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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陈半江亦赠了小倩一联:问心须知默默含情处;叩胸尽在深深不语中。
戴东原见之,挥毫题赠道:多少苦衷,不忍明言同息伪;有何乐趣,勉将默笑学婴宁。
刘石庵所赠一联,更为贴切:真个销魂,千般旖旎难传语;为郎憔悴,万种相思不忍言。
董曲江题赠尤为奇异,不同一般:楚楚深情,何须语言描绘;脉脉幽思,不用色泽掩映。
诸才子,又分别地为小如、嫦娥、凤燕、月环、胜施五个名妓赠了联。值得一说的是,他们所获的赠联,都有她们的艺名相嵌,真个称得上妙绝伦比了。
小如获得的赠联是:小住为佳,小楼春暖,得小住,且小住;如何是好?如君爱怜,要如何,便如何。
凤燕获得的赠联是:凤枕鸾帐,睡去不知春几许;燕歌赵舞,醒来莫问夜何宜。
嫦娥获得的赠联是:灵药未应偷,看碧海青天,夜夜此心何所寄?
明月几时有,怕琼楼玉宇,依依高处不胜寒。
月环获得的赠联是:天高地广,才见青青月;海碧山翠,唯闻艳艳环。
胜施获得的赠联是:胜女千娇,遗风四面,常惹痴郎望;施艳百媚,传神八方,竟使醉男归。
众妓获联,欣喜非常,当即置酒,招待各位名士。
数人中,唯刘石庵能畅饮,即使连连干过三杯五杯也不醉。
而纪晓岚却大为不同。别看他生得体态高大,诗思又极为敏捷,却不善饮。这点与“李白斗酒诗百篇”相比,那是差得天高地远了。他只三杯两盏下肚,早已变成了红脸关公。
众才子和妓女们见了,都觉得有些好笑,要求他即席赋诗一首。
他看了看,见实在是有些躲不过去了,便站了起来,说道:“很对不弃,纪某人因多贪了几杯,大有江郎才尽之感了。
不过,为了酬谢大家的深情,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你们看如何?“”是不是有关你自己的风流韵事?“嫦娥问道。
“讲是讲,可不许用暗语捉弄人。”月环说道。
众名士也都应声附和。
纪晓岚见势,便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岂敢岂敢,我所讲的全是真人真事,是那年业师李又聃老师讲给我的。这可是个情海中的巧遇呵,大有沧桑无尽,月落星沉,而情丝绵绵之感呵。”接着,他便一字一板地讲述起来。
李又聃有个同窗好友,名叫赵大中,东光人。赵大中因事自山东去北京,途经德州。遇一店名叫清风店,他便进了去。进店一看,见有一名小妓侑酒。
初看时,他无甚感觉。可是过了片刻,他竟惊奇起来,叫道:“啊!惜春?”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他没少经过此地,曾幸遇一名叫“惜春”的小妓。惜春,长得聪颖、俏丽、妩媚,非常招人喜欢。在那期间,他没少与惜春在一起。为此,头脑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直消失不得。正因为这样,他今天见到了这名小妓,马上想起了当年的那小妓了。
然而,他马上又将自己的想法否掉了。他暗暗地算了一下,如果当年的惜春尚在的话,年龄已该是40岁左右的人了。
他想到这里,立刻抱歉地说道:“对不弃,对不弃,是我弄错了。”也几乎就在他说这句话同时,那名小妓竟瞅着他痴痴地发笑。
赵大中有些莫名其妙,问道:“难道是你在笑我的莽撞和憨蠢吗?”小妓听了后,止住了笑声,说道:“大爷,你怎么将肯定了的事情又马上否掉了呢?”“我错了,我就应否掉它,难道这事不对吗?姑娘。”“不,你没有错。”“没有错?”“没有错。错的而是我。”“是你?”赵大中简直是有些愕然了,只好用眼睛盯盯地望着小妓。
小妓道:“请你再好好看看,难道我不像惜春吗!”一句话,敲开了赵大中的心扉,说道:“像,真像,确实像。”“那么不像的地方呢?是不是指着我的年龄!”赵大中点了点头。
小妓听了,再没有笑,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名叫小莲,惜春是我的姑姑。”赵大中听了眼睛睁圆了,惊叫道:“怪不得我将你当成了惜春呢。现在,我倒想要问你,那个惜春现在何处?”小莲道:“远在天边,近在咫尺。不过,你还想见到她吗?”赵大中道:“当然,我恨不得立时能见到她。”“那好,我会领你去见她的。不过,我倒想要问问你,难道我还真的像当年姑姑那样有吸引力吗?”小莲说这话时,是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的。
赵大中听了,心花怒放开来,说道:“同样,同样。”当夜,二人就宿在一起了。
翌日,小莲带领着赵大中来到了她们家里。一进屋,便见到了惜春,果然是多年前的老相识。
不过,赵大中心中却升起一种悲凉之感。只觉得岁月无情,光阴流逝得好快,当年的一个活蹦乱跳的惜春,如今已是半老徐娘了。也还算好,她当年的风韵犹存,依稀中又看出几分相似。于是,他们二人坐在一起,谈起当年,唠起别后,真是悲喜交加,欢快非常。
说来也巧。正在他们二人谈唠得如漆似胶之时,由后院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她见到赵大中后,先是一愣,接着又盯注了良久。
惜春也看到了老妇人,正待她要向赵大中作介绍时,不意老妇人却自己开口了,说道:“这位大爷,可是东光人氏?”“不错。那你。……”老妇人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问道:“那么,你当是大中了?”赵大中越发惊奇。
老妇人没有看他,接着问道:“大爷,可是字板台甫?”赵大中听到这儿,不由得啊地叫了一声。
老妇人还没有理会,继续问道:“府上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家?”赵大中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觉身子飘渺在云雾之中了。
老妇人也不用他再次追问了,而是自己解释道:“看来,自己已是人老珠黄,肤枯肌衰了。唉,也难怪大爷不认识了。”老妇人说这话时,语其中充满了苍凉感。
然而,她也不等赵大中发问,继续说道:“说来,这也是作女人的特点了。在人生中,第一印象总是那样的清新。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但是我从你的音容笑貌和那洒脱的身影里,我还能够认出你来。”赵大中听了,似乎是有所感觉了。但是,没等他说出口,老妇人却如数串珠一样地说道:“我也是清风店的老人了,名字说出来你也会熟识的,就是那个曾轰动一时的名妓翠珠。”“啊?翠珠!”赵大中眼中一亮,似乎真的有一颗翠珠在眼前晃动,熠熠发光。
老妇人也似乎比方才更加麻利快了。只用手一掏,从衣兜里摸出一颗绿绿的翠翠的晶莹瓦亮的小东西。然后,在赵大中面前晃动了一下,说道:“赵大爷,你不认识我了,你可还认识这颗翡翠扇坠吗?”“扇坠?”赵大中一惊,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30年前,他在这家清风店祝当年,这里有一个翠珠姑娘生得白嫩细腻,妩媚诱人,一弯刘海,两窝酒坑,实在讨人喜欢。两个人一见如故,赵大中一住就是多日,临别时将一翡翠扇坠留下作赠,未想事情过去这许多年了。
老妇人已再也不是无限感慨之状了,而是欣喜非常,说道:“总算是我们祖孙三代与赵大爷有缘,今宵咱就来个不醉不休吧。”片刻,酒已置好。翠珠、惜春、小莲,共同陪着赵大中饮起酒来。
不过,赵大中的酒杯却总是迟举。他的眼前,总是流淌着30年的岁月。时光,那真是一条浪花翻卷的河流。当年的翠玉一般的翠珠,已经变成了一颗被抽尽了水分汁液的干果;当年的荷花一般的惜春,已经早已是“莲花多结子”的时候了;只有这水灵灵的小莲,才是“绿竹又生孙”了。
想到这里,赵大中的眼角湿润了,似乎有那泪珠滴在酒中。是苦,是甜,是酸,是涩,他也分不清了。
而翠珠、惜春、小莲祖孙三人都不觉得,也不避讳,起劝酒,欢快异常,其乐无穷。
纪晓岚讲完这个故事,向在座的诸位问道:“大家对于这位赵大中的一箭三雕的情缘,可是有些羡慕否?”刘石庵听了,说道:“何必空去羡慕人家!我这里倒有一个真实的故事,不知晓岚兄可想听否?”纪晓岚听了,笑道:“既然刘兄愿作此奉陪,纪某自是洗耳静听了,请讲吧。”刘石庵道:“那就让我在诸位面前献丑了。”刘石庵,名墉,字崇如,山东诸城人,乾隆十六年(1751年)进士。官至体仁阁大学士,加太子太保,是乾隆朝主宰朝野的重要人物。他足智多谋,诙谐风趣,但又为官清廉直正。他与纪晓岚又是好朋友,二人经常在一起探讨学识,论说时政,很是对心。
刘石庵要奉陪一个故事,纪晓岚就开始加他的小心了,怕他算计了自己。哪想还真按纪晓岚所猜测的来了。不过,乍开始时,纪晓岚还是没有听出来的。
刘石庵讲道——说这话,已是70多年前的事了。事情发生在河北沧州所属地面的献县。
在献县,有家姓施,老人叫施己。
施己会看阴阳宅。
一日,他的夫人对他说道:“你一辈子净给人家看坟茔地了,结果人家出了些作官为宦的。而轮到自己家,你却不去看了。”施己听了后,打个唉声,说道:“只可惜,咱家没有福人哪。”“咱四个儿子,难道一个有福人都没有吗?”“至今还看不出。”“那么,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办法吗,却有一个。”于是,他就对夫人“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阵。
这天夜晚,施己把四个儿子叫到跟前,说道:“今晚,我叫你们四个人去咱家祖茔守墓。你们谁也不准在那里偷闲,要各尽职责,待天亮之后,你们回来见我,说明所见到的都是些什么。”四个儿子心里纳闷,老爷子今天这是怎么的了呢?为何想出这样地一个做法?但是,也不好问,只好遵命行事去了。
常言,“一母生九子,九子还个别”,确实不假。施己的四个儿子中,老二、老三、老四关系融洽,常在一起。老大却与他们不同,总好自己在一边。那哥三个见了,背地里都这样说,老大可能是有什么隐私,不好对别人讲。然而,他们几次地跟随着老大,暗地里进行探视,结果也未发现什么情况。这事,暂时只好这样作罢了。
今夜,老二、老三、老四听了老爷子的话后,决定要跟着老大,要看个究竟。哪想,待他们注意寻找时,发现老大不知啥时已经不见了。无奈,只好他们三人一起出动向祖茔走来。
当他们兄弟三人走进祖茔地时,忽然狂风大作,刮得飞沙走石,将三人吹向了三个方向。老二在正南,老三在正东,老四在正西。说来也怪,他们被风吹到的地方,都在祖茔地边界。到了那儿后,他们再也不能动弹了,只能用眼睛向四下望着。
这天夜晚,正好是明月在天的日子。风过后,明月就出来了,把大地照个通明瓦亮,什么都看得真真切切。
他们看着看着,见老大由北面来了。放眼望去,只见老大忽然地拐进了一个尼姑庵,转眼不见了。
这哥三个,心里都明白。那尼姑庵中,有一个尼姑名叫妙玉,长得天姿国色,正当盛年。施家老大,早就与她私通,情感深切。这件事,哥三个早就听说,但是未能相见。今日亲眼所见,自然是无有疑虑了。
过了一会儿,施家老大由尼姑庵出来,便向祖茔地走来。
说来也怪,自他走出来,祖茔地便变得风平浪静。更奇怪的是,老大的前面有两盏灯笼引路。老大走那灯也走,老大停那灯也停,显然那灯是专门为着老大打着的。这哥三个再一细看,见那提灯者正是两名小鬼。于是,他们三个暗自惊讶道:“莫非这个老大便是有福人!”老大在祖茔北面立足了,那两盏灯也一直亮到天明。
别看哥四个来时没有同来,归时却是同时回走。
到家后,老爷子问了一下去茔地所见。
老二将所见讲了一遍。当讲到老大去尼姑庵时,更是一片加两片地讲开了。说老大与尼姑妙玉如何私通,邻里如何评说。又说,百闻不如一见,这回是端的看出了个究竟。他这样说,是为了让老爷子知道事实真相,免得平时对老大总是有些偏厚。事实也确如此。尽管老大不务正业,有时东逛西荡的,但是他从来不去管教,还想将来把当家的重担传给他。
哪想,待老二讲述完毕之后,老爷子不但没有加以指责,反而呵呵大笑起来,说道:“你们不是找有福人吗,这回找到了。”“找到了?在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二、老三、老四一听,愣了。不约而同,立即将目光盯在老大身上。心想,是他?能是他?能是这个与尼姑私通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