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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的孩子,瞅着瞅着笑了,笑得那么响亮,天真无邪,他这一笑,可把爷爷吓坏了,忙用大手捂他的小嘴。洪秀全停身站住,看了看这一对老小,哈下腰去,把孩子抱在怀中,亲切地吻着孩子的脸蛋儿。老人被惊呆了,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话好,“扑通”跪在天王脚下,哽咽地说:“天王啊,俺们老百姓的大救星!愿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周围的老百姓深受感动,流下了热泪。洪秀全轻轻地把孩子放下,又亲手把老人扶起来,温存地说:“请老人家保重,咱们一道创建地上的天堂吧!”说罢一回身:“来人哪!”侍从赶紧俯身过来:“天王有何诏旨?”洪秀全说:“你去取几套棉衣、鞋帽和十两纹银,送给这老人。”“遵旨。”老人目送着天王的背影,泪水蒙住了他的双眼。
书要简短。“讲道理”一直进行到日色平西。东王低声劝洪秀全道:“二哥,天色将晚,赶快进城吧。”洪秀全点头,他们上了战马,卫队开道,在万众的欢呼声中,向文昌门而去。威武雄壮的太平军,排成四路纵队,步伐整齐,浩浩荡荡,开进了武昌。
次日,太平军开始扩军。青壮年争相报名,那真是“卸却长衣换短装”“红中覆首众皆狂”啊!不到十天的工夫,就扩收新兵二十万人。现在,太平军的总数已超过了五十万人。武汉三镇,到处是旗帜,到处是兵营,刀枪映日,兵将如云,鼓角相闻,军歌嘹亮,震撼数十里。到了夜晚,处处设灯火,照得江心通红。水面上,战船密布,帆似白云,桅如麻地。每个角落,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洪秀全和杨秀清重新整编了太平军,又提拔了一大批有功人员。其中有:
天官正丞相秦日纲;
春官正丞相胡以晃;
天官副丞相林凤祥;
地官正丞相李开芳;
殿左一检点黄玉昆;
殿右二检点陈承镕;
地官副丞相李秀成;
冬官又副丞相陈玉成等。
太平军整编完毕,东王杨秀清立即命令全军,抓紧时间操练,备足弹药粮草,做好东进准备,择日直捣金陵。同时,他还派出几批探马,到各地探听官军动向。几天后,各批探马先后禀报,朝廷几路派兵,讨剿太平军,有的奔向九江,有的去了荆襄,有的发兵岳州,都扑空了。杨秀清分析判断,这一定是官军对太平军的去向摸不着头脑,以致弄得手忙脚乱。
杨秀清判断得很对,太平军围攻桂林,兵进湖南,血战长沙,兵陷寻阳、岳州和武昌的警告,飞快地传到咸丰皇帝的耳朵里了。把这位风流天子吓得魂飞魄散,急得五内俱焚,接连召集文武大臣,商讨对策。他大发雷霆,将钦差大臣、大学士赛尚阿撤职查办;逮捕了湖广总督徐广缙,交部严议。咸丰皇帝又降旨,着湖南巡抚张亮基署理湖广总督;湖北提督向荣为钦差大臣,专办两湖军务;张国梁破格晋升为广西提督;云贵总督罗绕典进驻荆襄,全力防贼;两江总督陆建流为钦差大臣,进驻江皖;以署江南巡抚琦善为钦差大臣,驻防楚豫,全力剿贼。咸丰还下了一道严旨:“破敌有功者擢升,怯敌失职者立斩。”在皇上的怒斥声中,朝臣们战战兢兢,一阵慌乱。
其实,咸丰皇帝的这种部署,纯属无的放矢。不仅毫无用处,反而乱了阵脚。有人猜测太平军必然东下九江;有人猜测太平军必然西上荆襄;有人猜测太平军必然南回岳州;还有人猜测太平军必然北走信阳。在这些钦差大臣、总督、巡抚的胡乱猜测下,官兵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简直变成了瞎眼耗子,只弄得人困马乏,兵力分散。
东王杨秀清把敌情禀报了天王。天王立即把各王召来,商讨进军事宜。东王说:“兵贵于神速。我军在此不宜久留,应马上东进,直捣金陵。乘妖兵手忙脚乱之际,打他个措手不及!”翼王道:“东王所见极是。但兵不厌诈,我们不能被清妖摸着动向。应派几位弟兄带少数圣兵,虚张声势,做北取信阳、南回岳州之状,以分散妖兵的兵力,造成他们的错觉。而后,再扬帆东下,飞取金陵。”天王鼓掌称善:“妙计,妙计。就照此行事吧!”于是,东王开始部署,太平军分做三股:一股由罗大纲率领,一路由李秀成率领,一路由翼王率领。前两路为虚,后一路为实。罗大纲部立即开赴信阳,李秀成马上兵进岳州。太平军的主力,于一八五三年二月九日,即咸丰三年正月二日,主动放弃武昌、汉口和汉阳,水陆并进,东下江南。胡以晃、李开芳、林凤祥率领陆路大军,翼王统领水陆大军。天王、东王乘龙舟居中。男女老幼号称百万,帆幔蔽江,衔尾数十里,顺流东下。
从武昌到金陵,是太平军的全盛时期。有人形容说:“太平军水陆并进,朦瞳万艘,蔽江而下,势如破竹。行则帆如迭雪,住则樯若丛芦,炮声遥震。沿江州邑,无兵无船,莫不望风披靡。”还有人形容说:“太平军所向无敌,乘风疾驶,飘忽异常,日行数十里。官兵猝不及防,太平军所欲城池,不战即得。遍地金帛粮米,任其载运,声势炫赫,使官军几无御之之法,实世所罕见。”那个两江总督陆建流,就是这样的处境。
清钦差大臣、两江总督陆建流,按照咸丰皇帝的旨意,离开南京,亲自引兵埋伏在下巢湖的武穴镇、龙坪、老鼠峡一带。这几个地方,地处外江内湖,形势险要,紧扼大江,要塞坚固,对太平军威胁很大。可是陆建流虽然知道太平军已经东下,却不敢主动迎敌,终日龟缩在龙坪要塞里,愁眉苦脸,胆战心惊。
这天,一个报事的蓝旗官突然来到陆建流帐内:“启禀中堂。”说着,跪倒在地。陆建瀛忙问道:“何事?”蓝旗官道:“钦差大臣向军门差人下书来了。”“噢?!让他进来!”不一会儿,一个壮年汉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见此人三十岁上下,脸黑如墨,身体结实,穿着千总服装,给陆建流施完了礼,垂手站在下面。陆建流打着官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人叫张洪喜。”“是向大人派来的信使吗?”“正是。”“信在何处?”“在小人怀里。”张洪喜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陆建赢忙把书信拆开,定睛瞧看。不看则可,看罢喜上眉梢。他咬牙切齿地狞笑道:“洪秀全,长毛贼,我一定叫你葬身于江底!”
第三十九回 陆建瀛望风逃遁 石达开智取金陵
舳炉千里扬帆,
盛况亘古空前。
雄师百万震东南,
吓得官军魂断!
两江总督陆建流,忙把向荣的来信展开观看。上写:
御赐钦差大臣向荣,致书于两江总督陆中堂阁下:
据悉,发逆数十万,舳舻东窜,意在窃取金陵。望阁下紧扼下巢湖要塞,切莫使贼得逞!
中堂引军攻其前,在下督师断其后。发逆虽悍,断无不溃之理。切记于咸丰三年正月初八日辰正,你我同时举兵。莫误。
陆建瀛看罢大喜,重赏下书人张洪喜,并详细询问了向荣的兵力及所在地点,然后说道:“向抚台乃当代英雄、神机妙算,本督钦佩之至,请代我致谢。”张洪喜道:“卑职一定把中堂的话转告向大人。”陆建瀛提起笔来,给向荣写了一封回信,用了印,又用火漆封固,递给张洪喜:“这封密信,一定要向大人亲自过目。时下军情紧迫,我就不留你了。”张洪喜又给陆建瀛请了安,转身走去。
陆建瀛马上吩咐点鼓升厅。文武将佐三十余人闻声而到。陆建瀛传令道:“刘长清听令!”“卑职在。”话音一落,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子,他就是前部正印先锋官、副将刘长清。陆建瀛道:“我命你率领水师全部,于初八日辰时出兵,拦截长毛,不准放过一人一船!”刘长清听了,吓得差点儿趴下。心里说:长毛雄兵数十万,战船上万只,我能挡得住吗?这可要了我的命啦!陆建瀛见了,十分不悦:“刘副将,因何不接令箭?”刘长清躬身道:“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就说吧!”陆建瀛白了他一眼。刘长清道:“发逆蔽江而来,势不而挡。不如扼守要塞稳妥……”“唗!”陆建瀛大怒:“你身为武将,畏敌怯战,抗我令箭,还敢狡言相辩,真是胆大包天。推出去斩了!”刀斧手把刘长清抓过来,就要捆绑。“且住!”随着声音,走出一人,跪在陆建瀛的面前:“刘将军顶撞中堂,论理当斩。怎奈正在用人之际,请中堂饶了他吧!”陆建瀛一看,求情的正是翼长安徽总兵恩长,不便驳他的情面,便让人把刘长清放开,怒斥道:“若不看在恩将军的分上,岂能饶你!把令箭接过去,按我的话去办!战胜长毛,将功补过;否则,二罪归一。”刘长清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勉勉强强把令箭接到手中,转身去了。陆建瀛又命令道:“恩长将军听令!”“在。”“我命你调动水陆官军,封锁大江,切勿让贼流窜过去。本部堂亲统重兵做你的后援。”“遵令。”
书要简短。咸丰三年正月初八日,太平军浩浩荡荡开进下巢湖,恰与清军相遇。清副将刘长清把战船一字排开,封锁江面,并开炮轰击。翼王石达开看了,不住地冷笑:“螳臂挡车,自不量力!”转身说道:“唐正才听令!”“卑职在。”唐正才精神抖擞,躬身施礼。翼王道:“就把这些清妖交给你吧!”唐正才把胸一挺,朗声答道:“我全包下啦!”说罢,转身来到船头,把令旗一摆,点齐了快船一百五十只,每只船上配备水手二十名、炮手五名、火炮一门、火枪十支。唐正才跳上指挥船,把旗一摆,就见快船好似离弦之箭,昂着头,直奔清军的船队扑去。一百五十门炮同时开火,大炮喷吐着火舌,炮弹像冰雹似的,在清船上炸开了花。刹那间,江水沸腾,硝烟弥漫,清船燃起了大火。
突然,一颗炮弹落到清副将刘长清的坐船上,船舵失灵,在江心直打转转。刘长清急得直蹦,又喊又骂,把嗓子都喊哑了。正在这时,又一颗炮弹飞来,“轰”的一声,刘长清飞上了天,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大头朝下栽进大江,到龙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主将阵亡,清军不战自乱,中炮、挨枪者不计其数。刹那间,全线崩溃。这次战斗,只进行了半个时辰,真是速战速决,人心大快。
唐正才杀大起,乘胜追击,直追到下巢湖,与安徽总兵恩长相遇。
石达开恐唐正才势孤,又派出李开芳、林凤祥二将,各带兵船五百只,从左右两翼夹击清军。翼王登上眩望楼,手按剑柄,亲自督战。
刘长清阵亡、水师覆没的消息,早已传遍清军。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六神无主,哪里还有心作战?又见太平军的水师,压江而来,三路夹击,更吓得魂飞魄散了。旗倒兵散,不战先溃。恩长吆喝不住,只好带着亲兵迎敌。可笑的是,他的亲兵也不亲了,跳水的跳水,躲藏的躲藏,连炮手都跑没影儿了。恩长无奈,亲自架炮射击。刚放了两炮,太平军就杀到了眼前。唐正才飞身跳到恩长的船头,手起一剑,把恩长砍翻在地,又一剑,把人头砍下。接着,马上差人向翼王报捷。一个时辰之后,清军全部被歼,老鼠峡、龙坪、下巢湖几处要塞,均被太平军摧毁。陆建瀛心如火焚,破口大骂铁公鸡向荣失信。他见大势已去,急忙带着几个心腹家人落荒逃走了。他哪知道,下书人张洪喜已被太平军俘获,向荣还呆在武昌听信儿呢。夹攻太平军的计划全部落空了。
陆建瀛一口气儿逃到九江,还没等他这口气儿喘匀呢,太平军又杀到了,陆建瀛从西门逃走。全城文武弃城远避,兵勇闻风先散。太平军兵不血刃,就占领了这座号称安徽、江西、湖北三省门户的九江城。
翼王入城,出榜安民,开仓放粮。一八五三年二月十九日,太平军放弃九江,直插安徽。二月二十四日围攻省城安庆。总兵王鹏飞战死,清军溃散。太平军如入无人之境,当晚就杀进城中,缴库银三十多万两,获大炮百余门,战利品堆积如山。
一路上,沿江的天地会众和工人、渔民,纷纷加入了太平军。太平军心齐胆壮,威震全国。他们乘胜继续向前挺进。二月二十六日克池州,二十八日克铜陵,三月四日克芜湖,三月七日克太平、和州,三月八日就杀到金陵城西南的善桥。六朝古都、江南第一大城——南京,已经危在旦夕。
一八五三年三月六日,太平军逼金陵城下,把这座方圆六十七里的大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太平军水陆连营百余里。水营北起新洲的戴胜关,南到七里洲,夹江立寨;陆营设大寨二十四座,每寨辖兵营三十六盘,好不威武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