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多时,已到树林的面前,他紧一紧束带,握住佩剑,仔细一听,果然听里面啅啯啅啯的声音。他暗道:“不好不好,已经被这畜生伤了一个人了么?”他蹲下身子,趁着月光向林子里面瞧去,只见一只极大的斑斓白额吊睛大虫。他暗道:“它在林子里,千万不能去捉,要将它引了出来才行呢。”他俯首寻了一块碗大的石头,擎在手中,运动全力,对定畜生的脑袋掷去。只听得壳秃一声,他知道打中了,便不敢怠慢,立个势子等待它出来,这时候听得怪吼一声,好似半空中起了一个霹雳,那大虫由林里跳了出来,直奔陆曾扑来。他赶紧将身子一歪,往斜次里一蹿,那大虫扑了一个空,剪了一剪尾巴,壁立起来,伸开前爪,复又扑了下来。他便将剑往上一迎,禁不住险些连剑震脱了手。他飞也似地又让到旁边,料瞧那大虫前爪已被划伤。
那大虫狂吼一声,却不奔他,直向村里奔来,将一班站在五谷场上的人,吓得魂落胆飞,没命地向家里逃去。霎时家家闭户,个个关门,一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那大虫转过濠河,直向五谷场上奔去,陆曾哪里肯舍,拔步飞也似地追到五谷场边和大虫对了面,一冲一撞地斗了多时,那大虫渐渐地爪慢腰松。陆曾正要下手,那大虫回头直向村后面奔去,他仍然紧紧追去。不多时,追到一家的花圃里,那大虫探探腰,伏在地下,动也不动。他却疲倦了,站在大虫的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执剑,喘息不止。
他两个熬了多时,陆曾一纵身,抢剑就刺。那大虫霍地跳了起来,举起右爪,劈面抓来。他将头一偏,让过它一爪,跟手还它一剑。那大虫吼了一声,跳开了数丈。他追上来,又是一剑,那大虫就地一纵,四足离地足有四尺多高,他赶紧往边一蹿,差不多刚立定脚,那大虫张开血盆似的大口,摇一摇头,就要来咬。他忙将身子往后一缩,冷不提防脚底下绊着一块石头,便立脚不稳,推金山倒玉柱地跌了下去。那大虫赶过来,两爪搭着他的肩头,张口就咬。他急用剑削去。只听咔嚓一声,那大虫的下颌,被他削去。那大虫受了痛,没命地把头一埋,正埋在他的胸口。这一撞,他却吃不消了,便不知不觉地昏厥过去。幸亏那只大虫也就死于非命了。
不表他昏厥过去,再说这花圃里主人,姓孙名扶,乃是一庄的首领。他在三十九岁的时候就死了,只留下他的夫人童氏和一个女儿,小字寿娥,并有良田千顷,富为一县之冠。童夫人自丈夫死后,恐怕有人想谋产,害她们母女两个,所以请了二十个有武艺的人。在家保护。今晚听说西谷山的赛狻猊,撞到他们的村上来吃了好几个人了,不禁魂飞胆落,忙吩咐一班保家的,前门十个,后门十个,加意防范。母女两个,却躲到后面一座高楼上。恰巧陆曾赶到她们家花圃和虎恶斗。她们看得清清楚楚。后来见陆曾与虎全倒在地下,动也不动,童夫人与寿娥一同下楼,喊一班家丁到花圃里去看看究竟。
那守后门的十个人,各执兵器蜂拥向花圃里而来,瞥见一只头如笆斗,腰广百围的大虫,倒在血泊里,不禁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一齐回身要走。有一个喊道:“它已经死了,怕的什么呢?”众人齐道:“你不用来捣鬼,那大虫是不曾死,休要去白送了性命罢。”那人笑道:“你们难道全是瞎子吗?兀的那地下的不是大虫的下颌么?它如果是一只活的,见你们来,还这样的闻风不动么?”众人听他这话,很有道理,便一齐立定了脚步,再仔细一看,那大虫的身旁边睡着一个人,手里还执着一把雪亮的青锋剑呢。有一个说道:“怪不道这大虫丢了性命,差不多一定是这个人将它刺死的。”众人齐声道是。这正是:一灯如豆行将熄,幸遇添火送油人。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回 妙手侍茶汤落花有意 冰心明礼义流水无情
却说众人在月光之下,只见那一只已死的大虫左边,还有一个人卧在地下。有个家丁用手一指道:“兀的那地上不是一只宝剑么?这人一定是与这畜生奋勇恶斗的。如今是受了重伤,倒在那里,不知死了不曾。”众人道:“管他死不死,我们且去看看。”说着,大家一齐拢近来,七手八脚。先将一只死大虫拖在一边,然后有一个人走过来,在陆曾的心口一探,忙道:“人没有死呢,心口还不住地跳哩。”他说罢,又在陆曾的嘴上一摸,果然还有一些游气。大家便分开来,一面抬着大虫,一面抬着陆曾,一径向前面而来。
不多会,走到百客厅后面的一间小书房门口,就有一个人说道:“你们可将这人先抬到书房里的榻上放下来,先去到太太那里请示办法。”众人称是,便将他送到书房里的榻上安置下来,那大虫就摆在书房门口的阶沿下面。有两个家丁,飞也似地上楼去报告了。
不多时,童老夫人带着寿娥和一群婢女,慢慢地走了近来,见了那只死大虫,不禁倒退数步。那群仆妇吓得忙不迭地就要回身躲避。有个家丁喊道:“老虎死了,请你们不要害怕罢。”
众婢女才止住脚步,一齐说道:“天哪!出身出世,从未看见过这样大的老虎呢。”童老太太携着寿娥的手,向众人问道:“你们将那打虎的汉子,放在哪里去了?”众人一齐答应道:“放在书房里面呢。”
童老太太听说,不觉勃然大怒道:“你们这些奴才,真不知高下,凭空地将那个汉子放到小姐的书房里去做什么呢?随便将他放到什么地方就是了。”众人吓得互相埋怨着,不应将他抬了进来的。倒是寿娥开口说道:“娘啊,你老人家这话未免忒也冤枉人了,女儿的书房,又不是绣房,人家命在呼吸,别的地方也没有床,放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是之处,难得人家有这样的好心,肯出力为众人除害,难道我们这一点功德反而不能做吗?”
她说罢这番话,童老太太连连说道:“我的小姐,这话果然有见识,而且又有良心,倒是我错怪了他们了。”她听罢,取出手帕,将樱口一掩,向众家将嫣然一笑,随着童老太太走进书房。
只见卧榻上睡着一个二十内外的男子,头戴六楞英雄帽,上身穿着一件豹皮密扣的紧身的小袄,下面穿着一件绣花裈裤,足上登一双薄底的快鞋,腰里悬着一只空剑鞘,一张英俊秀丽的脸,着实惹人怜爱。可是紧闭双目,半声不响。
她打量了半天,不禁将一股纯洁的恋爱,从足上一直涌到头顶的上面。她不由地开口问道:“这人究竟死与未死?”众人一齐答道:“心头尚跳,嘴里还有一丝热气呢。”她便向童老太太说道:“如今既然将人家抬到这里,当然救人救彻,须要赶快想出一个法子来,将人家弄活了才行呢!”
童老太太道:“那个何消你说得,我自有道理。”童老太太便对一个家将说道:“你快些去到西村去将白郎中请来。”
她这句话还未说完,寿娥忙道:“我的太太,你老人家又乱来了。”童老太太道:“他这个样儿,不请先生来替他诊视诊视,难道就会回生么?”她急道:“我们太太遇事真会胡缠,人家又不是生病,需不着郎中先生来诊视。眼见这人是与大虫斗了多时,受了重伤,或是有别有原因,也未可知。”
童老太太笑道:“我真老糊涂了,还是小姐这话说得是。
我看如真受了重伤,我楼上还有参三七,这东西能够舒筋活血的,要是拿出来给一点他吃吃,倒也很好的。“她点头笑道:”这法子倒不错,但是人家命在顷刻,就请老人家去拿罢。“童老太太连忙答应,走出了门,径上楼去取参三七了。
这里寿娥忙指点众人,将他扶了坐起来,自己便走到榻前,一歪身子坐了下来,捏着一对粉拳,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敲个不祝不多一时,陆曾才微微地舒了一口回气,将眼睁了一睁,复又闭起,又停了一刻,才算将那股飞出去的魂灵收了转来,睁眼仔细一看,只见自己坐在一张极其精致的绣榻上。
那屋里摆设得金光灿烂,华贵非常,还有多少人挺腰凸肚地站在榻前,自己好不诧异,暗道:“这算奇了,我方才不是倒在那家花圃里的草地上么,怎的一昏迷,就会到这里来呢?
不是碰见了鬼么?“他正要开口问话,猛地觉得后面有人替他捶背,不由得回头一望,只见一位千般袅娜、万种艳丽的女郎坐在他的身后正捏着粉似的拳头,给他背上轻轻地敲着呢。
他不禁大吃一惊,心中不住地突突乱跳,忙问道:“小姐何人,救我性命?”她见他问话,便住了手,立起来,婷婷袅袅地走在卧榻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下,先用那一副水莹莹的眼睛向他一飘,然后说道:“你休问我,请将你的名姓说与我听听看。”他忙说道:“小子姓陆名曾,只因昨晚村上闹着捉虎,我也就出来帮助了,不想那一班捉虎的人都是些衣架饭囊,一点用处都没有,只是在一起呐喊示威,却没有一个胆大出来和那畜生见个高下。当时小子见那畜生已经伤害二人,若不上去奋勇擒捉,恐怕那畜生得步进步,那么全村的人都要受它的影响呢。所以将生死置之度外,上前和那畜生厮拼,满想一剑将那个畜生结果了,也好替大家除害。不料那畜生竟厉害非凡,和它一冲一撞,足足斗了八十余合,莫想近它的跟前。它以后便奔到了一家花圃里,我也跟着它赶到花圃里,那时我也就下了决心,非要将那个畜生结果了才回去呢。在花圃里斗到分际,被我一剑将它的下颌削去,可是那畜生受了痛,没命地向我一扑,我避让不及,竟被它扑倒在地下。那时我也不指望有性命了。昏昏地不知何时到这里,请问小姐尊姓大名?”
众家丁便抢着将上面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她家姓名告诉与他。他十分感激,正要下床拜谢,刚一抬身子,那两肋下面奇痛异常,禁不住复又坐了下来。她坐在他的对面,见他这样,已猜到要拜谢,见他方要下床,眉头一皱却又坐了下去,便料定是身上哪一部分受了重伤,忙道:“将军奋威,将这畜生除掉,村上受惠非浅,奴家也感激无地了。不要拘那些无谓的礼节,反使奴家心中难受,请静养身体罢。”
她说罢,香腮带笑,杏眼含情,不知不觉地又向他打过了一个照面。陆曾抱拳当胸,口中说道:“垂死蒙救,再生大德,不知何时才能报答于万一呢!”
她忙答道:“将军哪里话来,请不要如此客气。”她刚刚说到这里,童老太太扶着一个丫头,走了进来。见他已经苏醒过来,自是欢喜,忙向寿娥说道:“参三七我记得楼上有一大包的,不知道被他们拖拉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寻了半天竟没有得着。这里带来三钱老山西参,我想这东西,他也可以吃的。”
寿娥道是。
陆曾正在与她说话的当儿,瞥见走进一个六十多岁满面慈祥的老太太来,他便料瞧着一定是童夫人了,他便说道:“太太驾到,小子身受重伤,不能为礼,万望太太恕罪。”
童夫人忙道:“不须客气,不须客气。你是个病人,赶紧睡下去躺着,养养精神,我决不怪你的。”陆曾又千恩万谢地告了罪,才躺了下来。童太太忙命丫头将老山西参拿去煎汤,自己将椅子拉到榻前坐下,问道:“你姓什么?”陆曾道:“承太太问,贱姓陆。”她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共有什么人?”
他道:“小子名曾,家严家慈,在小子三岁的时候弃世了。”她道:“可怜可怜!你们的父母弃世得早,可是谁将你抚育成人的?”他流泪道:“自从家父母归西之后,小子那时人事还未知,终日地嗷嗷啼哭,要饭要茶的。那一班邻居,因为年岁荒歉,俗语说得好,只添一斗,不添一口,谁也不肯将人家的子孙,拉到自己家里去抚养,后来连喂养的奶姆都走了。小子在赤地上啼哭了几天,一粒米珠都没有下肚,忽然来了一个老和尚,将我抱去,抱到他们的庙中,朝茶暮水的一直将我抚养到十三岁。”
他说到这里,童老太太合掌念道:“阿弥陀佛,天下竟有这样的好和尚,还怕他不成佛么?”陆曾见她念着,便住口不说。她忙道:“以后怎样的?你再说下去。”陆曾继续说道:“那和尚法名叫修月,生成一身好武艺,他在没事的时候便教我各种武艺。我到了十四岁以后,便渐渐地知道人事了,以为修月老和尚待我这样的恩情还能忘却么,便三番两次的和他说,我是一个没爹没娘的苦鬼,承师父将我抚育到这样大,天高地厚的恩情,真是无法报答的了,但愿削发入山,随师父做一个供应驱使的徒弟,聊报洪恩于万一。谁知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