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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许多人都心知肚明,那笑绝不是发自内心的。都是副师长,曹百原任现职比罗东雷还早半年,可代行师长指挥权担纲演习的却是罗东雷,这等于半拉屁股已经坐到马师长空出的交椅上,曹百原内心无论如何笑不起来。
作战科长走过来报告:“罗副师长,两分钟前,先遣侦破队在0号目标着陆!先遣伞降突击群请求起飞!”
罗东雷抓起桌上的麦克风命令:“先遣伞降群可以起飞!”
标有“鹰山机场”字样的显示屏上,运输机一架接一架振翅而起,跃向天色微明的空中。而“宽水机场”的显示屏上,第一突击群官兵正往飞机上运装武器弹药投物箱和伞兵突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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绊马河边的大帐篷里,参谋长指点着投影地图说:“在绊马河这样的地形上实施空降,最佳方式是直升机降。”
黄师长摇摇头:“不可能,运载一个加强团得好几百架,他们上哪儿弄这么多直升机去。”
这时一个侦察参谋跑过来报告:“师长,管理科郭科长报告说,十分钟之前,小河湾放羊的陈老倌碰见两个脸上涂着伪装色的士兵,奔东山梁子方向去了。”
参谋长一惊:“天外来客,是罗东雷的人。”
黄师长琢磨:“要真是他的客人,那就不止两个,起码来了两桌。”
“不错,准是一刻钟前那架中型运输机投下的侦察破袭分队,他们使用翼型伞,向我绊马河进行远距离伞降渗透。”
“这些兵应该是奔集团军的老虎梁雷达站来的,可那两个兵单溜到东山梁子干什么?”
参谋长命令:“刘参谋,同时向集团军和雷达站通报,绊马河一带发现南集团军小股空降部队,望雷达站迅速做好反破袭准备。”
黄师长摆摆手:“来不及了,我估计这会儿雷达站已经被炸得一塌糊涂了。”他凝视着投影地图上打东山梁子一侧穿过的那条高速公路,忽有所悟地喊道,“快,查一查洪村段高速公路的数据资料。”
情报参谋飞快地敲击着微机键盘,迅速打开中国高速公路资料库。稍顷,他报告说:“师长,平峪高速公路洪村段长2100米,宽40米,道路层面采用高标号水泥浇铸,厚达26厘米。”
黄师长一拍桌子:“这样的高标准道路,足以供中型运输机起降。参谋长,我跟你说罗东雷什么来着?”
“兵种天赋。师长,空降兵由此机降,必然先夺东山梁子这个制高点,以控制洪村路段。”
“差点被他罗东雷蒙过去。参谋长,剩下是你的事儿了。昨晚我一宿都没睡好,老在想最后怎么会让你跟政委一勾到底呢?”
“还惦记那把呢?臭牌呗!”
“还臭得过你?一晚上吃了三回苍蝇。不扯这个了,把咱们那点儿机动全用上吧,可别让罗东雷的空降兵把咱们给勾了。我得再迷糊一会儿。”
参谋长向作战参谋口述:“命令,战车营火速向东山梁子机动,全力增援自行榴弹炮营,确保此阵地万无一失……”
参谋飞快敲击着微机键盘,起草命令。
6
军士与中士动作敏捷地潜行到峁顶,蛰伏在一蓬刚刚返青的灌木丛旁,用望远镜向隔着条沟壑的东山梁子了望。
东山梁子的鞍部,矗立着三幢呈“匚”形的简易营房;离营房不远处的山梁子上,设有陆军的一个自行榴弹炮营阵地,隐隐可见伪装网里探出几十根黑黢黢的炮管;阵地前的空地上,一群身着丛林迷彩服的官兵正在跑操,清晰可闻“一二一”的操练声。
军士小声道:“还是那个炮营,阵地也没挪过窝。报告吧!”
中士打开便携式自适应调频电台,小声用暗语报告:“大刀,大刀,我是匕首二号,明月依旧照天山!”
军士朝中士打了个手势,两人便向峁下撤离。刚下到沟底,他们忽然发现峁上的风越刮越大,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的峁塬上,黄乎乎的沙尘潮头般地漫卷过来,眨眼间天地混浊一片。两人脸色顿时就变了,因为他们很清楚这对伞降行动意味着什么
军士急忙取出胸袋里的便携式GPS,迅速摁下选项键,屏幕上随即显示一串经纬度、海拔高和风速数据。他赶忙用明语报告:“大刀,大刀,匕首二号紧急报告……”
7
虎师作战室指挥台前,罗东雷签收下电报,忙招呼杨昌明和曹百原:“集团军有新通报。”他转身来到沙盘前,掂起指示棒:“北集团军企图收缩东线防御,南集团军命令我部今天中午12点,准时向该集团军第33机步师发起空降突击,以策应南集团军的攻势。”
杨昌明判断:“两分钟前,老虎梁雷达站已被摧毁,第33机步师恐怕很快就会觉察出我们的空降企图。”
曹百原插话说,“即使反应过来,他们也来不及了。”
“不。”罗东雷用指示棒点点沙盘上第33机步师师部通往东山梁子的那条公路,说,“倘若第一突击群不能及时机降,迅速切断这条公路,机步师的增援部队30分钟就能赶到东山梁子,我们连一半的胜算都没有。”
曹百原撇嘴一笑:“你太多虑了。”
就在这时,大厅扩音器里传来军士惶惶的报告:“绊马河地区突起沙尘暴,地面风速每秒7至8米每秒7至8米,能见度不到20米……”
几乎同时,场站气象室主任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急速闪现一行醒目的红色提示:紧急警报!气象室主任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出一行指令,一幅卫星遥感沙尘监测图清晰地投影在幕布上,只见一条土黄色沙尘带缓缓漫过大西北甘陕两省中部。
作战室大厅气氛顿时凝重。
第一章(4)
吴梅顺着人们的目光,将肩上的摄像机镜头转向罗东雷。
罗东雷冷峻的目光投向气象室主任。
气象室主任霍地站起,“场站气象室报告,虽然今春以来冷空气活动频繁,造成我国北方多次扬尘天气,但都不如当前发生的这场沙尘暴来势迅猛,属突发性天气。因此,包括各友邻场站气象室在内,都来不及反应,未能提前12小时作出预报。”
曹百原小声提醒说:“部队平时跳伞训练,地面风速超过每秒6米就不跳了,8米已是极限。为安全起见,我建议报告南集团军,鉴于天气突变,请求推迟我部空降行动。”
罗东雷摇摇头:“推迟空降,就失去了策应的意义,也就意味着我们自行退出战斗。因为南集团军不会为少了一个空降团的助攻,而改变整个作战计划。你看呢,政委?”
杨昌明用余光瞟了瞟面无表情的军长、副军长,举重若轻地说了句:“8米的地面风,去年咱们二团钢八连跳过嘛,他们反映也就是着陆后排拖拉要费把子力气。”
罗东雷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命令:“报告先遣伞降群的位置。”
作战参谋在键盘上输入一组命令,调出飞行三维动态图。只见电子大屏幕的航行图上,四架运输机移动着已接近绊马河。他报告说:“三分钟后先遣伞降群进入一号空降场上空。”
罗东雷命令:“向先遣伞降群通报绊马河气象变化,命令按预定计划伞降,着陆时要特别注意排除拖拉。匕首二号就地监视气象,随时报告沙尘暴变化。”
8
透过扬沙浮尘远远望去,刚冒出地平线的朝阳像一只漾动在浑汤里的蛋黄。四架中型军用运输机贴着扬尘飞行,被强烈的气流顶得忽忽悠悠。
此时,第一架次的前后机舱门都已经打开,风呼啸着灌满机舱。
前舱门口坐着王山虎。
王山虎个儿不算高,但宽肩阔背,敦实得像砣钢锭。他看看手表,知道快接近一号着陆场了,站起身来拉下钢盔上的风镜,双手抓牢机门,大叉着两腿探将出去,多半拉身子挂在舱门外,裤管被猛烈的长风扯成两片薄刃,左半边脸上的肉一下就被刮到右半边堆积着。
空降兵许多伞训长和伞训小教员都喜欢玩这一手,觉得很酷。
他透过风镜朝前下方了望,寻找投放点的地物地标。可是眼下黄尘翻滚,一片混沌。他侧转身来,抓住扣满拉绳挂钩的钢缆绳,扯着大嗓门喊道:“今儿赶上个沙尘天气,一号空降场地面风速每秒7、8米,能见度也不太好,不到20米。但没啥了不起,注意离机跟紧,间隔再小一些,着陆后……”
他话没说完,运输机像跌入波谷似的呼地一沉,双手抱着备份伞包坐在折叠凳上的那些兵们被颠得坐不住,一个个跟醉酒似的仰俯摇晃,两脚乱扑腾。
王山虎急忙喊道:“大家稳住,稳住,当心伞包给挂开了……那往凳子下出溜的是谁啊?都给我挺住喽。”
不知谁无意中朝机窗外瞅了一眼,惊乍乍地叫起来,“排长,坏事了,坏事了,第二架次已经开始投放了。”
王山虎骂道:“扯淡,咱们第一架次还没动,二排怎么倒先跳了?”
坐在机门口的一个班长看看腕上的表,说:“他们提前了一分半钟,不知道给扔哪个山旮旯里了。”
王山虎喊道:“都把耳朵戳起来听我说,弟兄们,二排错投,肯定指望不上了,咱们排一定得攥成拳头,千万别让沙尘暴给刮散了。今儿风大,离机不能像平时那样一秒钟出去一个,都给我跟紧点儿,半秒一个。天哪,飞机上说话比推碾子还费劲儿。听清了没有?”
兵们应道:“听清了!”
王山虎喊:“我说的啥?”
兵们起哄——
“叫我们把耳朵戳起来!”
“不对,排长说的是今儿风大。”
“说二排没指望了!”
“俺听见一个半秒啥的……”
王山虎瞪起眼珠子:“嗨,嗨,存心是吧?本排长可有话在先啊,你们这帮小子要是……”
正在这时,舱门上方的绿色信号灯急剧闪烁起来。
王山虎一摆手:“不说了,准备离机!”
兵们纷纷地站起来,丁零咣当地收起折叠凳,一路左转朝向前机门,一路右转朝向后机门,再按程序各自推下勒在大腿上的座带,检查前一名伞兵主伞包上的掖拉绳,然后两腿弯曲,上身前倾,双手抱紧备份伞准备离机。
气流中准备离机的那几十秒最难熬,飞机沉浮无定,下落时呼地心提到嗓子眼;升上来,脚下像有双巨手使劲往上顶你,两腿踉踉跄跄地走醉步。几个颠簸下来,你就想呕,想吐,想瘫。
信号灯终于停止闪烁,一舱的兵们迫不及待地成两路往前后机门走,想赶紧离开这折腾人的地方。放伞员大喊:“别急别急,保持间隔,一秒一个。跳——跳……”
一排的兵们不理他,一个紧挨着一个往外蹿。
十几秒钟之后,二十多具降落伞依次在浊色天空中打开,黄绿相间,如花绽放。
王山虎刚调整好腿裆间的降落伞坐带,就听见有个兵在离他四五十米的地方喊叫:“排长,我的伞衣被气流冲破了!”
王山虎大声应道:“我的也冲破了。别紧张,注意观察,随时准备打开备份伞。”他从怀里摸出一方红绸手绢,捏住一角抖开,像在浑天浊地间点燃一蓬火焰。排里的兵们看见了,纷纷操纵降落伞向他围拢过来。当高原的塬峁沟壑从沙尘中闪现出来时,全排已成一个方阵,垂直穿越沙尘,准确降落在一号着陆场,只有一人屁股着陆,蹾伤尾骨。
事后,先遣伞降群的最高指挥官、一营李副营长骂骂咧咧地说:王山虎他娘的就是有狗屎运,他们排跳,风速不到8米;咱们三四架次也就晚跳一支烟的工夫,风速就到9米多了,四五十号人跟破棉絮似的,刮得哪儿都有。
第一章(5)
9
突如其来的沙尘暴,简直就是场灾难——
风中的塬地黄尘飞扬,混沌如初,十几米开外不见人。
即将着陆的李副营长拼命拉扯着伞上的操纵带,但仍没见速度减缓,嗖地便从几十米高处飞降下来,蹾得脑袋嗡嗡的,人一落地就被兜满尘风的降落伞拉倒。黄绿色的伞衣宛如一张鼓涨的风帆,拖着他刷刷地滑动。他伸长手臂拼命地收拉伞绳,企图让伞衣失效,排除拖拉,同时脚上的伞兵靴犁一般使劲钩着地,试图减慢滑动速度。然而人力不胜风力,伞衣拖拽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后留下两道伞兵靴犁出的辙印。他索性放开伞绳任它拖,腾出手来迅速解开胸扣和腿带,将降落伞背带系统脱落。就在这时,三具巨大的投物伞吊着一台四轮固定在防震垫上的伞兵突击车,呼地掠过他头顶,接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金属断裂声。
李副营长扭头四顾,塬上除了飞沙扬尘,不见一个人影。他惶然不安地喊了几嗓子:“有人吗……有三连的人吗……三连的……”
许久,终于听见有人应声:“我是三连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