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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爬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山路,一座迥然不同的高大山峰突兀地挡在面前。史云抬手一指说:“包大人,前面这座山就是赤石崖了。”
包拯抬眼往上看去,只见赤石崖拔地而起,山上群林拥翠,怪石磷峋,山间飘浮的云雾迷蒙地笼住了山巅,山下根本看不真切,一条小路直向上爬升到飘摇动荡,湿气氤氲的云雾之中,这可能就是通向赤石崖的路了,他心里这样想着,对后边的人说道:“大家分散开来,顺这条山路往上走,小心敌人的突然袭击。”说着,他率先往山上走去,展昭、王朝、马汉等人连忙护送左右,众人提高警惕,往山上走去。
令人奇怪的是,山上出奇地静,连一点儿风吹草动也没有。不一会,队伍停下了,原来前面修了一道寨墙,依山而建,高不可攀,而且城墙之上人头攒动,刀枪林立,有不少人把守。众人仰望高墙,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办。蒋平忽然趴在展昭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展昭笑笑,随手打了蒋平一拳,回身从士兵中叫出几个人来,挤到前面。包拯正纳闷不已,那几个士兵却破口大骂起来,几个人语调一致,对那些骂人语句又出口成章,滔滔不绝。无论是谁,如果成为这几个人的攻击对象,都会放弃涵养而怒气大发的。公孙策笑着对包拯说:“大人,你我果真是疏于阵仗,连这最简单的骂阵之法,都想不起来。”
那几个人使足了力气,口沫乱飞地狠骂一通。起初,寨里的人忍耐得住,后来就嘈杂之声渐起,不时地有人探出头来对骂几句。底下骂阵的几个人时间一久也觉得疲累,索性搬块石头往当中一坐,不绝于耳地向上骂起来。
蒋平在后边对展昭说道:“熊飞,你看着,这帮龟孙子们可要忍不住了。”话音未落,寨门“哗啦”一下打开了,一群喽罗从里面怪叫着冲出来,为首的是两名身材高大、面貌丑陋的男人,其中一个耳朵上还包着白布,正是蓝骁和葛瑶明。
两军对垒,公孙策扬声说道:“蓝骁,你占山为匪,谋害朝廷命官,鱼肉一方百姓,罪大恶极,现在包大人已经来此,你还不快快缴械投降,这样还可对你予以轻判!”
“呸!”葛瑶明胀红了脸,大声叫道:“你甭吓唬我们。我们可不怕官,割掉了脑袋不就碗口大的疤吗,有什么招儿你们就尽管使吧。”
话虽说得硬气十足,然而底气却不足,一副色厉内茬的样子。这时,徐庆手提一根大棍从后面挤过前面,冲着葛瑶明一挑大拇指,说道:“嗯,不错,不错,有骨气,我徐庆就佩服你这样的人,来,来,咱俩人比划比划!”
葛瑶明一听对面的这人就是五鼠之一的徐庆,差一点没尿了裤子,却又不能在众人面前装诱,硬着头皮走上前来,颤抖着举刀向徐庆抱抱拳。徐庆见状,哈哈一笑,也不多说,举棍向葛瑶明砸过去。葛瑶明一见来势凶猛,一咬牙,一闭眼,双手捧刀向上挡去。只听一声震响,火花迸溅,葛瑶明只觉两手疼痛难忍,几乎把刀扔了,趁隙把刀拿过来一看,刀刃上被砸开一个大缺口,这才知道徐庆力气大,非自己可比,再也不敢以硬碰硬,只好采取周旋躲避的招式。但是,他连艾虎都打不过,又怎么是徐庆的对手。一不小心,刀正好磕在徐庆的棍子上,葛瑶明一咧嘴,刀撒手而飞,稳稳地插在很远的一棵大树上,刀柄依然嗡嗡颤动不止。
葛瑶明一看麻烦了,掉头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大哥,李平山呢,还不赶快让他把艾虎那小子提过来挡上一阵子!”蓝骁一听也醒过神来,左右看看,又喊了几声,却没人答应,这才着急地对着葛瑶明喊道:“老二,这里没有他,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那还快撤回去!”葛瑶明几乎都要哭了。众喽罗慌忙掉头逃窜,蓝骁边跑边回头喊:“老二,快点儿,快点儿,那只老鼠要追上你了。”
其实葛瑶明何尝不想跑快点儿,然而脚丫子就是不听自己使唤,徐庆从后面紧赶几步,挥起一棍,葛瑶明连哼都没哼一声,脑浆迸裂,倒地而亡,这边的官兵见状,兴奋地叫着掩杀过去。蓝骁一跺脚,也不要葛瑶明的尸体了。倒头猛跑,眼看要到寨门了,他冲着上面守城的匪徒喊叫着:“关寨门,快关寨门!”
就在蓝骁刚刚逃进寨门的那一刻,寨门“咣昇”一声从里面关上了,不但包拯他们被关在寨门外,就连有些喽罗也因为行动迟缓被丢在后面。他们一齐拥在门边,一边用惊恐的眼光看着后边逼近的官兵,一边哀号着请求蓝骁开门,然而寨门却始终纹丝不动。
随后,一幕令人高兴的景象出现了:那些被关在门外的喽罗抛下手中兵刃,转身跪倒在地,一动也不动。
包拯见状,命令众人不要滥杀,让人把这些缴械投降的喽罗集合在一起,留人看守,众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寨门前。但是却从此止步,因为那寨门根本不可撼动,众人虽到门前却无法破门而入。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寨内变得一片混乱,不断有呼喊之声隔着门缝传过来。
“哎哟,不好啦,那个臭娘们的弹弓太厉害了!”
“他妈的,这几个死老头子也不好惹,赶快逃命吧!”
“哎哟,疼死我了,那个臭娘们的弹弓把我的眼给打瞎了。”
只听见里面鬼哭狼嚎,一片大乱,外面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卢方转身对韩彰说道:“老二,你的活儿可来了。”
韩彰答应一声,走到门边趴在地上,从背后掏出两个类似于人手的东西套在手上,开始挖起来。包拯看了大为惊异,问道:“难道二侠要从这里挖土进去不成?”
“大人,你莫要忘了,我韩彰的绰号叫什么。”韩彰回头笑着说。
眨眼之前,韩彰的身边就堆了一堆土,他把头埋进去继续挖。土不断地被他从里面甩出来,地上渐渐隆起一个大土包,而韩彰却从地面上完全失去了踪影。公孙策低声对包拯说:“大人,我曾听展护卫讲述,韩二侠绰号叫作‘彻地鼠’,他的拿手好戏就是土遁术。”
包拯赞许地点点头。过不多时,只听里面传来几下轻微的叩门声,接着便是一阵吱吱呀呀的铰链响动,众人忙在门外合力推门。在一片欢呼声中门被推开了,而里面的韩彰却正得意洋洋地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正在寨内山路上乱作一团的匪徒们一见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更加惊恐,四处寻路逃窜,无奈四周都是缓坡,而缓坡下面就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失足跌下悬崖的喽罗的惨叫声惊醒了其他人,一个劲儿地往山上猛跑,不再四处逃窜。
欧阳春惦记着艾虎的安危,一眼看见蓝骁几步赶了过去,挥刀指着蓝骁说道:“恶贼,你把我那义儿怎么样了?”蓝骁眼见大势已去,自恃绝无活命可能,一咬牙,撒泼似地挥着狼牙棒照欧阳春打去。欧阳春使刀一撩,“嚓”的一声,蓝骁手中的狼牙棒便短了一截。原来欧阳春手中拿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两人打了几个回合,蓝骁手里只剩下一截短棍。欧阳春一刀砍去,蓝骁举棍儿相迎,只听“咔嚓”一声,短棍被削断,而刀却随势砍在他的额头上,鲜血顺着伤口滴滴答答地流下来。蓝骁惨叫一声,二目圆睁,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气绝身亡。而后,欧阳春运足力气向山上喊道:“你们这群人听着,蓝骁罪大恶极,已伏诛而死,你们负隅顽抗也毫无益处,不如缴械投降。”
剩下那些唆罗一见蓝骁都死了,索性把手中兵器一扔,双手一举,都投降了。本应有一场凶杀恶战的战斗却在短时间内结束,官军忙着打扫战场。蒋平眼光四处寻觅,忽然看见远处有五个人正拐上一条小路,非常纳闷,又多看了几眼,一下子看见为首的高个子背后背着一个大红葫芦,乐得一蹦多高,扯开喉咙喊道:“沙大哥,沙大哥,沙大哥,沙龙,沙龙,我是蒋平,你们别走啊!”
远处急急走的那五个人听见喊声,停住脚步侧耳听了一下,然后大踏步向这边走来,蒋平等人也大笑着往山上跑去。为首的那个高个子率先冲下来与蒋平拥抱在一起,接着又与其余几人说说笑笑,随后又有两个人从山上大叫着冲下来,笑个不停。原来冲下来的这三个人也是江湖人物,高个子叫沙龙,另外两个一个叫孟杰,一个叫焦赤,与蒋平众人都极为熟悉。几年前,沙龙和孟杰,焦赤及家人隐居起来,没想到竟在这里偶遇。沙龙笑着呼唤最后走过来的两位年青女子道:“凤仙,秋葵,还不赶快来见过几位叔叔!”
两名妙龄女郎走过来与众人一一见礼,沙龙介绍说那个手拿弹弓,长得俊俏美丽的是他的女儿,名叫凤仙;另一个手拿大棒,长得比较丑陋的是他收养的女儿,名叫秋葵。葛瑶明那半个耳朵就是被凤仙用弹弓打掉的。
一群昔日好友几年之后重逢,情景自然十分热闹,分头述说分别这几年的各自经历,仿佛已有多少年未见似的。寒暄之后,展昭对沙龙说:“沙大哥,包大人今天也来了。你是不是过去见上一见?”“我看就不必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臭脾气。”
沙龙正推辞着,包拯却笑着走上前来对他说道:“沙壮士,今日一仗,你的功劳不可埋没,否则不知又要费多少周折,本官代表诸位军士多谢你了!”说着,包拯就向沙龙拱手行礼。沙龙虽然是个江湖汉子,却也知道包拯的礼是不好受的,慌忙跳在一边,以手相扶,后边的诸位侠客高声喝起彩来。原来沙友等人隐居之后住在高赤石崖不远的一个名叫卧龙沟的山村里,终日不问世事,以打猎为生。蓝骁行径他也略知一二,但人单势微,不好行事,而蓝骁也知道沙龙等人不好惹,亦不去骚扰,卧龙沟与赤石崖可以说是相安无事。昨天,沙龙偶然之间听说朝廷要派人来剿灭蓝骁,而且声势与以往不同,便决定出一份力,领着自己的结拜兄弟孟杰,焦赤及两个女儿凤仙,秋葵赶来帮忙。刚才包拯等人在门外听到的混乱吵闹之声便是由这五个人一手创造的。眼见官军已攻破大门,山匪大势已去,不愿再涉足尘世的沙龙这才抽身离去。谁知蒋平眼尖,一眼看见他背后背的家传宝贝,出言呼喊,众侠客才因此相见。卢方抓住空隙问道:“沙大哥,都说这山只有一条路,你们是从哪儿上来的?”“不然,赤石崖一条路只是对那些武功平常,不谙地形的人说的,如果武功有一定根底的话,山侧也不一条路可以爬上来,这是我打猎时发现的。”
“大人,”一直站在包拯身边的公孙策开口说道,“怎地没有见到李平山呢?”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是啊,让个始作俑者又跑到哪里去了呢?葛瑶明死前曾叫着让李平山去带艾虎,当时众人也未加理会,那么他是不是去杀害艾虎去了呢?蒋平第一个先跳了起来,急急叫道:“好个恶贼,竟敢去害我侄儿,我非把他碎尸万丈不可!”
众人正急得直跺脚,忽然徐庆嘿嘿笑了几声,用手往山上指了指,张张嘴,众人这才看清山上正走下两个人,这时徐庆才说道:“你们都瞎着什么急啊,那个小瘸子不是艾虎又是谁?”
众人定睛一看,可不是吗,艾虎正步履蹒跚地被一个人搀着往山下走,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矫健和硬朗,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欧阳春看着心疼得泪差一点儿流下来,连忙迎了过去。艾虎一见义父站在面前,面容惨白地笑了笑,就要躬身施礼,欧阳春一把将他扶住,眼含泪水说:“孩子,你受委屈了。”
“义父,”艾虎颤抖着手指着搀扶他的人说:“这个人叫张立,也是山寨上的,但孩儿却多亏他照顾又提前藏在一个山洞里,要不然就被那个叫做什么李平山的恶贼给撞上了,望父不要为难他。”
“救了义儿你是大功一件,义父感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难为他,而且他能痛改前非,包大人也会宽恕他的!”
包拯听到艾虎提及李平山,转身问展昭:“展护卫,你可曾看见李平山?”展昭摇摇头,又问其他人,结果也一样。众人暗自纳罕:难道李平山飞走了不成?
正在众人犹疑不已的时候,一边仁立的沙凤仙一拽沙龙的衣角说:“爹爹,咱们上山时不是碰到一个人下山吗,那个人是不是李平山呢?”
“不会吧,那个人分明不会武功的,沙龙摇摇头,却又对包拯等人说道:”我们上山的时候,正碰上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我们问他,他说是被蓝骁掠来作师爷的,刚刚趁乱跑出来,恐怕走正道会被刀剑伤着,只好走这条路,我见他一副瘦弱斯文的样子,就告诉他那条路没有武功的人根本走不了,他却说自己带着绳子呢,不知那人是不是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