆汝之罪。”锷方辩其非是,而首已断矣。太常少卿季陵,自扬州奉太庙神主以行,未数里,回望城中,烟焰烛天。陵为金人所追,亡太祖神主于金。金人焚扬州而去。
帝如杭州,黄潜善、汪伯彦以罪免官,以王渊同枢密院事。
扈从统瓣苗傅,自负世为将,以王渊骤迁卑职,心不平之。而刘正彦亦以招降剧盗,功大赏薄,怨上。时内侍康履等妄作威福,诸将嫉之。中大夫王世修亦嫉内侍恣横,遂相与同谋,伏兵杀主渊及内侍康履等,劫帝传位皇太子旉,请元祐太后同听政。太后见傅等,谕之曰:“今强敌在前,吾一妇人,于帘前抱三岁儿决事,何以令天下?”傅等不从,遂迫帝禅位手旁,改斥。敕书至平江,张浚知必有兵变,谋起兵讨之。张俊亦知其伪,即引所部至平江。浚与俊语,相持而泣。敕书至江宁,吕颐浩曰:“是必有变。”遣人寓书于浚,且知刘光世于镇江。
会韩世忠由海道将赴行在。张俊曰:“世忠来,吾事济矣。”因白浚,以书招之。世忠以酒酹地曰:“誓不与此贼共戴天!”至平江见浚,浚乃草檄,声苗傅、刘正彦之罪,与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吕顿浩合兵讨之。傅等忧恐,莫知所为。朱胜非劝之,速请帝还宫,可以免祸。傅等遂帅百官朝帝于睿圣宫,帝慰劳之。苗傅、刘正彦以手加额曰:“圣天子度量如是也。”遂请帝复位。吕颐浩谓将曰:“今虽反正,而贼犹握兵居内,若不济,必反以恶名加我。”进败苗翊于临平。苗傅、刘正彦南走,勤王兵入水关。张骏、吕颐浩等入见,伏地涕泣待罪。帝问劳再三,解所服玉带以赐张浚,斩吴湛、王世修等,诛贬逆党有差。
帝至江宁府,韩世忠追获苗傅、刘正彦,逆行在诛之。帝手书“忠勇”二字,揭旗以赐世忠。皇太子旉卒。
金人将渡江入寇,诏张浚屯襄、郢、唐、邓,杠充、韩世忠、刘世光分屯江东,以备金。帝如临安府。金兀术入建康,守臣杜充以降。帝闻充降,谓吕颐浩曰:“事迫矣,可若何?”
颐浩因进航海之策。帝然之,遂如明州,明州今宁波府是也。
金兀术陷临安,遣阿里蒲卢浑追帝于明州。帝航于海,次于定海县。金阿里蒲卢浑陷越州,遂寇明州。张浚使统制杨沂中迎战于高桥,败之。金人陷明州,屠其民,遂袭帝于海,追三百余里。提领海州张公裕引大舶击却之,金人引还,帝走温州。
江淮统制岳飞大败金人于广德,六战皆捷。韩世忠以前军驻青龙镇,中军驻江湾,后军驻海口,欲俟兀术师还击之。及兀术由秀州趋平江,世忠乃移师镇江以待之。兀术欲济江。世忠谓其将曰:“此间形势,无如金山龙王庙者,敌必登之,以觇我虚实。”乃遣苏德将百人伏庙中,百人伏庙下岸侧,戒之曰:“闻江中鼓声,则岸兵先入,庙兵继出,以合击之。”及敌至,果有五骑趋龙王庙,庙中伏兵先鼓而出,获其两骑,其三骑则振策而驰,驰者一人,红袍玉带,既坠复跳而免,诘诸获者,则兀术也。既而接战江中,凡数十合,世忠妻亲执桴鼓,敌终不得济,擒兀术之婿龙虎大王。兀术惧,请尽归所掠以假道,世忠不许。兀术窘甚。或谓之曰:“老鹳河故道,今虽湮塞,若凿之可通秦淮。”兀术从之,遂趋建康。岳飞以兵邀击于新城。兀术大惧,复出江中。兀术穷蹙,祈请甚哀。世忠曰:“还我两宫,复我疆土,则可以相全。”兀术见海舟乘风使篷,往来如飞,谓其下曰:“南军使船如使马,奈何?”乃募人献破海舟之策。于是闽人王姓者,教以火箭射舟篷。世忠师溃,兀术始克济。世忠以八千人拒兀术十万之众,凡四十八日而败。
金人自是不敢复渡江矣。兀术既济江,大肆焚掠,尽掳建康少壮妇女,自静安镇渡宣化而去。岳飞邀击,大败之,尽夺所掠而还。
金主吴乞买废徽宗为昏德公,钦宗为重昏侯,徙之韩州,又徙二帝于五国城,去金上京东北千里。宋使洪皓自云中密遣人奏书,以桃梨栗面等献二帝于五国城,始知康王即位焉。庚戌九月,太后郑氏卒于五国城。后六年,太上皇卒。又四年,邢后亦卒于五国城。金立刘豫为齐帝于大名府,畀以河南、陕西之地。豫约世修子礼于金。
初,秦桧从二帝至燕,金王以桧赐挞懒,为其任用。及南侵以为参军。桧妻王氏,色娇美而多智,与挞懒通。至是挞懒纵秦桧还,使为内间。桧与妻王氏俱还,自言杀金人监己者,夺舟而来,遂航海至越州,求见帝。帝谓辅臣曰:“桧忠朴过人,朕得之喜而不寐,喜得闻二帝母后消息,又喜得一佳士也。”
先是,—朝廷虽数遣使千金,但且守且和;而专意与敌解仇息兵,则自桧始。金人欲窥蜀,刘子羽与吴玠、吴璘等,扼险于凤翔大散关之和尚原。金人知有备,遂引去。金兀术复攻和尚原,吴玠与弟璘伏兵夜击,大败之。兀术中流矢,仅以身免,亟剃其须髯而遁,蜀赖以全。
初,北宋行保甲之法,民有部伍,易聚为盗。北宋末,东南盗贼群起,至是张俊、岳飞大败江淮贼李成等于楼子庄,复筠、江州;俊等复引兵渡江,追成至蕲州黄梅县,又败之。成北走降对豫,—张用率众数万降于岳飞,江淮悉平。福建义军范汝为入建州,韩世忠率步卒三万,水陆并进,直抵凤凰山,五日破之,范汝为死,闽地悉平。湖海曹成拥众十余万,据道、贺等州,岳飞击败之,成走邵州。适韩世忠既平范汝为旋师,忽由处、信径至豫章,连营江滨数十里,曹成大惊,率众降于世忠,得战士八万。岳飞大败彭友于雩都,赣州、吉安等地悉平。飞入见。帝手书“精忠岳飞”字,制旗以赐之。
太湖杨么号“大圣天王”。么与刘豫通,欲顺流而下。帝以岳飞为荆南制置使,飞渡江,中流顾幕属曰:“飞不擒之,不涉此江矣。”既破李成,复受命讨杨么,前所部皆西北人,不匀水战。飞曰:“兵何常,顾用之何如尔。”乃先遣使招谕之。其党黄佐曰:“岳节使号令如山,若与之战,万无生理。”
遂降。飞表授佐武义大夫,单骑按其部,拊佐背曰:“子知顺逆者,果能立功。欲复遣子至湖中,视其可乘者擒之,可劝者招之。”席益疑飞玩寇,欲以上闻。俊曰:“岳侯忠孝人也,岳有深机,胡可易言。”益惭而止。黄佐袭周伦寨,杀之,飞表迁佐武功大夫。会有旨召张俊还防秋,飞袖小图示俊,俊欲俟来年议之,飞曰:“已有定画,都督能少留八日,可破之。”俊曰:“何言之易?”飞曰:“因敌将破,敌兵夺其手足,离其腹心,是以易也。”俊许之。会黄佐招杨钦、全宗、刘诜等降,夜掩么营,降其众数万。么舟以轮激水,其行如飞,旁置撞竿,舟逢之辄碎。飞散腐木乱草于水,以碍其轮,使不得动,遂大破之。么技穷,赴水死。果八日而捷书至潭州。俊叹曰:“岳侯神算也。”
初,么恃其险,官军自陆路攻之,则入湖;自水攻之,则登岸。因曰:“破我者除是飞来。”至是人以其言为谶云。湖湘既平,张俊还防秋。俊奏遣岳飞屯荆襄,以图中原。时金兵少息,诏颁黄庭坚所书《戒石铭》于州县,曰:“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令刻石文于州县前。刘豫徙都汴京,使其子麟,以金兵寇淮南。帝以赵鼎为尚书右仆射,兼知枢密事。赵鼎劝帝亲征,帝从之。韩世忠大败金人于大仪,帝自将御金,次于平江。金、齐之师日迫,张浚长驱至临江,召刘光世、韩世忠、张俊等,各出师以御金人。金人围庐州,岳飞使牛皋救之,金兵败走。时挞懒屯泗州,兀术屯竹墩镇,为韩世忠所扼。会雨雪,金馈道不通,野无所掠,杀马而食,番汉军皆怨愤,乃夜引师还。兀术等既去,刘麟、刘猊不能独留,亦弃辎重遁。帝语张俊曰:“赵鼎佐朕中兴,真宰相也。”
以赵鼎、张浚为左右相。张浚会诸将于江上,遣张俊屯盱眙,韩世忠屯楚州,刘光世屯庐州,岳飞屯襄阳,杨沂中屯泗州,以图中原。飞在襄阳,累战皆捷,遣牛皋复镇汝军,杨再兴复河南长水县。飞及伪齐李成、孔彦舟连战,皆败之,至蔡州,克其城。飞遣王贵败刘豫之众于唐州。上疏请进军,恢复中原。
帝不许,飞乃还鄂州。伪齐刘豫闻之大惧,恐其讨己,告急于金,请先出师南侵,而乞师救援。金主亶召诸将议之,蒲卢虎曰:“先帝所以立豫者,欲其开疆保境,我得安民息兵也。今豫进不能取,又不能守,兵连祸结,愈无休期。从其请则豫收其利,败则我受其弊,奈何许之。”金主遂不许豫,而遣兀术提兵黎阳,以观其衅。于是豫佥乡兵三十万,分三道入寇。刘麟率中路兵,由寿春以犯合肥;刘猊率东路兵,由紫荆山出涡口以犯定远;孔彦舟率西路兵,由光州以犯六安。刘猊至藕塘,杨沂中迎击,大破之。猊曰:“适见髯将军锐不可当,果杨殿前也。”即与精骑遁去。麟在顺昌,闻猊败,亦拔寨去。杨沂中及王德乘势追麟,至南寿春而还,北方大恐。金人闻豫败来,诘其状,始有废豫之意。岳飞知刘豫结粘没喝,而兀术恶之,可以间而动。会中军得兀术谍者,飞佯责之曰:“汝非吾军人张斌耶?吾先遣汝至齐,约诱致四太子,汝往不复来,吾继遣人问齐,齐已许我,今冬以会合寇江为名,致四太子于清河,汝所持书,竟不至,何背我耶?”谍冀缓死,即诡服。乃作蜡书,因谓谍曰:“吾今贷汝,复遣至齐,问举兵期。”剀股纳书,戒勿泄。谍还,以书示兀术。兀术大惊,驰白金主,于是废豫之意益决。金人袭汴,执刘豫而废之,立行台尚书省于汴。
韩世忠、岳飞请伐金,收复中原。不报。
初,何藓还自金,始闻太上皇及太后之丧,帝成服,以王伦为奉迎梓宫使如金。伦陛辞,帝命伦谓挞懒曰:“河南、陕西之地上国既不有,与其付与刘豫,曷若见归下国。”及金人执刘豫,王伦还自金,伦入对,言金人许还梓宫、太后及河南、陕西地,遂复遣之。初,赵鼎、张浚并相,后赵鼎罢,而张浚独相。再后张浚罢,而赵鼎独相。其后赵鼎为越桧所卖。言于帝,以为桧可大任,至是帝以秦桧为相,而罢赵鼎,专主和议,而中兴之望绝矣。帝定都于临安,王伦与金使偕来,议以河南、陕西之地与宋,有诏谕江南为名,不著国号。礼部侍郎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