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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高帝吕后、昭帝上官后、宣帝霍后、成帝赵后、平帝王后、章帝窦后、和帝邓后、安帝阎后、桓帝窦后、顺帝梁后、灵帝何后等家,或以贵盛骄奢,或以摄位权重,皆以盈极被诛也。
注'二'后主谓嗣君也。言外戚握权者,当先帝时或容免祸,必贻罪衅于嗣君,以至倾覆。数犹理也,其致败之理可得言焉。
注'三'言外戚之家,承隆宠于先帝,不结恩于后主,故权势先在其身也。
注'四'图,谋也。其人既居权要,礼数不可不重,故后主枉其本性与之图谋政事,非心所好也。
注'五'后来宠者,方欲授之要职,而先代权臣见居其地,必须除旧方得授新,是地既害之也。
注'六'君臣有隙,上下离心,则权宠之人形势渐谢,于是谗人构会,寻亦胜也。
注'七'乐毅忠于燕昭王,其子惠王立而疑乐毅,乐毅惧而奔赵。赵王谓乐毅曰:
“燕力竭于齐,其主信谗,国人不附,其可图乎?”毅伏而垂涕曰:“臣事昭王,犹事大王也。臣若获戾于它国,没身不忍谋赵徒隶,况其后嗣乎!”事见古史考。
寇恂字子翼,上谷昌平人也,世为着姓。恂初为郡功曹,太守耿况甚重之。
王莽败,更始立,使使者徇郡国,曰“先降者复爵位”。恂从耿况迎使者于界上,况上印绶,使者纳之,一宿无还意。恂勒兵入见使者,就请之。使者不与,曰:
“天王使者,功曹欲胁之邪?”恂曰:“非敢胁使君,'一'窃伤计之不详也。今天下初定,国信未宣,使君建节衔命,以临四方,郡国莫不延颈倾耳,望风归命。今始至上谷而先堕大信,'二'沮向化之心,生离畔之隙,将复何以号令它郡乎?且耿府君在上谷,久为吏人所亲,今易之,得贤则造次未安,不贤则秖更生乱。为使君计,莫若复之以安百姓。”使者不应,恂叱左右以使者命召况。
况至,恂进取印绶带况。使者不得已,乃承制诏之,况受而归。
注'一'君者,尊之称也。
注'二'堕,毁也。
及王郎起,遣将徇上谷,急况发兵。恂与门下掾闵业共说况曰:“邯郸拔起,难可信向。'一'昔王莽时,所难独有刘伯升耳。今闻大司马刘公,伯升母弟,尊贤下士,士多归之,可攀附也。”况曰:“邯郸方盛,力不能独拒,如何?”恂对曰:“今上谷完实,控弦万骑,举大郡之资,可以详择去就。恂请东约渔阳,齐心合觽,邯郸不足图也。”况然之,乃遣恂到渔阳,结谋彭宠。恂还,至昌平,袭击邯郸使者,杀之,夺其军,遂与况子弇等俱南及光武于广阿。拜恂为偏将军,号承义侯,从破髃贼。数与邓禹谋议,禹奇之,因奉牛酒共交欢。
注'一'拔,卒也。
光武南定河内,而更始大司马朱鲔等盛兵据洛阳。又并州未安,光武难其守,'一'
问于邓禹曰:“诸将谁可使守河内者?”禹曰:“昔高祖任萧何于关中,无复西顾之忧,所以得专精山东,终成大业。今河内带河为固,户口殷实,北通上党,南迫洛阳。寇恂文武备足,有牧人御觽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恂河内太守,行大将军事。光武谓恂曰:“河内完富,吾将因是而起。昔高祖留萧何镇关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坚守转运,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已。”光武于是复北征燕、代。恂移书属县,讲兵肄射,'二'伐淇园之竹,为矢百余万,'三'养马二千匹,收租四百万斛,转以给军。
注'一'非其人不可,故难之。
注'二'肄,习也。
注'三'前书音义曰“淇园,卫之苑,多竹筱”也。
朱鲔闻光武北而河内孤,使讨难将军苏茂、副将贾强将兵三万余人,度巩河攻温。'一'檄书至,恂即勒军驰出,并移告属县,发兵会于温下。军吏皆谏曰:“今洛阳兵度河,前后不绝,宜待觽军毕集,乃可出也。”恂曰:“温,郡之藩蔽,失温则郡不可守。”遂驰赴之。旦日合战,而偏将军冯异遣救及诸县兵适至,士马四集,幡旗蔽野。恂乃令士卒乘城鼓噪,大呼言曰:“刘公兵到!”苏茂军闻之,陈动,恂因奔击,大破之,追至洛阳,遂斩贾强。茂兵自投河死者数千,生获万余人。恂与冯异过河而还。自是洛阳震恐,城门昼闭。时光武传闻朱鲔破河内,有顷恂檄至,大喜曰:“吾知寇子翼可任也!”诸将军贺,因上尊号,于是即位。
注'一'巩、温并今洛州县也。临黄河,故曰巩河也。
时军食急乏,恂以辇车骊驾转输,前后不绝,'一'尚书升斗以禀百官。帝数策书劳问恂,同门生茂陵董崇说恂曰:“上新即位,四方未定,而君侯以此时据大郡,内得人心,外破苏茂,威震邻敌,功名发闻,此谗人侧目怨祸之时也。昔萧何守关中,悟鲍生之言而高祖悦。'二'今君所将,皆宗族昆弟也,无乃当以前人为镜戒。”恂然其言,称疾不视事。帝将攻洛阳,先至河内,恂求从军。
帝曰:“河内未可离也。”数固请,不听,乃遣兄子寇张、姊子谷崇将突骑愿为军锋。帝善之,皆以为偏将军。
注'一'前书音义曰:“骊驾,并驾也。辇车,人挽行也。”
注'二'汉王与项羽相距京、索,萧何留守关中,上数使使劳苦何。鲍生谓何曰:
“今君王暴衣露盖,数劳苦君者,有疑君心。为君计者,遣君子孙昆弟能胜兵者悉诣军。”何从其计,高祖大悦。
建武二年,恂坐系考上书者免。是时颍川人严终、赵敦聚觽万余,与密人贾期连兵为寇。恂免数月,复拜颍川太守,与破奸将军侯进俱击之。数月,斩期首,郡中悉平定。封恂雍奴侯,邑万户。
执金吾贾复在汝南,部将杀人于颍川,'一'恂捕得系狱。时尚草创,军营犯法,率多兼容,恂乃戮之于市。复以为耻,叹。还过颍川,谓左右曰:“吾与寇恂并列将帅,而今为其所陷,大丈夫岂有怀侵怨而不决之者乎?今见恂,必手□之!”
恂知其谋,不欲与相见。谷崇曰:“崇,将也,得带□侍侧。卒有变,足以相当。”
恂曰:“不然。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廉颇者,为国也。'二'区区之赵,尚有此义,吾安可以忘之乎?”乃□属县盛供具,储酒醪,'三'执金吾军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馔。'四'恂乃出迎于道,称疾而还。贾复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过去。恂遣谷崇以状闻,帝乃征恂。恂至引见,时复先在坐,欲起相避。
帝曰:“天下未定,两虎安得私□?今日朕分之。”'五'于是并坐极欢,遂共车同出,结友而去。
注'一'部将谓军部之下小将也。
注'二'史记曰,秦王与赵王饮于渑池,秦王请赵王鼓瑟,秦御史书曰“某年某月赵王为秦王鼓瑟”。蔺相如前请秦王击缶,秦王怒,不许。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秦王不怿,为击缶。相如顾赵御史书曰“某年某月秦王为赵王击缶”。秦髃臣曰:“请以赵十五城为秦王寿。”相如曰:“请以秦咸阳为赵王寿。”竟酒不能相加。既罢归国,赵拜相如为上卿,位在廉颇之上。颇曰:“我有攻城野战之功,相如徒以口舌为劳,而位居我上,我见必厚辱之。”相如出,望见廉颇,辄引车避之。舍人谏。相如曰:“夫以秦王,相如能廷叱之,何畏廉将军哉!吾念强秦不敢加兵于赵者,盖以吾两人也。今两虎□,必不俱全,吾所以先公家之急而后私雠也。”
注'三'说文曰:“醪,兼汁滓酒。”
注'四'馔,具*'食'*也。
注'五'分犹解也。
恂归颍川。'一'三年,遣使者即拜为汝南太守,'二'又使骠骑将军杜茂将兵助恂讨盗贼。盗贼清静,郡中无事。恂素好学,乃修乡校,教生徒,聘能为左氏春秋者,亲受学焉。七年,代朱浮为执金吾。明年,从车驾击隗嚣,而颍川盗贼髃起,帝乃引军还,谓恂曰:“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惟念独卿能平之耳,从九卿复出,以忧国可*(知)*也。”恂对曰:“颍川剽轻,闻陛下远踰阻险,有事陇、蜀,故狂狡乘闲相诖误耳。'三'如闻乘舆南向,贼必惶怖归死,臣愿执锐前驱。”即日车驾南征,恂从至颍川,盗贼悉降,而竟不拜郡。
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四)*乃留恂长社,镇抚吏人,受纳余降。
注'一'东观记曰:“郡中政理,盗贼不入。”
注'二'即,就也。
注'三'狡,猾也。说文曰:“诖亦误也。”音挂。
注'四'恂前为颍川太守,故曰复借也。
初,隗嚣将安定高峻,拥兵万人,据高平第一,'一'帝使待诏马援招降峻,由是河西道开。中郎将来歙承制拜峻通路将军,封关内侯,后属大司马吴汉,共围嚣于冀。及汉军退,峻亡归故营,复助嚣拒陇阺。及嚣死,峻据高平,畏诛坚守。建威大将军耿弇率太中大夫窦士、武威太守梁统等围之,一岁不拔。十年,帝入关,将自征之,恂时从驾,谏曰:“长安道里居中,应接近便,'二'安定、陇西必怀震惧,此从容一处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马疲倦,方履险阻,非万乘之固,前年颍川,可为至戒。”帝不从。进军及汧,'三'峻犹不下,帝议遣使降之,乃谓恂曰:“卿前止吾此举,今为吾行也。若峻不即降,引耿弇等五营击之。”恂奉玺书至第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怒,将诛文。
诸将谏曰:“高峻精兵万人,率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恂不应,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降。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遂传峻还洛阳。
注'一'高平,县,属安定郡。续汉志曰高平有第一城也。
注'二'从洛阳至高平,长安为中。
注'三'汧,县,属扶风,故城在今陇州汧源县南也。
恂经明行修,名重朝廷,所得秩奉,厚施朋友、故人及从吏士。常曰:“吾因士大夫以致此,其可独享之乎!”时人归其长者,以为有宰相器。
十二年卒,谥曰威侯。子损嗣。恂同产弟及兄子、姊子以军功封列侯者凡八人,终其身,不传于后。
初所与谋闵业者,恂数为帝言其忠,赐爵关内侯,官至辽西太守。
十三年,复封损庶兄寿为洨侯。'一'后徙封损扶柳侯。'二'损卒,子厘嗣,徙封商乡侯。厘卒,子袭嗣。
注'一'洨,县,属沛郡。洨音故交反。
注'二'扶柳,县,属信都郡,故城在今冀州信都县西也。
恂女孙为大将军邓骘夫人,由是寇氏得志于永初闲。'一'
注'一'安帝永初元年,邓太后临朝,故得志也。
恂曾孙荣。
论曰:传称“喜怒以类者鲜矣”。'一'夫喜而不比,怒而思难者,其唯君子乎!
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于寇公而见之矣。'二'
注'一'左传曰,晋范武子会将老,召其子文子曰:“吾闻之,喜怒以类者鲜矣,而易者实多也。”
注'二'论语孔子之言。
荣少知名,桓帝时为侍中。性矜絜自贵,于人少所与,'一'以此见害于权宠。
而从兄子尚帝妹益阳长公主,帝又聘其从孙女于后宫,左右益恶之。延熹中,遂陷以罪辟,与宗族免归故郡,吏承望风旨,持之浸急,荣恐不免,奔阙自讼。
未至,刺史张敬追劾荣以擅去边,有诏捕之。荣逃窜数年,会赦令,不得除,积穷困,乃自亡命中上书曰:'二'
注'一'与,党与也。
注'二'自,从也。
臣闻天地之于万物也好生,帝王之于万人也慈爱。陛下统天理物,为万国覆,作人父母,先慈爱,后威武,先宽容,后刑辟,自生齿以上,咸蒙德泽。'一'
而臣兄弟独以无辜为专权之臣所见批扺,'二'青蝇之人所共构会。'三'以臣婚姻王室,谓臣将抚其背,夺其位,退其身,受其埶。于是遂作飞章以被于臣,欲使坠万仞之坑,践必死之地,令陛下忽慈母之仁,发投杼之怒。'四'尚书背绳墨,案空劾,'五'不复质确其过,寘于严棘之下,'六'便奏正臣罪。司隶校尉冯羡佞邪承旨,废于王命,驱逐臣等,不得旋踵。臣奔走还郡,没齿无怨。
臣诚恐卒为豺狼横见噬食,故冒死欲诣阙,披肝胆,布腹心。
注'一'大戴礼曰“男子八月生齿,女子七月生齿”也。
注'二'说文曰:“扺,侧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