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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权兄,我尽多年袍泽之情,衷心对你讲,”李明瑞紧紧地握着电话筒,似乎紧紧地握着黄权的手,希冀他悬崖勒马。“革命军人之职责,是保国卫民,现在国家给蒋介石弄到这样地步,孙总理之三大政策,被他践踏无遗,我们追随孙总理革命之军人,怎能置之不理!我们倒桂成功后,继续倒蒋,原是早经决定的计划,目前虽然时间短促,准备不够,为了革命前途,为了拯救国家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个人利害得失,是所不计的。我们一定要适应形势的要求,仍如往日一样团结,继续努力,完成我们的职责!”
“裕公,裕公,”黄权在电话中急不可耐地说道:“吕焕炎、杨腾辉都不干了,我们一个师的力量太薄弱啦,怎能以卵击石!我看,还是请你暂时避开一下,我们假作服从中央命令,保存十五师的实力,一俟将来有机会时再请你回来领导我们反蒋。”
李明瑞仍紧紧地握着电话筒,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他那颗倔强的心,几乎要碎了一般,他对着送话器,以无限悲怆的声调最后呼唤着自己的这位亲信部属:
“黄权兄!黄权兄!黄权兄……”
电话筒里静悄悄的。李明瑞哪里知道,吕焕炎得了蒋介石二百万元贿款,又以三十万元和师长的职位来收买李明瑞的心腹大将黄权,黄权见利忘义,早已跟着吕焕攀炎拥蒋去了。李明瑞失望地放下电话筒,悲愤地对张文鸿道:
“黄权背叛了我,但十五师的建制,我无意破坏,你和封赫鲁,一概留在这里,归他节制。我将暂退到左、右两江方面去,等到有机会时,我再派人来同你联系。”
俞作柏、李明瑞带着卫队,情绪沮丧地奔回南宁。由于俞、李所部在前线倒戈拥蒋,陈济棠部粤军已进迫桂平,南宁风声鹤唳,骚动不安,俞、李回到南宁即召开军政联席会议,决定接受中共建议,将所有未附逆部队及总部直属各营,省辖警备第三、第四、第五大队,教导总队,统归南宁警备司令张云逸调遣,所有枪枝弹药,军用物资,悉数运往左、右两江的龙州、百色等地。十月十三日,由张云逸、俞作豫率领五、六千人全副武装的革命队伍,在南宁街头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武装示威游行。在激动人心的进军号声中,张云逸率警备第四大队奔赴百色,与两天前已率中共党委机关及十几艘军械船抵百色的邓斌会合。俞作豫率警备第五大队溯左江直达龙州,俞作柏、李明瑞随俞作豫部行动。
边睡重镇龙州,环城皆山,中间是块小平原,地势雄伟壮丽。龙州有八景,大多以山或洞名之:篑山、仙岩、龙云洞、紫霞洞、白玉洞等。其中尤以龙云洞出名,该洞又名保元宫,亦称小连城,在保障山之腰,离城八里许,系清朝年间边帅苏元春用五载之时经营而成,山巅筑垒置炮,为一军事要塞。除了这些山岩古洞,龙州引以为豪的,便只有屹立在龙江上的那座雄伟的大铁桥了。这大铁桥长二百三十尺,宽十尺,就龙州两岸石壁作冤构筑,设计与承建者均为广东南海县的黄英工程师。铁桥建于民国二年,越年完成,用了六万元,为广西雄伟建筑之一。每当夕阳西下,龙江波光粼粼,铁桥上凉风习习,夏日纳凉桥上者,络绎不绝,黄昏后凭栏望江,仰首观月;更是别饶清兴。
李明瑞站在窗口,望着那横垮龙江的大铁桥发愣。桥那边,有座法国式的岗楼,岗楼顶上,飘着一面傲慢的法国国旗。俞作柏到达龙州的第二天,便由这座铁桥上进入越南,经海防往香港去了。他准备在香港对外联络各方反蒋势力,为李明瑞部筹措经费,以便东山再起。李明瑞在龙州住了几天,对前途甚感悲观失望,他本来准备也从这座铁桥上出走,到香港去另谋出路。但是,法方的对汛督办以民国十四年秋,李明瑞进军广东南路,扫荡邓本殷残余反动势力时,在钦州防城县中越边境与法方发生冲突,所部毙伤法军官兵数名,因此禁止他过境。李明瑞去香港不成,在广西又无法立足,他困居龙州一隅,一筹莫展,真象一只被关在笼中的猛虎一般。几天来,他饮食甚少,整夜不睡,那圆胖的脸庞,迅速消瘦,颧骨突出,一双疲惫不堪的带血丝的眼睛,仿佛大病了一场似的。不过,他一身军服仍是那么严整,大沿帽戴得端正,武装带与军靴,领口上的中将梅花金星,仍威严地闪烁着国民党军高级将领的光彩。他住房的外面,一排岗兵持枪侍立。这一切,象征着他作为师长,副总司令的地位仍在。
“表哥,你还望着那大铁桥干什么?难道从龙州出走才是唯一的出路吗?陆荣廷失败,从那座大铁桥上出亡;黄绍竑、白崇禧被我们赶下台,也从那座大铁桥上逃跑。我看,那座大铁桥是专为下台的军阀头子们架设的。你还要步他们的后尘,也从那桥上走一趟才算名正言顺么?”
俞作豫的话,说得李明瑞脸上热辣辣的,他痛恨祸国殃民的军阀。正因为如此,他才参加推翻陆荣廷、沈鸿英的战斗,参加打倒吴佩孚,孙传芳的战斗,他才奋起倒桂反蒋。他如果要做一个小军阀,在桂系里有他的一席之地;他如果要做一个割据一方的大军阀,在蒋介石麾下也可得到满足。可是,他不愿做军阀,他只想为国为民做一个正直的有骨气的军人。这个时代,却偏偏不成全他的愿望,他不想做军阀,却时刻都有做军阀的机会,他想做一个为国为民的正直军人,却无路可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啊!他不再朝那大铁桥眺望了,那里没有他的希望——龙江上映照着半江血一般的夕阳,大铁桥在夕照中发出斑斓暗红的光泽,象一座锈蚀的危桥,桥上空无一人,对面岗楼里闪出一把番鬼佬的刺刀。那不是象征中华民族脊梁的大铁桥,是一只充满屈辱肮脏的专给中国人通过的狗洞。他堂堂的虎将李明瑞,岂可从那里通过?
“趁着我们还有点本钱,我到百色去找邓斌和张云逸,拉上第四、第五大队进攻南宁,与李、黄、白拼了!”李明瑞那布满血丝的眼里,燃烧着怒火,跳动着与黑暗社会同归于尽的光芒,象一颗划破夜空埙落大地的流星。
“表哥!”俞作豫坚决地摇了摇头,“共产党是反对军阀战争的,我们主张建立革命根据地,用革命战争消灭军阀和一切反革命。左、右两江,山高林密,有险要的崇山峻岭,是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开展游击战争的好地方。这里距中心城市较远,反动统治势力比较薄弱,敌人没有正规军,只有一些民团和土匪队伍。特别是右江一带,早有共产党的组织,有工会,农会和农民自卫军,又有韦拔群那样优秀的,很有威望的农民运动的杰出领袖,在那一带建立革命根据地,是具备多种有利条件的。”俞作豫恳切地说道:“表哥,你与蒋、桂决裂,不愿跟汪精卫走,自己单枪匹马,立足不住,要革命,就只有跟共产党走啊!”
李明瑞没有说话,他那双快要燃烧的眼睛,只盯着挂在墙壁上的一支驳壳枪。他突然奔过去,从枪套里抽出手枪,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猛击一梭子弹。大地与天空是那样漆黑,那样浩莽深沉,他象被扣压在一只巨大的又黑又闷的铁锅里,他通过那一梭子弹发出的愤怒呼喊,是那样渺小,那样微不足道。
十月底的龙州,夜幕把一切裹得紧紧的,那有名的龙州八景,秀丽的龙江,雄伟的大铁桥,桥那头的法国岗楼,全被覆盖了。远处,有人在送“鸡鬼”,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嘤嘤的哭声,这里瘴疡横行,人多畏疟疾,寻常医药,不能效也,故常有死于疟疾者,人谓之遭“鸡鬼”。
龙州的夜,令人窒息而恐怖!
李明瑞又是一夜未眠。早晨,他只喝了副官送来的一小碗鸡肉稀饭,照旧在房子里发愣。
“报告师长,有几位客人要见你。”副官小心翼翼地进来报告道。
李明瑞沉默不语,好象根本就没有听见一样。那副官只得悄悄地抬头,看了看近来情绪极端恶劣的长官一眼,等了好一会,仍未得到吩咐,便谨慎地说道:
“我打发他们走。”
那副官正要退出,冷不防李明瑞喝一声:“慢!”他立即站住,一动也不敢动了。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李明瑞问道。
“两个从香港来,一个从南宁来。”副官更加小心地回答。
“是一伙的么?”
“不是。”副官答道,“南宁那位是前天到的,香港来的是昨夫到的,他们都不住在一处。”
李明瑞正感纳闷,不知是什么人来龙州找他,如是俞作柏派人来扩便会径直来见他的,而这三位却先住了一阵子才来见他,莫非……他正想着,俞作豫却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边走边说:
“表哥,邓斌从百色来找你了!”
“啊!”李明瑞心里一振,“他在哪?”
“刚到,在我那里等你。”俞作豫说道。
“从香港和南宁来了几位客人也要见我,你晓得他们都是谁吗?”李明瑞问道。
“见过了。”俞作豫冷冷一笑,说道:“香港来的一位叫唐海安,蒋介石新任命的梧州海关监督;另一位傅先生,是汪精卫派来的,南宁来的这位是你我的熟人,李宗仁派来的。”
“啊!”李明瑞心里一震,似乎明白了一切。忙问道:
“他们都和你接触过了?”
俞作豫笑道:“岂止接触,连条件都谈过了,可笑他们只晓得我原是桂系的团长,你的表弟和警备第五大队长,要是他们晓得我是蒋介石、汪精卫和桂系都要抓要杀的共产党员,那他们是绝不敢先来找我的呀!”
“他们说了些什么?”李明瑞颇感兴趣地问道,他觉得自己现时并未穷途末路,他在蒋、汪、桂系方面,仍然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要东山再起,就要抓住时机,乘时而动。
“官和钱!”俞作豫冷冷地说道。
李明瑞象被蛇突然咬了一口似的,刚刚升起的那一线希望,又倏地熄灭了。蒋介石要他在武汉倒桂,曾许他一百二十万元,升他为相当于军长的整编师师长,又封他广西编遣区主任之职,利,不可谓不重;官,不可谓不高。汪精卫要拉他反蒋,许以八十万元的港币和副总司令之官职,亦很可观。在中国,李明瑞要官有官,要钱有钱。可是,这些对于千千万万的人具有无尚诱惑力的东西,李明瑞却偏偏不撼洪趣。他要孙中山的“三大政策”,他要一个民主富强的中国。这一切,他又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满目所见,只是列强的欺压,军阀的屠戮,贫穷、落后、愚昧的社会,尔虞我诈,你争我夺,一桩桩卑鄙的交易,一件件无耻的勾当,人世间最黑暗、最可恶、最可耻、最可憎的人和事。
“我要见他们!”李明瑞向副官命令道。
“表哥,你——”俞作豫想制止李明瑞会见蒋、汪、李的代表,因为共产党已决定在左、右两江建立红军和革命根据地,以现在的警备第四大队和第五大队及韦拔群的农军州基干,成立工农红军第七军和第八军。鉴于李明瑞思想倾向进步,在军队中的威望和军事才能,共产党准备请他出任红七、八军两军的总指挥。俞作豫生怕此时李明瑞会见蒋、汪、李的代表,被他们甜言蜜语和高官厚禄拉拢。加上俞作柏正在香港活动筹款,李明瑞又时时不忘东山再起,此时此刻,俞作豫的担心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如果李明瑞被蒋、汪、李任何一方拉走,共产党在左、右两江建立工农红军和革命根据地的计划,必将受到严重的挫折。
“慢!”俞作豫忙喝住那正要去为李明瑞安排会见客人的副官。
“我们干的是革命事业,岂可与背叛孙先生三大政策的军阀、叛徒同流合污!”俞作豫严正地对李明瑞说道。
“把他们都请到会客室,我要亲自和他们会谈。”李明瑞并不理会俞作豫的话,仍命令副官去安排。
“邓斌正在等着要见你!”俞作豫见李明瑞执意要与蒋、汪、李的代表会谈,心里又急又气,因他知道李明瑞素来重视邓斌的意见,想请他先会见邓斌。
“待我和他们谈了再说吧!”李明瑞平静地说道,他这样从容不迫的态度,与到龙州来这段时间苦闷、徬徨、愤懑的情绪极不相同,俞作豫见了很感诧异。
“我要和你一起会见他们!”俞作豫生怕事情有变,忙说道。
“很好。”李明瑞平静地点了一下头。
李、俞到客厅坐下后,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