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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金瓶梅-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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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于朝上忙忙作揖道:“我是他家女婿,刘指挥的儿子,叫刘朝,今年从山西回来,买礼来认亲哩!”喜得个憨哥往里飞跑,那人早把盒担随进去了。黎家娘女正坐着,见憨哥跑得慌慌道:“俺刘姐夫买了礼来看娘了!”慌得个金桂姐丢下饭碗,往房里躲不迭。只见担盒的人把礼放下,揭开盘子,不知是甚么物件。但见:臭烘烘无鳞咸白鲞,隔年陈气半薰黄,烂嗤嗤破面腌猪头,带卤连烟初发黑。河南红枣两三升,已经虫蛀,山左楂梨四十颗,最是酸牙。更有两件希奇,可算十分孝敬,扁担上一捆萝卜菜,盒子外两把葫芦条。
  黎指挥娘子揭开盒子一看,险不气得说不出话来。刘瘸子一步一跳,走进房来,原是大觉寺里见过一面的,不消细说,刘瘸子朝上行礼磕下头去。原来黎寡妇安排就了,连忙扯起来,道:“尊驾贵姓,莫非错走了门了?不是俺这一家。我家小女在外生的,今年一十七岁,还没定亲哩!只这回汴梁城住了一年多,又不曾受人家一根红线,那里讨个女婿来!”
  刘瘸子行毕礼,起来倚着门站住,道:“娘昨日在寺里,同我姑娘张都监娘于见过我了,因甚今日不认得?我就穷了,到底还是指挥营里刘家,还有几家亲戚,谁敢昧了我的亲不成!娘休错了主意,着旁人笑话!”黎寡妇便道:“你就是刘指挥家儿子!当初谁是媒人,有甚么婚帖?谁下的红定?也要有叫有应的。当初一日,酒果羊红那个到俺门上来?过了十数多年,来要白赖人家女儿去,何凭天理!”说着话跳起来,叫憨哥把盒担快赶出门去,一面将担子推出来。刘瘸子正待发作,被寡妇连推带打一顿骂,“没良心、没廉耻的花嘴穷贼奴”,推出门来,将门关了。在院子里“千杀才‘”万杀才“,顶起屋来的喊骂。孔千户娘子过来,劝个不止。这刘瘸子在门外大呼小叫,说是赖他的亲事。对着街坊邻里告诉:”明明是我的丈母,昨日认了我,因我穷了,今日就不收我的礼,要指望赖这亲事。我是指挥营里有名的刘家,我的妻子,看谁敢来提!只好留着屋里挣钱养汉罢。“原来刘瘸子人物不济,口里也纷纷会说出来,把过往的人站了一街。也有说:”果是你的妻子,没有赖亲的理,想是你不成个财礼,借着话儿说说罢了。“也有说:”当日岂没个媒人定礼,一个婚姻,寸丝为定,到了官也没有肯拆散人家姻缘的,还要问一个不应罪哩。“刘瘸子道。”这样不平的事,我怎肯干休!县里告了,还有府里。就断不回人来,也要还我家的财礼,没有个白白就罢的!“嚷了一回,大家劝着骑上驴去了。黎寡妇紧关了门,全不揪睬。不知后来亲事何如,多分是:今世无缘成比目,前生少玉种蓝田。
  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同床美二女灸香疤 隔墙花三生争密约《满江红》词:
  燕子楼中,又捱过几分秋色。相思处,青楼如梦,乘鸾仙客。肌玉暗消衣带恨,泪珠斜透花钿侧。最无端蕉影上窗纱,青灯歇。曲池散,高台灭,人间事,何堪说。向东阳阡上,满襟泪血。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那似团圆月。笑乐昌一段好风流,菱花缺。
  单说这孙媒婆奉着金二官人的命,来要说孔千户女儿梅玉为妾。说了半日,孔千户娘子不肯嫁,不料女儿梅玉自己甘心情愿要嫁。做娘的见女儿长成,有了年纪,不知将来寻甚样人家,没奈何,只得依从他,也没说财礼。孙媒得不的一声,喜得走出门去,望金挞懒府里去了。
  原来这金二舍人,番名哈目儿,娶得一房妻小,是粘罕将军家女儿,又丑又妒,绰号母夜叉,天生的番性,常是带着两口刀,扯得硬弓,射得好箭,马上打围,和金营番将一样打扮,极是粗恶的。金二官人生得白面珠唇,倒象个女儿一般,动不动见了浑家,不是打就是骂,回不出句话来。却又不遵家法,常在外眠花卧柳,串巢窝,钻狗洞。现包着个表子李翠儿,一两夜不回家来。浑家知道就是一顿马鞭子,打得里影也怕。今日背着浑家又要作孽,活该梅玉受苦,大睁着眼往火坑里跳,也是前生各人的冤债。孔家母子那里知道。
  这孙媒婆听得许了亲,指望着骗媒钱吃喜酒,往金二官人处回话,到了府前,金二官人打围去了,等到天晚回来。
  金二官人见孙媒回话,悄悄扯到一间空房里,说道:“他母亲不肯,倒是女儿许了,听得二爷一表人才,只图个班配,连财礼也没说。可不知二爷肯出多少财礼,依着这样人才,少也得百十两银子,才完得事。”金二官人便道:“许他五十两银子、两对尺头、两牵羊、两担酒,再送上几件钗环首饰,着个小轿子抬进来罢。”说毕,叹了口气,道:“可有一件事,这府里窄房窄屋的,没处安插他。等我寻个小小的房儿,安在两下住着,他母子们往来方便些。”孙媒道:“可知好哩!他娘们正愁着怕不方便,如今二爷肯出一步好心,在外边住着,这就是两头大,那里算是娶得个小奶奶么!二爷快寻下宅子,管倩好日子就过门来。只是老身的媒钱托赖二爷多多赏些。我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才说得成,他娘们那个是愿意的!”说着话,金二官人忙叫取历头来,看好日子就去行媒礼罢,再拣个黄道日过门。即有家兵送过一本历日看了:是八月十一日宜结婚姻、会亲友、该行媒礼;八月十六日进人口黄道吉日,该喜事临门,定是成婚的。计较已定,赏了孙媒五钱银子,笑着去了。
  却说这孔千户娘子和梅玉,自那日孙媒去了,好生纳闷,又不知金二官人是甚么人。黎指挥娘子和金桂姐,时常过来问道,“这件事还该打听打听,才该许口。他一个金朝的将爷家,不知深浅,姑娘怎么就轻轻许了,知道后来怎么样儿?”怎当得梅玉一心信那孙媒婆的活,只要贪金二舍人是个风流女婿,恨不得一时间倒在他怀里,才称了心愿。
  到了晚间,金桂姐请梅玉去房中同歇,各叙心情。取了一壶烧酒、两块熏豆腐干,又是一大块猪肠子。孔千户娘子吃了两钟,不耐烦,先去睡了。待不多时,黎指挥娘子也去了。只落下金玉姐妹二人,在炕上腿压着腿儿,把烧酒斟着一个钟里,一递一口儿,吃到乐处,金桂道:“梅姐姐!
  你眼前喜事临门,咱姐妹们会少离多了!“说着话,不觉的流下泪来。梅玉道:”咱姐妹两个,自幼儿一生一长,唇不离腮的,长了三四岁儿,各人随着爹娘上了官,也只道不得相逢了。谁想到了十七八岁,回来东京,又住在一处,也是前缘。咱两个从来没有面红面赤的,今日我这件亲事不知怎样的结果哩!闭着两个眼儿一凭天罢了。“金桂道:”一个北朝的官家,不知他家下性儿好歹。姐姐你也还该慢慢的打听打听,因何一句话就许了。“梅玉道:”姐姐你还不知道,我想想咱一个孤儿寡妇,穷了的武职家,将来有甚么好人家来提亲?少不得也是落在那等穷人家去,挣一口,吃一口。
  到了官宦人家,要有缘法,生下一男半女,还有个起发的日子。“望着金桂道,”只这前日来的刘姐夫,就是样子了。一时间随着个不长进的汉子,死又不得死,活又活不得,两手捧着个刺猬,还不知怎样儿哩!“说得金桂姐眼里流下泪来,把一钟酒放下,也不吃了,便道:”姐姐!你顾你去了,撇下我和这刘瘸子,还不知怎样儿!他又发话去府县告俺赖他的亲,将来出官露丑的。我要不得退这亲,只是一条绳子就完了。那有还过这日子的!“梅玉姐道:”姐姐!你也不要心急,天生一个人儿自有一个窝等他!谁就知道前后的事,难道天生下咱两个这样一对人儿,单教咱受苦!自幼儿随着爹娘,遇着兵荒马乱,一口好日子没过。如今长成一对人儿,就比着那富贵官宦人家女儿,也不见怎的不如他。只是他们命好,生下来穿绫着锦,偏是有那风流才子、俊俏的书生和他班配。四时八节,有花有酒,夫妻们相亲相敬的,也不枉了托生一个人。似咱们少吃没穿,一尺鞋面布儿,问道谁要!我赌气也不过这样日子,不管他做大做小,是我前生的命!“金桂姐道:”只说那金二官人一个好风流人儿,终日在巢窝里包着粉头,想就是个知趣的。你两个配了对儿,到了好处,也不想我了。“说到这里,两人又笑成一块,不觉春心鼓动,犯了从前的玻金桂道:”从今年没和你一个被窝里睡,只怕忘了我,又眼前搂着个人儿,我也要咒得你那里肉跳。“说道:”咱睡了罢。“各人起来,收了壶盏,使水嗽了口,又取些水,净桶里净了手,换上睡鞋,铺下被窝,把灯一口吹灭。
  那时七月,天气正热,把小窗开了,放进月色来,两人脱得赤条条的,四条腿儿白光光的,映着月明如雪藕银条一样。两人原是耍惯了的,搂着脖子,一递一口,亲嘴咂舌,一片声响。这个叫声:“我的亲哥哥!亲羔子!”那个也答应,叫道:“我的心肝姐姐!”没般不耍到,口口口口口口一翻一覆,顽成一块。那里像是良家女子,就是积年的娼妓也没有这等油滑的。耍得困了,睡到四更,金桂姐淫心大动,搂着梅王,把两腿一盘,只见淫水直流,梅玉起来用手摩弄,又下的床来,如男人交接,相摩相盘,余津相送,床下淋漓,甚觉有趣。未免隔靴挠痒,不知深入一层。金桂姐道:“咱姐妹不久眼下分离,你东我西,不知何年相会,实实的舍不得!咱听得男子人和情人相厚了,有剪头发、灸香疤的。咱两个俱是女人,剪下头发也没用,到明日夜里灸个香疤儿,在这要紧皮肉上,不要叫男人瞧见,日后你见了疤儿,好想我,我见疤儿,也好想你。”梅王道:“不知使甚么烧,只怕疼起来忍不住,叫得奶奶听见,倒好笑哩!”
  金桂道:“听得说,只用一个烧过的香头儿,似小艾焙大麦粒一般,点上香,不消一口茶就完了,略疼一疼就不疼了,那黑点儿到老也是不退的。你明日先灸我一住你看看!”笑得个梅玉在被窝里摸着金桂的花儿道:“我明日单是在这上边灸一注香,叫你常想着我。”金桂姐也摸着他乳头儿道:“我只灸在这点向光光皮肉上,留下你那宝贝儿,眼前就用着快活了。”大家又顽到不可言处,搂到天明,才起来,各人家去梳洗。原是一个门里住着,终夜如此。果然后来二人各烧香一注,梅玉胆小,点着香手里乱颤,金桂自己把腿擎起,见梅玉不敢点,自使手儿点着,摸弄一番,向自光光、红馥馥、高突突顶上烧了三注,口里叫哥哥,两眼朦胧,倒似睡着一般。慌得个梅玉,用口吹、手摸不迭。梅玉只得脱下红纱抹胸儿,露出两朵紧净尖圆、如面蒸的点心一样,金桂低声叫道:“心肝妹妹!你叫着我,闭闭眼,想想情人,自是不疼了。”梅玉果然件件依他,一一听他播弄。金桂用香两注灸在乳下,疼得梅玉口口叫心肝不绝。二人从此昼夜不离,轮番上下,如鸡伏卵,如鱼吐浆,俱是不用形质,有触即通的。原来这样妙处,一段禅机,待人参悟。正是:虽无彩凤双飞翼,自有灵犀一点通。
  东边日出西边雨,石女逢郎无限情。
  又:
  天人相合本来亲,两目成交不用身。
  待得男来女亦幻,结胎生子是何人。
  又:阴交浓处一阳先,二女成胎自合欢。
  收得阴精阳亦出,请君参透老婆禅。
  忽一日,黎指挥娘子坐着,法华庵里聋尼姑法圆过来说:“大觉寺福清老爷传了信来,请黎奶奶、孔奶奶搬移在大觉寺西侧闲房去祝如今都收拾起来,两层房,有一个好菜园,紧邻着。当初的花园,如今改做三教堂,因有些相公读书来往,不好使小尼姑们去住,来请你老人家去。守着寺近,也好做些鞋脚,常常说句话也方便些。”孔千户娘子道:“我这里因女儿人家提亲,不知几时就出门,那里还去搬移,只好黎奶奶娘们自家去罢了。”黎指挥娘子道:“前日老师傅说留俺,在寺西有位宅子叫去住着,到也方便,因在这里委下了,那里又去搬匙弄碗的,从来说,破家值万贯,一搬三年穷哩!如今孔奶奶娘们有了亲家,你常撇的我去了,我一个人住着孤孤的,倒不如搬了去罢。”就取历头来,看了看,道:“八月十六好日子,有扫舍移徙安硝磨,正是中秋先一日,到寺里烧了香,好搬。”说毕,老姑子过去了。
  孙媒进得门,满脸堆下笑来,道:“我可来报喜哩!金二爷听的孔奶奶许了亲,恨不得一霎就到手里,赏了我一两银子,道,‘你往他女家讨喜钱去罢。’安排下两对缎子尺头,羊红酒果食盒儿,件件俱全。问道你这里要多少财礼,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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