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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达开连攻宝庆数日不下,不敢恋战,在八月底撤围南下,杀进广西。十月十五日,攻占广西庆远府。方圆百里的县、镇,尽归翼军所有。
一年多的苦战,使翼军失去了三万多弟兄,付出了很高的代价。此外,多数人产生了厌战情绪。石达开决定在庆远多住几个月,整顿人马,养精蓄锐,待恢复元气后,再杀进四川。
十一月初,翼王妃黄氏生了一位公子。石达开喜出望外,给孩子取名石定忠,乳名龙兴。就在这一天,把庆远府也改称龙兴,想借此而保他一帆风顺。众将纷纷给翼王道喜,石达开均有赏赐。井传令放假,庆祝三天。城内城外,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真好像一座独立王国。接着,石达开又大量招兵。不到五个月,竟扩充了人马二十多万。他还利用息兵罢战这段时间,把全军分成十军,每军二万五千人,设将军一名,副将两名,又建立虎责军一军——也就是王府的警卫部队,归曾锦谦所管。石达开还对很多官员的职称,做了更改:
第一军将军 彭大顺
第二军将军 朱衣点
第三军将军 余忠扶
第四军将军 蔡次贤
第五军将军 曾仕和
第六军将军 黄再忠
第七军将军 韦普成
第八军将军 赖裕新
第九军将军 李复猷
第十军将军 张遂良
精忠报国神威将军 鲁国进
兵分十路,旗分十色,每日加紧操练。一八六○年三月上旬,翼王在龙兴祝贺他的三十大寿。王府内外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在王府的后花园,还搭起了一座戏台,请来名伶演戏祝贺。王妃抱着王世子石定忠,在厅厦里观看。各位将军的夫人、女眷,都应邀作陪。
这一天,石达开起得很早。沐浴更衣已毕,然后在众参护、承宣、侍者的陪同下,升坐在王府前,等候接受众文武的朝贺。已正一刻,文武到齐。一个个锦袍花帽,喜气洋洋,排着队跪倒在拜垫上,高呼道:“祝五千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岁,千岁,千千岁!”石达开满面春风,微微欠身,表示还礼。
贺毕赐宴,席间,猜拳行令,气氛非常活跃。饭后,众将又陪着石达开,到后花园看戏。翼王平素不喜欢这种娱乐,看了几眼就腻味了。于是,命曾锦谦辅马,到郊外去散心。
石达开身穿箭袖袍,头戴七宝冠,腰系金带,足蹬朱履,弯弓插箭,紧抖丝缰,跑在众人的前面。曾锦谦、朱衣点等十几位大将,尾随在后。踏着沙石道,直朝凤凰山奔去。
三月的春天,日光温暖,和风习习,绿水青山,风景如画。翼王立马仰观太空,近览原野,顿感心旷神怡,浑身充满了活力。朱衣点问翼王:“五千岁,这里有没有什么名胜古迹?”“有。”石达开是广西人,对这里的一切是比较熟悉的。他用御鞭向东一指,说道:“那边有白龙洞,可以一游。”说着跳下战马,大踏步在前边引路。众将跟随在后,跨石崖,越小溪,穿幽谷,曲曲弯弯,来到白龙洞。参护们点燃起火把,走进阴森森的洞口。黄再忠往洞壁上一指,问道:“这是什么?”众人抬头望去,见洞壁上密密麻麻,都是前人留下的诗句,有的清晰可辨,有的已经模糊不清。有的有署名,还有的没署名。
石达开文武兼备,文墨很深。他站在洞壁前,背着手,仔细观赏着这些诗句。曾锦谦往前凑了凑说:“五千岁,你也该题诗一首,为后人留个纪念。”“对!殿下理应题诗。”石达开听罢,诗兴大发:“好,拿笔来。”侍者把笔砚备好。石达开提笔在手,选了块好地方,沉吟片刻,把大笔一挥,写了八句话。上写:
挺身登峻岭,
举目照遥空。
毁佛崇上帝,
移民复古风。
临军称将勇,
玩洞羡诗雄。
剑气冲星斗,
文光射日虹。
众人看罢,无不交口称赞。以后,曾锦谦派石匠,把这首诗镌刻在洞壁上。至今乃属太平天国仅保存下来的洞壁诗,成了珍贵的文物。
众人走出白龙洞,又去游览凤凰窝,刚走了几步,就见一名参护,大踏步跑来。石达开知道有事,忙停住脚步。报事的参护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道:“享五千岁,天王的特使到了,请五千岁马上回府。”“嗯?”翼王顿时笑意皆消,沉着脸问:“哪位特使?”“国舅赖汉英。”石达开眼望远处,思考了片刻,命令一声:“回府!”石达开回到“龙兴”,在府门外下马,大踏步奔向东花厅。
赖汉英在众文案和侍者的陪同下,赶快到院中迎接。一看到石达开的影子,忙跑过去施礼道:“五千岁一向可好?卑职这厢问候了!”说罢,就要叩头。“免了!”石达开用手扶住他,笑着说:“国舅千里迢迢,前来看我,使石某感恩不尽。”“哪里,哪里。”
二人携手走进花厅,分宾主落座。石达开先间道:“国舅贵足不踏贱地,想必又劝某回京不成?”赖汉英忙拱手道:“殿下洞若观火。既然猜到我的来意,卑职斗胆就奉告了。”说罢,从怀里取出两件东西:一面金牌,一封诏旨。双手往前一递:“您先看看这个。”石达开没有接,只瞥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赖汉英道:“这是十万火急的金牌一道,天王请五千岁即刻回京任职。这是天王的手诏,请五千岁过目。”翼王推开赖汉英的双手,冷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翼王!”赖汉英道,“不论如何,天王的诏旨,你总该看看吧?”“不必了。”石达开冷冷地说:“请你转告天王,石某无意回京。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的五千岁,您未免太有点任性了!”由于激动,赖汉英几乎忘掉了分寸,他指手划脚地大声说:“实话对您说,如今的天京,与两年前的形势大不相同了。去年三月十三,天王的族弟洪仁酉愀刍鼐┕┲埃芊猥王,主持朝政。四月初六,名士钱江也从浙江赶到天京,受封军师,协助醺ㄕV彝趵钚愠稍倨平洗笥⑼醭掠癯赏鸲跬睢8髀返奶骄冀诮诨袷ぁL焱趵贾危谟诠拢媸蔷恼瘢裥脑茫荼ㄆ荡问葡踩搜剑〈笸醪煌梢澹找顾寄钗迩昊咕员愠ο嗑郏采坦隆L焱跛担迩昊咕┖螅匀皇堑缡νň鹘逋踔埃芾沓乘+王和钱军师自愿退居第二位,协助五千岁。满朝文武、天国军民,仍满怀信心渴望五千岁班师。”赖汉英喘口气,接着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请殿下不要再固执了,赶快随我回去吧。”石达开冷笑道:“诚如国舅所言,达开回京,反倒排挤了别人,害得他人无用武之地。为此,达开更不能回京。实话告诉你,天京的形势好也罢,不好也罢,都与石某无关。我已打定主意,决不回天京了。”
书要简短,不管赖汉英怎么说,石达开都笑而不答。赖汉英不甘心,还要往下说,石达开道:“立志不交无义友,存心当报有恩人,这就是我的宗旨。”他又笑着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请你看戏去吧!”说罢,拂袖而去。
赖汉英气得脸色苍白,坐到椅子上,呼呼直喘粗气。他决定晚上再舌战一番,非弄个究竟不可,谁知,石达开借口头疼,没有见他,赖汉英无奈,坐在馆舍,暗暗发愁。忽然,侍者入报:“有客来访!”“谁?”话音未落,只见两个人闪身进来。一躬到他说:“我们来得鲁莽,请国舅恕罪。”赖汉英一看,正是大将朱衣点和彭大顺。他忙起身迎接,落座待茶。朱衣点开门见山地说:“翼王固执已见,已无回京的希望。为此,官兵皆有怨言。”赖汉英心里一动,低声问道:“二位打算怎么办?”“我们是铁了心啦!”朱衣点斩钉截铁地说:“他不走,我们走!”
第六十八回 众叛亲离人马散 达开被困安顺场
古今中外眼下收,
日久情疏喜变忧。
身前背后言长短,
人心难比水长流。
石达开对于赖汉英的到来,心里很不舒服。因而,多贪了几杯,躲到寝宫蒙头大睡。
天交四鼓,突然人喊马嘶,龙兴城里城外乱成了一片。这阵儿,石达开仍熟睡未醒。大将曾锦谦急步跨进寝宫,把他唤醒。石达开睁开朦胧睡眼,问道:“什么事啊?”“五千岁,大事不好!有几军弟兄哗变了!”“是谁领头闹事?”“详细情况还没搞清楚,主要有朱衣点的第二军和彭大顺的第一军。”“鞴马抬刀!”石达开顾不得披挂甲胄,只穿了身便衣,便挎上宝剑,急匆匆来到府门外。
参护、侍从早高举火把,列队候着。石达开飞身上马,曾锦谦提剑相随,就要冲去。这时,曾仕和、韦普成两员大将也赶到了。石达开问他们:“乱军现在何处?”曾仕和说:“出东门跑了。”“追!”石达开双脚点镣,胭脂红长啸一声,四蹄蹬开,飞奔东门。曾锦谦命令虎责军,追赶翼王而去。
石达开边追边生气。他万没料到: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朱衣点和彭大顺,竟会背叛他;也没料到自己的嫡系部队一军和二军,会集体哗变。他愈想愈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阵儿,东门早已大开。石达开飞马跨过吊桥,长身往对面瞧看:但见大道上有些零散的队伍,稀稀拉拉,三五成群,正往城里奔跑。石达开勒住马头,高声问道:“你们是哪个军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士兵们一看是翼王,都跪在马前:“禀五千岁,我们都是第三军的——余忠扶将军的部下。”“余将军现在何处?”有一个小头目哭诉道:“三更天左右,朱衣点和彭大顺到我们军,找副将刘青云密商大事。后来,刘青云便集合队伍,说是要拉回天京。正在这时候,我们余将军赶到了,拦住队伍不让走,刘青云不依,后来就动武了。朱衣点给刘青云助战,结果,余将军被杀死,刘青云硬是把队伍拉走了,对此事,很多弟兄敢怒不敢言,随着他们走了一程,又乘机溜回来了。看!”他用手往大道上一指:“这都是跑回来的。”
石达开闻听,只气得“哇呀”暴叫。猛然从腰中抽出佩剑,双脚点蹬,胭脂红一声长啸,奔前方飞驰而去。
话分两头,先说彭大顺、朱衣点和赖汉英。经过密谋策划,暗中把几个军的队伍拉走。他们知道,此事若被石达开发现,必然要引起麻烦。说不定会前功尽弃,甚至把性命搭上。因此,他们逃出“龙兴”后,边走边商讨对付石达开的办法。朱衣点让赖汉英率领大队先行,他和彭大顺等六十多位将领和五千精兵断后,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东方破晓,一切清晰可辨。朱衣点正催促人马疾行,突然有人惊喊道;“不好,追兵来了!”朱衣点忙调转马头,长身观看:但见大道上黑压压来了一支骑兵。看样子,足够千人左右。跑在马队最前面的,正是石达开。朱衣点看罢,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彭大顺也吓得心头乱跳,忙问朱衣点:“你看怎么办?”朱衣点反问他:“你看呢?”彭大顺迟疑了一阵,突然高声说道:“大丈夫做了不悔,悔了不做。事到如今,怕也无用。姓石的讲理,咱们也以理相待;倘若以势压人,那可就讲不了啦,只好决一死战!”“对!”朱衣点把六十几位将领集合在一起,做了安排:五千精兵摆开阵势,左右两翼由两千骑兵压住阵脚,正面有两千步兵组成方阵,内藏五百弓箭手和五百火枪手。朱衣点、彭大顺各执佩剑,立马在方阵的前面;六十几名将领各擎利刃,在他俩身后一字排开。几百面军旗、号旗,被晨风吹得“扑啦啦”直响。人们一句话也不说,在那里严阵以待。
石达开在马上看得明白。他不顾一切,纵马来到彭大顺和朱衣点面前。朱衣点忙欠身拱手说:“五千岁,恕卑职有甲胄在身,不能下马施以全礼,死罪,死罪。”彭大顺也施礼道:“卑职……卑职走得太急,未能向殿下辞行,请……请殿下恕罪。”石达开厉声喝道:“你们要到哪里去?”“这……”朱、彭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支吾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石达开道:“我命令你们,赶快把队伍拉回来。我还要向你们保证,不究原委,一律无罪。走,马上跟我回去!”“是……这个……不过……因为……所以……”朱、彭二人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石达开提高嗓子道:“少啰嗦,马上回去!”朱衣点无奈,壮起胆子说:“殿下息怒,卑职有下情回禀。”“讲!”朱衣点稳了稳心神,从容地说:“天国不幸,先有杨、韦之乱,后有二王不合,乃至分裂。亲者痛,仇者快,自捣门墙,言者泪下。殿下所遭所受,卑职等深表同情。因此,愿随殿下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