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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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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故吏赵融自长安来,始具母兄凶问,德号恸吐血,因而寝疾。其司隶校尉慕容达因此谋反,遣牙门皇璆率众攻端门,殿中师侯赤眉开门应之。中黄门逊进扶德逾城,隐于进舍。段宏等闻宫中有变,勒兵屯四门。德入宫,诛赤眉等,达惧而奔魏。慕容法及魏师战于济北之摽榆俗,魏师败绩。
  其尚书韩讠卓上疏曰:“二寇逋诛,国耻未雪,关西为豺锒之薮,杨越为鸱鸮之林,三京社稷,鞠为丘墟,四祖园陵,芜而不守,岂非义夫愤叹之日,烈士忘身之秋。而皇室多难,威略未振,是使长蛇弗翦,封豕假息。人怀愤慨,常谓一日之安不可以永久,终朝之逸无卒岁之忧。陛下中兴大业,务在遵养,矜迁萌之失土,假长复而不役,愍黎庶之息肩,贵因循而不扰。斯可以保宁于营丘,难以经措于秦、越。今群凶僭逆,实繁有徒,据我三方,伺国瑕衅。深宜审量虚实,大校成败,养兵厉甲,广农积粮,进为雪耻讨寇之资,退为山河万全之固。而百姓因秦、晋之弊,迭相阴宪,或百室合户,或千丁共籍,依托城社,不惧牎眨芸我郏梦殄常鸱缁傧埽ㄋ蝗荩旖裎葱タ杉勇尽=褚艘道杳龋浔喙幔显龌食砦镏鳎乱婢手谩H裘刹赡桑今陨胶#溆錾眺敝蹋苗褐Γ淮且病!钡履芍财涑灯锝饺菡蚵势锶В当哐戏溃赴傩仗哟堋R在プ课钩纸凇⑸⑵锍J獭⑿刑ㄉ惺椋部は匾担脧J户五万八千。讠卓公廉正直,所在野次,人不扰焉。
  德大集诸生,亲临策试。既而飨宴,乘高远瞩,顾谓其尚书鲁邃曰:“齐、鲁固多君子,当昔全盛之时,接、慎、巴生、淳于、邹、田之徒,廕修檐,临清沼,驰硃轮,佩长剑,恣非马之雄辞,奋谈天之逸辩,指麾则红紫成章,俯仰则丘陵生韵,至于今日,荒草颓坟,气消烟灭,永言千载,能不依然!”邃答曰:“武王封比干之墓,汉祖祭信陵之坟,皆留心贤哲,每怀往事。陛下慈深二主,泽被九泉,若使彼而有知,宁不衔荷矣。”
  先是,妖贼王始聚众于太山,自称太平皇帝,号其父为太上皇,兄为征东将军,弟征西将军。慕容镇讨擒之,斩于都市。临刑,或问其父及兄弟所在,始答曰:“太上皇帝蒙尘于外,征东、征西乱兵所害。惟朕一身,独无聊赖。”其妻怒之曰:“止坐此口,以至于此,奈何复尔!”始曰:“皇后!自古岂有不破之家,不亡之国邪!”行刑者以刀环筑之,仰视曰:“崩即崩矣,终不改帝号。”德闻而哂之。
  时桓玄将行篡逆,诛不附己者。冀州刺史刘轨、襄城太守司马休之、征虏将军刘敬宣、广陵相高雅之、江都长张诞并内不自安,皆奔于德。于是德中书侍郎韩范上疏曰:“夫帝王之道,必崇经略。有其时无其人,则弘济之功阙;有其人无其时,则英武之志不申。至于能成王业者,惟人时合也。自晋国内难,七载于兹。桓玄逆篡,虐逾董卓,神怒人怨,其殃积矣。可乘之机,莫过此也。以陛下之神武,经而纬之,驱乐奋之卒,接厌乱之机,譬犹声发响应,形动影随,未足比其易也。且江、淮南北户口未几,公私戎马不过数百,守备之事盖亦微矣。若以步骑一万,建雷霆之举,卷甲长驱,指临江、会,必望旗草偃,壶浆属路。跨地数千,众逾十万,可以西并强秦,北抗大魏。夫欲拓境开疆,保宁社稷,无过今也。如使后机失会,豪桀复起,枭除桓玄,布惟新之化,遐迩既宁,物无异望,非但建鄴难屠,江北亦不可冀。机过患生,忧必至矣。天与不取,悔将及焉。惟陛下览之。”德曰:“自顷数缠百六,宏纲暂弛,遂令奸逆乱华,旧京墟秽,每寻否运,愤慨兼怀。昔少康以一旅之众,复夏配天,况朕据三齐之地,藉五州之众,教之以军旅,训之以礼让,上下知义,人思自奋,缮甲待衅,为日久矣。但欲先定中原,扫除逋孽,然后宣布淳风,经理九服,饮马长江,悬旌陇坂。此志未遂,且韬戈耳。今者之事,王公其详议之。”咸以桓玄新得志,未可图,乃止。于是讲武于城西,步兵三十七万,车一万七千乘,铁骑五万三千,周亘山泽,旌旗弥漫,钲鼓之声,振动天地。德登高望之,顾谓刘轨、高雅之曰:“昔郤克仇齐,子胥怨楚,终能暢其刚烈,名流千载。卿等既知投身有道,当使无惭昔人也。”雅之等顿首答曰:“幸蒙陛下天覆之恩,大造之泽,存亡继绝,实在圣时,虽则万陨,何以上报!”俄闻桓玄败,德以慕容镇为前锋,慕容钟为大都督,配以步卒二万,骑五千,克期将发,而德寝疾,于是罢兵。
  初,德迎其兄子超于长安,及是而至。德夜梦其父曰:“汝既无子,何不早立超为太子,不尔,恶人生心。”寐而告其妻曰:“先帝神明所敕,观此梦意,吾将死矣。”乃下书以超为皇太子,大赦境内,子为父后者人爵二级。其月死,即义熙元年也,时年七十。乃夜为十余棺,分出四门,潜葬山谷,竟不知其尸之所在。在位五年。伪谥献武皇帝。
  载记第二十八
  慕容超
  慕容超字祖明,德兄北海王纳之子。苻坚破鄴,以纳为广武太守,数岁去官,家于张掖。德之南征,留金刀而去。及垂起兵山东,苻昌收纳及德诸子,皆诛之。纳母公孙氏以耄获免,纳妻段氏方娠,未决,囚之于郡狱。狱掾呼延平,德之故吏也,尝有死罪,德免之。至是,将公孙及段氏逃于羌中,而生超焉。年十岁而公孙氏卒,临终授超以金刀,曰:“若天下太平,汝得东归,可以此刀还汝叔也。”平又将超母子奔于吕光。及吕隆降于姚兴,超又随凉州人徙于长安。超母谓超曰:“吾母子全济,呼延氏之力。平今虽死,吾欲为汝纳其女以答厚惠。”于是娶之。超自以诸父在东,恐为姚氏所录,乃阳狂行乞。秦人贱之,惟姚绍见而异焉,劝兴拘以爵位。召见与语,超深自晦匿,兴大鄙之,谓绍曰:“谚云‘妍皮不裹痴骨’,妄语耳。”由是得去来无禁。德遣使迎之,超不告母妻乃归。及至广固,呈以金刀,具宣祖母临终之言,德抚之号恸。
  超身长八尺,腰带九围,精彩秀发,容止可观。德甚加礼遇,始名之曰超,封北海王,拜侍中、骠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开府,置佐吏。德无子,欲以超为嗣,故为超起第于万春门内,朝夕观之。超亦深达德旨,入则尽欢承奉,出则倾身下士,于是内外称美焉。顷之,立为太子。
  及德死,以义熙元年僭嗣伪位,大赦境内,改元曰太上。尊德妻段氏为皇太后。以慕容钟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慕容法为征南、都督徐、兗、扬、南兗四州诸军事,慕容镇加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封孚为太尉,鞠仲为司空,潘聪为左光禄大夫,封嵩为尚书左仆射,自余封拜各有差。后又以钟为青州牧,段宏为徐州剌史,公孙五楼为武卫将军、领屯骑校尉,内参政事。封孚言于超曰:“臣闻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庭。钟,国之宗臣,社稷所赖;宏,外戚懿望,亲贤具瞻。正应参翼百揆,不宜远镇方外。今锺等出籓,五楼内辅,臣窃未安。”超新即位,害钟等权逼,以问五楼。五楼欲专断朝政,不欲钟等在内,屡有间言,孚说竟不行。钟、宏俱有不平之色,相谓曰:“黄犬之皮恐当终补狐裘也。”五楼闻之,嫌隙渐遘。
  初,超自长安行至梁父,慕容法时为兗州,镇南长史悦寿还谓法曰:“向见北海王子,天资弘雅,神爽高迈,始知天族多奇,玉林皆宝。”法曰:“昔成方遂诈称卫太子,人莫辩之,此复天族乎?”超闻而恚恨,形于言色。法亦怒,处之外馆,由是结憾。及德死,法又不奔丧,超遣使让焉。法常惧祸至,因此遂与慕容钟、段宏等谋反。超知而征之,钟称疾不赴,于是收其党侍中慕容统、右卫慕容根、散骑常侍段封诛之,车裂仆射封嵩于东门之外。西中郎将封融奔于魏。
  超寻遣慕容镇等攻青州,慕容昱等攻徐州,慕容凝、韩范攻梁父。昱等攻莒城,拔之,徐州刺史段宏奔于魏。封融又集群盗袭石塞城,杀镇西大将军余郁,青土振恐,人怀异议。慕容凝谋杀韩范,将袭广固。范知而攻之,凝奔梁父。范并其众,攻梁父克之,凝奔姚兴,慕容法出奔于魏。慕容镇克青州,钟杀其妻子,为地道而出,单马奔姚兴。
  于时超不恤政事,畋游是好,百姓苦之。其仆射韩讠卓切谏,不纳。超议复肉刑、九等之选,乃下书于境内曰:
  阳九数缠,永康多难。自北都倾陷,典章沦灭,律令法宪,靡有存者。纲理天下,此焉为本,既不能导之以德,必须齐之以刑。且虞舜大圣,犹命咎繇作士,刑之不可已已也如是!先帝季兴,大业草创,兵革尚繁,未遑修制。朕猥以不德,嗣承大统,抚御寡方,至萧墙衅发,遂戎马生郊,典仪寝废。今四境无虞,所宜修定,尚书可召集公卿。至如不忠不孝若封嵩之辈,枭斩不足以痛之,宜致烹轘之法,亦可附之律条,纳以大辟之科。肉刑者,乃先圣之经,不刊之典,汉文易之,轻重乖度。今犯罪弥多,死者稍众。肉刑之于化也,济育既广,惩惨尤深,光寿、建兴中二祖已议复之,未及而晏驾。其令博士已上参考旧事,依《吕刑》及汉、魏、晋律令,消息增损,议成燕律。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孔子曰:“非圣人者无法,非孝者无亲,此大乱之道也。”轘裂之刑,烹煮之戮,虽不在五品之例,然亦行之自古。渠弥之轘,著之《春秋》;哀公之烹,爰自中代。世宗都齐,亦愍刑罚失中,咨嗟寝食。王者之有刑纠,犹人之左右手焉。故孔子曰:“刑罚不中,则人无所措手足。”是以萧何定法令而受封,叔孙通以制仪为奉常。立功立事,古之所重。其明议损益,以成一代准式。周、汉有贡士之条,魏立九品之选,二者孰愈,亦可详闻。
  群下议多不同,乃止。
  超母妻既先在长安,为姚兴所拘,责超称籓,求太乐诸伎,若不可,使送吴口千人。超下书遣群臣详议。左仆射段晖议曰:“太上囚楚,高祖不回。今陛下嗣守社稷,不宜以私亲之故而降统天之尊。又太乐诸伎,皆是前世伶人,不可与彼,使移风易俗,宜掠吴口与之。”尚书张华曰:“若侵掠吴边,必成邻怨。此既能往,彼亦能来,兵连祸结,非国之福也。昔孙权重黎庶之命,屈己以臣魏;惠施惜爱子之头,舍志以尊齐。况陛下慈德在秦,方寸崩乱,宜暂降大号,以申至孝之情。权变之道,典谟所许。韩范智能回物,辩足倾人,昔与姚兴俱为秦太子中舍人,可遣将命,降号修和。所谓屈于一人之下,申于万人之上也。”超大悦曰:“张尚书得吾心矣。”使范聘于兴。及至长安,兴谓范曰:“封恺前来,燕王与朕抗礼。及卿至也,款然而附。为依春秋以小事大之义?为当专以孝敬为母屈也?”范曰:“周爵五等,公侯异品,小大之礼,因而生焉。今陛下命世龙兴,光宅西秦,本朝主上承祖宗遗烈,定鼎东齐,中分天曜,南面并帝。通聘结好,义尚廉冲,便至矜诞,苟折行人,殊似吴、晋争盟,滕、薛竞长,恐伤大秦堂堂之盛,有损皇燕巍巍之美,彼我俱失,窃未安之。”兴怒曰:“若如卿言,便是非为大小而来。”范曰:“虽由大小之义,亦缘寡君纯孝过于重华,愿陛下体敬亲之道,霈然垂愍。”兴曰:“吾久不见贾生,自谓过之,今不及矣。”于是为范设旧交之礼,申叙平生,谓范曰:“燕王在此,朕亦见之,风表乃可,于机辩未也。”范曰:“大辩若讷,圣人美之,况尔日龙潜凤戢,和光同尘,若使负日月而行,则无继天之业矣。”兴笑曰:“可谓使乎延誉者也。”范承间逞说,姚兴大悦,赐范千金,许以超母妻还之。慕容凝自梁父奔于姚兴,言于兴曰:“燕王称籓,本非推德,权为母屈耳。古之帝王尚兴师征质,岂可虚还其母乎!母若一还,必不复臣也。宜先制其送伎,然后归之。”兴意乃变,遣使聘于超。超遣其仆射张华、给事中宗正元入长安,送太乐伎一百二十人于姚兴。兴大悦,延华入宴。酒酣,乐作,兴黄门侍郎尹雅谓华曰:“昔殷之将亡,乐师归周;今皇秦道盛,燕乐来庭。废兴之兆,见于此矣。”华曰:“自古帝王,为道不同,权谲之理,会于功成。故老子曰:‘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今总章西入,必由余东归,祸福之验,此其兆乎!”兴怒曰:“昔齐、楚竞辩,二国连师。卿小国之臣,何敢抗衡朝士!”华逊辞曰:“奉使之始,实愿交欢上国,上国既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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