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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枷的铁木真终于逃走了,泰赤乌部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与脱朵延吉儿帖之间产生了裂痕。
从那位看管铁木真的年轻人那里,脱朵延吉儿帖得知那天宴会之后,塔儿忽台曾经馈赠一块牛肉给铁木真。后来,他向塔儿忽台询问此事时,问道:“那天晚上,你确实赏给铁木真一块牛肉么?”
塔儿忽台很不耐烦地反问道:“即使赏给他一块牛肉,这与他后来的逃跑有什么牵连吗?你太多心了吧!”
脱朵延吉儿帖抓不住把柄,只得旁敲道:“我们不应背叛当初的誓言,一定要彻底抛弃铁木真一家。”
塔儿忽台立即反驳道:“铁木真母子已被我们彻底抛弃,是你自己背着全部落人私自前往,想去掠取论额仑的美色,差一点枉送了一条性命,这能怨恨谁呢?你在对待铁木真母子的态度上,加进个人的不良意图,为什么不加以反省呢?”
脱朵延吉儿帖无话可说,只得悻悻地走了。
自此,两人之间便有了芥蒂,泰赤乌人当中也逐渐产生了倾向性,有了分裂成两个派别的苗头。
那天,逃出险境的铁木真,竟然十分幸运地没有撞见仇人,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斡难河边自己家原先的住地。
但是,这里已是物在人空了,他的母亲和弟妹们早已不知去向。后来,铁木真从蒙力克那里才知道母亲他们已另寻栖身之所,搬到孤山那里去了。
于是,铁木真按照蒙力克的指点,顺着人畜在草地上留下的踪迹,一路沿斡难河方向寻去,终于来到乞沐儿合河的河口,在孤山附近与母亲和兄弟们重逢了。铁木真死里逃生,母子兄弟久别重逢,其喜出望外之情,自不必说了。
为了防止泰赤乌人再来偷袭,他们多次迁徙,在贫困的煎熬中生活。最后,从斡难河上游地区迁到了克鲁伦河上游地区的桑沽儿河,它是克鲁伦河上游左边的支流之一。这里有山有水,草木茂盛,风景秀丽,环境幽美。只是铁木真母子们的生活仍很艰苦,平日,全家除以野果、野菜充饥外,专靠捕捉土拨鼠、野鼠来维持生活。
安稳的日子只过了几个月,新的不幸又向铁木真一家袭来!一天,他家的九匹马正在家前牧场上吃草,一群草原盗贼突然潜来,把那九匹马全部劫掠而去。
在这九匹马中,有一匹银灰色的骟马,雄骏异常,曾经随着铁木真躲在密林中九天九夜。
还有一匹草黄色、白嘴唇的骒马,它是锁儿罕失剌老人在铁木真临走时,送给他的。
马匹是蒙古人的命脉,不但迁徙、牧猎、战争,全要靠马,而且马乳可饮,马肉、马血可食,马皮还可做帐幕及各种皮制品,马毛、马鬓又可制绳索。因此,马是游牧民的主要伙伴,男、女孩子们从小就在马上练出一身纵马驰骋、弯弓射箭的好本领。
马被盗走以后,铁木真兄弟几人急得团团乱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九匹马被贼人抢走,毫无一点办法。因为当时家中仅有一匹劣马,又被别勒古台骑去猎取旱獭去了,兄弟几个在抢马贼后面徒步追了一段路程之后,根本追赶不上,只得扫兴而回。
直到傍晚时,别勒古台才狩猎归来,他一听说马匹被盗,当即要去追赶,哈撒儿也争着要去,后来,铁木真对两个弟弟说道:“你们都不要去,还是让我去罢!”
说罢,铁木真翻身上马,沿着马蹄的痕迹,纵马追去,一连追了三天三夜,也不见那九匹马的影子。
直到第四天凌晨,东方发白之时,在晨光曦微之中,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群马,铁木真原以为是自家丢失的马匹,走到马匹前一看,才知不是。
他看到有一个年轻人正在马匹中间挤马奶,遂上前问道:“请问小兄弟,你是否见过有人赶九匹马从这里经过?”
那小青年听后,立即告诉他:“今早日未出时,有人赶着九匹马从这里过去了,不知你问这做什么?”
铁木真见这年轻人聪明老实,遂说道:“是这样,我家的九匹马全被马贼盗走了,我是来寻找的,多谢小兄弟指点。”
年轻人见来人气度不凡,两眼炯炯放光,又问:“大哥家住哪里?姓啥名谁?能否告诉小弟。”
铁木真立即笑道:“实在不想瞒小兄弟,我家刚从斡难河上游搬到孤山来,本人名叫铁木真。”
“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小弟名叫博尔术,早就听说你的大名,未想到今日有幸得见,请到家里喝杯奶茶。”
这位名叫博尔术的小青年直率真诚、热情好客的态度使铁木真十分感激,忙辞谢道:“谢谢博尔术兄弟,因为我找马心切,改日再去府上告扰吧!这就告辞了。”
博尔术一听,急忙说道:“你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困难肯定不少。这样吧,马贼去的路径,你肯定难寻,还是由我陪你一起去罢!”铁木真听后,真是大喜过望,只得说道:“你能陪我去,当然是好,不知你家里人可会有意见,我看,还是由我自己去吧!”
博尔术立即答道:“没事,你还不知道哩!我父亲名叫纳忽伯颜,常常提到你们家,叙起来,我们都是一个老祖宗——海都的子孙!”
其实,博尔术说得一点不假,纳忽伯颜确是蒙古——阿鲁剌惕氏的首领。
说起来,阿鲁剌惕氏与孛儿只斤——乞颜氏的血缘关系还挺近,他们不仅同为孛端察儿的后代,而且还都是海都的子孙。海都生了三个儿子,长子的后代继续称孛儿只斤氏,即铁木真所在的氏族。
他的次子即次剌合领忽,是泰赤乌部的祖先;第三子生了六个儿子,其中老三名叫阿鲁剌惕,他的子孙就组成了阿鲁剌惕氏,因此,纳忽与也速该是同辈人,这里的“伯颜”指富裕的贵族,所以纳忽伯颜在蒙古贵族中也占有一席地位。
二人叙起来,正是兄弟关系,博尔术当时年仅十三岁,比铁木真小四岁,算作小弟了。
铁木真见到这位同宗小弟一片真情,而且机警豪爽,又没有倒向泰赤乌一边,因此很乐意获得他的无私援助,便高兴地与他一道打马前进,踏着盗马贼逃去的踪迹,一直又追赶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六天,正当夕阳西下时候,他们追到一个名叫古列延的营地旁边,这里正是盗马贼的驻地。
铁木真老远就看到了自己家里的那九匹马正在大营旁边吃草哩!原来这群盗马贼,也是海都的子孙。
当时,在泰赤乌部众中,有一群主儿乞人,他们是合不勒汗的长子斡勒巴儿合里的后代。
合不勒汗从自己的百姓中,挑选了一些有胆量、有气力的,刚勇能骑射的汉子给了他们,使其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姓氏。
这些人慓悍善战,偷盗和抢劫是他们的主要职业,当时他们站在泰赤乌部一边,共同对付铁木真一家。
二人看见那九匹马正在营房旁边吃草,估计主儿乞的盗马贼可能也是刚才回来,连日赶路劳累,也许都回帐里休息去了。铁木真看清楚情况之后,对博尔术道:“好兄弟,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马匹赶出来,我们一起回去。”
博尔术听了,却不示弱,立即说道:“大哥说哪里话,我本是为了帮你而来,怎能在此袖手旁观?我也要去!”
二人悄悄逼近营地,把九匹马全赶了出来,离开主儿乞营地一段距离之后,那些盗马贼方才发现,接着便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地相继追来。
铁木真见贼人追来,忙对博尔术说道:“兄弟,你赶着马继续前走,我在后面掩护!”
博尔术伸手取出背后弓箭,抢着说:“我有现成的弓箭,你赶着马先走吧!这断后掩护的任务就交给我罢!”
铁木真立即严肃地向他说道:“别争了!要服从命令听指挥,快些赶着马往前走。”说着,铁木真先从怀里掏出木杈弹弓来。
这时,抢马贼中有一个骑白马的人,手拿套马竿,跑在最前头,并在指挥身后的那些人,要他们前来包抄铁木真他们。显然,手持套马竿的那个骑白马的人,可能是个首领,铁木真以为,“打蛇先打头”,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只见他勒转马头,举起弹弓,见那人长着满脸胡须,面孔狰狞,正猖狂地拍马前冲之时,铁木真大喝一声:“照打!”
一颗泥丸“嗖”的一声飞去,正中那人脑门,他“啊”的一声,一头栽下马来,那长长的套马竿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后面的贼人见头人落马,立即发出一阵惊奇的狂喊:“好小子!出手好厉害!”
铁木真立马路中央,不紧不慢地又连发几颗泥丸,打得一窝蜂扑上来的贼人纷纷落马,吓得那些盗马贼胆战心惊,再不敢轻敌了。见贼人犹疑不敢追来,又见博尔术已跑出一段路程,便收了弹弓,扭头追上来。
此时,天色已晚,盗马贼担心前来会遭伏击,便纷纷拍马而回,无可奈何地让到嘴的食物成为泡影。
铁木真与博尔术快马熟路,日夜兼程,在返回的路上,铁木真对博尔术说:“这次没有你的帮助,我怎么能找回这些马?我要把马分给你一半!”
博尔术听了之后,诚恳地说:“铁木真大哥你误会了!我帮助你找回马匹,不是为了要报酬,只是因为朋友遇到了困难。我父亲的财产足够我用了,我什么都不要,不然的话,我帮助你就没有意义了。”
于是,同心协力夺回马匹的这件事,把两个年轻人的心紧紧地连结在一起,使他们结成了终生心心相印、完全信赖的莫逆之交。
又经过三天三夜的奔波,终于回来了,两人说着话,向博尔术家的蒙古包走去。
自博尔术随铁木真去追马之后,已经过去六天了,纳忽伯颜正为丢失儿子在伤心难过哩!
现在,一见博尔术回来了,自然高兴异常,禁不住泪水“唰唰”地流下来了,责备儿子说:“你走时也不向我招呼一下,怎不让我焦心?”
博尔术慌忙跪在父亲面前,承认了错误,请求原谅自己的莽撞行为,然后解释道:“那天,我遇见铁木真大哥,同情他丢马的不幸遭遇,人地生疏,他两眼一抹黑,不识路径,便与他作伴一起去追赶盗马贼了。走时实在仓促,未能告诉父亲,望你老原谅。”说完后,博尔术指着铁木真对父亲说道:“他,就是你曾经讲过的那位双目放光的天狼星下界的铁木真大哥!”
纳忽伯颜立刻转怒为喜,走上前,搂住铁木真,上下打量着,亲切地说道:“是的,长得多像你的父亲也速该!想当年,我和你父亲也速该是兄弟,也是好朋友。在家里,我们是酒友;在杀敌的战场上,我俩是并肩战斗的战友。别人都说我们俩是蒙古人中最好的一对安答!”
第三天早晨,博尔术用皮桶、皮斗装好了食物和牛乳,放在马背上,为铁木真送行,两人恋恋不舍地拥抱在一起……
临行前,纳忽伯颜从怀里掏出一大块雪白的银子,送到铁木真手里,说道:“这银子还是当年我随你生父与塔塔儿人拼杀时,由他分予我的战利品,你拿回去买些牛羊牲畜,多招徕一些部落百姓,要记住,没有人是干不了大事的!”
铁木真又翻身跪于老人面前,再三表示谢忱,起来后,翻身上马,深情地说道:“请老人家保重身体,祝愿您福寿绵长!”又转身与博尔术洒泪而别,说道:“好兄弟,后会有期!”
又经过三天三夜的奔波,铁木真才回到桑诂儿河边的家中,母亲和弟弟、妹妹正在为他焦急不安,见他赶着马顺利归来了,大家真是喜不自禁。
后来,听铁木真介绍了博尔术父子的情况,母子们更加开心,诃额仑幽默地说道:“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大家听了,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章
铁木真长大了,父亲的早逝,颠沛流离的生活,让铁木真过早地明白了弱肉强食的残酷……当美丽的新婚妻子被仇敌抢走并备受凌辱的消息传来时,铁木真冷静极了,他手捧着家中最珍贵的狐裘,跪倒在了蒙古最有实力的王汗脚边:您就是我的再生父亲……铁木真安慰着大腹便便的妻子道:我决不怀疑你的贞洁,这腹中婴儿是我的骨血……
我绝不怀疑你的贞洁
公元一一七九年,铁木真十八岁了。
一天早上,诃额仑对铁木真说道:“孩子,你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该成家了。成家之后,你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去开创事业了。”
铁木真自小孝顺母亲,于是顺口答应道:“我愿意听从母亲的意见,明天,我就与别勒古台兄弟一起,前往弘吉剌部迎娶。”
根据自己幼年的记忆,铁木真与别勒古台兄弟沿怯绿连河东行,没费多长时间,便来到德薛禅家前。
虽然站在门口的铁木真,已经从一个顽皮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