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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走过来宣布:“手拉开伞,高度1000米,10秒。”
跳伞训练通常分绳拉开伞和手拉开伞两种,只有50次以上绳拉开伞经历的人,才有资格接受技术要求更高的手拉开伞训练。即在一定的高度上,按规定的时间自由坠落,然后由跳伞员自己拉开降落伞。
可王山虎一脸的不乐意,“1000米才拉10秒,那跳得还有啥意思?”
伞训长们纷纷赞同——
“就是嘛,何必飞那么高浪费航油呢!”
“班长你跟队里反映一下,既然有这个高度,自由坠落时间可以长点儿,让我们好好过把瘾。”
班长问:“那你们说拉多少才算过瘾?”
王山虎说:“拉个14秒,我还有个300多米的高度呢。”
班长虎下那张黑红的脸,“王山虎,犯浑也别过了头,当心吃不了兜着走。大伙儿都听着,编筐编篓,就看收口。咱们集训五天,跳了30多次没出过半点纰漏,上午时副参谋长才给我们提过要求,安全第一,最后一跳要收好场。好了,说10秒就10秒,别讨价还价。二班都有了,上飞机!”
二班跳伞时,罗东雷已经站在空降场的遮阳伞下,旁边的时副参谋长正向空中的跳伞员通报:“你们的姿势保持得很好,注意随时修正……第三名,拉晚了啊,别以为一秒我就看不出来,着陆后到我这儿来一下……”
罗东雷接过伞训参谋递上的架次表看了看,问:“像刚才这样拉秒违纪的有几例了?”
伞训参谋报告:“每天都有两三例,但副参谋长要求严格,发现一例抓一例。”
第四章(5)
“严格?”罗东雷问,“昨天有人翻跟头离机你们知道吗?”
伞训参谋吃惊地说:“有这样的事?”
罗东雷严厉地说:“到航运团了解一下,尽快把这个人查出来。”
正说着,就听时副参谋长气急败坏地冲着空中喊起来:“那是谁?那是谁?第五名,快拉,快拉……”
空降场上所有的指挥、保障、警戒人员全被惊动了,目光一起投向淡蓝的天空,只见一个黑点状的自由落体正急速飞坠。
担任对空观察的上尉参谋刷地调转高倍观察镜,对准那个自由落体,迅速报出距离地面高度:“高度450米……400米……”
第二架次上的另外五名跳伞员降落伞都打开了,唯有第五名仍衣袂飞扬地继续坠落。
时副参谋长急得脖颈青筋暴凸,嗓门都喊劈了,“第五名,开伞手拉环在你右胸前,用力拉下……快,救护车……”
收伞站前的救护车一路笛音尖锐地飞奔过去。
上尉参谋继续通报高度:“350米……300米……”
有人失声惊叫起来,“嗷——”
罗东雷铁青着脸,夺过时副参谋长手里的麦克风,“第五名,我是罗东雷,我命令你立即打开降落伞,立即打开降落伞……”
话音未落,那个自由落体的上方,嘭然绽开一具洁白的降落伞。
地面的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上尉在观察镜前大声报告:“开伞高度260米!”
时副参谋长气得拍着工作台子骂:“这个狗小子,开始我还以为他不是摸不着拉环,就是人迷糊了,没想到他存心的。他是屙屎把胆给屙了,天不怕地不怕,至少拉了15秒,这会儿我枪毙他的心都有了。”
罗东雷阴着脸问:“他是谁?”
伞训参谋一查架次表,“二班的王山虎。”
罗东雷突然爆发地吼道:“把他给我带过来!”
伞训参谋应了声:“是!”便跳上一辆敞篷吉普疾驶而去。
第五章(1)
1
伞训长集训队一结束,参加女军官跳伞补训队的就赶来报到了。因为军长有令,但凡因故没能参加年初跳伞训练的军、师机关和军直属队的女军官,一个不落,统统到虎师补训。
方也虹和吴梅分在一间屋,两床、两桌、两椅,还有个装了电热水器的卫生间。吴梅四处瞅瞅很满意,觉得补训队能有这样的条件就很不错了。
她打开行李,取出一管润发剂递给方也虹,说:“方姐,有人向我推荐‘发王’,说效果特好。我买了两管,这一管你用试试。”
正收拾床铺的方也虹应道:“好啊,先放桌上吧。哎,吴梅,你怎么会错过年初的伞训?”
“那会儿我配合央视军事频道的记者,到鹰师做一个夜间跳伞的专题片去了。本来我以为反正跳过三十多次了,这回跳伞错过就错过了,没想到还非得让补。你呢,方姐?”
“年初我在北京开第三代伞刀质量鉴定会,喏,就是刚刚配发的这款刀。”
吴梅拿起放在桌上的伞刀:“这是你研制的呀?”
方也虹显得很得意,“是啊,而且是本人独立研制的。”
吴梅刷地拔刀出鞘,但见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齿背单刃匕首袒露在面前。她不由惊叹,“真漂亮!”
方也虹接过刀,手腕一抖,娴熟地舞了个刀花,说:“光漂亮不行,首先得好使。它是用碳、铬、钼含量很高的低杂质精钢锻造的,不仅具有RC62以上的高硬度,还有不易折断的高韧性,可以轻松地撬下门板,背齿能锯断一棵手腕粗的树,刀刃更是削铁剁钢。”说着,她照着床头插蚊帐竿用的铁环,呼地劈了一刀,将铁环砍出个锃亮的碴口。
吴梅拭拭毫无缺损的刀刃,一凛,“哇!”她握了握,说,“可惜刀把粗了点,有点握不住。”
“它就不是为你这样的纤纤小手设计的。你之所以觉着粗,是因为刀把上缠有两层长达十米的伞绳,一是高度绝缘,二是防烫手,三在紧急情况下,可拆下来应急。你别看它只有两股棉线那么细,悬挂你一个人绰绰有余。”说着,方也虹又熟练地拧开刀柄的后盖,“这是款多功能匕首。瞧,指北针。”接着,她又从刀柄里倒出一堆小零碎,介绍说,“这是特制火柴,一截针线,一管净水剂,多用改锥。你以后外出执行任务,什么都可以忘,但别忘了带上这把刀。”
吴梅感慨不迭,“哦,我的天哪,谁会想到这个要命的玩意儿,竟是个模样标致的女人给鼓捣出来的。方姐,如果我当初知道你在研制它,非把央视的人请来给你做档节目,保证吸引观众眼球。”
方也虹忙摆手,“不行,不行,一看到镜头我就说不出话来。”
吴梅笑道:“那是晕镜。”
这时,刘放平闯进来,“也虹,我的换洗衬衣带来了没有?”
“带了,正准备给你送去呢。”
吴梅问:“老刘,刚调到咱们空降兵就参加跳伞,心里乱扑腾吧?”
刘放平一梗脖子,“有什么好扑腾的?我小时候也是个爬高上低扒墙头的主儿。”
方也虹撇撇嘴,笑道:“行了,行了,墙头才多高点儿,还值得吹啊?唉,我可提醒你啊,这是女军官跳伞补训队,你是唯一的男性,以后别随便乱窜啊。”
刘放平接过方也虹递来的一摞衬衣:“谁说我是唯一的,咱们伞训教官不也是个男的?”
吴梅问:“唉,方姐,你听说没有,咱们的教官是个刚挨了警告处分的连长。”
方也虹摇摇头:“因为什么挨的处分?”
吴梅道:“听说是翻跟头离机。”
方也虹笑起来:“翻跟头离机,还有这种事儿?”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笛哨声,接着就听见有人喊:“集合了,集合了!”
方也虹、吴梅、刘放平撒腿就往外跑。
这是幢红墙红瓦带外走廊的老式营房,出门就是设置了机模、平台、滚环和悬梯等器材的训练场。十几名女军官在营房前成一列横队集合,站在最后的是刘放平。
王山虎握着根小手指粗、半尺长的小棍,轻轻敲打着左手心,神气抖擞地从教官室走过来。
佩戴少校军衔的队长张丽喊了声:“立正——”转身向王山虎报告,“教官同志,女军官跳伞补训队集合完毕。请指示。队长张丽。”
吴梅一看,原来教官就是王山虎,不禁扑哧乐出声儿来。
王山虎喝道:“有什么可乐的?不出三天就有人哭天抹泪了,不信你们等着瞧。”他提高嗓门自我介绍,“本教官王山虎,虎师三团九连连长,欢迎大家来到跳伞补训队。你们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却来自军、师机关和直属队的七个部门;除了刘放平同志……”
刘放平夸地一个立正:“到!”
王山虎说:“我不是呼你。”
女军官们格格地笑起来。
“严肃点儿。”王山虎接着说,“除了刘放平同志,你们都是老伞兵了,最少的也跳过三十七次。但因为各种工作上的原因,你们错过了今年年初的伞训。俗话说,曲不离口,拳不离手。跳伞也一样,一年不跳就生疏,错过了就得补上。希望各位放下架子,无保留地接受本教官的严格训练,认真完成这次补训。我的话完了。”
吴梅发问:“王连长,有消息透露说,你是被罚到补训队当教官的,情况属实吗?”
王山虎讥讽道:“吴干事到底是搞新闻的,消息来得快啊。可这跟你们补训有关系吗?”
吴梅说:“当然有啊,只有了解教官,教与练的关系才能更为默契。能跟我们说说处分的原因吗?”
王山虎眼一瞪,“无可奉告。”
吴梅还不肯罢休,“那就再换一问,你手里拿着根小棍干吗用?”
女军官们哄笑起来,七嘴八舌地——
“不是想打人吧?”
第五章(2)
“这是模仿麦克阿瑟,但最好嘴里再叼根玉米芯烟斗。”
“不对,手里总提溜根棍的那人叫巴顿。”
王山虎:“你们很快就会知道它干吗用的。张队长,开始离机基础动作训练。”
2
第一律师室里,江君坐在办公桌前,听一位中年妇女连说带比划地陈述自己上诉的理由。
谷晓楠请罗东雷坐在门边的长沙发上,说:“罗副师长,我知道你工作很忙,但没有办法,今天一早你太太传真过来一个补充协议,我只好把你请过来。现在你太太又退了一步,愿意将全部财产归你,她只要儿子的抚养权,而且今后不用出你一分钱的抚养费。”
罗东雷一脸苦涩地笑笑,“全部财产?我们一没房子二没车,几件电器和家具还是十二年前结婚时添置的,早已过了使用期限;我们两人所有的积蓄,都花在她自费出国读博上了。请你替我问问她,她所谓的全部财产指的是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们之间应该不存在财产问题。”谷晓楠沉吟道。
“我们只有一个儿子的抚养权问题。”
“罗副师长,你是现役军人,我国现役军人的婚姻是受法律特别保护的,没有你的同意,法院也不能强行判决。”谷晓楠问,“但我想知道,什么样的条件下你才有可能同意离婚呢?”
“条件嘛,”罗东雷想了想,“如果她执意分手,那么把她提出的条件倒过来,全部财产归她,儿子的抚养权归我,而且今后我也不要她一分钱的抚养费。她要能接受,或许我可以考虑满足她的愿望。”
“好吧,明天我就把你的意见传真给她。”
3
伞训场上,女军官们一列横队,跨姿站立。
王山虎的口令很洪亮,“离机基础动作训练,准备!”
女军官们闻令左脚跨前半步,双手抱腹,两腿弯曲,上体前倾。
王山虎小棍拍打着手心,挨个察看纠正过来。他用小棍摁住一位女上尉的背,“上身再前倾一点儿……嗯,好……你,双肘往后收……”他敲敲一位女上尉的腰,“臀部下沉,别往外撅。”走到吴梅面前,他又站住了,用小棍点点她的腿,“吴干事,回答我,准备离机时,两腿应该弯曲多少度?”
吴梅姿势不变,“报告教官,一百一十度。”
王山虎不无嘲弄地说:“你也是老伞兵了,瞅瞅你弯的度数够吗?”
吴梅道:“报告教官,不够。”
王山虎道:“为什么不够,因为一百一十度似蹲非站,滋味不好受。”他用小棍压住吴梅的肩膀,“腿往下弯,再弯点儿。现在你知道这棍儿干吗用的了吧?告诉你们,谁都别想在我跟前偷懒耍滑,不管他干事不干事。注意听口令,跳——”
军官们前行两步,纵身一跳。
王山虎喝道:“有人腿又直了,给我弯下去。准备,跳——”
军官们复前行,再一跳。
王山虎用小棍敲敲一位女中尉的臂肘,“瞧你这胳膊肘张的,跟两个茶壶把似的,肘部后收……好。跳——”
连跳十来动,吴梅身边的女上尉小声抱怨说:“连口气都不让人喘,这小中尉把咱们当新兵训了!”
吴梅琢磨,“我们得想办法歇会儿。”她悄悄问旁边的刘放平,“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