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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最后的暗杀名单-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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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周养浩自告奋勇,通过军统内线联系上了刘伯龙。这个做梦都想当贵州省主席的“刘屠夫”,居然眼都不眨一下,便应承了下来。他大言不惭地说:“这有何难?卢焘老儿,我刘某人早就看不惯了。平时摆出一副读了圣贤书的臭架子,自恃是黔军耆宿,其实狗屁不是。杀死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对于这些,卢焘老先生却浑然不觉。他见谷正伦态度暧昧,何绍周又虚与委蛇。情急之中,他顾不了什么禁忌,四处联络其他贵州的上层人物,并做通了八十九军一些师、团长的工作,极力促成谷正伦在贵州顺乎潮流,主动通电起义。
  为此,谷正伦曾托人捎话给他,从长计议,不可太过招摇。卢焘果敢地答复说:“事关黔省民众福祉,即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他或许根本未料到,狰狞的死神正向他一步步逼来。
  八十九军军部。入夜,刘伯龙招来几名心腹,开始布置谋刺计划。他装模作样地说:“板荡识忠心,国难识忠臣。我们身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委员长已亲自密令我,立即制裁赤化分子卢焘。”
  几名心腹初一听,都吃了一惊,大家都清楚卢焘的背景,但听说是蒋介石的明令,便不再出声了。
  刘伯龙杀气腾腾地说:“不用怕,我们是执行委员长的明令。有尚方宝剑在手,不要说谷胡子(正伦),就是何应钦,也不敢羊子上山——嘿嘿半句。私通共匪,这是天大的罪,天王老子也救不得。我还听说,他去了安顺、普安,找了我们八十九军一些人,想把队伍拉出去,投降共产党做见面礼。这个小厮儿,居然打起老子的主意来了。部队被他搞垮杆了,我们还有得吃?”
  他的参谋长徐亮欣 出主意,那卢焘不是一直鼓动我们八十九军起义吗?我们假装答应他,然后来个请君入瓮,办好酒席,请他赴宴。那卢焘求之不得,一定会乐颠颠地来,到时,就可以制裁……
  刘伯龙同意了他的主张。
  次日上午,卢焘在其甲秀楼后的公馆内收到了刘伯龙亲笔写来的请柬,邀请老先生赴麒麟洞夜宴。称席间俱是八十九军主要官长,请卢老先生务必赏光成行,指导八十九军共谋生计和出路。
  卢焘接到请柬后,欣然同意赴约。家人恐其中有诈,劝他勿要赴宴,以免有什么变故。因为刘伯龙在云、贵两省胡作非为,早引得天怒人怨,名声极差,加之此人是死硬的国民党顽固分子,为人鲁莽歹毒。以前,卢焘就曾经让刘伯龙身边亲近的人奉劝过他,要认清形势,不必以偏师一旅、杂牌军一支替蒋殉葬,但遭到了刘伯龙的厉声怒骂和断然拒绝。现在,突然来请,没准就没安什么好心。
  卢焘去意已决,跨出门摆摆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明知是鸿门宴也要赴。”并叮嘱家人,千万不要知会谷正伦,以免引起他们的误会和矛盾。
  傍晚,卢焘带着一个随从搭上刘伯龙的专车,亲抵麒麟洞。位于贵阳黔灵山下的麒麟洞是贵阳的著名风景名胜区。这里地势平坦开阔,四周茂林修竹、花草掩映。麒麟洞突兀其间,别有一番韵味。抗战初期,戴笠为讨好蒋介石,曾在此修建了一座豪华精巧的小楼,命名为麒麟洞公馆,准备辟做蒋氏避暑之用。因蒋介石足迹鲜至贵州,改作了他用。以后张学良、杨虎城两位将军曾被辗转软禁于此。
  刘伯龙带领八十九军移防贵州后,趁军统周养浩撤离之机,强行据有,改做了八十九军的一处办公点,气得同样钟情于麒麟洞的谷正伦跺脚大骂其“土匪行径”,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刘伯龙成了它的新主人。
  麒麟洞公馆。几盏鲜亮的煤气灯呜呜作响,明亮的光芒将室外的暗夜潮水般地褪洗而去。窗外,竹林沙沙,天边烘托着一轮金黄的圆月。
  卢焘端坐在上席,举杯把盏,颔首微笑。陪坐次席的刘伯龙身着一套崭新的中将军服,肩上的金星熠熠生辉。他举杯请道:“卢老先生,素席薄酒,不成敬意。”
  卢焘老迈而慈祥的脸上浮现出了感动的神情。他一仰脖,干尽了杯中酒,然后惬意地撸撸胡子下的酒滴,咂咂嘴,脸上涌出了些许潮红。他心中暗忖,近一两个月来艰苦细致的争取工作,看来已见了成效。如今刘伯龙迫于时局,已明显生出了起义决心,只要这位拥兵一方的军事强人能幡然醒悟,不愁他谷正伦再来推脱。如此,贵州免息刀戈,得以和平解放,就不枉自己辛苦一场,亦不辱刘伯承将军的使命。
石破天惊夜郎国(5)
  想到这里,卢焘轻轻将长衫的下摆一撩,霍地起身,端着满满一杯酒敬与刘伯龙。
  “刘军长,国民党完了,这是铁的事实。尔曹身与名俱裂,不废江河万古流。螳臂挡车,岂能成事?共产党刘伯承乃一代名将,现领兵而来,慢说黔省,恕老朽直言,就是何敬之他们一干人,也无人能敌。打,落个忠义虚名,留下几千孤儿寡妇,平添人间苦事。和,则顺应时局,皆大欢喜。共产党已经约法三章,对起义功臣不但既往不咎,还可委以新任。界
时,诸位是有功于新生政权的功臣,也势必会获得新生。如此,于国于家,于己于私,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谷主席还困卧愁城,坐昧先机。老夫斗胆断言,刘将军一旦左袒振臂,他舍此别无他路。”
  刘伯龙举杯相应,定定地听着,心中如打翻五味瓶一般滋味俱全,恍惚中炽亮的煤气灯映亮了一个清瘦的轮廓,那轮廓凸现出了身着特级上将军服的蒋委员长。
  当时在重庆举行大西南防务会议,蒋介石敛容肃穆,执着他的手说:“伯龙啊,你是党国栋梁,贵州防务就系于八十九军了。至于沾益之变,不要担心。虽处置过急,那也是为了大局嘛。”
  蒋介石的最后接见令他迷离眩晕。他始终恪守一条信念:一定要死心塌地跟随蒋介石,趁着乱世,谋得贵州省主席一职。军统周养浩也打了保票,只要制裁完卢焘,毛人凤这个蒋介石跟前的红人定会保举自己出任他朝思暮想的“省府主席”一职,到那时“主持黔政”,出任“贵州省主席”,主宰成千上万的贵州人命运,该是何等的光宗耀祖和人生快事。
  “刘军长,越快越好,如果没有疑问,你们可尽速差人与刘伯承的部队接洽。”卢焘快人快语,又在举杯相邀。
  刘伯龙回过了神,定定地望着卢老先生,一张横肉饱绽的脸顿时变得陌生而怪异。
  他猛地举起杯,奋力掷向门边,“来人,把这个共匪分子给我绑了。”
  卢焘正在惊疑中,警卫连长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立刻冲进室内,不由分说,将卢焘绑了起来。
  刘伯龙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扬了扬,“卢老先生,明年今日是你的祭日,别怪我刘屠夫无情,这是总裁的手谕。你私通共匪,妖言惑众。党国值此危急关头,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动摇。总裁命令,将你明证典刑,以儆效尤。”
  卢焘这才反应过来,胸前的白须飘飞开来,他拼命挣扎着破口大骂:“刘伯龙啊刘伯龙,你小人一个,真是朽木不可雕!老夫瞎了眼,对你这号人心存幻想。你不识时务,不会有好下场。”
  刘伯龙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
  卢焘就这样被捆绑着拉了出去。须臾,室外传来两声凄厉的枪响,黔军耆宿卢焘倒在了血泊中。
  事后,贵阳群情激愤,刘伯龙答复说:“卢焘是军统名单上的人,我奉总裁手谕行事,即便我不杀他,军统也会来人杀他。”
  蒋介石则在重庆,佯作不知,继而推脱说:“杀卢焘老先生是黔省内讧。”
  谷正伦心中明白,刘伯龙虽桀骜不驯,但没有蒋介石撑腰,他还没有这个胆量。他没多说什么,亲自与何绍周一道主持了卢焘的葬礼,算是对恩师尽了一点学生之力。
  何应钦等人也不出面过问,只是给卢焘的公子写了封悼唁的书信,赠送了五千大洋作丧葬之用。
  晴隆“擒龙”,刘伯龙请君入瓮,身首异处。蒋介石大为恼怒,明令缉拿谷正伦;华容亡命,谷正伦假道昆明,忠勇部属携枪护送,沈醉怀揣密杀令,紧追而去。
  暗杀了卢焘,刘伯龙通过周养浩给军统复命。可是,性急的他终未等来从天而降的“贵州省主席”一职。相反,蒋介石跟前的红人——毛人凤也不提这档子事。刘伯龙气得破口大骂:“这帮杂种,扯了鸡巴就不认人。要人就要人,不要人就一脚踢开。真他妈都不是玩意儿。”
  愚笨的刘伯龙哪里知道,蒋介石的大西南防务棋盘上,贵州本就被置于不显眼的位置,相对于四川、云南而言,布防经略要差了许多。这时,川、滇、康诸省的地方军阀们暗流汹涌,都在静观待变。蒋介石无暇顾及贵州的事,更不会将他刘伯龙放在心上。
  10月底,解放军二野五兵团已在湘西集结完毕。谷正伦预感到卢焘生前提及的战事演变会由贵州首起,凭他那些装备差、人员不整、战斗力弱的保安部队,根本不是人民解放军的对手。至于驻防黔省的两个国民党军,一个布防贵阳、安顺一线,一个远在滇黔边,即便能抵挡一阵,可也挽回不了失败的大局。
  老谋深算的谷正伦权衡利弊,知其不可为,决定走第三条路。既不为蒋介石做无谓的陪葬,也不愿和平起义,因为他出身情治系统,共产党接纳起来特别忌讳。惟有一条他认准了理,一旦贵阳失陷,黔省不保,他就携带半世为官敛集起的巨财,到香港或者海外做寓公,过那后半世舒适无虞的生活。
  11月1日,二野五兵团首先突破天柱,继而席卷黔西南,向贵阳进发。沿途的国民党保安团和地霸武装溃如蚁穴,根本不堪一击。
  谷正伦在贵阳再也坐不住了,他召来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同他从宪兵司令任上一道赴任的国民党贵州省副主席兼保安司令韩文焕密商,韩文焕也认为走第三条路是最可行、最妥当。
石破天惊夜郎国(6)
  谷正伦正中下怀,决定逃离贵州时,大捞一把。人称贵州“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该省在历朝历代都是地瘠人贫的代表。但穷一省之财富而富一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然,贫穷的贵州,从古至今,为什么出名挂号的贪官会层出不穷?
  当下,两人经过密商,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命人打造好百余只木箱,将贵州省府掌控的黄金、白银、大洋等硬通货劫掠一空,装箱封订,然后打通关节,将其中大部藏匿于香港

  刘伯龙获悉后,如丧考妣,深悔自己愚笨,咋就想不到这一招呢?凭他的实力,他就是明抢,谷正伦也奈之不何。官司即便打到蒋介石那里,上面也至多是睁只眼,闭只眼。
  刘伯龙气得暴跳,“谷胡子屁眼儿太黑了,一个人就吃了整笼心肺。我们八十九军还在贵州担当防务,要的是军费,共军又打进了贵州,叫我们八十九军咋办?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让出省府主席一职?”
  随后,不满自己锱铢未获,垂涎贵州省府主席职位的刘伯龙决定赤膊上阵,公然向谷正伦“逼宫”。他一面草拟了一封措辞强硬的形同最后通牒的信给谷正伦,一面将部队布置在贵阳通往昆明的各关隘上,逼谷正伦就范。
  谷正伦此时已将省府由贵阳撤出,搬至市郊的晴隆县。明里说是便于指挥,实则是为出逃做准备。接到刘伯龙送来的信,他读过后,当场气得浑身发抖,怒骂道:“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匹夫一个,想趁火打劫。前日他杀了卢老先生,我未做计较。方方面面的人都骂我恋栈富贵,忘恩负义,背了多大的黑锅!也罢。无毒不丈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早料到他会有今天这一手。”
  谷正伦当即命心腹韩文焕悄悄把八十九军副军长张涛找来。八十九军是一支组建不久的部队,中高层军官不是刘伯龙一手提拔带出来的,大多由其他地方临时抽调而来。这些人早就不满刘伯龙的飞扬跋扈和行事手段,尤其副军长张涛与另外两名师长,虽碍于大义,但却并不对刘伯龙俯首贴耳。刘伯龙自以为驾驭部队有方,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甚至公开宣称,要把自己的心腹、八十九军副参谋长王易森提起来,升任副军长,挤走张涛。
  谷正伦久历宦海,长期混迹军界与情治系统,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早就对八十九军的情况了如指掌,并以前辈、长官的身份谦虚作态,卑辞厚币交好了张涛和部分中高层军官,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候对刘伯龙来个釜底抽薪。
  张涛此时已获知自己地位不稳,而他又不愿做无谓的抵抗,准备和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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