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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初即大位,下推恩之诏,曰:“遵考服属之亲,国戚未远,宗室无多,宜蒙宠爵。可封营浦县侯,食邑五百户。”以本号为彭城、沛二郡太守。景平元年,迁右卫将军。元嘉二年,出为征虏将军、淮南太守。明年,转使持节,领护军,入直殿省。出为使持节、督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南阳竟陵顺阳襄阳新野随六郡诸军事、征虏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襄阳新野二郡太守。遵考为政严暴,聚敛无节。五年,为有司所纠,上不问,赦还都。七年,除太子右卫率,加给事中。明年,督南徐兗州之江北淮南诸军事、征虏将军、南兗州刺史,领广陵太守。又征为侍中,领后军将军,徙太常。九年,迁右卫将军,加散骑常侍。十二年,坐厉疾不待对,免常侍,以侯领右卫。明年,复本官。十五年,又领徐州大中正、太子中庶子,本官如故。其年,监徐兗二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前将军、徐兗二州刺史。未之镇,留为侍中,领左卫将军。明年,出为使持节、监豫司雍并四州南豫州之梁郡弋阳马头荆州之义阳四郡诸军事、前将军、豫州刺史,领南梁郡太守。二十一年,坐统内旱,百姓饥,诏加赈给,而遵考不奉符旨,免官。起为散骑常侍、五兵尚书,迁吴兴太守,秩中二千石。二十五年,征为领军。二十七年,索虏南至瓜步,率军出江上,假节盖。三十年,复出为使持节,监豫州刺史。元凶弑立,进号安西将军,遣外监徐安期、仰捷祖防守之。遵考斩安期等,起义兵应南谯王义宣,义宣加遵考镇西将军。夏侯献率众至瓜步承候世祖,又坐免官。
孝建元年,鲁爽、臧质反,起为征虏将军,率众屯临沂县,仍除吴兴太守。明年,征为湘州刺史,未行,迁尚书左仆射。三年,转丹阳尹,加散骑常侍。复为尚书右仆射,领太子右卫率。明年,又除领军将军,加散骑常侍。五年,复迁尚书右仆射、金紫光禄大夫,常侍如故。明年,转左仆射,常侍如故。又领徐州刺史、大中正、崇宪太仆。前废帝即位,迁特进、右光禄大夫,常侍、太仆如故。景和元年,出督南豫州诸军事、安西将军、南豫州刺史。太宗即位,以为侍中、特进、右光禄大夫,领崇宪太仆,给亲侍三十人。崇宪太后崩,太仆解,余如故。泰始五年,赐几杖,大官四时赐珍味,疾病太医给药,固辞几杖。后废帝即位,进左光禄大夫,余如故。元徽元年卒,时年八十二。追赠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如故。谥曰元公。遵考无才能,直以宗室不远,故历朝显遇。年老有疾失明。
子澄之,顺帝升明末贵达。澄之弟琨之,为竟陵王诞司空主簿。诞作乱,以为中兵参军,不就,絷系数十日,终不受,乃杀之。追赠黄门郎。诏吏部尚书谢庄为之诔。
遵考从弟思考,亦被遇。历朝官,极清显,为豫章、会稽太守,益、徐州刺史,凡经十郡三州。泰始元年,卒于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时年七十五。追赠特进,常侍,光禄如故。
史臣曰:余妖内侮,偏众西临,荀、桓交逼,荆楚之势危矣。必使上略未尽,一算或遗,则城坏压境,上流之难方结。敌资三分有二之形,北向而争天下,则我全胜之道,或未可知。烈武王览群才,扬盛策,一举磔勍寇,非曰天时,抑亦人谋也。降年不永,遂不得与大业始终,惜矣哉!
列传第十二 庾悦 王诞 谢景仁 弟述
庾悦,字仲豫,颍川焉陵人也。曾祖亮,晋太尉。祖羲,吴国内史。父准,西中郎将、豫州刺史。悦少为卫将军琅邪王行参军、司马,徙主簿,转右长史。桓玄辅政,领豫州,以悦为别驾从事史,迁骁骑将军。玄篡位,徙中书侍郎。高祖定京邑,武陵王遵承制,以悦为宁远将军、安远护军、武陵内史。以病去职。镇军府版咨议参军,转车骑从事中郎。刘毅请为抚军司马,不就。迁车骑中军司马。从征广固,竭其诚力。
卢循逼京都,以为督江州豫州之西阳新蔡汝南颍川司州之恆农扬州之松滋六郡诸军事、建威将军、江州刺史,从东道出鄱阳。循遣将英纠千余人断五亩峤,悦破之,进据豫章,绝循粮援。
初,毅家在京口,贫约过常,尝与乡曲士大夫往东堂共射。时悦为司徒右长史,暂至京,要府州僚佐共出东堂。毅已先至,遣与悦相闻,曰:“身久踬顿,营一游集甚难。君如意人,无处不可为适,岂能以此堂见让。”悦素豪,径前,不答毅语。众人并避之,唯毅留射如故。悦厨馔甚盛,不以及毅。毅既不去,悦甚不欢,俄顷亦退。毅又相闻曰:“身今年未得子鹅,岂能以残炙见惠。”悦又不答。
卢循平后,毅求都督江州,以江州内地,治民为职,不宜置军府,上表陈之曰:“臣闻天以盈虚为道,治以损益为义。时否而政不革,民凋而事不损,则无以救急病于已危,拯涂炭于将绝。自顷戎车屡驾,干戈溢境,江州以一隅之地,当逆顺之冲,力弱民慢,而器运所继。自桓玄以来,驱蹙残毁,至乃男不被养,女无对匹,逃亡去就,不避幽深,自非财单力竭,无以至此。若不曲心矜理,有所改移,则靡遗之叹,奄焉必及。臣谬荷增统,伤慨兼怀。夫设官分职,军国殊用,牧民以息务为大,武略以济事为先。今兼而领之,盖出于权事,因藉既久,遂为常则。江州在腹心之中,凭接扬、豫籓屏所倚,实为重复。昔胡寇纵逸,朔马临江,抗御之宜,盖出权计。以温峤明达,事由一己,犹觉其弊,论之备悉。今江右区区,户不盈数十万,地不逾数千里,而统司鳞次,未获减息,大而言之,足为国耻。况乃地在无军,而军府犹置,文武将佐,资费非一,岂所谓经国大情,扬汤去火者哉。其州郡边江,民户辽落,加以邮亭嶮阔,畏阻风波,转输往还,常有淹废;又非所谓因其所利,以济其弊者也。愚谓宜解军府,移治豫章,处十郡之中,厉简惠之政,比及数年,可有生气。且属县凋散,亦有所存,而役调送迎,不得休止,亦谓应随宜并减,以简众费。刺史庾悦,自临州部,甚有恤民之诚,但纲维不革,自非纲目所理。寻阳接蛮,宜有防遏,可即州府千兵,以助郡戍。”于是解悦都督、将军官,以刺史移镇豫章。毅以亲将赵恢领千兵守寻阳,建威府文武三千悉入毅府,符摄严峻,数相挫辱。悦不得志,疽发背,到豫章少日卒,进年三十八。追赠征虏将军。以广固之功,追封新阳县五等男。
王诞,字茂世,琅邪临沂人,太保弘从兄也。祖恬,中军将军。父混,太常。诞少有才藻,晋孝武帝崩,从叔尚书令珣为哀策文,久而未就,谓诞曰:“犹少序节物一句。”因出本示诞。诞揽笔便益之,接其秋冬代变后云:“霜繁广除,风回高殿。”珣嗟叹清拔,因而用之。袭爵雉乡侯,拜秘书郎,琅邪王文学,中军功曹。
隆安四年,会稽王世子元显开后军府,又以诞补功曹。寻除尚书吏部郎,仍为后军长史,领庐江太守,加镇蛮护军。转龙骧将军、琅邪内史,长史如故。诞结事元显嬖人张法顺,故为元显所宠。元显纳妾,诞为之亲迎。随府转骠骑长史,将军、内史如故。元显讨桓玄,欲悉诛桓氏,诞固陈修等与玄志趣不同,由此得免。修,诞甥也。及玄得志,诞将见诛,修为之陈请;又言修等得免之由,乃徙诞广州。
卢循据广州。以诞为其平南府长史,甚宾礼之。诞久客思归,乃说循曰:“下官流远在此,被蒙殊眷,士感知己,实思报答。本非戎旅,在此无用。素为刘镇军所识,情味不浅,若得北归,必蒙任寄,公私际会,思报厚恩,愈于停此,空移岁月。”循甚然之。时广州刺史吴隐之亦为循所拘留,诞又曰:“将军今留吴公,公私非计。孙伯符岂不欲留华子鱼,但以一境不容二君耳。”于是诞及隐之并得还。
除员外散骑常侍,未拜,高祖请为太尉咨议参军,转长史。尽心归奉,日夜不懈,高祖甚委仗之。北伐广固,领齐郡太守。卢循自蔡洲南走,刘毅固求追讨,高祖持疑未决,诞密白曰:“公既平广固,复灭卢循,则功盖终古,勋无与二,如此大威,岂可余人分之。毅与公同起布衣,一时相推耳。今既已丧败,不宜复使立功。”高祖从其说。七年,以诞为吴国内史。母忧去职。高祖征刘毅,起为辅国将军,诞固辞军号,墨绖从行。时诸葛长民行太尉留府事,心不自安,高祖甚虑之。毅既平,诞求先下,高祖曰:“长民似有自疑心,卿讵宜便去。”诞曰:“长民知我蒙公垂眄,今轻身单下,必当以为无虞,乃可以少安其意。”高祖笑曰:“卿勇过贲、育矣。”于是先还。九年,卒,时年三十九。以南北从征,追封作唐县五等侯。子诩,宋世子舍人,早卒。
谢景仁,陈郡阳夏人,卫将军晦从叔父也。名与高祖同讳,故称字。祖据,太傅安第二弟。父允,宣城内史。景仁幼时与安相及,为安所知。始为前军行参军、辅国参军事。会稽王世子元显嬖人张法顺,权倾一时,内外无不造门者,唯景仁不至。年三十,方为著作佐郎。桓玄诛元显,见景仁,甚知之,谓四坐曰:“司马庶人父子云何不败,遂令谢景仁三十方作著作佐郎。”玄为太尉,以补行参军,府转大将军,仍参军事。玄建楚台,以补黄门侍郎。及篡位,领骁骑将军。景仁博闻强识,善叙前言往行,玄每与之言,不倦也。玄出行,殷仲文、卞范之之徒,皆骑马散从,而使景仁陪辇。
高祖为桓修抚军中兵参军,尝诣景仁咨事,景仁与语悦之,因留高祖共食。食未办,而景仁为玄所召。玄性促急,俄顷之间,骑诏续至。高祖屡求去,景仁不许,曰:“主上见待,要应有方。我欲与客共食,岂当不得待。”竟安坐饱食,然后应召。高祖甚感之,常谓景仁是太傅安孙。及平京邑,入镇石头,景仁与百僚同见高祖,高祖目之曰:“此名公孙也。”谓景仁曰:“承制府须记室参军,今当相屈。”以为大将军武陵王遵记室参军,仍为从事中郎,迁司徒左长史。出为高祖镇军司马,领晋陵太守,复为车骑司马。
义熙五年,高祖以内难既宁,思弘外略,将伐鲜卑;朝议皆谓不可。刘毅时镇姑孰,固止高祖,以为:“苻坚侵境,谢太傅犹不自行。宰相远出,倾动根本。”景仁独曰:“公建桓、文之烈,应天人之心,匡复皇祚,芟夷奸逆,虽业高振古,而德刑未孚,宜推亡固存,广树威略。鲜卑密迩疆甸,屡犯边垂,伐罪吊民,于是乎在。平定之后,养锐息徒,然后观兵洛汭,修复园寝,岂有坐长寇虏,纵敌贻患者哉!”高祖纳之。及北伐,大司马琅邪王,天子母弟,属当储副,高祖深以根本为忧,转景仁为大司马左司马,专总府任,右卫将军,加给事中,又迁吏部尚书。时从兄混为左仆射,依制不得相临,高祖启依仆射王彪之、尚书王劭前例,不解职。坐选吏部令史邢安泰为都令史、平原太守,二官共除,安泰以令史职拜谒陵庙,为御史中丞郑鲜之所纠,白衣领职。八年,迁领军将军。十一年,转右仆射,仍转左仆射。
景仁性矜严整洁,居宇静丽,每唾,转唾左右人衣;事毕,即听一日浣濯。每欲唾,左右争来受。高祖雅相重,申以婚姻,庐陵王义真妃,景仁女也。十二年,卒,时年四十七。追赠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葬日,高祖亲临,哭之甚恸。与骠骑将军道怜书曰:“谢景仁殒逝,悲痛摧割,不能自胜。汝闻问惋愕,亦不可堪。其器体淹中,情寄实重,方欲与之共康时务,一旦至此,痛惜兼深。往矣柰何!当复柰何!”
子恂,鄱阳太守。恂子稚,善吹笙。官至西阳太守。
景仁弟纯,字景懋,初为刘毅豫州别驾。毅镇江陵,以为卫军长史、南平相。王镇恶率军袭毅,已至城下,时毅疾病,佐吏皆入参承。纯参承毕,已出,闻兵至,驰还入府。左右引车欲还外解,纯叱之曰:“我人吏也,逃欲何之!”乃入。及毅兵败众散,时已暗夜,司马毛修之谓纯曰:“君但随仆。”纯不从,扶两人出,火光中为人所杀。纯孙沈,太宗泰始初,为巴陵王休若卫军录事参军、山阴令,坐事诛。
述字景先,少有志行,随兄纯在江陵。纯遇害,述奉纯丧还都。行至西塞,值暴风,纯丧舫流漂,不知所在,述乘小船寻求之。经纯妻庾舫过,庾遣人谓述曰:“丧舫存没,已应有在,风波如此,岂可小船所冒?小郎去必无及,宁可存亡俱尽邪?”述号泣答曰:“若安全至岸,当须营理。如其已致意外,述亦无心独存。”因冒浪而进,见纯丧几没,述号叫呼天,幸而获免,咸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