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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杨方达撰。是书皆考辨《尚书》典故。首卷力主梅书之非伪,至以马融、郑玄不见古文,所见皆张霸伪书。而《顾命》鈗字又以为《说文》本孔《传》。
盖犹毛奇龄之绪论。其训释名物,多据理断制,不由考证。如河出昆仑信《水经注》五万里之说,而驳元以来探求河源之谬,不知舆图俱在,道里井然。是为泥古而不徵今。《胤征篇》中谓日食可以推算,不应驰走,不知自汉以前,无预知日食之术。是为知今而不稽古。盖典制之学与义理之学南辕而北辙也久矣。
△《禹贡约义》(无卷数,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华玉淳撰。玉淳字师道,号澹园,金匮人。是编考证《禹贡》山水,详略颇不画一。盖随事纪载,未及成书之稿本也。其论三江,主郑玄、苏轼之说,极为有见。论九江则以九江为洞庭,大抵与胡渭所见同。不知九江自在浔阳,古者江则名江,河则名河,未有以洞庭为九江者,应劭诸家不可废。且澧江已见於《经》,而云梦亦跨岳阳之界,洞庭之说终属未安。玉淳盖未深考耳。
△《尚书质疑》·八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国朝王心敬撰。心敬有《丰川易说》,已著录。是书用赵孟睢⑽獬沃担纸裎摹⒐盼奈晃蘧荨N┦恰犊第尽返热荨妒椤酚镌蛟谖渫跏笔芊猓荨蹲蟠吩蛟诔赏跏笔芊猓热褰砸刹荒苊鳌=窬渡洞筅尽分埃陕揖傻冢馐Ы餮现濉7椤豆嗣芬黄资瞎盼姆殖觥犊低踔尽罚妒芳恰ぶ鼙炯汀贰B砣诰杀疽嗉丁毒涫臀摹贰=褚晕笕送郑犊贾ひ嗍琛
至於沿丰坊伪本之说,改《尧典》为《帝典》,自谓根据《大学》,不知无以处《孟子》。又以二,《典》非虞史所作,出夫子笔削,“曰若稽古帝尧”出孔子增加,尤为臆说矣。
△《书经参义》·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姜兆锡撰。兆锡有《周易本义述蕴》,已著录。是编以朱子命蔡沈作《书传》,甫越岁而朱子亡,其间未是正者颇多。如《集注》行夏之时及岁十一月十二月之属,昭如日星,而蔡《传》於《伊训》之“元祀十有二月”及《泰誓》之“十有三年春”、《武成》“惟一月”之属,皆力著不改时、不改月之辨。是显与朱子有异。因作是书正之。计《经》文错互篇简者二条,错分段落者五条,错混句读者二条,错解文义者十二条,定错复错者一条。考蔡《传》自南宋以来,即多异议,原非一字不刊之典。然兆锡所改,大抵推求字句,以意窜定,未能确有考证也。
△《尚书质疑》·二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顾栋高撰。栋高字震沧,晚年始治《春秋》,又自号左畬,无锡人。康熙辛丑进士。乾隆辛未荐举经学,赐国子监司业。丁丑又赐国子监祭酒衔。所著《春秋大事表》,最为精密。其注《诗》,亦有可观。惟此一编,较他书为次乘。
其例不载《经》文,亦不训释《经》义。惟标举疑义,每条撰论一篇,为数凡四十有一。大抵多据理臆断,不甚考证本末。如谓帝王巡狩必不能一岁而至四岳,因疑惟泰山为天子亲至,馀皆不至其地,引泰山独有明堂为证。且称华山、恒山、衡山久在晋、楚境内,若有明堂,而为晋楚所毁,列国宜何如问罪,《春秋》宜何如大书特书。夫《春秋》明例,承告乃书,二百四十年中,未有以毁某来告者也。安得以《春秋》不书毁为本无明堂之证。晋不奉正朔(《春秋》凡载晋事,《传》与《经》皆差两月,杜预以为晋用夏正),楚僣称王号,孰问其罪?又安得以《春秋》无书毁明堂者为本无明堂之证乎?古文《尚书》晋时乃出。栋高既确信“危微精一”数语,断其必真(案危微精一数语,实《荀子》所载,云出《道经》)乃独以两阶干羽一事为刘歆窜入,主名确凿,此出何典记也?《山海经》本不足信,蔡《传》引其怪说以注《禹贡》,自是一失。栋高驳之是也。至谓为刘歆所伪作,则禹本纪《山海经》之名先见於《史记·大宛传赞》,亦歆所窜入欤?周代诸侯所以能知其名者,赖《春秋传》耳。夏商年远文略,靡得而徵。
乃谓夏商不封建同姓。考《史记·夏本纪》曰:“禹为姒姓,其后分封,用国为姓,故有夏后氏、有扈氏、有男氏、斟寻氏、彤城氏、褒氏、费氏、杞氏、缯氏、辛氏、冥氏、斟戈氏”云云,则夏代分封,史有明证,乌得遽断其无?如以不见於《书》而断之,则今文惟有齐吕伋、鲁伯禽、晋文侯、秦穆公,古文惟有蔡仲耳。周公封鲁,召公封燕,《书》且无明文矣。他如论尧、舜、禹非同姓,论商、周改时改月,论“乱臣十人”中有胶鬲,论《洪范》不本《河图》、《洛书》,论“微子面缚”而又“左牵羊,右把茅”,论周公未尝居摄,亦皆前人之旧论,不足以言必得。大抵栋高穷经之功,《春秋》为最,而《书》则用力差少。人各有所短长,不必曲为之讳也。
△《书经提要》·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徐铎撰。铎有《易经提要录》,已著录。是书体例亦不录《经》文,但标举字句,杂采诸家之说而以己意融贯之。然大抵推求文义之学。如王心敬以“曰若稽古”一句为孔子所加,至为无理,而铎曰“其说可从”,殊乏考订。他如解《大禹谟》曰:“尧曰大哉尧之为君,舜曰大舜有大焉,舜继尧称大舜,禹继舜故亦称大禹。”然则《大禹谟》之作在《论语》、《孟子》后乎?
△《尚书小疏》·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沈彤撰。彤字贯云,号果堂,吴江人。尝预修三《礼》及《一统志》,议叙九品官。是编所解,自《尧典》至《禹贡》仅数十则,而往往失之好异。如谓“禹时交州本属荆梁,胡渭《禹贡锥指》以九州大略不逾五岭者非是。”盖沿阎若璩《潜邱劄记》之说。然《潜邱劄记》精核者多,惟此条则过泥《通典》。
今姑以《禹贡》经文求之,自“五百里甸服”至“五百里荒服”,每面各二千五百里,九州凡五千里。自孔、郑诸儒无有异辞者也。《经》称荆及衡阳惟荆州,《通典》称衡阳郡去洛阳二千七百六十八里,以南北两面计之,已逾於五千里。
至称荆州之域兼有零陵、江华、桂阳、连山诸郡,又称零陵去洛阳三千五十五里,江华去洛阳三千五百八十里,桂阳去洛阳三千五十七里,连山去洛阳三千五百八十九里,则荆州南域已逾千里有奇。恐《经》所云衡山之阳,未必辽阔如此。
《禹贡锥指》谓“骑田岭北为桂阳,岭南为连山,连山亦古南越地,不当入荆域。”
其驳正最为允协。必反其说已为非是,乃更谓荆州之域直统交趾,则距洛阳凡七千二百二十五里,较《经》文荒服里数,三倍过之,宁有是事乎?至引《后汉书》为证,尤属牵合。考《献帝本纪》:“建安十八年复《禹贡》九州。”《注》引《献帝春秋》曰:“时省幽、并州,以其郡国并於冀州。省司隶校尉及凉州,以其郡国并为雍州。省交州,并荆州、益州。於是有兖、豫、青、徐、荆、扬、冀、益、雍。”据此则当时特复《禹贡》九州之名,非谓汉之疆域即禹疆域,又安得以后证前耶?其他附会游移之说,往往类此。盖彤长於三《礼》,而《尚书》非其所精,又务欲求胜於胡渭,故纠纷至是,不足为据也。
△《心园书经知新》·八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郭兆奎撰。兆奎平湖人。是书成於乾隆乙亥,兆奎年七十三矣。大旨以蔡沈《集传》为本,而时参己见,故曰《知新》。如解《尧典》“命羲和”数节,则谓后世日晷为定分至之要,而举南北极及岁周岁差之法皆以为不足信。解《禹贡》,则谓黑水非有二水,因九江、三江未尽入海,上流泛滥,溢出於西。谓汉枝分於大别入江,其正流为北江,在彭蠡之北。江枝分会於彭蠡,其正流为中江,在彭蠡之南。他如“泾属渭汭”条下,訾《周礼·职方》为后来杂凑之书。於《甘誓》条下,訾《礼记·曾子问》一篇率多不经。於《伊训》论三年之丧,訾《仪礼·丧服》之经及《礼记》为非。说六律则谓古无六吕及隔八相生。其《国语》禘、郊、宗、祖、报,《左传》羿、浇、管、蔡之事,皆訾为谬说。大抵不信古经,自以意断。惟笃信梅赜古文,故卷末附《古今文辩》,谓秦焚民间《诗》、《书》,其博士所职,汉初犹有全书。又谓蔡邕书《石经》,即全古文。盖取毛奇龄《古文尚书冤辞》之说,重为申衍。不知汉时古《经》果完,何以立於学官者仅伏生所传,以及贾、马、郑诸大儒亲见古文者,其所传述,何以绝不涉伏生所传之外也?
△《尚书读记》·一卷(编修周永年家藏本)
国朝阎循观撰。循观字怀庭,号伊蒿,昌乐人。乾隆丙戌进士,官吏部考功司额外主事。是编为濰县韩梦周所刊,凡七十六条。循观亦不信古文,其解《金縢》“我之弗辟”为弗辟摄政之嫌,《康诰》首四十八字非错简,及《费誓》伯禽征徐戎为周公在时事,并根据《史记》为说。盖司马迁受古文《尚书》於孔安国,其所引证,足为根据也。其他则多循文生义之说。盖本其读书之时,偶记简端。循观没后,梦周录为此帙,初非著成之书,故所解止此耳。
△《尚书私学》·四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国朝江昱撰。昱字宾谷,号松泉,甘泉人。贡生。是书大旨谓古文《尚书》论政、论学莫不广大精深,非圣人不能道,故其说多据理意断。然亦有偶然标识,无关大义者,如谓“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若蹈虎尾涉于春冰,皆晋人危语之祖”
云云,殆非诂经之体。又如称“刑金气也,苗为暴虐淫过之刑,杀戮无辜,金气盛极,故恶臭薰蒸,变而为腥,腥於五臭为金”云云,亦过於求深也。
△《尚书注解纂要》·六卷(湖北巡抚采进本)
国朝吴莲撰。莲字余嘉,江都人。是书融会蔡沈《集传》之义,每节之下先标指意,而各随文句铨释之,无所考证。
△《尚书剩义》·四卷(湖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黄璘撰。璘有《周易剩义》,已著录。是书分条疏解,大旨为制义而作,与所注《周易》体例相同。
○附录△《别本尚书大传》·三卷、《补遗》·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孙之騄编。之騄号晴川,仁和人。雍正间官庆元县教谕。伏生《尚书大传》,久无刻本,外间传写残帙,讹缺颠倒,殆不可读。元和惠栋号为博洽,修《明堂大道录》时,亦未见其原本。仅从他书辗转援引,故之騄蒐采补缀,仍勒为三卷。其不注出典者,残缺之原文。其注某书引者,之騄所增入也。残章断句,颇赖以存。近时宋本复出,扬州已有雕版,此本原可不存。然之騄於旧帙未出之前,钩稽参考,阅岁月而成是编。其好古之勤,亦不可没,故仍附存其目焉。
──右“书类”七十八部,四百三十卷(内十部无卷数),《附录》一部,四卷,皆附《存目》。
(案:《尚书》文句古奥,训释为艰。故宋元以前注是《经》者差少。历年久远,传本弥稀,凡有遗编率皆采录。惟薛季宣之赝古,王柏、贺成大、胡一中之改《经》,特黜而存目,一以杜好奇之渐,一以杜变乱古《经》之渐也。)
卷十五 经部十五
○诗类一
《诗》有四家,毛氏独传,唐以前无异论,宋以后则众说争矣。然攻汉学者意不尽在於经义,务胜汉儒而已。伸汉学者意亦不尽在於经义,愤宋儒之诋汉儒而已。各挟一不相下之心,而又济以不平之气,激而过当,亦其势然欤!夫解《春秋》者惟《公羊》多驳,其中高子、沈子之说,殆转相附益。要其大义数十,传自圣门者,不能废也。《诗序》称子夏,而所引高子、孟仲子乃战国时人,固后来搀续之明证。即成伯玙等所指篇首一句经师口授,亦未必不失其真。然去古未远,必有所受。意其真赝相半,亦近似《公羊》。全信全疑,均为偏见。今参稽众说,务协其平。苟不至程大昌之妄改旧文,王柏之横删圣籍者,论有可采,并录存之以消融数百年之门户。至於鸟兽草木之名,训诂声音之学,皆事须考证,非可空谈。今所采辑,则尊汉学者居多焉。
△《诗序》·二卷(内府藏本)
案《诗序》之说,纷如聚讼。以为《大序》子夏作,《小序》子夏、毛公合作者,郑玄《诗谱》也。以为子夏所序《诗》即今《毛诗序》者,王肃《家语注》也。以为卫宏受学谢曼卿、作《诗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