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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眼空,要是遇上有本领的人物,岂不断送了他的小命。我十分后怕,为此我让你管教他,不使我于家绝后哇。”
“孩子记下就是。什么时候,你到徒儿那里去一趟啊。”
“有机会我是要去的,你回到家中都问个好吧。”
“是,师父。”
爷俩洒泪惜别,在路上行走多日才至家中。
这天,天气已晚,李源回到油坊镇,大街上路静人稀。李源来到店门口一看匾,又一下子就怔住了,改成刘家老店了。自己一想,怎么我的店归了别人,谁给我卖的?想到这儿往里去,进了门洞,一看帐房里边,灯光很亮,算盘珠“劈啦”乱响。帐桌旁边坐着一个人,面黄肌瘦,眼睛也眶啦,腮帮子也都撮进去了,右手中指无名指夹着笔管,无神的眼睛盯着帐本儿。李源一看,啊!是管帐刘山刘三爷。心里想着,我这个店八成归刘三了吧?这可让李源猜对了。他这一走八年,音讯皆无。李源走的第一年,刘三爷到年底开了清单向李大奶奶交待帐目,盈利多少,开销多少,花红多少,馈送多少,一清二白。李大奶奶相信他,叫他照着办去。第二年李源还不回来,刘三爷琢磨着,哎哟,可能掌柜的死在外面了。又想李大奶奶妇道人家,也好欺骗。这一年下来,可就亏空了两千多两银子。刘三爷花言巧语,就说买卖做赔了。第三年又赔了,刘三爷到年下拿清单跟大奶奶说:“今年又赔了钱,大奶奶,柜上有点富余钱,二年全部赔尽,现在掌柜的又不回来,这么大的店,人吃火耗怎么办哪?”
大奶奶说:“掌柜去的时候,跟你做了交待,赔赚我都不管,到时候你别饿着我就行。这个店房,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概不管。”
刘三说:“大奶奶,趁早咱把店卖出去得啦。”
李大奶奶答道:“行啊!你看着办吧。”
其实刘三早就下了黑心,想把这买卖倒到他的名下。所以他把门口的这块匾,找人在背面刻上刘家老店字号,一翻个儿,就挂上了。街坊邻居看着都新鲜,怎么日进斗金的店归了刘三爷啦。自从这买卖一归他,省吃俭用,一分钱都不乱花。如果晚上一拢帐,差一个铜钱,他宁可一夜不睡,也要找对。八年来,白花花的银子足足盈余一万两,每晚都要把几个银柜打开,看看这码得整整齐齐的二百个金元宝,才能睡觉。今晚刘三爷正在算帐,从外边进来个人,他刚要说:“银钱重地,闲人免进。”抬头一看,啊!吓得他魂飞魄散,一哆嗦差一点儿把帐勾了。忙问道:“掌柜的回来啦。”
李源一看他脸色蜡白,嘴唇直哆嗦,就知道他坏了良心,便问:“刘三,你这几年多受累啦。”
“应当的,应当的。”
“哈哈哈,老三,咱这买卖这几年做赔啦?”
刘三一害怕,说:“没赔。掌柜的这几年净赚白银一万多两哪,买卖太好了,太好了。”
“好,老三,我当年托付于你算对啦!”
“谢谢掌柜的栽培。”
“你把帐给我拢一下。”
刘三把帐目往总一拢,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叭叭叭,帐目有啦,忙说:“您看看,现银多少,帐目多少是吻合的,不多不少。”
“好,你把银柜都扣好锁上。”
刘三一一照办,李源把钥匙拿过来揣进怀里,问道:“刘三,这门口的字号匾怎么改成刘家老店啦?这是怎么一回子事?”
“唉,您别提啦。您这穷朋友亲戚太多,借钱的踢破门槛儿,开始还能对付,后来简直没办法了,我才想了这么个主意,把匾的另一面刻上刘家老店,说这店给我啦。”
李源哈哈一笑,说道:“好主意,你有办法。”
刘三马上叫人拿高凳,把匾再翻过来。李源道:“您记住这事,将来李源伤了人命啦,你再把刘家老店翻过来。”
后话休提,李源这才来到跨院见李大奶奶,夫妻俩把所有的事都说啦。次日,李源来到柜房。刘三心里七上八下,以为饭碗子保不住了呢,说:“掌柜的您查查帐吧?”
李源摇摇头说:“老三,帐我不查,你这几年太辛苦了,大家也都辛苦,我也必须领份人情。你把店里的伙计,一个不剩全都叫到柜房来。”
过了不久,人全来了,都见过掌柜的,李源眼望大家,说:“同仁们,这八年的光景,我没跟大家在一起,大家受累啦。尤其是我这刘三兄弟他更是操劳。从今天起,刘三兄弟升为李家店的二掌柜。凡是用人、散人、扩充,添置一切大事情,他说了就算,不用再征求我的同意。由他再推荐一名写帐的先生,只要心好就得,手底下差点儿没关系,由刘三兄弟慢慢教导。其余人员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这几年除本净赚一万二千两银子,我只要五千两扩充咱们的店面,刘三兄弟分三千两,其余四千两由刘三兄弟分给大家。”
刘三听了感激地热泪直流,大家都过来向李源道谢。刘三这回又打起精神来,把东西两院全都盖起客房。
李源把学艺经过都告诉了刘三,刘三爷叫一个精明强干的伙计在后侍奉客人。
没有多少天,于秀保镖来到李家老店。刘三爷从柜房出来,先派伙计让于秀到后院,其余的都到西跨院,镖垛子都赶到后院。伙计侍候于秀擦脸漱口喝茶吃饭。还不时地打量着于秀:“老客是保镖的大管爷?”
“一点错儿没有。”
“失敬失敬。”
“不必客气,你们掌柜的姓李吧。”
“不错。看来您是老主顾,不然的话您不知道。”
“你们掌柜的跟你们说过吗?他在八年前叫人家给打啦。”
“嘿!大管爷,我们掌柜的一年到头挂在嘴皮上,说当年有位山西于老客把他打吐血了呢,他总想给于老客道道谢,就是人家不来了呢,嗨!”
“为什么还要道谢?”
“老客,您还不明白吗?唯数我者是辅我。我们掌柜的自被打以后,破釜沉舟,卧薪尝胆,以后练鞭,这功夫练得真叫棒啊,打个人跟打豆腐似的,总盼着那位老客来,狠狠地揍他一顿,不就道谢了吗?”
“哼,敢情揍人是道谢啊。巧啦,当初揍他的,就是我老客。来吧,叫他出来道谢吧。”
“哟,大管爷,就是您呀,行啦,您赶紧去厕所先方便方便。”
“干什么?”
“回头省得我们掌柜的把您大便打出来。”
“哼,量他也不是对手,你快叫他去。”
伙计答应着走后不久,李源乐哈哈地进来了,忙道:“于老客,久违啦。”
“来吧,咱们俩人到院子里去吧。”
“好哇。”
两人来到当院,李源一抱拳说:“请吧。”
“等一等,李掌柜,你还没立字据哪。”
李源一想,他还没忘当年的事呢。
“好吧。”
两人都立了字据,然后站在院中。于秀往前凑步,左手晃面门,右手挂风声,照定李源就打。李源胸有成竹,微然往左一滑步,右手穿掌,顺着于秀的右臂外边往前直插,随着右手一掳,左手照着于秀的前胸,“砰”,这一掌就打上了,“噔噔噔”于秀退出四五步,“扑通”就躺在地下,“哇”地一口鲜血吐出来。
李源叫几个伙计搀起于秀,在院里来回地遛圈,好半天这口气才喘上来。于秀直哼卿,面色发白,顺嘴角流血,说话可就没劲儿啦:“好哇,老客上你们这儿住店,平白无故的把我打吐了血,这是老虎店吃人哪?咱们到千总衙门打官司去。”
李源把他扶进了屋,漱了口,把那上好治内伤的药让他吃下去。李源这才大笑着说:“师弟,莫怪我,这可是老爷子叫我打你的哟。”
“别套近乎,谁是你的师弟!”
“师弟,不是套近乎。”
李源就把八年的事全说啦。
“师弟,不然我能胜你吗?兄弟,我扶着你上家里去,叫你嫂子带人侍候你,这支镖我给你保了去。”
于秀来到后院,见过嫂嫂。大奶奶精心照顾,直埋怨李源。次日,李源押镖赶路到了地点,交了镖,取了收条,返回家中,一同看护于秀,直到伤好。夫妻又买了好多礼物,叫李源送他们回山西见老侠。
以后,李源出外闯荡又是八年,也仗着有于老侠的威名罩着,交了很多侠义宾朋,大家给贺了号,叫展翅金雕铁掌李源。回到家中就算成名啦。现在六十多岁,跟前有两个儿子。长子李永,外号金头狮子,次子李宽叫银头狮子。
何伙计把话滔滔不绝,把事情说完了,张龙可又接着问:“何伙计,那你们为什么叫英雄把式店?”
“噢,这可不是自己挂的,老东家挥金似土,仗义疏财,对朋友血心热胆。凡是南来的北往的,只要是武林英雄,白吃白喝,缺路费还要给路费。开始还有的人说闲话,这是沽名钓誉。可这么多年始终如一,绿林朋友这才佩服。”
张龙直摇头:“何伙计,这话不对呀?”
“老客儿,我什么地方说错啦?”
“我们来的时候,就有个卖艺的,落到长街,卖膏药没人买,我给钱还有人不叫给钱,他为什么不到这儿来呀?”
“嗨,您别提啦,说真的武林也有规矩,这个卖艺的来到油坊镇,就该懂规矩,他首先打听本地有没有子弟老师傅。要有的话他应该进门道辛苦。他愿意开场子,本地老师傅必要帮忙。不愿意,缺个路费十两八两,本地师傅必要帮着凑,不能让朋友困在此地。可这卖艺的来了,黑不提,白不提,要硬胳膊,打开场子硬要钱。有人告诉老东家,这是瞧不起您呢。老东家也说得好,姓李的一生指着朋友,我怎能往人家粥锅里撒沙子。他上咱这来了,咱就帮着凑,他不来,也得叫他挣钱吃饭。没想到我们二少爷李宽背着老太爷去了,不让乡亲们买药,为的是叫卖艺的到店里来,您一给钱,无疑抹了我们把式店的黑口,这不二少爷回来啦,我们老东家很生气,正在书房训他呢。”
“可我们住别的店,怎么住不上了?”
“这不明摆的事,看您二位是练家子,就为的是请您到把式店来。”
嘿,话把何薄片儿嘴真能聊啊。张龙想了一下,道:“你们东家在哪儿住?”
“告诉您吧,就在东院,两所四合房。您别不爱听,比您家可宽敞多了。”
白玉堂接着问道:“能把老东家请来见个面吧?”
话把何低头想了一下,说道:“想见我们老东家倒也可以,不过可有个条件。”
白玉堂问道:“什么条件?”
“那就是你们在老东家面前千万不能提武术二字。”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东家一听你会武,就非要跟你比试比试不可,不是吹大话,就凭二位,绝不是我们东家的对手,可别出个什么意外。”
“多谢您提醒。我们不提武术二字就行了。”
那好,你二位稍候吧,我去请我们老东家。“
话把何来到东院书房门口,就听见老员外正训儿子呢。李宽正在述说:“爹爹,孩儿不让乡亲们买药,是设法把他请到店里来款侍,没想到出来二位给钱的,一气之下才进场质问,才惹了这个麻烦。”
只听老员外道:“孩子啊,那卖艺的行走江湖,实为不易,我们武林同道,本应有个照应才对,你不该这么不讲事理……哎。”
这时,话把何进去传话:“掌柜的,有两位客爷要见您,您看?”
“噢……那就请吧。”
白玉堂、张龙二人走进屋来,刚一进来,李源的儿子,就是踩卖艺人赵胜手的那个一下就喊起来:“爹,就是他,就是这位给的卖艺人银子。”
“噢。”
李源上上下下把白玉堂、张龙二人打量一番。
白玉堂上前躬身道:“李老侠不要生气,开封府白玉堂见过老侠,这是张龙贤弟。”
李源一听,问:“你们可是包大人手下的锦毛鼠和那个张龙吗?”
“正是,我们奉包大人之命到登州府去给府台张玉庭送书信,途经此地,不小心跟公子发生了误会,还望老侠不要见怪。”
老侠客李源赶忙站起身来:“二位说得哪里话,定是我的孩子无理,才有这么场是非,我正在训斥他呢。”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李宽:“还不叫见过开封府两位差官。”
李宽想:怪不得呢,原来是开封府的。
当下,一场误会烟消云散,李源早听说过白玉堂的侠义之名,当下摆了酒席,重新款待,白张二人,没想到越谈越投机,越谈越热乎,酒至半酣,李源非要和白玉堂结为金兰兄弟。白玉堂想,我们这可是忘年交呀,李源的侠义他也是知道的,当下也非常乐意,于是摆上牲品香蜡,二人互拜,结为盟好。
张龙从旁边乐了,没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