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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滇军帽上有一道红箍,桂人称之为红头军。
“重赏?”那老猎人把白崇禧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嘿嘿一笑,“长官,我到哪里去领赏呀?”
白崇禧即命副官取出一包光洋,交给那老猎人。不想老猎人却摇手道:
“我们山里人做事实打实,事还未成,怎好要你的金银?”
“也好,到了南宁,我加倍赏你!”白崇禧颇有入乡则俗的意思,也不勉强。
“到了南宁,我找哪个去讨赏呀?”老猎人笑道。
“我就是白崇禧,本人说话从来算数,你要不信,我可先给你写个手令。”白崇禧说罢随即用钢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赏向导光洋壹百块”的手令。
“不必,不必!”那老猎人笑着直摇头并不接那手令,“看见麂子,追到才算数!”
“你……”白崇禧不高兴了,“到底带不带路?”
“白总指挥,”张团董忙道:取他的意思是,即使带路,你们也走不了那条小路!“
“啊,”白崇禧点了点头,对那老猎人道,“老伯,只要你能走,我们就能走,作为本军的最高指挥官,我要亲自跟着你走出银屏山!”
“好!”那老猎人眨着一双精悍的小眼睛,从白崇禧手中拿过那张写着“赏向导光洋壹百块”的字条。
白崇禧在葛圩给南宁黄旭初发出电令,定于两日后(即十月十三日)大军抵南宁城外,要黄率守军冲围而出,内外夹击敌军。白崇禧同时命令四、七两军,将炮兵马匹、无线电台、大行李等笨重东西,全部存放葛圩。命廖磊率第二十一师为前卫,昼夜兼程,通过银屏山,限十月十二日到达邕宾路上之四塘圩,十三日上午到达南宁郊外之林垦区。张发奎和杨腾辉率大队随后跟进。全军在葛圩杀猪宰牛,饱食一餐,只带一天干粮和身上枪支弹药,向银屏山进发。
白崇禧破釜沉舟了!
银屏山坡高崖陡,谷深岩幽,峰峦层叠,险峻异常。廖磊亲率一尖兵连随那壮族老猎人在前探路,白崇禧则带着他的卫队营,紧跟着尖兵连之后前进,他脚穿与士兵同样的草鞋,用一节细小的麻绳,拴着两只眼镜腿,绑在脑后,攀着岩石艰难前行。犬牙似的利石,铁丝网般的刺丛,把他的手和脸,划出一道道血痕;将他的衣服,勾出一个个破洞。他不皱眉,不咬牙,只是不时腾出手来,摸一摸脑后那拴着眼镜腿的麻绳。北伐后这四、五年来,白崇禧一直率军鏖战,东征西杀,驰骋疆场。但他地位显赫,多以舟车代步,还从未象今日这般跋涉之苦。白崇禧是条硬汉子,有百折不挠的毅力。廖磊曾劝他,在葛圩指挥即可,何必以一营长之身份翻山越岭,亲冒矢石?白崇禧笑道:
“燕农兄,我在百色时当过营长,败退到贵州不幸在山崖上跌断了腿,那时我才二十八岁。今年我也不过三十七岁,我准备再从营长做起,九年后,也不过四十六岁嘛!”
“健公从营长做起,我廖磊就从连长做起!”廖磊把衣袖往上一卷,亲自带着一连尖兵,跟着向导出发了。
二个副总司令,一个副军长,各带着一个连和一个营走在最前头,第二十一师参谋长覃广亮,带着两个主力团紧紧跟随在后,一点也不敢怠慢。
“报告总指挥,前边没有路了!”一名参谋从前面返回来报告。
“向导呢?”白崇禧问。
“向导过去了,部队过不去!”
“啊!”白崇禧忙压着焦虑的心情,“到前边去看看!”白崇禧带着两名卫士,超前急行。廖磊的尖兵连被阻在羊肠小道上,士兵们左是绝壁,右是深壑,连路都无法给白老总让,只好趴在一尺余宽的石头路上,任由白崇禧和那两名贴身卫士踩在身上越过。到了前边,只见尖兵连前面是道一丈余宽的天沟,两面都是悬崖峭壁,山风被压迫在天沟之内,发出愤怒的呼啸声,令人头晕目眩,心惊胆战。那壮族老猎人却坐在对面,神情悠闲地抽着旱烟,不时用竹烟斗磕一磕石崖,湍急的山风将冒着烟的旱烟团卷到天沟下,老猎人又慢慢地从那烟荷包中掏出烟丝塞进竹烟斗。在他头上的一棵歪脖子松树上,拴着一条拇指粗细的绳索。强劲的山风一会儿将那空荡荡的粗绳索送过来,又拉过去,象在荡秋千一般,接连五名士兵,都因心怯手软已从那粗绳索上失落深渊,身葬山谷。白崇禧到时,只见廖磊抽出手枪,逼着前卫连的连长:
“你上!”
“我……”那连长早被吓得两腿发软,望着天沟只管往后退。
“又!”廖磊一枪击在连长后脑上,那连长打了个趔趄,一头栽下深谷去了。廖磊将手枪往腰上一插,紧一紧腰上的宽皮带,眼明手快地抓住由山风荡过来的粗绳索,两腿一纵,口中“嗨”地一声,飞过天沟,稳稳地落在那老猎人身旁,白崇禧和尖兵连的士兵们,不禁大声喝起彩来。接着又荡过去几名士兵,他们在对面砍了两根小碗粗的树干,用山藤扎着,架起一座不到一尺宽的小桥,尖兵连终于顺利通过。当白崇禧踏上那颤悠悠的小桥时,他本能地用手又摸了摸脑后那拴着眼镜腿的麻绳,想起在保定军校受训时通过两丈来高的独木桥的情景,没想到十几年前学生时代学的课目,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场!
十月十三日晨,白崇禧和廖磊率前卫部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南宁东北方向的林垦区。此地驻守着滇军一个团。初时,滇军见来的队伍衣衫破烂,士兵们只有步枪,人数不过数百,便以为是土匪来偷袭,那滇军团长只派一连士兵,去将“土匪”赶跑了事。谁知刚一接触,那一连滇军便被消灭大半,那滇军团长大惊失色,方知是桂军的援兵到达,即命部下抢占长堽岭和烟墩岭两处高地,一边进行堵击,一边请求上司多派援军从两翼包抄,欲一举围歼前来解围之桂军。此时,第二十一师参谋长覃广亮正好也率两团主力赶到,白崇禧和廖磊当即指挥桂军向长堽岭发起猛攻。滇军占据有利地形,且早已在长堽岭和烟墩岭上预先构筑了工事,桂军缺乏炮兵和轻重机枪,仅以步枪进攻阵地,火力薄弱,猛攻了两个多小时,毫无进展。廖磊急忙跑来报告:
“健公,第二十一师参谋长覃广亮,副团长孔繁权相继阵亡,官兵已伤亡大半,怎么办了”
“攻势绝不可停顿片刻!”白崇禧紧握着拳头,给廖磊打气,“旭初和世栋他们很快就会从城内冲出策应我们,我们的后续部队不久亦将到达,成败之机,在此一举!”
“预备队已经打光,如何组织进攻?”廖磊那关公脸急得都发紫了。
“把我的卫队营拉上去!”白崇禧说着从卫士手中夺过一支手提式机关枪,大呼一声:“卫队营,跟我上!”
“健公你……”廖磊伸手拦住欲亲率卫队冲锋的白老总。
“燕农兄,我今天是当营长!”他用那双激动而锐利的目光盯着廖磊,“如我此役阵亡,请记住在长堽岭为我立一块小石碑,上书:‘桂军营长白崇禧战死于此’即可!”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廖磊从一名士兵手中夺过一支汉阳造步枪,咔嚓一声装上雪亮的刺刀,大吼一声:“冲!”他的那名彪形黑脸大汉卫士周良,两手各持一支大号驳壳枪,紧随其后,杀入敌阵之中。
白、廖两人率前卫部队仅存的千余士兵,奋勇冲杀,猛扑敌阵,从长堽岭一直攻到金牛桥,士兵又伤亡过半,子弹亦将用尽,攻势已成穷弩之末,可是城内策应部队和后续部队,还是不见动静,廖磊急得大叫:
“难道他们都被饿死在城内了?”
第五十八回 分道扬镳 李宗仁送别黄绍竑 欲擒故纵 白崇禧惩处杨腾辉
却说南宁城内军民,被滇军围困了近三个月,到十月初边,所有大米、面粉、杂粮都已食光,最后被迫以黑豆充饥,黑豆无多,到十月十日左右,黑豆皆已食尽,城内绝粮,军民恐慌。守城总指挥黄旭初急电白崇禧告急,白复电约以十月十三日援军到时,城内部队冲围而出里应外合夹击滇军。
黄旭初接电后,即与守备司令韦云淞和参谋长陈济桓商议。
韦云淞将信将疑,说道:
“滇军以重兵防守高峰坳,我援军如何能通过,恐怕白老总是要我们望梅止渴吧!”
陈济桓也摇头不语。黄旭初想了想,这才说道:“银屏山有条秘密小路,是土匪往来于邕武之间的必经之路,我料定健公必率轻装健儿偷渡此径,以奇兵突出城下。十三日城外定会听到枪声。”
“你怎么知道有这条小路?”韦云淞和陈济桓虽久驻南宁,但对此却一无所知,今听黄旭初这一说,感到好生诧异。
“马君武先生当省长的时候,我在省府做军务科长,马省长要我做卫戍南宁的军事计划,我到牢里提审了几名惯匪首领,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黄旭初道。
“啊!”韦、陈二人对此不得不佩服黄旭初的细心周到。
“这事,请你们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黄旭初最怕说破白崇禧的奇谋妙计,招来猜忌之祸。但他见韦、陈二人对里应外合信心不足,到时影响作战,事关重大,这才不得不将那条小路披露出来。
“嗯。”韦、陈二人并不知黄的心计,只以为这是军事秘密不可告人,遂点头应允。
“今夜,你们派人将城东北方向的城墙秘密挖开几处缺口。但城墙的外面仍以单层砖砌好,免为敌人察知。”黄旭初命令道。
“是。”韦、陈二人齐答。
十月十三日上午九点钟左右,只听邕宾路二塘、三塘一带,传来密密麻麻的枪声。韦云淞和陈济桓惊喜地跑来向黄旭初报告道:
“援兵到了!”
“除留一连部队和警察队守城外,所有部队在东门城墙下集合,听我训话!”黄旭初下达命令。
城内守军都听到了邕宾路上的枪声,一时振作起来,都奉令到东门城下集合。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吃到一点食物了,饥肠辘辘,两眼发花,两膝发软,许多人只得将手中的步枪当拐杖用。来到东门下,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黑豆香味,一双双眼睛都贪婪地睁得老大。
“弟兄们!”守城总指挥官黄旭初站在石阶上,他脸色黄瘦,那本来就有些下陷的双眼,现在象快干涸现底的两眼老井一般。“我们的援军已经打到长堽岭一带了。而我们城中的军粮,两天前就已食尽,这一担黑豆,是我们最后一把粮,我们两干多人,每人分摊一口。今晚的粮食,是在城外的浪边村筹集,大家冲得出去就生,冲不出去即不战死亦必饿死!”
说罢,黄旭初、韦云淞、陈济桓与士兵一样,都到锅边用碗领了一小勺煮熟的黑豆。两千余人的队伍,象一大片干涸龟裂的禾田,洒下去几小勺清水,虽不能滋润禾苗,但却刺激出来一股无比旺盛的求生的欲望。随着一声炮响,经预先挖开又伪装了的城墙缺口,被轰然推开,两千余守军夺门而出,如汹涌的潮水,滚滚而来。滇军在长期围城中,早已在城外筑有坚固的环形工事,今见城内守军倾城而出,呐喊呼啸,凶猛异常,即进入工事堵击。在滇军的轻重机枪的猛烈扫射下,桂军一片片倒下,率队冲锋的守城指挥官韦云淞也被枪弹击伤倒地。黄旭初和守备司令部参谋长陈济桓皆抱必死之决心,督队冲锋。士兵们见指挥官们与自己吃同样一份黑豆,一样冒死冲锋,韦司令且已在弹雨中倒下,更把生死置之度外,前仆后继,奋不顾身冲击前进,遂一举突破滇军的外围工事。黄旭初率军冲出城后,正是白崇禧和廖磊在长堽岭处于极端困境之时,白、廖正在组织残部作孤注一掷之举,因此战场上枪声沉寂。黄旭初大吃一惊,暗叫不妙,除派人去探听情况外,临时决定将部队拉到青山塔一带,待与援军联系上再作决定。走不到半小时,忽闻长堽岭和金牛桥一带枪声复又大作,探听情况的人回报,援军正与敌激战于金牛桥。黄旭初即将后队改作前队,向金牛桥急进,抵达纱帽岭时,即与敌接战,黄率队一路猛打,将滇军压到葛麻岭和官棠村一带。恰在此时,张发奎和杨腾辉率后续部队亦已到达,三面夹击,滇军不支,仓皇向横塘方向退却。黄旭初在官棠见到白崇禧,惊问道:
“健公,你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吧!”
“哈哈!”白崇禧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由于滇军只盯着高峰坳,围城部队被桂军里应外合击破,援救不及,全线崩溃。白崇禧也不入城,令杨腾辉率第十九师衔尾追击,他亲率廖磊师和杨俊昌、覃兴两团分乘电轮,溯江西上,抢占百色,前后夹击滇军。滇军见前后受敌,不敢恋战,慌忙由平马绕道七里,径向罗里逃窜,退回云南去了。滇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