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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飞将钱如京写的一封信交给贺盛,说道:“贺大哥,请你连夜赶回扬州,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扬州知府鲍大人,这一封信应该能够拖延几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玉麒他们究竟被判在哪一天行刑呢?”
贺盛如获至宝地把信小心收了起来,说道:“还差两天,大后天就是他们的刑期了,这封信只能拖延几天么?难道没别的办法了?”
段飞想了想,说道:“还有两天啊……这样的话你也不用急着回去送信了,这封信在行刑之日的前一日晚上送去扬州给鲍大人过目效果最好,嗯,贺大哥,你先跟我回家,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我会安排你坐船回扬州的。”
贺盛虽然着急回去,不过他知道急也没用,倒是段飞诡计多端,或许能有办法也不一定。
段飞向钱如京告辞出来,队伍中少了苏蓉,多了个贺盛,大家稍加掩饰把他夹在当中,希望没人看得出来,一路飞驰回了段府。
才回段府段飞便将贺盛请到书房,神情有些凝重地说道:“贺大哥,不瞒你说,事情有些不妙。”
贺盛苦笑道:“我知道,难道连你都没有办法了吗?”
段飞叹了口气,说道:“办法是有,但是目前我自身难保,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为了保险起见,我会另外修书给玉麒玉麟,让他们听你的话……在最后时刻还等不到希望的话……你便劫法场将他们救走吧。”
“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贺盛说道。
段飞摇头苦笑,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会连累很多人的,不过真到了那个时侯也只能如此了,你放心,我会想尽办法帮你们洗冤,宁可被砍的是我的脑袋,也不希望他们两人冤死……”
贺盛听得虎目上泛起了一层水雾,他哽咽着说道:“段大人,我错怪你了,还斗胆行刺于你,真是该死。”
段飞道:“这怪不得你,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倘若我大权在握,又岂会任由他们两兄弟受着不白之冤,吃这种冤哉枉也的苦头!”
贺盛突然朝段飞深深一拜,说道:“段大人,有你这句话,不论将来如何,贺盛都深感大恩,今后大人有何差遣贺盛万死不辞!”
段飞急忙握着他的手把他扶起,说道:“贺大哥无需如此,我跟玉麒他们情同手足,一直将你看做是我的亲兄长,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现在贺大哥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休息,保持在最佳状态,这才好在事急时应变啊!信我马上去写,明早让你带去扬州。”
贺盛用力地点点头,忍住就要落下的眼泪,听从段飞的吩咐,前去吃饭沐浴,好好歇息去了。
第〇一七四章 【形势急转】
贺盛刚走,段飞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叹,苏蓉轻飘飘地从梁上跳下,向段飞说道:“恭喜大人,又收服一位高手,今后华山派就是大人身后一座坚实的靠山了。”
段飞正色道:“你错了,我只不过是以诚待之罢了,并没有什么其他打算,假若你这样看我,那我真的很失望。”
苏蓉仔细看了他一眼,叹道:“有时我觉得真的看不懂你,好吧,算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公子,信我已亲手交给林大人,他准备明天就去办,都察院那边公子有信得过的人吗?”
段飞苦笑摇头,整个都察院里的人不是视他如仇敌的魏达先一派,就是鄙夷他的出身来历,对他不屑一顾的清流,他哪里找得到志同道合的人啊。
两人相视苦笑,就在这时,石斌鬼头鬼脑地走了进来,说道:“飞哥,准备开饭了,外头……外头来了个人,据说是都察院福建道监察御史桂萼,飞哥要见不?”
“桂萼?福建道?”段飞一愣,说道:“见,干嘛不见?说不定是好事呢,请客人到花厅稍候,我这就过来。”
段飞来到花厅,桂萼起身相迎,段飞官品比桂萼高好几阶,桂萼依礼参拜,段飞依稀记得曾经见过他,还礼之后双方按宾主坐定,段飞随即问道:“桂大人这个时候来访,定有要事相商,请不妨直言。”
桂萼向他拱拱手,笑道:“下官其实没什么事,是专程来找大人请教的。”
“请教?请教什么?你遇到什么疑案了吗?”段飞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桂萼笑道:“段大人,那一日你留了两幅对联贴在门口,下官拜读之后深感倾服,前日中秋,在下也在贡院明远楼下,那出言不逊要大人当场作诗的就是在下了。”
“你不顾一切专程跑来找我就是为了向我讨教诗歌?”段飞惊诧莫名,几欲起身离开,去叫唐伯虎或文徵明来应付这个家伙。
桂萼笑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念想罢了,这几日我还抽空去刑部听审周安一案,大人不畏权贵的高风亮节更让下官钦佩不已,听说大人的奏折缕被拦截,下官也不禁愤然,替大人做主,写了些奏折发往京城,希望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哦?桂大人不怕被魏大人仇视,被都察院所有人孤立吗?”段飞惊讶地说道。
桂萼肃然道:“公道自在人心,下官虽然人轻言微,但是也有一身铮铮傲骨,若非向来耿直,不断忤逆上官,下官也不会被调来都察院投闲置散了。”
“原来如此……”段飞沉吟起来,这个家伙可以相信吗?看他的神态倒是没有问题,不过若是早有准备又有演戏天赋的人,要骗过自己也不是难事,主要是他出现得实在太巧了,实在让人怀疑他的来意啊。
桂萼揣摩人心的功夫也不弱,倘若没有段飞的出现,在两年之后正是他揣摩上意写了份奏折给刚上位不久的嘉靖皇帝,在朝堂之上掀起滔天巨浪,一场大礼议之案风起云涌,将有扶龙之功,正踌躇满志要大展拳脚,势必将成为一代名臣的首辅杨廷和给整下台,桂萼从此一帆风顺,从一个小小的七品主事晋升为翰林院学士。嘉靖四年升詹事府兼学士,很快再升礼部右侍郎。不久,转左侍郎,旋又晋职礼部尚书、调任吏部尚书,加太子太保衔,并升太子少保兼武英殿大学士,这才几年时间啊,升迁之快,史不多见!
他见段飞神色有异,顿时猜出点端倪来,他试探着说道:“段大人莫非不信任下官?”
段飞正要想办法吱唔过去,突听苏蓉像是在他耳边一般轻声说道:“此人应该可以信赖,公子不妨一试,倘若他言行不一,苏蓉另有办法补救。”
段飞假装思索了一下,在桂萼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愉时抬起头来,对他说道:“段飞自有观人之术,桂大人不是那种两面三刀之人,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有一件事想拜托桂大人,却又担心会给桂大人惹祸上身,因此才踌躇再三。”
桂萼精神一振,笑道:“莫非那周安一案有进展了?段大人尽管吩咐,下官定不辱使命。”
段飞犹豫道:“不是周安的案子,而是一个来自扬州的案子,因为我涉案其中,不太好插手,可惜你是福建司的,不知道能否插手这扬州的案子……”
桂萼道:“还真巧了,下官有个好友名叫戎文盛,正是江南道监察御史,扬州在他职权范围之内,其人诙谐正直,也是个不肯附逆上官的人。”
段飞大喜道:“如此甚好,桂大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明日或许那案卷就会从大理寺发到都察院,届时请你那位朋友将案子驳回,提交三司会审!”
桂萼犹豫道:“我那朋友很有主见,倘若那案子没有问题,只怕他不会答应的。”
段飞欣然笑道:“倘若他是那种会随便改变原则能够收买、压折的人,我还不敢把这案子托付给他呢。”
“如此甚好,请大人放心,下官这便去找他。”桂萼言出必行,立刻告辞而去,段飞命苏蓉送他,顺便把两个不开眼的眼线给处理了一下,管叫他们几日之内昏迷不醒,没有办法将桂萼来访的消息传出去碍事。
过了半个时辰苏蓉才返了回来,说道:“桂萼此人果然可以信任,他离开之后立刻赶去见他的那个朋友,他朋友也答应了,我又偷听他们一阵对话才回来,应该没有问题。”
段飞笑道:“辛苦你了,与我一块用膳吧,我可是专门让厨房煮了你最爱吃的木瓜炖猪蹄,很补的呢。”
“滚!”苏蓉气得呵斥一声,转身就走,后边响起了段飞猖狂的大笑……事情有了转机,段飞真的很高兴。
第二日一早,段飞将信交给贺盛,安排他返回扬州,正准备继续去刑部打持久战的时候,石斌突然来报:“飞哥,不好了,大理寺那位林大人又来了,他说大事不妙,请你立刻去见他。”
“那你怎么不直接把他带来见我?”段飞说道:“去,请他进来,我在后院书房等他。”
段飞刚在书房坐下,林希元便急步赶来,他进了书房便朝段飞深深一拜,说道:“段大人,下官有负所托,实在惭愧!”
段飞一惊,问道:“怎么回事?难道事机不密被人刁难了?”
林希元重重地点点头,说道:“正是,今日我一早便来到大理寺,翻看昨日送来的卷宗,薛大人突然走了进来,找了个借口把我打发走,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你交代的那个案子拿走了。”
段飞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拿走便拿走吧,他至多拖延几日,请钱大人每日催促,迟早他得把案子拿来都察院,只不过……不妙,只怕他立刻便将档案交给我们都察院的魏大人,然后直接把案子给结了,该死的,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真是该死……”
段飞捏着拳头在书房中来回走了几步,心神不宁地叫道:“蓉儿,蓉儿!”
苏蓉走进书房,她神色湛然地望着段飞说道:“公子,不要乱了方寸,你不是已有安排吗?”
段飞镇定了些儿,他对林希元说道:“林大人,多谢你特地赶来相告,今后必有回报。”
送走林希元之后段飞立刻赶到刑部,神色如常地继续与薛泽他们磨嘴皮,如此又耗去一个白天,在钱如京宣布退堂之后,魏达先见堂下百姓走得差不多了,突然抬起头来向段飞阴阴一笑……
第〇一七五章 【一无所惧】
魏达先向段飞阴阴一笑,说道:“段大人,听说你昨日在大街上遭人刺杀,今日段大人不惧危险依然继续赶来刑部听审,真是让本官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段飞不亢不卑地说道:“魏大人不提我还几乎忘记了这件事,那人其实是我的好友,昨日不过是与我开个玩笑而已,有劳大人挂念。”
魏达先冷笑一声,说道:“开玩笑?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四品大员,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玩笑吧?昨日我听说此事之后深感忧虑,正好今晨薛大人派人送来一份与此人有关的案卷……”
“哦,大人可是已经将案卷批复,发还刑部了?”段飞依然不动声色地道。
魏达先见他毫无反应,心中有些惊讶,他犹疑着向钱如京看了一眼,说道:“不错,我批了三个大字:斩立决……不仅已发还刑部,只怕批文现在已经送到扬州,交给苏州新任知府鲍大人了。”
钱如京眉头一皱,说道:“此案乃是我亲自过问的,是谁不知会我一声便擅自将批复发往扬州去了?”
段飞听到斩立决三个字心不由一沉,再也无法保持心神的冷静,他冷笑着对魏达先道:“大人好手段,可惜大人打错了算盘,你可知道那两个小子是什么来历?昨日刺杀我那人又是什么人?只怕大人今后出入都要小心一些才行了。”
魏达先冷笑道:“段飞,你这是在恐吓我么?华山派又如何,不过一群目无法纪的乱民罢了,他们敢刺杀朝廷二品大员?除非是猪油蒙了心,不顾整个门派的死活了!”
段飞正欲反唇相讥,突听苏蓉传声道:“公子不要与他废话,除了落人口实外毫无用处,我们另外想办法好了。”
段飞闻声默然,魏达先余威他无言以对,哈哈大笑着继续说道:“段大人想必早已做好两手准备,那个华山派的贺盛若是敢劫法场,从此便要被朝廷通缉,他哪里还有时间来找我报仇,倒是段大人你要好好思量一下,这个贺盛可是被你放跑的,本官已经在等着参你一本了!”
听到他这么说段飞反而彻底冷静下来,他淡然看了魏达先和薛泽一眼,说道:“那便走着瞧吧,二位大人收受贿赂罔顾事实,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以权谋私草菅人命,晚上夜不敢寐的是你们,而不是我段飞!”
魏达先气得七窍生烟,他拍案喝道:“段飞,你好大胆!”
段飞向钱如京一拱手,打断魏达先的话道:“大人,本案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关键在于朝堂之上,何必再浪费时间,不如停审几日,大家都乐得清闲。”
薛泽冷笑道:“段飞,你好大口气,莫非是想趁机逃走?或是去扬州劫法场啊?”
“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