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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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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的是朱家庄,北侠等分头踩道,到了双锤将家门首,好恶霸,悬灯结彩,听里面刀勺乱响。瞧看明白,几位使了个眼色,归奔朱家庄来。到朱家门口,进了朱文家庭房,从新落坐,大家议论怎么个办法。云中鹤说:“他这有的是从人,叫从人暗里探望。
  再说郭家营离这不远,打听着那时有信发轿,咱们大家再去不迟。“果然派从人探望。
  天到初鼓,从人回来。大家起身,一直扑奔郭家营。到了郭宗德门首,北头东墙脚蹿将进去。北侠、南侠、双侠一直扑奔正西,云中鹤、白面判官扑奔西北。
  单提北侠前去救人,也不知朱德现在什么所在。仗着自己是两只夜眼,走到太湖山石四下观瞧,忽见那边破房子里有一个灯笼儿一晃,两个人打着灯笼往前去,嘴里头抱抱怨怨的说:“拿住他杀了就截了,何用又给他吃的?再说明日事完,他出去一准是有事。”那个说:“你知道什么?这叫成心羞辱他。少时拜堂的时节,还提溜出来叫他瞧着哪。明日赶事毕,把他一放。这人要出去,不能像咱们出去了,苟延岁月,还活着?
  这个人火性是大的,出去就得死。不然咱们给他什么,连吃都不吃。“随说着,扑奔正南去了。北侠以为必是在这个屋中,遂击掌,南侠、双侠也到。南侠回手拉七宝刀,把锁头一点,”哗啷“一声,锁头脱落,把门一开,内中果有一个人在那里,四马倒攒蹄捆着。北侠一看,就知道是朱德。过去解了绳子,口中塞物拉出来,见朱德爬在地上,一丝儿也不动。丁二爷问:”怎么了?必是受了伤了罢?交手来没交手哇?“朱德摇头。
  北侠说:“二哥,他这是捆了两天,捆的浑身麻木,搀起来走走就好了,一点别的伤症没有。”丁二爷说:“我搀起来溜溜他。”北侠说:“没有那个工夫,你背他走罢。”
  展爷听了这句话,一伸手把朱德背将起来,拿纱包兜住他的下身。展爷在自己胸前系了一个麻花扣儿,那怕就是撒手,他也掉不下去。朱德双手又拢住展爷的肩头,说:“众位恩公,我也都不知道是谁?”展爷说:“全上你家去再说罢,此处没有讲话的工夫。”
  北侠说:“二弟走哇。”丁二爷说:“我不去了,我在这还瞧热闹哪。”北侠嘱咐:“二弟小心着。”竟自出东墙去了,一直奔朱家庄,暂且不表。
  单说云中鹤、柳青奔在后面,瞧见有一座高楼,里面灯光闪烁,用飞抓百练索搭住了上面,二人导绒绳而上。到了上面,起下飞抓百练索来,直奔西边房屋。到了窗前,用舌尖吐津,把窗棂纸戳了个小孔,往里一看,是一男一女。书中暗交代,男的就是崔德成,女的就是郭宗德之妻。摆着一桌酒席,两个人对面吃酒。男的是文生公子打扮,女的是妖淫气象。郭宗德之妻说话,惨悲悲的声音,说:“兄弟这就好了,今夜洞房花烛,燕尔新婚,这就得了。今夜这酒是离别酒,从此个月期程一年半载,还能到为嫂这里来一次不能?”崔德成说:“嫂嫂只管放心,要忘了嫂嫂,必遭横报。”妇人说:“你们这男子说话,专能够随机应变,说的时节实在好听,转过面去就是两样的心肠。”
  崔德成说:“嫂嫂待我这一番的好处,铭刻肺腑,永不敢忘。别看这时,这是我哥哥苦苦相逼,让我成家办事,挤兑的实在无法了,我这才指出温家的姑娘来了。我本是推托的言语,不想他竟作出这么一件事来。”妇人说:“轿子是走哩,少时就搭到。既不愿意,早些说明才是。这明明的你在我跟前撒谎。”崔德成说:“嫂子,让你看着,搭到了我也不下去拜堂。”妇人说:“你准口能应心吗?”崔德成说:“我要是有半句虚言,让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妇人说:“这你就是不下去拜堂也不行,人已然是搭在家来了。你早有这个心思对我说明,我也就把肺腑话说出,咱们两个就作个长久的夫妻了。
  你不肯说出来,我也就不肯说出来。“崔德成说:”咱们这个长久的夫妻,你不用打算,就是朝朝暮暮的在这个楼上,我都放心不下。“花氏说:”你叫多此一举。“崔德成说:”多此一举?好罢,一下要让他撞上,那可不是当耍的呀!“花氏说:”我告诉你说罢,我要没有那个拿手哇,那个乌龟忘八小子,早就找上咱们门来了。若非是有拿手,他就能这样不闻不问的吗?“崔德成说:”什么拿手哇?拿手什么?拿手也不行。“花氏说:”这个意思,你是怕他?“崔德成说:”我怕他。你先把这个拿手告诉我,我就不怕他了。“花氏说:”我有意要告诉你,怕的是咱们不能长久,这是何苦哪。“崔德成说:”好嫂子,你告诉我听听。你要不放心,我对天盟誓。“花氏说:”我要说出这个话来,可有干系呀。他那条命在我手心里擤揝着哪,我要让他活,他就活;我要让他死,他就得死。“崔德成说:”你说说,是什么拿手?“妇人说:”你真要瞧,给你看看。“就见打箱子里头拿出一件东西来,交与了崔德成。那厮拿过来一看,说:”可惜!可惜!
  我要早知道有这物件哪,咱们两个人长久夫妻就准了。“
  魏道爷与柳爷听外边一阵大乱,大吹大擂,鼓乐喧天,声若鼎沸。大闹郭家营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八回 合欢楼叔嫂被杀 郭家营宗德废命
  诗曰:可笑奸淫太不羞,时时同伴合欢楼。
  风流那晓成冤债,花貌空言赋好逑。
  梦入巫山终是幻,魂销春色合添愁。
  任他百媚千娇态,露水夫妻岂到头?
  〔西江月〕曰:害人即是害己,不外天理人情。众侠一听气不平,要了恶霸性命。大家计议己定,分头各自潜行。一时火起满堂红,烧个干干净净。
  且说云中鹤、魏真同着柳爷在楼上看见奸夫淫妇所说的这套言语,有一宗物件就能要他性命。什么东西这么要紧?也要看看虚实。就见打箱子里头拿出来是极微小的东西,见崔德成接过去在灯光之下一瞅,如同珍宝一般,俱没有看明是什么东西。再说他又是藏着妇人净乐。此时可就听见外头大吹大擂,必是他们到了。云中鹤一指,柳爷就把薰香盒掏出来,把堵鼻子的布卷给了云中鹤,两个自己堵上了。两个拿千里火把薰香点着,把铜仙鹤脖拉开,将薰香放在仙鹤的肚内,等香烟微丝多一浓,把仙鹤嘴对准了窗棂纸的窟窿,把仙鹤的尾巴来回的一拉,那烟一条线相仿直奔了。花氏忽然闻见一股异味清香,就往鼻孔里头一吸,不吸还要躺下哪,何况往里一吸,说:“兄弟你闻闻,这是什么味气?”崔德成也就一闻,也就纳闷说:“这是什么味气?”言还未毕,两个人一齐“噗(口甬)噗(口甬)”,摔倒在楼上。两个人一倒,柳爷收了薰香盒子,把窗棂推开,进来先拿崔德成看的那东西是什么。魏道爷拿起来一看,说:“无量佛!”柳爷说:“师兄,那是什么物件?”魏真说:“这可是活该,今日咱们这里无论杀多少人是白杀,连地面官都不担疑忌。”你道这是什么物件?原来就是襄阳王打发雷英送来的那封信,约他作反。
  原来花氏得着这封书信,如同珍宝一般收藏起来。他与崔德成两个人暗地之事,他也知道不定那时要让郭宗德撞上,就是杀身之祸,并且郭宗德常拿言语点缀花氏。花氏预先就有些个害怕,嗣后来就由得了这封书信,花氏常拿言语点缀双锤将,说:“无瑕者可以治人。”郭宗德累次同他讨这个书信不给,故此双锤将也就不敢深分的与他们较量这个事了。如今把这个书信老道得着了,今天郭家营无拘杀多少人,那就全算是王爷的一党了。忽听外边杀声振耳,就知方才有大吹大擂的声音,必然是到了,这时也就该动手了。云中鹤将书信带好,说:“师弟杀那个,我杀这个。”果然“磕(口叉)”的一声,就把淫妇的性命结果。老道杀了崔德成。猛一抬头,见窗棂纸照的大亮,就知道是前边火起了。他们这里也就拿灯,把可以引人的地方点着,两个人蹿出了楼窗之外。
  合欢楼一着,楼下头的丫鬟、婆子就慌成一处了。
  再说前头娶亲去,应是新郎官自己亲身迎娶。惟独这个娶亲的事情,各处各乡俗,一处一个规矩。到了他们那里,新郎官迎接新人。双锤将打发人,连他自己请崔德成数十余趟竟不下楼,说他有点身子不爽,只可就是郭宗德替他迎娶。这不是本人,也不能十字披红、双插金花。马上挂上他两柄锤,带了三四十打手,远远瞧着,以防不测。要是没动静,就不让他们露面。带了四个婆子,跟着轿子到了温家庄,温员外家那里并没什么动静,吹打了半天,方才开了门。温员外出来迎接。郭宗德下马,与温员外行礼道喜,众亲友彼此的行礼道喜,往里一让,让进庭房落座,温员外故意把事再问:“到底是什么人娶我的女儿?”双锤将说:“是我的把弟崔德成。”员外说:“今天不来,是什么缘故?”双锤将说:“皆因今天早晨起来身体不爽,不能前来迎娶。本当改期,又怕误了今天这个好日子,故此侄男替他迎娶。待等回门之日,再与老伯叩头。”温员外也就点头,说:“还有一件事情,今天这个日子,我也瞧了,好可是好,就是不宜掌灯火,少刻上轿之时,我屋里不掌灯火。到了你们那里,洞房里还能不点灯吗?就是那一盏长命灯。灯火千万不要多,多了与他们无益。”双锤将那里把这些个事放在心上?也猜疑不到有别的事情,他还说:“那多承老伯的指教。”吩咐一声:“把轿子搭进来,搭在后面,请新人上轿。”不多时,婆子慌慌张张跑出来了,说:“大爷,他们这里新人上轿的屋里,连个火亮也没有,别是不得罢?”双锤将说:“什么不得呀?”婆子说:“不是个瞎子,就是秃子;不是个驼背,定是个蹶子。准是个残废人罢。不然,不能不点灯。”双锤将说:“你们知道什么?少说话,预备去罢。”婆子答应,诺诺而退。
  不多时,轿子搭出。双锤将告辞,大吹大擂,轿子直奔郭家营。送亲的累累行行,也就跟下来了,其实都是暗藏兵器。来到自己的门首,双锤将下马,进了自己院中,轿子搭将进来,请崔德成拜堂。有从人说:“二爷不拜堂,吩咐新人先入喜房。”蒋爷一听,这下对了劲了,有有工夫的时候了,更好了。甘妈妈把轿帘打开,仗着盖着盖头,穿着大红的衣服,甘妈妈搀着他,为的是当着他那个刀,怕人家瞧见,直奔喜房。送亲的俱在棚里落坐,摆上酒席,大吃大喝。酒过三巡,就豁拳行令,都是智爷、蒋爷的主意。智爷装着乡下人,仍像前套上盗冠的时节,学了一口的河间府话,滑拳净叫“满堂红”。有陪座的客问:“他怎么净叫‘满堂红’?”回答:“你老连‘满堂红’都不知道吗?少刻间,拿着个蜡往席棚上一触,火一起来,就是‘满堂红’。”那人说:“别说这个丧气话。”智爷说:“可有个瞧头。”那人说:“可别叫本家听见哪。”智爷说:“听见怕什么?我这就点了,冲着喜房。怎么还不点哪?我这就点哪!”行情的亲友以为他醉了,也不理他。那边蒋爷也嚷上了,说:“点哪!是时候了,点罢!”
  喜房里头就打姑娘进了屋子,妈妈把里间屋帘一放,拉了条板凳迎着门一坐,凭爷是谁也不准进去。姑娘自己把盖头揭了,拉出刀来,绑了绑莲足,蹬了蹬弓鞋,自己拧绢帕把乌云拢住,把耳环子摘将下来,把刀在旁边一放。就听婆子和甘妈妈分争,说:“我奉我们大爷的命,让我们伺候新人,你这么横拦着不教我们见,是怎么件事?”甘妈妈说:“我们姑娘怕生人,让他定定神,然后再见也不晚。你们还能见不着?”婆子说:“我先进去张罗张罗茶水去。”甘妈妈说:“要你进去,你一个人进去,换替着进去倒可。”婆子说:“我给姑娘张罗茶去。”甘妈妈就把板凳一撤,帘子一启,那人进去,嚷道:“哎哟,了——”这个“了”字未说完,就听见“噗哧”,又跟着“噗(口甬)”一声,甘妈妈就知道结果了一个性命。外头的婆子也有听着吁异的,也要进去瞧去。甘妈妈问:“姑娘,得了没有?”兰娘儿说:“得了。”这个婆子将要进喜房,甘妈妈一抬腿,踹了婆子一脚,婆子就整个的爬在喜房里头去了。兰娘儿手中刀往下一落,又死了一个。本家婆子的伙伴就急了,说:“这位老太太,你是怎么了?怎么把我们伙伴踢一个大跟斗?”甘妈妈说:“我告诉你,这还是好的哪。”婆子说:“不好便当怎么样?”甘妈妈抄起板凳来,冲着那个婆子“叭”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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