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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段飞的注视下,他的亲信随从之一的邱凡春畏畏缩缩地从张锐背后走了出来,在段飞的注视下,他垂头低声道:“大……大人,是你……叫我去给张寅送口信,叫他赶紧离开,然后张寅写了封信要我转交给大人,我……我……”
段飞笑道:“你就转交给了张公公对不对?邱凡春,我问你,本官是什么时候叫你送口信给张寅的?你又是什么时候把信拿去给张公公的?”
邱凡春支吾道:“大人,你忘了吗?你是五更天叫我去送信的,六更天不到我就把回信交给了张公公。”
段飞笑道:“这真是奇了,你奉命去给张寅送信,转眼就把回信交给了张公公,你莫非早已被张公公收买了?否则为何不去找东厂李公公?不去找五城兵马司?偏偏跑去找了张公公?既然你早有心投靠张公公,何不将本官的口信直接带去给张公公,然后布置好陷阱再去引张寅入伏?这岂不是立了份大功么?”
张锐喝道:“段飞,你不要胡乱攀咬,邱凡春一时间哪想得到那么多,他也不是来找咱家的,他是来豹房找皇上,结果正好遇到咱家,这才将东西交给了咱家,这个答案段大人你满意否?”
段飞微笑道:“满意,非常满意,邱凡春,究竟是谁指使你诬陷本官,只要你当着皇上的面指认出主谋来,本官可保你无罪有功,快说!”
第673章 反戈一击
张锐仰头叫道:“皇上,段飞竟敢在皇上面前恐吓证人,实在是太嚣张了,请皇上下旨治罪!”
段飞向正德一揖,道:“皇上,正巧微臣袖中也有一份张寅写给张公公的感谢信,微臣已经仔细验过,此信乃张寅亲笔手书,签字画押都与其日常来往公文的签字画押一般无二,请皇上明鉴,这封信足可证明张锐勾结张寅图谋造反,他们都姓张,张寅据说还认了张锐做干爹哩,皇上,看过这封信真相自然水落石出,是真是伪,清晰可辨。”
“呈上来……”正德吩咐道。
一个小黄门接过段飞递过的信,快步跑上摘星楼,正德接过信封一看,顿时哼了一声,他取出信笺看了数眼,突然怒喝道:“张锐,你好大的胆子!”
张锐不知信中写了什么,他心中一慌,急忙跪下,仰头叫道:“皇上,老奴冤枉,老奴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不论信中写了什么,都是段飞他胡编乱造的呀皇上!”
正德哼声道:“胡编乱造?这信中写得详详细细,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自己看吧!”
正德从楼上愤然将信掷下,张锐忙爬前几步拾起来瞧,只看了两眼,他已骇然尖叫道:“皇上,老奴冤枉,老奴冤枉,这都是假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皇上!”
段飞意味深长地说道:“张公公,撒谎多了,迟早是要露陷的,张公公可还记得三年前,咱们也在这豹房之中,张公公一错再错,死不悔改,结果……”
不等心惊胆战的张锐回过神来,段飞已倏然转身,向正德一揖,大声禀道:“皇上,此信千真万确乃张寅——也就是弥勒教主李福达亲手所写,因为此信正是从张寅身上搜出来的,皇上,张锐偷偷放出消息把张寅惊走,是想陷害微臣,幸好微臣早已布下层层罗网,在张锐帮助下张寅逃得了一层,两层,却逃不出微臣布下的数十张罗网,就在张锐不断向皇上进谗言的时候,微臣已经将张寅抓回诏狱,亲自审问,直到皇上下了圣旨,微臣才将张寅连同口供等证物一起带入了豹房之中,为了防止张锐措辞洗脱罪责,微臣故意与他周旋,说了这么多话,就是为了证明张锐这个老匹夫在皇上面前没有一句真话,请皇上明鉴!”
张锐愣住了,正德却大喜地跳了起来,他朝下喝道:“张寅……李福达真被爱卿抓回来了?他现在在哪?快把他带上来让朕亲自辨认真伪!”
段飞朝后喝道:“皇上有旨,带弥勒教主李福达!……”
李福达在两个金牛卫的夹持下来到摘星楼下,他首先向张锐拱拱手,说道:“张公,晚辈无能,虽得张公派人提前警示,却还是没能逃出段飞布下的罗网,有负张公厚望,晚辈惭愧……”
这是诛心之言啊,张锐神情凄厉地尖叫道:“你……胡说!皇上,老奴冤枉!老奴与张寅……老奴与李福达毫无关系,也不是老奴叫他逃跑的,皇上,皇上明鉴,老奴冤枉啊!”
正德无心理会张锐的哭喊,他大喝道:“张寅,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真的是你么?”
李福达傲然抬头,冷笑道:“昏君,本尊正是弥勒转世的李福达是也,你眼目昏花至今还以为我是什么张寅么?若非段飞屡屡作祟,你早已死在本尊派出的杀手手里,大明的江山早已是我李福达囊中之物了!”
人的脸可以假造,那种气质却不是任何人可以假扮出来的,正德看清果然是张寅,顿时龙心大悦,放下了许多心事,他根本没听到李福达的话,喜滋滋地说道:“果然是你,哈哈……段爱卿,你是怎么把他抓回来的?朕还以为……”
正德猛地回过头来,望着张锐怒道:“张锐,你状告段爱卿说他故意放走了张寅,如今张寅人就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锐哀号道:“皇上,老奴也不知道张寅是怎么被抓回来的……张寅与段飞就是同谋,说不定张寅一直藏在段飞家里,段飞见势不妙就把张寅送出来顶罪,又用种种利诱威胁他来攀诬老奴,皇上明鉴,段飞和张寅就是一伙的啊,他们的话不可信,老奴服侍皇上数十年,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要相信老奴啊。”
段飞冷笑道:“事实俱在,不容你狡辩,皇上,张锐至今还死不悔改,微臣建议皇上亲审张寅,看究竟是谁在说谎,至于邱凡春……嘿嘿,邱凡春,张锐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辜负本官的期望,造谣诬陷本官,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奸谋败露,王法制你?”
邱凡春见自己的靠山都自身难保,又记起段飞的厉害,只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了段飞面前,用力地磕头道:“大人,卑职糊涂,卑职也是被逼的,张锐他派人故意诱我赌钱,然后欠了一大笔银子,他们就逼我给他们传递情报,监视大人,昨天……昨天张锐派人传消息给卑职,让卑职假冒大人名义传信给张寅,让他赶紧逃,那封信卑职也不知道是张锐从哪里弄来的,大人,卑职一时糊涂为人所迫陷害了大人,卑职有罪,请大人治罪!”
段飞仰头对正德笑道:“皇上,微臣说的不错吧?微臣几句话便能变清真伪,如今证据确凿,张锐屡屡诬陷中伤微臣,甚至不惜栽赃陷害,最严重的是,他竟然敢欺瞒皇上,十句话里头没一句是真的,甚至暗中惊走了叛逆,危及皇上的天下大业,可视为叛逆一党,微臣恳请皇上严惩张锐,决不可姑息养奸啊!”
段飞的话深深触动了正德,正德对欺骗他,背叛他的人是深恶痛绝的,作为大明天子,屡屡叮嘱的情况下,张锐依然暗中惊走叛逆首领陷害忠良,这也是绝对不允许的,正德心中火气熊熊燃烧起来,他冷冷地问道:“张锐,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锐哀号道:“皇上,老奴冤枉,那封信是假的,老奴只是一时糊涂惊走了叛逆,绝对没有勾结李福达啊皇上……”
第674章 雨过天晴
谎话说多了,就没人信了,正德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张锐先前斩金截铁的谎话说得太多,现在全被推翻,再想去的正德的信任可就难了,正德听他还在狡辩,一时怒从心来,他怒喝道:“张锐,朕真的看错你了,来人,将张锐拿下,打入天牢候审!”
金牛卫扑了上去,将张锐按住就绑,张锐大声喊冤,那俩金牛卫直接在地上抓了把泥塞满他的嘴,大家恨张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他掌东厂以来就恨不得要他的命,现在张锐终于倒了,大家自然不肯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段飞也不会放过一举将张锐干掉的机会,他向正德建议道:“皇上,张锐这许多年来一定做过许多大逆不道的事,请皇上下旨让锦衣卫查封他居所,抓捕他的亲信,定能查到更多的证据。”
正德犹豫了一下,说道:“锦衣卫如今最重要的任务是抓捕弥勒教余孽,张锐的事还是交给东厂办吧,来人传朕口谕给东厂李华,命他查封张锐府,抓捕张锐亲信寇昂等,查到任何证据都要立刻呈上给朕亲自过目。”
“奴才李华领旨……”李华突然从远处假山后冒了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然要亲自过来瞧着,见张锐倒了,他也很高兴,张锐倒了,寇昂也完了,今后宦官之中就是他李华一家独大了!
李华高兴了,段飞却没肯开心起来,正德没让他去查张锐,显然还是心有疑窦,张锐随时可能重新得到正德的信任,看来这事还没完,需要再给张锐下点猛料才行。
张锐被押了下去,正德有些惭愧地看着段飞,道:“段爱卿,朕误听谗言,错怪你了,你不怪朕偏听偏信吧?”
段飞急忙满面忠勇地答道:“段飞是皇上的臣子,就算皇上杀了微臣,微臣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正德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他欣然道:“段爱卿,如今雨过天晴,张锐诽谤你的话朕一句也不信,你快上来,朕要和你好好谈谈。”
段飞笑道:“皇上,如今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微臣接旨赶来的时候正在审问李福达,微臣想继续审问,尽快完善布局,以免弥勒教重要人物逃脱几个。”
正德笑道:“朕还没见过你审案哩,你不如就在这里审李福达吧,这厮是怎么回事?身上全无镣铐,应该没问题吧?”
段飞笑道:“皇上难道忘了?微臣抓到这种重犯首先都是要将他们手脚筋络先割一刀的,如此一来哪怕他们神功盖世,也休想再凭自己的能力逃掉。”
正德笑道:“朕记起来了,割断手脚筋络之后成了废人,他的同党也失去营救的兴趣,段爱卿果然高招,段爱卿,你带他上来,就在这摘星楼上审他,朕要亲眼看你这个神探办案!”
段飞将李福达带上摘星楼,来到正德面前,推了李福达一把,喝道:“跪下,拜见皇上!”
李福达一个踉跄后站稳了,他挺起胸膛傲然道:“我乃上帝教主弥勒转世,该跪下拜我的是他朱厚照!”
“大胆!”正德身边站着的两个护卫大喝一声,正德却欣然笑道:“算啦,反正他早拜过朕了,段爱卿,你别管这些小节了,快审吧。”
段飞向正德一揖,开始审问李福达,李福达果然是位好演员,他除了招供和张锐勾结之外什么都不说,段飞为难地对正德道:“皇上,李福达是个硬骨头,不动大刑难以让他开口,动刑的话又太过血腥,不宜在这摘星楼上动手啊。”
正德正要说换个地方再审,只听下边传来急促脚步声,有小黄门禀报道:“皇上,大学士杨一清、翰林官唐伯虎等奉旨前来,请皇上召见。”
正德正要挥手把他们赶回去,段飞却道:“皇上,杨大人他们急着赶路,可能还不知道事情已尘埃落定,不如先不让他们知道结果,先让他们验一验信件真伪,查清事实,也好定张锐的罪啊。”
正德听说可以蒙人玩,他的兴致顿时来了,探出头说道:“杨爱卿,你们都到了?如今段飞与张锐各执一词,朕左右为难,你们都是饱学之士,就在这里给朕验一验,看哪封信是伪造的吧。”
杨一清忧心忡忡地遵旨开始验信,他们来得匆忙,确实还不知道事情已经有了变化,他们有的心中忧虑有的则是暗暗欢喜,都以为这一次段飞要倒霉了,那两封分别写给段飞和张锐的感谢信经他们仔细比对之后得出了截然不同的结论。
杨一清等人认定写给段飞的感谢信是假的,蒲丹、任霭建这两位张锐点名叫来的人却一口咬定是真的,而且认为写给张锐的信是假的,双方在摘星楼下激烈争吵起来,正德没等他们吵几句便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正德喝道:“够了,都给朕闭嘴,蒲丹、任霭建,你们跪下!”
蒲丹、任霭建莫名其妙地向正德拜道:“皇上有何吩咐?”
正德冷笑道:“你们太让朕失望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你们从张锐那里学来的吗?张锐已承认伪造信件,你们还懵然不知为他辩解,既然你们对他如此忠心,便陪他一起到天牢里蹲着吧,来人,将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摘了官帽剥去官袍,打入天牢候审!”
杨一清等几个惊喜莫名地被招上摘星楼,看到段飞和张寅之后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杨一清他们放下心来,对正德果决地拿下张锐一阵吹捧,张锐平时的一些小毛病也被大家夸大了十倍,反正张锐已经被拿下天牢,不能反驳了。
给他们这一吹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