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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令,天已大亮,职部损失颇大,如再行强攻,恐怕诸多不利!”
蒋总司令以为刘峙怕打硬仗,将眼一瞪,严厉地命令道:
“攻城行动,不得停顿一秒钟,绝不可让敌人有半秒钟的喘息机会!”
“是!”刘峙立正,一个向后转又跑回去指挥部队攻城去了。
白崇禧站在一旁,还是一言不发。待刘峙走了之后,他即向自己的一名贴身卫士轻轻地说了几句什么,那卫士跨上马,倏地消失在硝烟之中。北伐军的攻城行动,一直持续到午后,官兵在大白天冲锋爬城,目标明显,敌军射界开扩,他们据守城上,有恃无恐地以准确而密集的火力射击着北伐军。城下,到处都是北伐军的尸体。攻城部队,虽然斗志旺盛,但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连续攻坚作战,已经疲乏不堪,黄昏前,蒋总司令才不得不下令暂停进攻,全军以干粮充饥,待到拂晓再行攻城。谁知,天黑不久,只听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呐喊声,敌军一支生力军从南昌城下的水闸中潜出,高喊着“杀”声,直突入北伐军中。夜暗天黑,不知敌军多少,只听到处是“杀”声,枪声遍地,火光冲天。北伐军攻了一天坚城,正欲休息,忽闻敌军冲来,只得仓猝应战。敌军以逸待劳,狠勇异常,左冲右突,机枪横扫,大刀猛砍,北伐军在混战之中,抵敌不住,前临坚城,背靠赣水,欲战不能,欲退不得,形势危殆,眼看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刘峙在慌乱之中,前来报告:
“总司令,部队已经乱了,怎么办?”
蒋总司令平日的威风,已被惊惶所取代,他深知当前处境危险,部队既不能作战,则无法掩护他渡过赣江,他结果不是在乱军之中被打死,便是被优势敌军包围当俘虏。他虽然大骂王柏龄“非将才”,但他却没料到自己的结局会比王柏龄都不如。他方寸已乱,耳听四周全是敌军的呐喊声,仿佛那呐喊中有“抓住蒋介石,重赏十万元!”“不能放跑了蒋介石!”等等使他胆颤心惊的话,他心中暗自哀叹着:
“完了,完了!”
“总司令,快下命令呀!”一向服从性极好的刘峙,只知道服从命令,在乱军之中却拿不出任何主意。
“经……经扶①,你的部队在哪里?”蒋总司令答非所问地说道。
①刘峙字经扶。
“乱……乱了,乱了,乱了!”刘峙见蒋总司令嘴里发出的不是他所盼望的命令,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因为在蒋介石面前,他除了说:“是”之外,似乎还没有使用学会别的词汇的习惯。
蒋总司令见刘峙如此说,心中更加惊慌,他背着双手,在屋子里乱转,忽然,他发现参谋长白崇禧静静地站立在门边,毫无惊慌之举,眼镜片后面那双深邃沉着的眼睛中,透着睿智灼人的光芒,蒋介石觉得,如果此时给白崇禧一把鹅毛扇,他会一下子变成独坐危城之上,挥退司马懿十万大军的孔明。蒋介石心中顿时一亮,忙过去拉住白崇禧的手,连连问道:
“健生,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白崇禧感到蒋介石的手颤抖得厉害,自从他跟蒋总司令离开高安城,挥师强渡赣江以来,关于战局方面的事,他是一言不发,他所等待的正是蒋介石的这句话。现在蒋总司令说话了,他也便一反几天来的沉默,说道:
“总司令不必惊慌,我已令工兵营在赣江下游架了两座浮桥。”他随即命令刘峙:“刘师长,你率部沿赣江南下撤退,由浮桥渡江。我亲自带兵一团断后。”
“是!”刘峙听说已搭有浮桥,连忙答应一声,立即出去忙着指挥部队去了。
“黄营长。”白崇禧将自己的卫队营营长黄瑞华唤来,命令道:“你率全营,保护总司令的安全,跟在刘师长的部队后面撤退。”
“是!”黄瑞华即率卫队营,簇拥着蒋介石向赣江下游冲去。
参谋长白崇禧率骑兵卫士十余人,在乱军中冲突,高声叫喊着:
“北伐军弟兄们,不要惊慌,白总参谋长在此!”
原来,白崇禧所说“亲带一团断后”的话,乃是给惊慌失措的蒋总司令和刘峙壮胆的,部队已被敌军冲散,他哪里还能掌握得住一个团呢?因此待刘峙和蒋总司令朝赣江下游去了之后,他身边已无兵可调,只带领十余名骑兵卫士,在乱军之中呼叫,希望能临时收容遗散的部队,就地组织抵抗,以迟滞敌军的行动,使总司令和部队能安全渡江。他当然知道,这样呼喊是非常危险的,果然,敌人的枪弹纷纷向他射来,随行的卫士有几人已从马上栽倒下来。但是,在混乱之中,由于白崇禧所表现出的沉着果敢,使军心一振。被冲散了建制的官兵,纷纷向他靠拢,白崇禧骑在马上,将收容得的部队一个排,一个连地指挥投入战斗,黑夜之中,且战且走,直往赣江下游而去。走了十几里路,只见前边人马杂杳,混乱异常,白崇禧驰马赶去,见是北伐军正沿着那座预先搭好的浮桥渡江而撤。人多桥窄,官兵争渡,不少人马竟被挤入滔滔的赣江之中。白崇禧找到自己卫队营,见蒋总司令被阻在江边不能通过,忙问:
“刘峙师长何在?”
参谋回答:“不知何往。”有部下报告云:“刘师长已率部先过江了。”
蒋总司令听了当然不好当众骂刘峙“非将才”,却在心里骂道:“娘希匹,你刘峙只管自己过江,把我撇在一边不管,你和王柏龄一样尽给我丢脸!”蒋介石虽然又急又气,但见白崇禧随后赶来,心中这才稍稍安定,忙问道:
“健生,桥窄人多,部队混乱,我们怎么过得去呢?”
“总司令放心,再往下走三里,还有浮桥一座可渡。”
白崇禧从容说道。他立即命令卫士,前去传达命令。正在江边争渡的北伐军官兵,一听说下游还有座浮桥,便纷纷向下游跑去了。蒋介石见了,不得不暗暗佩服白崇禧这一手,不把这些拼命争渡的官兵引开,自己便别想过赣江。这时,浮桥的压力已经缓解,蒋介石忙对白崇禧道:
“健生,我们可以过江了。”
“不,总司令,敌军很快要沿江追来,我们不能在此渡江。”白崇禧命令黄瑞华:“保护总司令向下游撤退过江。”
黄瑞华指挥卫士们正要保护蒋介石向下游撤退,蒋介石却拒绝再走,因为他疑心白崇禧为了自己能在此过江而不惜甩掉他这位总司令,他根本就不相信下游还会奇迹般地再出现一座浮桥,等待着让他渡江。
“健生,要走我们一起走!”蒋介石固执地说道,他决心不使白崇禧甩掉自己,站在一边死活不肯跟白崇禧的卫队撤往下游。
白崇禧见军情危急,敌军追击将至,而蒋总司令又不肯离去,忙在渡口命令部队就地抵抗、掩护大军过江。布置就绪,白崇禧这才和蒋介石向下游退去。刚走了三里,便听到后面枪声大作,敌军追兵已达第一座浮桥,正与掩护部队发生激战,蒋介石和白崇禧却已到达第二座浮桥头。蒋介石见此处仍有桥可渡,那悬着的心这才变得踏实起来。白崇禧命令卫队营营长黄瑞华保护蒋总司令过桥渡江,蒋介石忙道:
“健生,我们一起走吧!”
白崇禧道:“请总司令先过江,我留下指挥最后撤退。”
蒋介石这下才相信白崇禧不会甩掉他,在卫队的护卫下,从浮桥上渡过赣江。白崇禧带着几名卫士,在渡口上指挥部队从容渡江。北伐军反攻南昌虽然失败了,牺牲了团长三人和其他数百官兵的性命,但由于白崇禧有先见之明,命令工兵营预先在赣江下游搭了两座浮桥,在夜遭敌袭的危急情况下,他挺身而出沉着指挥,才使第二军和刘峙师免遭覆灭,北伐军反攻南昌失败,江西战场形势逆转,蒋总司令退回高安,心情焦躁不安,他本想再去古庙中烧注香,向那个道行颇深的老和尚卜问一下自己的前程,但副官报告,古庙中那个老和尚已不知去向了,蒋介石心中怏怏不乐,但也无可奈何。白崇禧见战局不利,李宗仁率第七军入赣后,情况不明,他深怕李宗仁孤军深入吃亏,便向蒋总司令请准,亲率卫队营,携带粮饷辎重,向赣西北寻找李宗仁去了。
却说李宗仁奉命率第七军入赣后,不明友军方向,恐孤军深入陷于死地,遂改道南下,翻过天险羊肠山,到达箬溪,即与守敌谢鸿勋部两万多人遭遇。李宗仁果断指挥,与敌激战一天,一举将谢部歼灭,俘敌万人,敌军主将谢鸿勋身受重伤,由卫士潜抬只身脱逃。第七军获箬溪大捷后,乘胜东进,直迫南得路上的重镇德安城。那德安城位于九江和南昌之间,是南浔路之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孙传芳设司令部于九江,令他的精锐卢香亭部三万余人镇守德安。第七军进至德安城郊十里的抗箬村附近,见屏障德安城的宝岭和九仙岭一带高地,敌军已筑有坚固工事据守。李宗仁毫不犹豫,一声令下,全军两万余人即向敌之左、右两翼展开进攻。守敌居高临下,以山炮、野炮和轻重机枪组成一道道密不透风的火墙,阻击第七军的进攻。第七军本是一支劲旅,出师北伐以来,势如破竹,屡建战功。全军官兵,如潮涌般向宝岭和九仙岭奋勇冲击,呐喊之声,惊天动地。然而在敌军密炽的炮火扫射之下,官兵的血肉之躯似雷电交加中的丛林,成片成片地倒在火海狂飘之中。
“德公,德公,右翼攻势受挫,第九团团长陆受祺阵亡,全团健存者仅团附、连长和排长各一员,余皆伤亡!”第二路指挥官胡宗铎在电括中焦急地向李宗仁报告。
李宗仁满头是汗,即驰往右翼督战,来到阵前,只见救护人员抬下几十名负伤的官兵,一个头部负伤,裹着绷带的排长,从担架上翻滚下来,对着负伤的官兵大呼一声:
“弟兄们,我们是革命军人,要死死在战场上,跟我冲!”
那些伤兵们听了,也都纷纷从担架上翻滚下来,能走的,都拿上枪跟那位排长重新投入了战场,走不动的,也都咬紧牙关,向阵地前爬去。救护人员也都持枪冲入炮火之中厮杀、李宗仁见了,热血直往上冲,两眼似要冒出火来。要不是担负着指挥全军的重任,他会立即持枪冲上去搏斗。他走进胡宗铎的指挥所,里边只有一个通讯兵在守着一台老式电话机。李宗仁问:
“胡指挥官呢?”
“不知道!”那电话兵摇着头说。
李宗仁走出指挥所,见前边几百公尺处,一个军官挥动着小旗正在炮火下指挥作战。他认出那便是指挥官胡宗铎,在第七军中,夏威和胡宗铎两人的地位仅次于军长李宗仁。而在此时,身为指挥官的胡宗铎已置身不顾,在故人炮火枪弹的瞰射之下,指挥官兵冲击,他的位置距第一线官兵仅二百来公尺。使李宗仁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炮兵阵地上竟毫无动静,他返回胡宗铎的指挥所,打电话询问炮兵营长罗传英:
“为何不发炮轰击敌阵,掩护步兵冲锋?”
“报告德公,我还未接到开炮命令。”炮兵营长在电话中答道。
李宗仁这才知道,胡宗铎在激战之中竟忘记使用炮兵了。他随即命令炮兵营长,向敌军阵地和铁路上敌人的装甲车轰击。没想到炮兵刚一开炮,即受到敌炮兵优势炮火的还击,第七军炮兵营被敌炮压制得不能再发挥作用。李宗仁立在一道石坎之下,用望远镜观察敌情,敌军射来的子弹,打得他周围的石头吱吱作响,炸起一片青烟,碎片乱飞,卫士见了也不敢去把李宗仁拉下来。李宗仁在望远镜中,见一支敌军正从右翼作大迂回,如不将其阻扼,则第七军腹背受敌,必将全线动摇。他急令卫士,把胡宗铎召来,命令道:
“敌正向我侧后迁回,你马上调预备队阻击!”
“德公,预备队已经没有了!”胡宗铎两眼血红,呼吸急促地说道。
“你把我的卫队和你的卫队组织起来,无论如何要阻住敌军的迂回!”李宗仁命令道。
“是!”胡宗铎应了一声,随即带着两支卫队,向敌军扑去。
正当右翼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第七军的左翼部队也和敌人在激战之中。左翼战场系德安城西北角一带,小山起伏,地形较为荫蔽,于战于守,均各利弊。第七军之主力则置于较为开阔的右翼战场,李宗仁、胡宗铎均在右翼指挥督战,战斗剧烈,打了一天,伤亡惨重,团、营长已伤亡十数员,也未将敌军击破。夏威指挥的李明瑞旅正在左翼作战。黄昏时分,传令兵送来了李宗仁“限定今晚必克德安”的严令。李明瑞正要组织全线出击,忽接第三团团长俞作豫派人送来的报告:“敌似有退却模样,我团拟相机前进。”李明瑞举起望远镜,只见在暮色中敌军阵地上有部队调动,他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