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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巩县,多被烧劫。诏神轨为都督,破平之。尔朱荣之向洛也,复为大都督,率众御之。出至河桥,值北中不守,遂便退还。寻与百官候驾于河阴,仍遇害焉。建义初,赠侍中、骠骑大将军、司空公、相州刺史,谥曰烈。
崔亮,字敬儒,清河东武城人也。父元孙,刘骏尚书郎。刘彧之僭立也,彧青州刺史沈文秀阻兵叛之。彧使元孙讨文秀,为文秀所害。亮母房氏,携亮依冀州刺史崔道固于历城,道固即亮之叔祖也。及慕容白曜之平三齐,内徙桑乾,为平齐民。时年十岁,常依季父幼孙居,家贫,佣书自业。
时陇西李冲当朝任事,亮从兄光往依之,谓亮曰:“安能久事笔砚,而不往托李氏也?彼家饶书,因可得学。”亮曰:“弟妹饥寒,岂可独饱?自可观书于市,安能看人眉睫乎!”光言之于冲,冲召亮与语,因谓亮曰:“比见卿先人《相命论》,使人胸中无复怵迫之念。今遂亡本,卿能记之不?”亮即为诵之,涕泪交零,声韵不异。冲甚奇之,迎为馆客。冲谓其兄子彦曰:“大崔生宽和笃雅,汝宜友之;小崔生峭整清彻,汝宜敬之。二人终将大至。”冲荐之为中书博士。转议郎,寻迁尚书二千石郎。
高祖在洛,欲创革旧制,选置百官。谓群臣曰:“与朕举一吏部郎,必使才望兼允者,给卿三日假。”又一日,高祖曰:“朕已得之,不烦卿辈也。”驰驿征亮兼吏部郎。俄为太子中舍人,迁中书侍郎,兼尚书左丞。亮虽历显任,其妻不免亲事舂簸。高祖闻之,嘉其清贫,诏带野王令。世宗亲政,迁给事黄门侍郎,仍兼吏部郎,领青州大中正。亮自参选事,垂将十年,廉慎明决,为尚书郭秬所委,每云:“非崔郎中,选事不办。”
寻除散骑常侍,仍为黄门。迁度支尚书,领御史中尉。自迁都之后,经略四方,又营洛邑,费用甚广。亮在度支,别立条格,岁省亿计。又议修汴蔡二渠,以通边运,公私赖焉。侍中、广平王怀以母弟之亲,左右不遵宪法,敕亮推治。世宗禁怀不通宾客者久之。后因宴集,怀恃亲使忿,欲陵突亮。亮乃正色责之,即起于世宗前,脱冠请罪,遂拜辞欲出。世宗曰:“广平粗疏,向来又醉,卿之所悉,何乃如此也?”遂诏亮复坐,令怀谢焉。亮外虽方正,内亦承候时情,宣传左右。郭神安颇被世宗识遇,以弟托亮,亮引为御史。及神安败后,因集禁中,世宗令兼侍中卢昶宣旨责亮曰:“在法官何故受左右嘱请?”亮拜谢而已,无以上对。转都官尚书,又转七兵,领廷尉卿,加散骑常侍,中正如故。徐州刺史元暩вШ停脸坻浒哺АA林粒罆,处以大辟,劳赉绥慰,百姓帖然。
除安西将军、雍州刺史。城北渭水浅不通船,行人艰阻。亮谓僚佐曰:“昔杜预乃造河梁,况此有异长河,且魏晋之日亦自有桥,吾今决欲营之。”咸曰:“水浅,不可为,浮桥泛长无恆,又不可施柱,恐难成立。”亮曰:“昔秦居咸阳,横桥渡渭,以像阁道,此即以柱为桥。今唯虑长柱不可得耳。”会天大雨,山水暴至,浮出长木数百根。藉此为用,桥遂成立,百姓利之,至今犹名崔公桥。亮性公清,敏于断决,所在并号称职,三辅服其德政。世宗嘉之,诏赐衣马被褥。后纳其女为九嫔。征为太常卿,摄吏部事。
肃宗初,出为抚军将军、定州刺史。萧衍左游击将军赵祖悦率众偷据硖石。诏亮假镇南将军,齐王萧宝夤镇东将军,章武王融安南将军,并使持节、都督诸军事以讨之。灵太后劳遣亮等,赐戎服杂物。亮至硖石,祖悦出城逆战,大破之。贼复于城外置二栅,欲拒官军,亮焚击破之,杀三千余人。亮与李崇为水陆之期,日日进攻,而崇不至。及李平至,崇乃进军,共平硖石,语在《平传》。灵太后赐亮玺书曰:“硖石既平,大势全举,淮堰孤危,自将奔遁。若仍敢游魂,此当易以立计,擒翦蚁徒,应在旦夕。将军推毂所凭,亲对其事,处分经略,宜共协齐,必令得扫荡之理,尽彼遗烬也。随便守御,及分度掠截,扼其咽喉,防塞走路,期之全获,无令漏逸。若畏威降首者,自加蠲宥,以仁为本,任之雅算。一二往使别宣。”以功进号镇北将军。
李平部分诸军,将水陆兼进,以讨堰贼。亮违平节度,以疾请还,随表而发。平表曰:“臣以萧衍将湛僧珍、田道龙游魂境内,犹未收迹,义之、神念尚住梁城。令都督崔亮权据下蔡,别将甕生即住东岸,与亮接势,以防桥道。臣发引向堰,舍人曹道至,奉敕更有处分,而亮已辄还京。按亮受付东南,推毂是托,诚应忧国忘家,致命为限。而始届汝阴,盘桓不进;暨到寇所,停淹八旬;所营土山攻道,并不克就。损费粮力,坐延岁序。赖天威远被,士卒愤激,东北腾上,垂至北门;而亮迟回,仍不肯上,臣逼以白刃,甫乃登陟。及平硖石,宜听处分,方更肆其专恣,轻辄还归。此而不纠,法将焉寄?按律‘临军征讨而故留不赴者死’,又云‘军还先归者流’。军罢先还,尚有流坐,况亮被符令停,委弃而反,失乘胜之机,阙水陆之会?缘情据理,咎深‘故留’。今处亮死,上议。”灵太后令曰:“亮为臣不忠,去留自擅,既损威棱,违我经略。虽有小捷,岂免大咎!但吾摄御万几,庶兹恶杀,可特听以功补过。”及平至,亮与争功于禁中,形于声色。
寻除殿中尚书,迁吏部尚书。时羽林新害张彝之后,灵太后令武官得依资入选。官员既少,应选者多,前尚书李韶循常擢人,百姓大为嗟怨。亮乃奏为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日月为断。虽复官须此人,停日后者终于不得;庸才下品,年月久者灼然先用。沉滞者皆称其能。亮外甥司空谘议刘景安书规亮曰:“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又置中正。谛观在昔,莫不审举,虽未尽美,足应十收六七。而朝廷贡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人才行业,空辨氏姓高下。至于取士之途不溥,沙汰之理未精。而舅属当铨衡,宜须改张易调。如之何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谁复修厉名行哉!”亮答书曰:“汝所言乃有深致。吾乘时邀幸,得为吏部尚书。当其壮也,尚不如人,况今朽老而居帝难之任。常思同升举直,以报明主之恩;尽忠竭力,不为贻厥之累。昨为此格,有由而然,今已为汝所怪,千载之后,谁知我哉?可静念吾言,当为汝论之。吾兼正六为吏部郎,三为尚书,铨衡所宜,颇知之矣。但古今不同,时宜须异。何者?昔有中正,品其才第,上之尚书,尚书据状,量人授职,此乃与天下群贤共爵人也。吾谓当尔之时,无遗才,无滥举矣,而汝犹云十收六七。况今日之选专归尚书,以一人之鉴照察天下。刘毅所云:‘一吏部、两郎中,而欲究竟人物,何异以管窥天,而求其博哉!’今勋人甚多,又羽林入选,武夫崛起,不解书计,唯可彍弩前驱,指踪捕噬而已。忽令垂组乘轩,求其烹鲜之效,未曾操刀,而使专割。又武人至多,官员至少,不可周溥。设令十人共一官,犹无官可授,况一人望一官,何由可不怨哉?吾近面执,不宜使武人入选,请赐其爵,厚其禄。既不见从,是以权立此格,限以停年耳。昔子产铸刑书以救弊,叔向讥之以正法,何异汝以古礼难权宜哉!仲尼云:德我者亦《春秋》,罪我者亦《春秋》。吾之此指,其由是也。但令当来君子,知吾意焉。”后甄琛、元修义、城阳王徽相继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己,踵而行之。自是贤愚同贯,泾渭无别。魏之失才,从亮始也。
转侍中、太常卿,寻迁左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时刘腾擅权,亮托妻刘氏,倾身事之,故频年之中名位隆赫,有识者讥之。转尚书仆射,加散骑常侍。正光二年秋,疽发于背,肃宗遣舍人问疾,亮上表乞解仆射,送所负荷及印绶,诏不许。寻卒,诏给东园秘器、朝服一袭,赗物七百段、蜡三百斤。赠使持节、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谥曰贞烈。亮在雍州,读《杜预传》,见为八磨,嘉其有济时用,遂教民为碾。及为仆射,奏于张方桥东堰谷水造水碾磨数十区,其利十倍,国用便之。亮有三子,士安、士和、士泰,并强干善于当世。
士安,历尚书比部郎,卒于谏议大夫。赠左将军、光州刺史。无子,弟士和以子乾亨继。
乾亨,武定中,尚书都兵郎中。
士和,历司空主簿、通直郎。从亮征硖石,以军勋拜冠军将军、中散大夫、西道行台、元修义左丞,行泾州事。萧宝夤之在关中,高选僚佐,以为督府长史。时莫折念生遣使诈降,宝夤表士和兼度支尚书,为陇右行台,令入秦抚慰,为念生所害。
士泰,历给事中、司空从事中郎、谏议大夫、司空司马。肃宗末,荆蛮侵斥,以士泰为龙骧将军、征蛮别将。事平,以功赐爵五等男。建义初,遇害于河阴。赠都督青兗二州诸军事、镇东将军、青州刺史,谥曰文肃。子肇师,袭爵。武定末,中书舍人。
亮弟敬默,奉朝请。卒于征虏长史,赠南阳太守。子思韶,从亮征硖石,以军功赐爵武城子,为冀州别驾。
敬默弟隐处,青州州都。亮以其贱出,殊不经纪,论者讥焉。
亮从父弟光韶,事亲以孝闻。初除奉朝请。光韶与弟光伯双生,操业相侔,特相友爱。遂经吏部尚书李冲,让官于光伯,辞色恳至。冲为奏闻,高祖嘉而许之。太和二十年,以光韶为司空行参军,复请让从叔和,曰:“臣诚微贱,未登让品,属逢皇朝,耻无让德。”和亦谦退,辞而不当。高祖善之,遂以和为广陵王国常侍。寻敕光韶兼秘书郎,掌校华林御书。
肃宗初,除青州治中,后为司空骑兵参军,又兼司徒户曹。出为济州辅国府司马,刺史高植甚知之,政事多委访焉。迁青州平东府长史,府解,敕知州事。光韶清直明断,民吏畏爱之。入为司空从事中郎,以母老解官归养,赋诗展意,朝士属和者数十人。久之,征为司徒谘议,固辞不拜。光韶性严毅,声韵抗烈,与人平谈,常若震厉。至于兄弟议论,外闻谓为忿怒,然孔怀雍睦,人少逮之。
孝庄初,河间邢杲率河北流民十余万众,攻逼州郡。刺史元俊忧不自安,州人乞光韶为长史以镇之。时阳平路回寓居齐土,与杲潜相影响,引贼入郭。光韶临机处分,在难确然。贼退之后,刺史表光韶忠毅,朝廷嘉之,发使慰劳焉。寻为东道军司。及元颢入洛,自河以南,莫不风靡。而刺史、广陵王欣集文武以议所从。欣曰:“北海、长乐俱是同堂兄弟,今宗祏不移,我欲受赦。诸君意各何如?”在坐之人莫不失色,光韶独抗言曰:“元颢受制梁国,称兵本朝,拔本塞源,以资仇敌,贼臣乱子,旷代少俦!何但大王家事,所宜切齿。等荷朝眷,未敢仰从!”长史崔景茂、前瀛州刺史张烈、前郢州刺史房叔祖、征士张僧皓咸云:“军司议是。”欣乃斩颢使。
寻征辅国将军、廷尉少卿。未至,除太尉长史,加左将军,俄迁廷尉卿。时秘书监祖莹以赃罪被劾,光韶必欲致之重法。太尉、阳城王徽,尚书令、临淮王彧,吏部尚书李神俊,侍中李彧,并势望当时,皆为莹求宽。光韶正色曰:“朝贤执事,于舜之功未闻有一,如何反为罪人言乎!”其执意不回如此。
永安末,扰乱之际,遂还乡里。光韶博学强辩,尤好理论,至于人伦名教得失之间,榷而论之,不以一毫假物。家足于财,而性俭吝,衣马敝瘦,食味粗薄。始光韶在都,同里人王蔓于夜遇盗,害其二子。孝庄诏黄门高道穆令加检捕,一坊之内,家别搜索。至光韶宅,绫绢钱布,匮箧充积。议者讥其矫啬。其家资产,皆光伯所营。光伯亡,悉焚其契。河间邢子才曾贷钱数万,后送还之。光韶曰:“此亡弟相贷,仆不知也。”竟不纳。刺史元弼前妻,是光韶之继室兄女,而弼贪婪,多诸不法,光韶以亲情,亟相非责,弼衔之。时耿翔反于州界,弼诬光韶子通与贼连结,囚其合家,考掠非理,而光韶与之辩争,辞色不屈。会樊子鹄为东道大使,知其见枉,理出之。时人劝令诣樊陈谢,光韶曰:“羊舌大夫已有成事,何劳往也。”子鹄亦叹尚之。后刺史侯渊代下疑惧,停军益都,谋为不轨。令数百骑夜入南郭,劫光韶,以兵胁之,责以谋略。光韶曰:“凡起兵者,须有名义,使君今日举动直是作贼耳。父老知复何计?”渊虽恨之,敬而不敢害。寻除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不起。
光韶以世道屯邅,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