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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释文》·三十卷(内府藏本)
唐陆元朗撰。元朗字德明,以字行,吴人。贞观中官国子博士,兼太子中允。
事迹具《唐书》本传。此书前有《自序》云:“癸卯之岁,承乏上庠,因撰集《五典》、《孝经》、《论语》及《老》、《庄》、《尔雅》等音。古今并录,经注毕详,训义兼辩,示传一家之学。”考癸卯为陈后主至德元年,岂德明年甫弱冠即能如是淹博耶?或积久成书之后,追纪其草创之始也。首为《序录》一卷,次《周易》一卷、《古文尚书》二卷、《毛诗》三卷、《周礼》二卷、《仪礼》一卷、《礼记》四卷、《春秋左氏》六卷、《公羊》一卷、《穀梁》一卷、《孝经》一卷、《论语》一卷、《老子》一卷、《庄子》三卷、《尔雅》二卷。其列《老》、《庄》於经典而不取《孟子》,颇不可解。盖北宋以前,《孟子》不列於经,而《老》、《庄》则自西晋以来为士大夫所推尚。德明生於陈季,犹沿六代之馀波也。其例,诸经皆摘字为音,惟《孝经》以童蒙始学,《老子》以众本多乖,各摘全句。原本音《经》者用墨书,音《注》者用朱书,以示分别。今本则《经》、《注》通为一例。盖刊板不能备朱墨,又文句繁夥,不能如本草之作阴阳字,自宋以来已混而并之矣。所采汉、魏六朝音切凡二百三十馀家,又兼载诸儒之训诂,证各本之异同。后来得以考见古义者,注疏以外,惟赖此书之存。
真所谓残膏剩馥,沾溉无穷者也。自宋代监本注疏,即析附诸经之末。故《文献通考》分见各门后,又散附注疏之中。往往与注相淆,不可辨别。此为通志堂刻本,犹其原帙。何焯《点校经解目录》,颇《口蚩》顾湄校勘之疏,然字句偶讹,规模自在,研经之士终以是为考证之根柢焉。
△《七经小传》·三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刘敞撰。敞有《春秋传》,已著录。是编乃其杂论经义之语。其曰“七经”
者,一《尚书》,二《毛诗》,三《周礼》,四《仪礼》,五《礼记》,六《公羊传》,七《论语》也。然《公羊传》仅一条,又皆校正《传》文衍字,於《传》义无所辨正,后又有《左传》一条、《国语》一条,亦不应独以《公羊》标目。
盖敞本欲作《七经传》,惟《春秋》先成。凡所札记,已编入《春秋传》、《意林》、《权衡》、《文权》、《说例》五书中。此三条一校衍字,一论都城百雉,一论禘郊祖宗报,於经文无所附丽,故其文仍在此书中。其标题当为《春秋》,故得兼及《外传》。传写者见第一条为《公羊》,第二条末亦有“公羊”字,遂题曰《公羊》而注曰“《国语》附”,失其旨矣。《论语》诸条,有与诸经一例者,又有直书《经》文而夹注句下如注疏体者,亦注《论语》而未成,以所注杂录其中也。吴曾《能改斋漫录》曰:“庆历以前,多尊章句注疏之学。至刘原甫为《七经小传》,始异诸儒之说。王荆公修《经义》,盖本於原甫。”(案《读书志》亦载此文,以为元祐史官之说)晁公武《读书志》亦证以所说“汤伐桀升自陑”之类,与《新经义》同,为王安石剿取敞说之证。大旨均不满於敞。
《朱子语类》乃云“《七经小传》甚好。”其说不同。今观其书,如谓《尚书》“愿而恭”当作“愿而荼”、“此厥不听”当作“此厥不德”;谓《毛诗》“烝也无戎”当作“烝也无戍”;谓《周礼》“诛以驭其过”当作“诛以驭其祸”,“士田贾田”当作“工田贾田”,“九{筮合},五曰巫易”当作“巫阳”;谓《礼记》“诸侯以《貍首》为节”当作“以《鹊巢》为节”:皆改易经字以就己说。至《礼记》“若夫坐如尸”一节则疑有脱简,“人喜则斯陶”九句则疑有遗文,“礼不王不禘及庶子王亦如之”则疑有倒句。而《尚书·武成》一篇考定先后,移其次序,实在蔡沈之前。盖好以己意改经,变先儒淳实之风者,实自敞始。
又如解《尚书》“鸟兽跄跄”,谓古者制乐或法於鸟,或法於兽;解《毛诗》“葛之覃兮”,谓葛之茂盛,则有人就而刈之,以为絺绤,如后妃在家,德美充茂,则王者就而聘之,以为后妃;解《论语》“乘桴浮於海”,谓夫子周流列国,如桴之在海,流转不定:其说亦往往穿凿,与安石相同。故流俗传闻,致遭斯谤。
然考所著《弟子记》,排斥安石,不一而足,实与新学介然异趣。且安石刚愎,亦非肯步趋於敞者。谓敞之说经,开南宋臆断之弊,敞不得辞。谓安石之学由於敞,则窃鈇之疑矣。且略其卮词,采其粹语,疏通剔抉,精凿者多,又何可以末流之失并废敞书欤?
△《程氏经说》·七卷(通行本)
不著编辑者名氏。皆伊川程子解经语也。《书录解题》谓之《河南经说》,称《系辞》一、《书》一、《诗》二、《春秋》一、《论语》一、《改定大学》一。又称程氏之学,《易传》为全书,馀经具此。其门目卷帙,与此本皆合,则犹宋人旧本也。其中若《诗书解》、《论语说》,本出一时杂论,非专著之书。
《春秋传》则专著而未成,观崇宁二年《自序》可见。至《系辞说》一卷,《文献通考》并於《易传》,共为十卷。《宋志》则於《易传》九卷之外,别著录一卷。然程子《易传》实无《系辞》,故吕祖谦集十四家之说为《系辞精义》以补之。此卷疑或后人掇拾成帙,以补其阙也。《改定大学》兼载明道之本,或以兄弟之说互相参考欤?明徐必达编《二程全书》,并《诗解》二卷为一卷,而别增《孟子解》一卷、《中庸解》一卷,共为八卷。然《经义考》引康绍宗之言,谓《孟子解》乃后人纂集《遗书》外书而成,非程子手著。至《中庸解》之出吕大临,朱子辨证甚明,亦不得窜入《程氏经说》,增此一种。故今所录,仍用宋本之旧焉。
△《六经图》·六卷(通行本)
宋杨甲撰,毛邦翰补,甲字鼎卿,昌州人。乾道二年进士。《成都文类》载其数诗,而不详其仕履。其书成於绍兴中。邦翰不知何许人,尝官抚州教援。其书成於乾道中。据王象之《舆地记胜碑目》,甲图尝勒碑昌州郡学。今未见拓本,无由考其原目。陈振孙《书录解题》引《馆阁书目》载邦翰所补之本,《易》七十图,《书》五十有五图,《诗》四十有七图,《周礼》六十有五图,《礼记》四十有三图,《春秋》二十有九图,合为三百有九图,此本惟《易》、《书》二经图与《馆阁书目》数相合。《诗》则四十有五,《礼记》四十有一,皆较原数少二。《周礼》六十有八,较原数多三。《春秋》四十有三,较原数多十四。不知何人所更定。考《书录解题》载有东嘉叶仲堪字思文,重编毛氏之书,定为《易图》一百三十、《书图》六十三、《周礼图》六十一、《礼记图》六十三、《春秋图》七十二,惟《诗图》无所增损。其卷则增为七,亦与此本不符。然则亦非仲堪书。盖明人刊刻旧本,无不臆为窜乱者。其损益之源委,无从究诘。以其本出杨毛二家,姑从始事之例,题甲及邦翰名云尔。
△《六经正误》·六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宋毛居正撰。居正字谊父,或曰义甫。义、谊,父、甫,古字通也。衢州人。
免解进士晃之子,晃尝著《增注礼部韵略》及《禹贡指南》。居正承其家学,研究六书。嘉定十六年,诏国子监刊正经籍,当事者聘居正司校雠。已釐定四经,会居正目疾罢归,其《礼记》及《春秋三传》遂未就。然所校四经,亦以工人惮烦,诡窜墨本以绐有司,版之误字未改者犹十之二三。居正乃裒所校正之字,补成此编。杨万里为作《序》,述其始末甚详。陈振孙《书录解题》谓其唯讲偏旁之疑似。今观是书,校勘异同,订正讹谬,殊有补於经学。其中辨论既多,不免疏舛者。如“敕”古文作“敕”,隶变作“敕”。居正乃因高宗御书石经误写作“敕”,遂谓来字中从两入,不从两人。“享”字古文作“亯”,隶变作“享”,或省作“亨”。居正乃谓享字训祭,亨字训通,两不相溷。“坤”古从土从申,隶别为“巛”。居正乃谓“巛”是古字,乾、离、坎等俱有古文,如卦画之形。“《辶犀》”、“遟”古文本一字,《说文》以为“《辶犀》,籀文作”者是也。居正乃谓两字是非相半,不敢擅改。“赖”字古从贝从剌,俗误书作“頼”。居正乃谓赖从束从负。其於六书皆未确。又《周礼·大行入》“立当前疾”,“疾”乃“”字之误。“”在车辕前,郑康成所谓车辕前胡、下垂拄地者是也。居正乃以为应作“軏”。“軏”前掩版,实与不相涉。如此类者,於《经》义亦不合。然许氏《说文解字》、陆德明《经典释文》亦不免小有出入,为后人所摭拾,在居正又乌能求备?论其大致,则审定字画之功,固有不可泯没者矣。
△《刊正九经三传沿革例》·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岳珂撰。珂字肃之,号倦翁,汤阴人,居於嘉兴。鄂忠武王飞之孙、敷文阁待制霖之子也。官至户部侍郎、淮东总领制置使。宋时《九经》刊版,以建安余氏、兴国于氏二本为善。廖刚又釐订重刻,当时称为精审。珂复取廖本《九经》,增以《公》、《穀》二传及《春秋年表》、《春秋名号归一图》二书,校刊於相台书塾。并述校刊之意,作《总例》一卷。余仁仲《左传字辨》尝论其误,以杜《注》“不皆与今说《诗》者同”倒写为“皆不与今说《诗》者同”,则尚见原刻。今则诸经印本,率已罕传。仅王弼《易注》有翻刻之本,已失其真。《春秋年表》及《名号归一图》有重刻之本,亦颇非其旧。惟此《总例》一卷,尚行於世。其目一曰《书本》,二曰《字画》,三曰《注文》,四曰《音释》,五曰《句读》,六曰《脱简》,七曰《考异》。皆参订同异,考证精博,釐舛辨疑,使读者有所据依,实为有功於经学。其论字画一条,酌古准今,尤属通人之论也。
△《融堂四书管见》·十三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宋钱时撰。时有《融堂书解》,已著录。此编凡《论语》十卷、《孝经》一卷、《大学》一卷、《中庸》一卷,即嘉熙二年乔行简奏下严州取时所著书之一也。俱先列《经》文,略加音训,而诠释其大旨於后。《孝经》用古文。《大学》但析为六章,不分《经》、《传》。盖时之学出於杨简,简之学出於陆九渊,门户迥殊,故不用程朱之本。其解《论语》“崇德辨惑”章,谓“诚不以富,亦祗以异”二句乃证爱欲其生、恶欲其死者之为异。“齐景公有马千驷”节,合上文为一章,谓“其斯之谓与”句乃指夷齐,便是求志达道而言。又《大学》“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二句,仍附第一章末,谓是圣人承上厚本薄末、反覆晓人之意。亦俱根据旧文,不肯信为错简。朱子《与陆九渊书》所谓“各尊其所闻,各行其所知”也。然金谿之学,惟凭心悟,或至於恍惚窈冥。时则以笃实为宗,故其诠发义理,类多平正简朴,不为离析支蔓之言,又敖继公《仪礼集说后序》所谓“以鲁男子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者”矣。卷首有绍兴己丑时《自序》,末有景定辛酉天台钱可则《刊书跋》。《宋史·艺文志》、马端临《经籍考》皆不著录,独张萱《内阁书目》有之。虽以“四书”为名,所解不及《孟子》。与朱子所称“四书”者异,故附列於《五经总义类》焉。
△《四如讲稿》·六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宋黄仲元撰。仲元字善甫,号四如,莆田人。咸淳七年进士。授国子监簿,不赴。宋亡,更名渊,字天叟,号韵乡老人。教授乡里以终。考《福建通志》暨《莆田县志》,皆载仲元有《四书讲稿》。今观是书所讲,实兼及诸经,不止《四书》。其说多述朱子之绪论,然亦时出新义,发前儒所未发。如“行夏之时”,则据《礼运》“孔子得夏时於杞”《注》,谓夏四时之书而不取三正之说。《周官》井田,则谓周时皆用井田而不取郑氏畿内用贡、都鄙用助之说。伯鱼为《周南》、《召南》,则据《诗·鼓钟》及《内传》季札观乐,谓南即是乐。又谓周、召为二公采邑,非因二公得名。虽按之经义,不必一一吻合,要为好学深思,能自抒所见者也。此本出其裔孙文炳家藏,已有残阙。嘉靖丙午始雕版印行。朱彝尊《经义考》但载其所著《经史辨疑》,而不及是书。当由刊在家塾,闽中僻远,偶然未见传本欤?
△《六经奥论》·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