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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密。此千古难明之绝学,待圣人而明者也。又言乐者率宗司马迁、《淮南子》之说,以三分损益之术误为管音五声二变之次,复执《管子》弦音五声度分牵合於十二律吕之中,故管律度俱不可得而明,而阳律阴吕又错互用之,益滋讹谬。不知律吕分用,显有《周官》“六律合阳声,六吕合阴声”及《国语》“六间”之文可据。
而弦管之生声取分,各有不同。弦度全半相应,管音半律较全律则下一音。《吕览》以三寸九分之管为声中黄钟之宫,即半太蔟合黄钟之义。若不问管弦全半之分而概以三分损益所得之黄、林、太、南、姑、应、蕤为七音,又以半黄钟为清宫,失之远矣。至旋宫之法,宫自为宫,调自为调。《管子》羽徵之数大於中,《国语》宫逐羽音,是其遗法。故以宫主宫,羽主调,则当二变者不起调,而与调首不合之徵音,亦不起调。一均凡羽、宫、商、角四调,七均凡二十八调。至弦度自首音至第八音,得六全分,与管律之得全分者不同。若以律吕之分索之弦音,则阴阳相杂,声随度移,即《隋志》所云“七声之内三声乖应”者是也。故但以弦音奏之而不和。以管音亦止有宫、商、徵、羽之四调而已。凡此皆自来论乐家所昧昧者,非圣人心通制作之原,乌能律均出度,妙合造化,有如是之精微广大耶?若夫播之声气,则和声定乐,论竹音以律吕相和而设孔,琴以倍徵为第一弦,协均度曲,论弦音清浊二均递转合声之法,皆迥出昔人议论之外,而一一莫不与经史所载相发明。斯诚聪明天亶,度越千古者矣。
△《御制律吕正义后编》·一百二十卷乾隆十一年奉敕撰。律吕之书,人各异说。圣祖仁皇帝累黍而得黄钟真度,阴阳分用,各加以一半律而成七音,共为清浊一十四音。又以管律弦度生声取分各有不同,明弦音不可以律吕之度取分。凡所以定尺考度,制器审音,与夫五声、五变应和之原,剖析微芒,发千古未有之精义,而《乐》器乐章则尚未及釐定。
盖欲俟审比乐音之法具有成书,而后考证古今,勒为定制,以徵大乐之明备也。
我皇上德蕴中和,业隆继述。凡太常之袭谬承讹者,音节篇章,亲加釐定。合则仍其故,不合则易其辞,更其调。字栉句比,尽美尽善。爰命廷臣,诠次以成是编,凡分十类:曰《祭祀乐》、曰《朝会乐》、曰《宴飨乐》、曰《导引乐》、曰《行幸乐》。并详其用乐节次,随月旋宫之法,而备及曲词调谱、佾数舞势、鼓拍疾徐之节。次曰《乐器考》,器各有图,图各有说,而御制诸铭具载焉。次曰《乐制考》,溯自上古,若《云门》、《大卷》以降,迄於前明,博采精义,遍徵史志,凡其制作命名之由,因革损益之故,靡不殚述。次曰《乐章考》,亦自上古迄明,依类胪举。次曰《度量权衡考》,制器定律之本也。次曰《乐问》,则设为问答,以穷竟其义,而前人旧说可采者,间亦附录。盖御制《律吕正义》殚穷理数之蕴,妙契声气之元者,至是而被诸金石,形诸歌颂,一一徵实用焉。
神圣制作,洵先后同揆矣。至於首载历奉谕旨及馆臣诸奏议,积盈二卷。於古今异同之辨,名物度数之详,并指示是非,考询得失,务协於伶伦、荣猨之旧。
又岂皇祐定乐,但听司马光、范纯仁等盈廷聚讼,莫能称制临决者所可比拟万一哉?古者《六经》并重,而《乐》无专书。汉魏而下,历代沿革之故,具在史册。
先儒殚精推测,究莫能以相一者,一则尺度不同,莫能定黄钟之真数;一则无制作之权,而空谈其理,未能实谐诸管弦也。是编本御制《律吕正义》正律审音、和声定乐之法,而审订源流,验诸器数,扬雄《法言》所谓“群言淆乱折诸圣”,郑氏《礼记注》所谓“作礼乐者必圣人在天子之位也”。依永和声之盛,蔑以加於此矣。
△《钦定诗经乐谱》·三十卷、乐律正俗一卷乾隆五十三年奉敕撰。我皇上启六义不传之秘,示千秋大乐之原,特命皇子暨乐部诸臣,据文义以定宫调。援古证今,亲加指示,而於永言之微旨,御定为一字一音,合於大音希声之义。并遵御制《律吕正义》体例,分列《八音谱》、《旋宫表》,字色各异,而声律则同,可谓尽美尽善,足以识性情之正,而建中和之极矣。考歌诗之见於史册者,汉宗庙乐用《登歌》而犹仿《清庙》遗音,晋正会乐奏《於赫》而不改《鹿鸣》声节,则知古乐虽屡变,而其音节不能尽变也。
唐开元乡饮乐虽不著宫谱,而独取一字一音,朱子盖尝言之。岂非古有其法而不能用,我皇上深究其本原,适合於古哉?后世谱《诗》者,明朱载堉《乐律全书》所载《关雎》数篇,琴瑟至用一字十六弹。皇上亲命乐工按谱试之,俱不成声,屡降谕旨驳正之,复撰《乐律正俗》一书以纠其误。又考嘉靖十五年国子祭酒吕柟著《诗乐图谱》,共六集,分为六谱,以教六馆诸生。而其谱专取黄锺一调,即朱载堉以笛合字为宫声之法也。歌字不论平仄,亦不取某字起某字止之例。钟磬止用黄、大、仲、林、南、清黄六音,而虚其十二不用。琴瑟止用六弦。盖以意为之,不知而作者也。且自《周南》至《商颂》仅八十馀谱,乌足与语全《诗》之盛美,圣皇之作述哉?总计原诗三百五篇,增入御制《补笙诗》六篇,凡三百十一篇。箫、笛、钟、琴、瑟凡一千五百五十五谱云。
△《古乐经传》·五卷(左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国朝李光地撰。光地有《周易观彖》,已著录。是书取《周礼·大司乐》以下二十官为经,以《乐记》为之传。又有《附乐经》、《附乐记》,统为五卷。
《乐经》、《乐记》为光地所自订。其《乐教》、《乐用》二篇,则其孙清植以遗稿辑成者也。《乐经》之最不易通者,莫若《大司乐》一篇。盖窦公以后,久失其传。郑氏所注,亦自隐奥难晓。学者各为之说,遂至纷纭轇轕,聚讼无休。光地之论,谓经文圜钟为宫当作黄钟为宫,盖即以黄锺为宫也。黄锺为角,则黄钟角调也,其起调毕曲之律以姑洗。太蔟为徵,则太蔟徵调也,其起调毕曲之律以南吕。姑洗为羽,则姑洗羽调也,其起调毕曲之律以大吕。据此,则黄钟为角,乃姑洗为黄钟之角。太蔟为徵,乃南吕为太蔟之徵。姑洗为羽,乃大吕为姑洗之羽。《经》文似当云黄钟之角、太蔟之徵,姑洗之羽,不得云黄钟为角、太蔟为徵、姑洗为羽。光地错综比附,亦未免迂曲而不可通。然其以上文祀天神、四望所用之律为证,亦自有意义,正不妨存此一解,以补前人所未备也。其他立说,亦多考核确当,议论精详。盖其究心此事,用力甚深,与一切师心臆度者固自有间矣。
△《古乐书》·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应捴谦撰。捴谦字嗣寅,仁和人。是书上卷论律吕本原,大指本蔡氏《新书》,而参以注疏及朱子之说。下卷论乐器制度,则本陈祥道《礼书》及李之藻《頖宫礼乐疏》者为多。议论醇正,考订简核,颇得要领。其间立说之未合者,如《六十声图》以宫为最浊之音。谓十二律旋宫,自黄钟而下,林钟均则太、姑二律为陵宫,南吕均则太、姑、蕤三律为陵宫。其意盖以太、姑二律长於林钟之六寸,太、姑、蕤三律长於南吕之五寸馀,故应钟为最短之律。应钟均则徵、商、羽、角四律皆为陵宫也。不知旋宫之法,本於十二律之相生,不以长短为相生之次。至长生短为下生,短生长为上生,不过以上、下为别,非谓徵必短於宫,商必短於徵也。其失总由於“宫为最浊”之一言,而不知官为中声,故致此误。
捴谦又谓“古人既云黄钟九寸,则其制度必加一寸而为尺。谓黄钟九寸竟作一尺者固非,谓黄钟九寸止得八寸一分者亦非”云云。夫黄钟九寸为本,造律度十分之九。而析九寸为一尺,则横黍之度。约九寸为八寸一分,则纵黍之度。是云九寸与云一尺、云八寸一分者,非有异也。捴谦强加分析,尤属未合。然其他精审处,亦往往足资考证。如《考工记》:“凫氏为钟,两栾谓之铣,铣间谓之于,于上谓之鼓,鼓上谓之钲,钲上谓之舞。······十分其铣,去二以为钲。
以其钲为之铣间,去二分以为鼓间。以其鼓间为之舞脩,去二分以为舞广。”
《记》文不言钲间及鼓径之度。郑《注》云:“钲间亦当六,故又云钲六、鼓六、舞四,此钟口十者其长十六。”然钲间、鼓间既同方六,而《记》又云:“大钟十分,其鼓间以其一为之厚。小钟十分,其钲间以其一为之厚。”则鼓间、钲间不得同度。捴谦云钲间与舞广同为四,较之郑《注》,颇为可通。又铣间谓之于,先儒皆无明训。捴谦作《正体二图》,则鼓间下段两角之下垂者,即铣间。盖古之钟制,如铃而不圆。两角相距之中径为十分,其自两角至鼓间之长体为八分,至两角相距之外体独缺。故郑《注》钟长十六,不算铣间。又以于、鼓、钲、舞四名为皆钟体,则铣间自有体长之度可知。捴谦此二图,固为最明晰也。
△《圣谕乐本解说》·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奇龄有《仲氏易》,已著录。是书成於康熙三十一年五月,拟进呈未果。至三十八年三月,圣祖仁皇帝南巡,奇龄迎驾於嘉兴,乃以是书恭进。故卷首载三十五年一《疏》,而卷末又有三十八年《附记》。其书因大学士伊桑阿《论乐原疏》本於径一围三、隔八相生之圣谕,故推阐考证,分条注释。
其进书原《疏》称:“合三书十三卷。首为《乐本解说》一卷。”今此本乃分二卷,盖全书文义相属,本为一篇。刊版之时,乃以论径一围三者为前卷,论隔八相生者为后卷,取其条例明晰。当迎驾恭进之时,即此刊本,则仍奇龄所自分矣。
△《皇言定声录》·八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书内推本圣祖仁皇帝论乐,而自附其九声、七调之说。合五声及宫清、商清、角清、徵清为九声,合五声及变宫、变徵为七调。谓曲终不用二变,而器色以七调之色字应之,故九声为声,七调为调。因又辩昔人以变宫在宫前、变徵在徵前为非,而移“二变”於“二正”后。盖熟於吹箫笛者,翻宫换调。以宫逐羽声则羽为宫,而宫当商,商当角,角当徵,徵当羽,皆差一位。故变宫本在羽后宫前者,变而居宫后商前矣。变徵本在角后徵前者,变而居徵后羽前矣。此今时管色字所常用,非奇龄以独创得之者也。其馀自行己意,攻驳古人,辞气往往太过。姑存之以备参考可矣。
△《竟山乐录》·四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是书据明宁王权《唐乐笛色谱》为准,以四、乙、上、尺、工、凡、六字循环成七调。如四为领调,则乙为变宫,上为商,尺为角,工为徵,凡为变徵,六为羽。又除羽无清声,置乙、凡二字不用,复从六而推。高四为宫清,高上为商清,高尺为角清,高工为徵清,合之宫为九声。盖箫笛色字谱及金元曲调,其动荡曲折,总不出此九声之环转。伶官递相授受,称为唐乐之遗法。
奇龄遂据以解五音十二律还相为宫,以攻司马迁《律书》、蔡元定《律吕新书》之说,欲举古来所渭“三分损益、隔八相生”者一切废之,并伶州鸠所对亦斥为妄言。夫宁王《笛色谱》果否为唐人之旧,未可知也。即真出唐人,而唐之雅乐固未闻能与三代比。乃执其优伶剩谱以定天地之元音,举汉氏以来诸儒授受去古未远者悉指为谬。揆以事理,似乎未然。惟宁王《谱》今已不传,存录是编,俾唐以来教坊旧调,金以来院本遗音,犹有考焉,亦技艺之一种也。是书本奇龄作,而托於其父镜所传,故题曰《竟山乐录》。竟山者,镜之字也。末一卷为《采衣堂论乐浅说》十四条,称出自其兄仁和教谕万龄,而词气亦宛似奇龄。无可佐证,亦姑妄听之焉。
△《李氏学乐录》·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李塨撰。塨有《周易传注》,已著录。塨尝学五音、七声、十二律以器色相配之说於毛奇龄。作《宫调图》、《七调全图》及《十二律旋相为宫隔八相生合图》、《器色七声还相为宫隔八相生图》、《籥色下生上生图》、《五音七声十二律器色七字为七调还相为宫隔八相生全图》、《六律正五音图》,而皆为之论。其说主於四、上、尺、工、六五字,除一领调字,馀字自领调一声递高,又自领调一声递低,圆转为用。虽於黄钟之宫所以为律本者无所发明,然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