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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大抢运(2)
毛人凤早读到了这份声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他大着胆子答道:“总裁,这些人中如刘斐、黄绍竑、龙云、贺耀祖、李任仁、李济深、陈铭枢、司徒美堂、李默庵、刘建绪等,他们大多在制裁之列,但这些人情况特殊,现在又躲在了香港,行动起来,多有麻烦。”
“有什么麻烦?”
“香港是英国人在管,我们的同志去了以后,英国人特别留意,弄不好会酿出外交纠纷。当年,戴先生就是一个例子……”
戴笠当年为了刺杀著名的暗杀大王王亚樵,曾亲自出马,从九龙一线乘船入港,谁知,他提着行李一入港,便被港英的高级督察发现,连市容都未睹上一眼,直接被关进了大牢。后来,蒋介石通过外交途径,照会英国,戴笠才被释放出来。港英当局以他从事了与身份不符的活动为理由,让他签下了保证书,留了案底,最后驱逐出港。
这成了戴笠乃至军统的一大笑柄,蒋介石心里当然清楚,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依然冲着毛人凤蛮横地问道:“黄绍竑、刘斐历来是广西的捣蛋分子,和谈以后,他们干的是丧权辱国的事。我记得,当时你毛人凤信誓旦旦地保证,要制裁这二人。可你们查来查去,连他们的影子也没看见。现在倒好,这些人在香港稳坐钓鱼台。你们就不能在香港动手?”
“这是卑职的失职。”
“古人云,亡羊补牢,未为晚矣。”蒋介石放缓了语气,又开始激励毛人凤,“不管有多大困难,你们也要克服。按照计划,把这些人干掉,一个也不能让他们去北平。记住,无论他们过去的职位有多高,影响有多大,我们绝不能心慈手软,更不能畏手畏脚。”
毛人凤就此领命,展开了军统在香港的追杀。但是,按图索骥易,真要动手却难。联想到戴笠生前在香港受挫闹出的笑话,他心里也直犯嘀咕,如此明目张胆去香港,如此大动干戈追杀这么多人,港英当局会不顾及舆论影响?再说,在一个没有治权的地方动手,该有多难!
可是,难归难,蒋介石已经说得很明白,要动手。于是,毛人凤亲自将已经去到台北的军统行动处长叶翔之叫来,让他和军统广东站的特务配合,首先追杀有影响力的桂系三号人物黄绍竑、重要谋士刘斐。
毛人凤对风尘仆仆的叶翔之说:“老头子动怒了,把我叫去吃了杯杯茶(批评之意),埋怨我们军统办事不力。名单上那么些人都跑去了香港,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翔之,你是负责具体行动方面的专家,你一定有办法。只是香港这个地方不比大陆,做起事来不那么方便。上次,郭旭把事情办砸了,搞得我们好被动。”
叶翔之却满不在乎地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局座放心,我早安排了一些人在香港严密监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只要一声令下,我们行动处随时就可以动手制裁他们。”
“那就好,那就好。”毛人凤顿时眼放异彩,他一把拍在叶翔之的肩上,表扬道:“你的工作做到了前面。说说你的想法。”
“名单上聚在香港的人大概有20名左右,其中,黄绍竑、李济深、刘斐、龙云、贺耀祖这几人是最危险的死硬分子。听说,共产党要召开什么政协会议,这些人很快就要动身去北平了。事情不能落在人后,我们得赶快行动。”讲到这里,叶翔之望望毛人凤,又道:“我以为,可以抢先动手,首先制裁黄绍竑、李济深、刘斐、龙云四人。这样,对其他人是一个震慑。如果有人敢拿脖子上吃饭的家什开玩笑,我们也不手软,坐飞机、赶轮船的,管他海上、陆上,争取一网打尽。”
叶翔之这个表面上看似文弱书生的军统职业特务,其实比那些心狠手辣的特务并不逊色,蒋介石一直以为他只能伏身文案,完全将他看走了眼。
自从在毛人凤那里领命后,他立即赶赴香港,装扮成一个失业的大学教授,以激进和愤世嫉俗的面孔出现,既不住军统香港站,也不住其他国民党驻港机构,而是自己单独租了房。然后,将一名打入黄绍竑内部的军统线人叫出来,正式布置暗杀黄绍竑的计划。
这位军统线人不是一般的交通员,也不是军统内部的特务,而是叶翔之花重金收买的一个民主人士,名叫于鸿鹄,此人伪装进步,又在论坛内积极奔走,替黄绍竑传书送信,甚至召集开会,博得了黄绍竑的好感和信任。
叶翔之到港后,立即找他来问明情况。于鸿鹄说:“黄绍竑等人活动谨慎,最近就要去北平了。据说,被共产党认为是处境不妙和特别显要的人物,一般是搭乘香港到北平的飞机,其余人等则赶海轮北上天津,然后转道再赴北平。”
这些情报已为叶翔之掌握,他不禁急了,“那黄绍竑有什么动静?”
于鸿鹄说:“动静倒没什么。一般终日隐伏家中,非是万不得已,不再像以前抛头露面,甚至与龙云、李济深、贺耀祖这些人联系也都是靠往来的书信传递,连彼此的送信人都见不着面。”
“家里都有什么人?”
“几个下人,再就是这广西佬有钱,交际又广。不但有朋友派来的保镖,还有他自己雇用的锡克兵,警卫得特别森严。”
叶翔之听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沉吟良久,他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个广西佬有什么爱好?”
香港大抢运(3)
“爱好倒是不少。”于鸿鹄双眼眨巴着朝天花板上望望。思索一阵,答道:“他有钱,喜收藏,特别是金石字画。现在有那么多人失魂落魄来到香港,带出不少宝贝,又急着找钱。他正好落得捡便宜。听说还收购了几幅宋、元时期的山水画,高兴得不得了。”
“这就好办了。”叶翔之听到这里,不由得喜出望外,“你能不能直接见他?”
于鸿鹄把头一摇,“这有何难?只是我去时,一般是一个人去,不能带陌生人,这家伙警惕性高,特别交待了我不要带生人去。”
叶翔之点点头,笑道:“我去扮回古玩字画商,你帮我引荐一下。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我这里倒是有两幅宋代山水画,你先试探试探,看他有没有兴趣。”
于鸿鹄答应去试试。
按叶翔之的设想,黄绍竑行伍半世,不比常人。自己只有借卖画的名义先取得对方的信任,熟悉了环境后,才能下手,否则鸡飞蛋打,连老本都得赔上。
黄绍竑听说有宋代名画,非常爽快地答应见面。这可乐坏了叶翔之。次日下午,他装扮成一个内地逃港来的落魄的教授,带着一幅重金求得的清代赝品和于鸿鹄来到了香港九龙窝打道黄绍竑寓所。
这是一座雅致的小公馆,外面林木葱茏,花草掩映,横亘在临街口,是一座考究而巨大的铁门。门外一些便衣保镖不停地在穿梭巡逻,往里一望,缠着头帕的锡克兵若隐若现。
于鸿鹄往门前一凑,就有一个保镖模样的人上前问道:“干什么的?”“老朋友,老朋友。”于鸿鹄忙赔着笑脸:“烦请您通报一下,就说卢教授带了字画来。”于鸿鹄在黄绍竑那里化名为“卢教授”。
那保镖这才看清是于鸿鹄,口气软了些,便道:“请稍等。”
一会儿,那保镖走出问道:“卢教授,您们是两个人吧?”于鸿鹄忙向叶翔之指指:“这位张先生,刚从上海来香港,专程给黄先生送画的。”叶翔之将画箱往前亮亮,矜持而又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
铁门迅即为他们洞开了。两人闪进院内,正欲奔向小洋楼,那保镖却礼貌地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屋内,然后说道:“卢教授,这是规矩,你们的东西我们得检查。”
叶翔之一听,忙点头答道:“那自然!那自然!”说着,熟练地撩起了他的西装,两名锡克兵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后。他们熟练地对来人和物品进行了仔细检查。当确定无异后,那两名锡克兵冲保镖点点头,保镖这才将他们带到了小洋楼。很快,在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室里,黄绍竑身着一身白西装,嘴里咬着根大雪茄,在三名膀大腰圆的保镖簇拥下笑容可掬的迎了进来。
大家一阵寒暄后,黄绍竑客气地问道:“请问兄台画带来了吗?”
叶翔之因是来探听虚实,准备以画为饵,钓住黄绍竑的味口然后再伺机下手,所以他从容答道:“请先生过目,我带来了一幅画。如果先生喜欢,我那里还有。”
于鸿鹄趁机说道:“这位张先生刚刚来到香港急需用钱,万不得已才出卖他的藏品。”
黄绍竑含笑点点头,朝画匣指指。
叶翔之赶紧将画取出与于鸿鹄一道牵着画轴徐徐展开。黄绍竑一见,顿时眼睛一亮,他取出放大镜走上前,对着画卷仔细看了起来,嘴里说着广西土话,那神情分明是一种陶醉。
看完画,黄绍竑回到了座上,几名保镖却须臾没有相离。叶翔之知道对方警惕性高,心中当下就浩叹开来,到底是戎马一生的桂系三杰,不比他人。
“你这幅画是上好藏品。”黄绍竑吸着雪茄,似笑非笑,“不过,你真人没有露相。今天带来的东西是清代中期的赝品,但同样有值价。因为这是扬州八怪难得的伪作。”
叶翔之对金石字画仅是懂个皮毛,他也知道这是清代的仿制品,为了怕露馅,他红着脸吹嘘道:“先生真是行家,不瞒您说好东西还放在家里,就看您识不识货。今天一见先生果是识趣之人,不是叶公好龙之辈。如果先生有兴趣,两幅宋代山水画的真迹我明天上午再送来。”
黄绍竑高兴地答道:“那就烦劳您了,您有多少我就收多少,价钱决不会亏您。”
叶翔之和于鸿鹄以为鱼儿上了钩,乐颠颠地走了。叶翔之回到住所,老成的他也禁不住笑出了声,“黄绍竑啊!黄绍竑,阎王爷在等着你呢!”
事也凑巧,当晚中共驻香港负责人邀请黄绍竑与刘斐到《华商报》总经理家中吃晚饭。这位负责人与他们见面时,满面笑容地告诉他们:“周恩来副主席今日来电,邀你们两位到北平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黄绍竑、刘斐听到这个消息,喜不自禁,如沐春风。他们多年来向往中国共产党的心愿终于就要实现了,于是极为高兴地接受了邀请。
负责接送黄绍竑的中共秘密战线的特工华克之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当即决定让黄绍竑和刘斐搬离原来的住所。黄绍竑面有难色地答道:“我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
华克之赶紧说道:“有什么事我们去帮你处理好了!你们不能再回原来居住的地方,有可靠情报显示蒋介石已派了军统特务对你们下毒手。”
黄绍竑不好意思再说他收购字画的事情,心里却总有不甘。华克之见状坚持道:“无论如何两位不能再回原来的住所了,这是为你们的安全考虑。”
香港大抢运(4)
黄绍竑想了想便和刘斐商定,不再回九龙,改由中共地下党另行安排住所。
叶翔之和于鸿鹄二人第二天赶去时,却发现已是人去屋空。两人恨恨归来抱怨不已。
两天后,黄绍竑、刘斐等人在中共驻香港负责人的安排下,离开香港北上。在船上,黄绍竑填了一首《木兰花》词,最后两句是:“海天明月最关情,深夜照人明里去。”这首词一面是写晚上海景,一面也是抒发他内心里感谢中国共产党、回到人民怀抱的心情。
后来黄绍竑得知叶翔之准备利用送画之机暗杀他的消息后,他不禁感叹道:“好险啊!多亏共产党,将我拽出了鬼门关。”
如果说新桂系三杰之一的黄绍竑有惊无险,躲过了军统的追杀。那么,另一广西著名民主人士、白崇禧的恩师李任仁老先生,则是经历了险中之险,方才虎口余生。
李任仁多年与李济深合作,一直从事反蒋工作。此时,滞留香港,为的是响应共产党的和平主张,积极说服白崇禧和李宗仁一道拉出桂系武装,走和平起义道路。
蒋介石早就对之恨之入骨,将他列入了暗杀名单。
一天,一辆银灰色出租汽车驶到查理大街729号——一座豪华的公馆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20多岁的美艳小姐,她略略理了一下秀发,就款款地往大门里走去。
刚进门,她被门卫拦下:“小姐,您找哪一位?”
“我找李任仁老先生。”那小姐礼貌地答道,然后从精致的挎包里掏出了一张记者证。
门卫仔细看过,又警惕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阵,确信无疑后,这才问道:“你跟老先生联系好了吗?”
“早有预约。李老先生答应今日有空,接受我的采访。”
门卫让她稍等,操起电话与李任仁通话后,抱歉地一摊双手,“小姐,对不起,老先生说不认识您,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