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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桥传-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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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兆祥系张佩瑛问志死亡事件肇事者方兆麟之大哥……方兆祥在出事前后,与方兆麟接触往来频繁。又,方兆祥于一九五六年曾在五洲药厂工作过,参加笑气试制工作。我们根据上述情况,结合其复杂的社会关系、海外关系等问题,为弄清其是否参与谋害张佩瑛同志,于一九七四年五月二十八日开始对其进行立案审查。
  最使人惊心怵目的是,报告中有这样一段话:
  以预谋来分析,方兆祥是掌握笑气的性能的,而且在方兆麟出事前的三月二十七日、二十八日连续两次到方兆麟家,又据万廷钰交代,出事后的三月三十一日方兆祥夫妇也来过。他们很有可能在笑气瓶中加进其他药物而促进死亡,需要作进一步调查……
  如来调查组的这“推理”得到“证实”,非但方兆麟要判处死罪,而且方兆祥也人头难保。
  调查组又开始“求证”这样欲置人死地的命题……
  他们详尽调查了方兆祥当年参加试制笑气的过程。
  笑气其实是俗名,化学学名叫“一氧化二氮”。是无色而微臭的气体。早在一七九九年,英国化学家戴维首光发现,人一日吸入这种气体,就会忍俊不禁,狂笑不已。他曾一边吸入少量关气,一边疯疯癫癫地在实验室里跳舞。
  很偶然,有一次戴维牙痛,吸了点笑气就不痛了。从此、笑气成了牙科医师常用的麻醉剂。后来,越用越普遍,成为外科手术中常用的气体麻醉剂。
  这种使人笑、使人醉的奇妙气体,过六一直依赖从国外进口,我国不会生产。
  上海电影制片厂厂医郭星孙,是一位兴趣非常广泛的人。除了行医之外,也喜欢骑摩托车、打猎,还爱做点化学实验。他居然把家里一间亭子间作为化学实验室,自己动手,制成了笑气、为此《人民日报》在一九五四年十一件作了报道。
  这篇报道发表之后,引起了多方面的注意:
  上海第一医学院吴珏教授表示愿意令作,把郭星孙的笑气用于临床;上海市公安局消防处读报后大惊,因为笑气易燃,会惹出火灾,就发出通知,禁止郭星孙在亭子间里试制;
  上海制药专业公司来找郭星孙,希望转让技术,由他们投入生产。
  调查组从上海第五制药厂的技术资料中,花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到当年试制笑气的技术档案:
  (科NO。5)
  试制笑气(N“”“2”“”O,Nitrous Oxide)
  日期:一九五六年一月二十五日至四月二十五日。
  地点:租借上海虹桥路九六一开四号个中化学社之一幢红砖房(经市公安局消防处问意试制三个月)。
  组织领导:上海市制药专业公司。
  技术小组名单:
  组长——高福为(五洲药厂总工程师)。
  副组长兼顾问——郭星孙医师。
  组员——
  朱吟龙(开明化学工业社负责人)。
  倪关清(企中化学工业社负责人)。
  方兆祥(五洲药厂生产技术和科长)。
  傅伍尧(五洲药厂总工程师)。
  吴珏,章开平。
  产量——每月七十公斤,总共生产二百公斤
  ……
  这份历史性技术文件,清楚地天明,万兆祥是我国策一批笑气的试制者之一。
  这本是方兆祥对中国制药工业的贡献。不料,这种笑、醉兼具的古怪气体。跟方兆祥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十八年后,竟发生如此的巧合:张佩瑛死于国产的笑气,而麻醉师恰恰是方兆祥之弟!
  于是,他的贡献,反成了罪孽!
  我国的笑气生产,自“文革”开始,便停止了。方兆麟所用的笑气,是上海天星化工厂生产的,在中山医院的仓库中已沉睡了十几年。“文革”中。麻醉手术几乎不用笑气。只是考虑到张佩瑛是张春桥的妹妹,方兆麟才动用了库存不多的笑气。
  不料,也正因为多年不用笑气,叶医师把突气瓶装错了,方医师也未能发觉,以致酿成医疗事故:笑气只起麻醉作用,不能帮助呼吸。当面罩中充满了笑气,患者即窒息而亡……
  笑气,给方氏兄弟带来的不是笑,而是泪水和苦汁。
  不过,尽管已经查明方兆祥曾试制笑气,也熟知笑气性能,去无法凭这一点给他定罪——调查组并没有查到方兆祥“预谋杀害”张佩瑛的任何证据。
  调查组空欢喜了一场。最初,他们仿佛吸足了笑气一般狂热而清醒之后却意识到毫无所获!
  大胆推理之七:大嫂和表姐夫受审
  调查组在方兆麟的大哥方兆祥身上找不到“缝”,把目光转向大嫂孙用余。
  孙用余的身世,仿佛跟调查组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她身上的“缝”实在太多,弄得调查组无所适从,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倘若有缝“就查”的话,调查组的成员再增加几倍,恐怕也不够用!
  他们一查阅孙用余的档案,就感到颇为棘手,因为她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孙宝琦!
  一九五六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的《新民晚报》,曾这样介绍过孙宝琦先生:
  “清朝时他做过大学士,做过驻俄、比、法、德、奥四国公使。辛亥革命时,他正做山东巡抚,曾一度独立。在北洋政府里,他做过总长、国务院总理……”
  孙用余有着这样的父亲,在调查组看来,当然是一条大“缝”。
  然而,孙用余有五个母亲,十六个姐妹(她排行十五)和八个兄弟。这二十四个兄弟姐妹,有着各种各样的“缝”。如果再加上数十个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要查一查的话,调查组纵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调查组对孙用余审查了一阵,实在查不了那么多的“缝”,只得不了了之!
  致于方兆麟的表姐夫钱宇人受到审查,说来也是一条奇闻:竟是因钱宇人的儿子钱大复的一张照片引起的!
  那是在钱宇人家中,玻璃板下,压着儿子的一张照片:头戴耳机,手按电键,“桌上有类似发报机般的东西”!
  顿时,调查组的神经又兴奋起来。因为他们曾查过方兆麟家的“啼、啼、啼”
  问题,查不出什么名堂,如今钱宇人的儿子居然“啼、啼、啼”,岂能轻易放过!
  调查组立即作如下“推理”:方兆麟“谋杀”张佩瑛,受命于“帝、修、反”,而他与国外的联系,是通过表姐夫的儿子收报、发报!
  于是,自一九七四年七月十九日起,对钱宇人立案审查。
  除了查政史、查海外关系、查钱宇人与方兆麟的关系等六大问题之外,重点放在查他的儿子的收发报机。
  一查,儿子钱大复真的有收发报机!
  然而,当调查组追查到钱大复所在的学校里,老师却如实地说明了如下情况:
  “钱大复同学练习收报、发报,是本校规定的国防训练项目。除了他以外,许多同学也要进行这一训练。钱大复同学的电讯器材,是本校打了证明,让他到旧货商店买的。”
  调查组跟踪追击,查到旧货商店,果真查到学校为钱大复所开的证明。
  唉,东奔西查,调查组又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其实,倘若让福尔摩斯来查此案,恐怕就省劲得多,根本用不着对钱宇人进行立案审查。福尔摩斯显然会说:“倘若他的儿子是特务,他怎么会把收发报的照片公然压在玻璃板下?!”
  何等荒诞、可笑的“立案审查,”。调查组的先生们大约忙糊涂了吧!
  调查组忙哪。
  调查组忙得很哪。
  查了不知多少条“缝”,钻了不知多少个“洞”。
  风尘仆仆,夜以继日,秘密调查组肩负着“中央首长”的重托,真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真是“刀山敢上,火海敢闯”。
  仅上海一地,调查组审查所及,达四局二区,即化工、仪表、邮电、轻工四局,卢弯、普陀二区。
  此外,外调还涉及北京、内蒙、新疆、广西、四川、云南、江苏等省市。
  查了方兆麟,立案审查了方兆麟的妻子、大哥、大嫂、二姐、二姐夫、表姐夫及表姐夫之子,查了起重工虞国夫、护士龚雅琴。
  还立案审查了方兆麟的四弟方兆强,弟媳许风珊;还审查了方兆麟和万廷钰的许多亲属、同事、朋友。
  就连出事的那天清早,一个从苏北来沪的人,偶然在中山医院门口跟方兆麟说了几句话,也“有人反映”。结果,那个人受到审查!
  更有甚者,长途台的一位接线员,在长途电话中常常听见关于方兆麟的事,偶尔向中山医院总机问了句“你们医院那位麻醉医生怎么样了”,居然也被调查组查到了,受到审查!
  听说认调查组如此“忠心耿耿”,如此“认真负责”,“不放过一个疑点,不漏掉一条线索”,王秀珍眉开眼笑,得意了:“这个案子,如果交给公安局去搞,我看就搞不出来!”
  她对调查组不断鼓气:“你们要继续全力以赴,查清问题,不要难为春桥、洪文同志了!”
  不过,调查组也非铁板一块。其中有死心塌地替张春桥卖命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调查组的一位成员实在着不下去,写信给徐景贤,指出:“至今,我没有发现方兆麟有蓄意谋害的事。现在调查组拼命从这一方面去查,恐怕不妥。”
  徐景贤把这一意见转告王秀珍。
  王秀珍哪里听得进。她说,她到张春桥家大过了,张春桥在写给儿子的信中讲,张佩瑛是在两条路线的斗争中牺牲的!
  Q一听说张春桥发话了,顿时查得更凶、更起劲了,非欲置方兆麟于死地而后快,以求报效于张春桥……
  大胆推理之八:追查柯庆施之死
  说实在的,不论是查打字机,还是查送蛋糕,查来查去,查不倒方兆麟,无法把医疗事故“推理”为“政治谋害”。方兆麟是“主犯”,此人不倒,全案难被。
  调查组把注意力集中到方兆麟身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密告“特级情报”,说得有鼻子有眼:柯庆施是方兆麟害死的!柯庆施是在方兆麟打了一针硫苯钠之后死去的!这次,张佩瑛也是在方兆麟打了一针硫苯妥纳之后死去的!
  诬告,也需要某种“才能”——把假的说成比真的还真。“有人反映”说,最值得注意的是,方兆麟给何庆施所打的那一针硫苯妥钠,是他从家里带到成都去的,而那一瓶硫苯妥钠是他的哥哥方兆祥厂里生产的!
  问等耸人听闻!似乎方兆麟以同样的手法害死了柯庆施和张佩瑛,而他的大哥方兆祥一直是“帮凶”!
  还有人“反映”:在张凤瑛死后,为了查验所用的硫苯妥钠是否混入毒物,曾寻找过那支硫苯妥钠空瓶。可是,查遍手术室,未能找到,最后在洗手间地上找到。
  一定是方兆麟有意藏匿罪证——他给柯庆施也打硫苯妥钠……
  这一“特级情报”非同小可。比起张佩瑛来,柯庆施要大得多了。柯庆施是中共中央委员、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中共中央华东局第一书记、南京军区第一政治委员、中共上海市委第一书记、上海市市长。在“文革”中,报上提及柯庆施,往往总要冠以如此亲切的称呼——“毛主席的好学生柯庆施同志”。
  调查组一旦能够查明方兆麟是“谋害”何庆施的“凶手”,不用说方兆麟必死无疑,而已调查组会立一大功,震动全国,个个飞黄腾达……
  然而,这却是一个高难度的命题。
  关于何庆施之死,本来就云遮雾障,被涂上种种神秘的色彩,猜疑纷起。
  柯庆施是在一九六五年四月九日,突然病逝于四川成都宾馆。终年六十三岁。
  早在“文革”初期,有人幕后操纵,借助于传单、大字报、红卫兵小报,在全国范围内造谣,把污水泼向贺龙元帅和中共中央西南局书记李井泉同志,诬陷他们“谋害”了柯庆施。
  我从红卫兵小报上,查到了当年几乎传遍全国的一份传单,题为《揭开柯老被害的内幕》:
  柯老是被那些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害死的。文化大革命开展以来,成都、华东等地的革命造反派根据揭发出来的大量事实证明,柯老之死是严重的政治陷害……
  初步调查材料完全证明,柯老之死是刘少奇、贺龙、李井泉、彭真反革命集团的政治阴谋。从历史上看,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对柯老是恨之入骨的。柯庆施同志是毛主席的好学生。长期以来,他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同以刘少奇为首的修正主义路线作了不调和的斗争。早在抗战以前,柯老就指出了刘少奇是老机会主义……
  他对我国革命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我国进入伟大的文化大革命前夕,刘少奇之流就对柯老下毒手。他们突然“邀请”柯老去成都,进行暗害,这完全是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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