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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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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跑来了。
  她挺身接住我们,推开姥爷:“清醒点儿吧!闹什么?”
  姥爷躺到地板上,号叫不止:“你们,你们打死我吧!啊……”
  “不害臊?孩子似的!”
  母亲的声音很低沉。
  姥爷撒着泼,两条腿在地上踢,胡子可笑地翘向天,双眼紧闭。
  母亲看了看那些剪下来的纸片儿,说:“我把它们贴到细布上,那亲戚更结实!”
  “您瞧,都揉坏了……”
  她说话的口气,完全跟我上课时一样。
  姥爷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衬衣,哼哼唧唧地说:“现在就得贴!我把那几张也拿来……”
  他走门口,又回过身来,指着我:“还得打他一顿才行!”
  “该打!你为什么剪?”
  母亲答应着问我。
  “我是故意的!看他还敢打我姥姥!不连他的胡子我也剪掉!”
  姥姥正脱撕破的上衣,责备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答应不说了吗?”
  母亲吐了口:“不说,我也知道!什么时候打的?”
  “瓦尔瓦拉,你怎么好意思问这个?”姥姥生气地说。
  母亲抱住她:“妈妈,你真是我的好妈妈……”
  “好妈妈,好妈妈,滚开……”
  她们分开了,因为姥爷正站在门口盯着她们。
  母亲刚来不久,就和那人军人的妻子成了朋友,她几乎天天晚上到她屋里去,贝连德家的漂亮小姐和军官也去。
  姥爷对这一点不满意:“该死的东西,又聚到一起了!一直要闹到天亮,你甭要想睡觉了。”
  时间不长,他就把房客赶走了。
  不知从哪儿运来了两车各式各样的家具,他把门一锁:“不需要房客了,我以后自己请客!”
  果然,一到节日就会来许多客人。
  姥姥的妹妹马特辽娜·伊凡诺芙娜,她是个吵吵闹闹的大鼻子洗衣妇,穿着带花边儿的绸衣服,戴着金黄色的帽子。
  跟她一块儿来的是她的两个儿子:华西里和维克多。
  华西里是个快乐的绘图员,穿灰衣留长发,人很和善。
  维克多则长得驴头马面的,一进门,边脱鞋一边唱:安德烈——爸爸,安德烈——爸爸……这很让我吃惊,也有点害怕。
  雅可夫舅舅也带着吉他来了,还带着一个一只眼的秃顶钟表匠。
  钟表匠穿着黑色的长袍子,态度安详,像个老和尚。
  他总是坐在角落里,笑咪咪的,很古怪地歪着头,用一个指头支着他的双重下巴颏。
  他很少说话,老是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别劳驾了,啊,都一样,您……”
  第一次见到他,让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搬过来。
  一天,听见外面有人敲鼓,声音低沉。令人感到烦躁不安。
  一辆又高又大的马车从街上走过来,周围都是士兵。
  一个身材不高,戴着圆毡帽,戴着镣铐的人坐在上面,胸前挂着一块写着白字的黑牌子。
  那个人低着头,好像在念黑板上的字。
  我正想到这儿,突然听到母亲在向钟表茱介绍我:“这是我的儿子。”
  我吃惊地向后退,想躲开他,把两只手藏了起来。
  “别劳驾了!”
  他嘴向右可怕地歪过去,抓住我的腰带把我拉了过去,轻快地拎着我转了一个圈儿,然后放下:“好,这孩子挺结实……”
  我爬到角落里的皮圈椅上,这个椅子特别大,姥爷常说它是格鲁吉亚王公的宝座。
  我爬上去,看大人们怎么无聊地欢闹,那个钟表茱的面孔怎么古怪而且可疑地变化着。
  他脸上的鼻子、耳朵、嘴巴,好像能随意变换位置似的,包括他的舌头,偶尔也伸出来画个圈儿,舔舔他的厚嘴唇,显得特别灵活。
  我感到十分震惊。
  他们喝看掺上甜酒的茶,喝姥姥酿的各种颜色的果子酒、喝酸牛奶,吃带罂粟籽儿的奶油蜜糖饼……大家吃饱喝足以后,脸色胀红,挺着肚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请雅可夫舅舅来个曲子。
  他低下头,开始边谈边唱,歌词很令人不快:哎,痛痛快走一段儿,弄得满城风雨——快把这一切,告诉喀山的小姐……姥姥说:“雅沙,弹个别的曲子,嗯?
  “马特丽娅,你还记得从前的歌儿吗?”
  洗衣妇整了整衣裳,神气地说:“我的太太,现有不时兴了……”
  舅舅眯着眼看着姥姥,好像姥姥在十分遥远的天边。他还在唱那支令人生厌的歌。
  姥爷低低地跟钟睛匠谈着什么,比划着,钟表匠抬头看看母亲,点点头,脸上的表变幻莫测。
  母亲坐在谢尔盖也夫兄弟中间,和华西里谈着什么话,华西里吸了口气说:“是啊,这事得认真对待……”
  维克多一脸的兴奋,在地板上不停地搓脚,突然又开口唱起来:安德烈——爸爸,安德烈——爸爸……大家吃惊地看着他,一下子静了下来。洗衣妇赶紧解释:“噢,这是他从戏院里学来的……”
  这种无聊的晚会搞过几次以后,在一个星期日的下午,刚刚做完第二次午祷,钟表匠来了。
  我和母亲正在屋子里修补开了线的刺乡,门突然开了一条缝,姥姥说:“瓦尔瓦拉,换换衣服,走!”
  母亲没抬头:“干嘛?”
  “上帝保佑,他人很好,在他自己那一行是个能干的人,阿列克塞会有一个好父亲的……”
  姥爷说话时,不停地用手掌拍着肋骨。
  母亲依旧不动声色:“这办为到!”
  姥爷伸出两只手,像个瞎子似地躬身向前:“不去也得去,否则我拉着你的辫子走……”
  母亲脸色发白,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三下两下脱掉了外衣和裙子,走到姥爷面前:“走吧!”
  姥爷大叫:“瓦拉瓦拉,快穿上!”
  母亲撞开他,说:“走吧!”
  “我诅咒你!”
  姥爷无可奈何地叫着。
  “我不怕!”
  她迈步出门,姥爷在后面拉着她哀求:“瓦尔瓦拉,你这是毁掉你自己啊……”
  他又对姥姥叫:“老婆子,老婆子……”
  姥姥挡住了母亲的路,把她推回汴里来:“瓦莉加,傻丫头。没羞!”
  进了屋,她指点着姥爷:“唉!你这个不懂事儿的老瓣!”
  然后回过头来向母亲大叫:“还不快点穿上!”
  母亲拾起了地板上的衣服,然后说:“我不去,听见了没有?”
  姥姥把我从炕上拉下来,说:“快去舀点水来!”
  我跑了出去,听见母亲高喊:“我明天就走!”
  我跑进厨房,坐在窗户边上,感觉像地在做梦。
  一阵吵闹之后,外面静了下来。发了会儿呆,我突然想起来我是来舀水的。
  我端着水回,正碰见那个钟表匠往外走,他低着头,用手扶皮帽子。
  姥姥两手贴在肚子上,朝着他的背后影鞠着躬:“这您也清楚,爱情不能勉强……”
  他在台阶上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跳到了院子里。姥姥赶紧画着十字,不知是在默默地哭,还是在偷偷地笑。
  “怎么啦?”
  我跑过去问。
  她一回头,一把把水夺了过去,大声喝到:“你跑哪儿去舀水了?
  关上门去!“
  我又回到厨房里。
  我听见姥姥和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
  冬天里一个十分晴朗的日子。
  阳光斜着射进来,照在桌子上,盛着格瓦斯酒和伏特加的两个长颈瓶,泛着暗绿的光。
  外面在雪亮得刺眼。我的小鸟在笼子里嬉戏,黄雀、灰雀、金翅雀在唱歌。
  可是家里却没有一点欢乐的气氛,我把鸟笼拿下来,想把鸟放了。
  姥姥跑进来,边走边骂:“该死的家伙,阿库琳娜,老混蛋……”
  她从炕里掏出一个烧焦了的包子,恶狠狠地说:“好啊,都烤焦了,魔鬼们……”干吗像猫头魔似的睁大眼睛看着我?
  “你们这群混蛋!
  “把你们都撕烂……”
  她痛哭起来,泪水滴在那个烤焦了的包子上。
  姥爷和母亲到厨房里来。
  姥姥把包子往桌子上扔,把碟子、碗震得跳了起来。
  “看看吧,都是因为你们,让你们倒一辈子楣!”
  母亲上前抱住她,微笑着劝说着。
  姥爷疲惫地坐在桌子边儿上,把餐巾系在脖子上,眯缝着浮的眼睛,唠吧着:“行啦,行啦!
  “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包子咱们也不是没吃过。
  “上帝是吝啬,他用几分钟的时间就算精了几年的帐……”他可不承认什么利息!
  “你坐下,瓦莉娅……”
  姥爷像个疯子似地不停地念叨,在吃饭的时候总是要讲到上帝,讲不信神的阿哈夫,讲作为一个你亲的不容易。
  姥姥气乎乎地打断他:“行啦,吃你的饭吧!
  听见没有!“
  母亲眼睛闪着亮光,笑着问我:“怎么样,刚才给吓坏了吧?”没有,刚才我不怕,现在倒觉得有点舒服。
  他们吃饭的时间很长,吃得特别多,好像他们与刚才那些互相吵骂、号啕不止的人们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他们的所有激烈的言词和动作,再也不能打动我了。
  很多年以后,我才逐渐明白,因为生活的贫困,俄罗斯人似乎都喜欢与忧伤相伴,又随时准力求着遗忘,而不以不幸而感到羞惭。
  漫漫的日月中,忧伤就是节日,火灾就是狂欢;在一无所有的面孔上,伤痕也成了点缀……
  第十一章
  自此以后,母亲变得坚强起来,理直气壮在家里走来走去。而姥爷好像萎缩了,成天心事重重,不言不语的,与平常迥异。
  他几乎不再出门去了,一个人呆在顶楼上读书。
  他读的是一本神秘的书:《我父亲的笔记》。
  这本书藏在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每次取出来以前,姥爷都要先洗手。
  这本书很厚,封面是棕黄色的,扉页上有一行花体题词:献给尊敬的华西里·卡什林衷心地感激您下面的签名字体非常奇怪,最后一个字母像一只飞鸟。
  姥爷小心翼翼地打开书,戴上眼镜,端说着题词。
  我问过他好几次:“这是什么书?”
  他总是严肃地说:“你不需要知道!”
  “等我死了,会赠给你的,还有我的貉绒皮衣。”
  他和母亲说话时,态度温和多了。说话也少了。
  他总是专注地听完她说话以后,一挥手,说:“好吧,好吧,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姥爷把一个箱子搬到了母亲屋子里,把里面各种各样的衣服手饰摆到桌椅上。
  有挑花的裙子、缎子背心、绸子长衫、头饰、宝石、项链……姥爷说:“我们年轻的时候,那好衣服多了!特别阔!
  “唉,好时候一去不返喽!
  “来,你穿上试一试……母亲拿了几件衣服去了另一个房间,回来时穿上了青色的袍子,戴着珍珠小帽,向姥爷鞠了个躬,问:”好看吗?爸爸?“
  不知怎么回事儿,姥爷精神好像为之一振,张看手绕着她转了个圈儿,做梦似地说:“啊,瓦尔瓦拉,如果你有了大钱,如果你身边的都是些好人……”
  母亲现在住在前屋。常有客人出入,常来的有马克西莫夫兄弟。
  一个叫彼德,是个身材高大的军官,那次我吐了老贵族一口挨揍时,他就在场。
  另一个叫耶甫盖尼,个子也很高,眼睛特别大,像两个大李子。他惯常的动作是一甩长发,而带微笑地用低沉的声音讲话。
  他的开场白,永远是:“您知道我的想法……”
  母亲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你还是个小孩子,耶盖尼·华西里耶维奇……”
  军官拍着自己的膝盖争辩:“我?我可不是孩子了……”
  圣诞节过得非常热闹,母亲那里一天到晚高朋满坐,他们都穿着华丽的服装。
  母亲也打扮了起来,常常和客人们一起出去。
  她一走,家里顿时沉寂了下来,有一种令人不边的寂寞感觉。
  姥姥在各个屋子里转来转去,不停地收拾东西,姥爷靠着炉子,自言自语地说:“好啊,好……咱们看看吧,咱们走着瞧吧……圣诞节以后,母亲送我和米哈伊尔舅舅的萨沙进了学校。
  舅舅又结了婚,继母把萨沙赶出了家门。在姥姥的坚持下,姥爷只好让他进了这个家。
  上学似乎很无聊。一个月,只教了两条:第一,别人问你姓什么,你不能说:“别什可夫!”
  而要说:“我姓别什可夫!”
  还有,就是不能对老师说:“小子,我不怕你……”
  我们厌烦了。
  有一天,走到半路,萨沙细心地把书包埋到了雪里,走了。
  可我还是一个人走到了学校,我不想惹母亲生气。
  三天以后,萨沙逃学的事家里知道了。
  姥爷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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