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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其说臆度,终不如郑《注》为得。然全书持义多允,非深於古义者不能也。
△《深衣考误》·一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国朝江永撰。深衣之制,众说纠纷。永据《玉藻》“深衣三袪,缝齐倍要,衽当旁”云:“如裳前后当中者,为襟为裾,皆不名衽。惟当旁而斜杀者乃名衽。”
今以永说求之训诂诸书,虽有合有不合,而衷诸《经》文,其义最当。考《说文》曰:“衽,衣衤金也。”衤金即襟,永以裳之前为襟,而旁为衽。《说文》乃以衣襟为衽,则不独裳为衽矣。又《尔雅》曰:“执衽谓之袺,扱衽谓之襭。”
李巡曰:“衽者,裳之下也。”云下则裳之下皆名衽,不独旁矣。然《方言》曰:“褛谓之衽。”郭璞《注》曰:“衣襟也。”与《说文》前襟名衽义正同。而郭《注》又云:“或曰衽,裳际也。”云裳际则据两旁矣。永之所考,盖据璞《注》后说也。又刘熙《释名》云:“襟,禁也,交於前,所以禁御风寒也。裾,倨也,倨倨然直,亦言在后当见倨也。衽,襜也,在旁襜襜然也。”证以永说,谓裳前襟后裾,皆直幅不交裂,则即《释名》所云“倨倨然直”也。谓在旁者乃名衽,则即《释名》“在旁襜襜”之义也。其释《经》文“衽,在旁”三字实非孔《疏》所能及。其后辨续衽钩边一条,谓续衽在左,前后相属,钩边在右,前后不相属。
钩边在汉时谓之曲裾,乃别以裳之一幅斜裁之,缀於右后衽之上,使钩而前。孔《疏》误合续衽、钩边为一。其说亦考证精核,胜前人多矣。
○附录△《大戴礼记》·十三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汉戴德撰。《隋书·经籍志》曰:“《大戴礼记》十三卷,汉信都王太傅戴德撰。”《崇文总目》云:“《大戴礼记》十卷,三十五篇,又一本三十三篇。”
《中兴书目》云:“今所存止四十篇。”晁公武《读书志》云:“篇目自三十九篇始,无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六十一四篇,有两七十四。”而韩元吉、熊朋来、黄佐、吴澄并云两七十三,陈振孙云两七十二。盖后人於《盛德》第六十六别出《明堂》一篇为六十七。其馀篇第,或至《文王官人》第七十一改为七十二。或至《诸侯迁庙》第七十二改为七十三。或至《诸侯衅庙》第七十三改为七十四。故诸家所见不同。盖有新析一篇,则与旧有之一篇篇数重出也。汉许慎《五经异义》论明堂称《礼》戴说、《礼·盛德记》,即《明堂篇》语。《魏书·李谧传》、《隋书·牛宏传》俱称《盛德篇》,或称《泰山盛德记》。知析《盛德篇》为《明堂篇》者,出於隋唐之后。又郑康成《六艺论》曰:“戴德传《记》八十五篇。”司马贞曰:“《大戴礼》合八十五篇,其四十七篇亡,存三十八篇。”盖《夏小正》一篇多别行。隋唐间录《大戴礼》者,或阙其篇,是以司马贞云然。原书不别出《夏小正篇》,实阙四十六篇,存者宜为三十九篇。
《中兴书目》乃言存四十篇,则窜入《明堂》篇题,自宋人始矣。书中《夏小正篇》最古。其《诸侯迁庙》、《诸侯衅庙》、《投壶》、《公冠》皆《礼》古经遗文。又《艺文志》《曾子》十八篇,久逸。是书犹存其十篇,自《立事》至《天圆篇》,题上悉冠以“曾子”者是也。书有《注》者八卷,馀五卷无《注》,疑阙逸,非完本。朱子引《明堂篇》郑氏《注》云:“法龟文。”殆以《注》归之康成。考《注》内徵引康成、谯周、孙炎、宋均、王肃、范宁、郭象诸人,下逮魏晋之儒。王应麟《困学纪闻》指为卢辩注。据《周书》,辩字景宣,官尚书右仆射。以《大戴礼》未有解诂,乃注之。其兄景裕谓曰:“昔侍中注小戴,今尔注大戴,庶缵前修矣。”王氏之言,信而有徵。是书正文并《注》,讹舛几不可读,而《永乐大典》内散见仅十六篇。今以各本及古籍中摭引《大戴礼记》之文,参互校订,附案语於下方。史绳祖《学斋佔毕》言《大戴记》列之十四经中,其说今不可考。然先王旧制,时有徵焉,固亦《礼经》之羽翼尔。
△《夏小正戴氏传》·四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傅崧卿撰。崧卿字子骏,山阴人。官至给事中。《夏小正》本《大戴礼记》之一篇。《隋书·经籍志》始於《大戴礼记》外,别出《夏小正》一卷,注云:“戴德撰。”崧卿《序》谓隋重赏以求逸书,进书者遂多以邀赏帛,故离析篇目而为此。有司受此,又不加辨,而作志者亦不复考。是於理亦或然。然考吴陆玑《诗草木鸟兽虫鱼疏》曰:“《大戴礼·夏小正传》云:蘩,由胡。由胡,旁勃也。”则三国时已有《传》名。疑《大戴礼记》旧本但有《夏小正》之文,而无其《传》。戴德为之作《传》别行,遂自为一卷,故《隋志》分著於录。后卢辩作《大戴礼记注》,始采其《传》编入书中,故《唐志》遂不著录耳。又《隋志》根据《七录》,最为精核,不容不知《夏小正》为三代之书,漫题德撰。疑《夏小正》下当有“传”字,或“戴德撰”字当作“戴德传”字。今本讹脱一字,亦未可定。观《小尔雅》亦《孔丛》之一篇,因有李轨之《注》,遂别著录。是亦旁证矣。崧卿以为隋代误分,似不然也。惟是篇屡经传写,《传》与本文混淆为一。崧卿始仿杜预编次《左氏春秋》之例,列正文於前,而列《传》於下。每月各为一篇,而附以注释。又以关浍藏本与集贤所藏《大戴礼记》本参校异同,注於下方。其关本注释二十三处,亦亻并附录,题曰“旧注”以别之。盖是书之分经传,自崧卿始。朱子作《仪礼经传通解》,以《夏小正》分析经传,实沿其例。
其诠释之详,亦自崧卿始。金履祥《通鉴前编》所注,实无以胜之。於是书可谓有功。儒者盛称朱子考定之本,与履祥续作之注,而不以创始称崧卿。盖讲学家各尊所闻,非公论也。其中如正月之“斗柄县在下”、五月之“菽糜将闲诸则”、九月之“辰系於日”、十一月之“於时月也,万物不通”,皆宜为《经》文,而误列於《传》。其正月之“始用畅”,乃以解初岁祭耒,明用畅以祭自此始。宜为《传》文,而误列於《经》。皆为未允。然大戴之学,治之者稀。《小正》文句简奥,尤不易读。崧卿独稽核旧文,得其端绪,俾读者有径之可循,固考古者之所必资矣。
──右“礼类”《礼记》之属二十部,五百九十四卷;《附录》二部,十七卷;皆文渊阁著录。
(案:训释《大学》、《中庸》者,《千顷堂书目》仍入礼类,今并移入《四书》。以所解者《四书》之《大学》、《中庸》,非《礼记》之《大学》、《中庸》。学问各有渊源,不必强合也。《大戴礼记》旧附於经,史绳祖《学斋佔毕》亦有《大戴礼记》宋列为十四经之说。然绳祖所云,别无佐证。且其书古不立博士,今不列学官,未可臆加以经号。今以二戴同源,附录於《礼记》之末,从其类也。)
卷二十二 经部二十二
○礼类四
△《三礼图集注》·二十卷(内府藏本)
宋聂崇义撰。崇义洛阳人。周显德中累官国子司业。世宗诏崇义参定郊庙祭玉,因取三《礼》旧图,凡得六本,重加考订。宋初上於朝,太祖览而嘉之,诏颁行。考礼图始於后汉侍中阮谌。其后有梁正者,题谌图云:“陈留阮士信受学於颍川綦母君,取其说为图三卷。多不案礼文,而引汉事与郑君之文违错。”正称《隋书经·籍志》列郑玄及阮谌等《三礼图》九卷。《唐书·艺文志》有夏侯伏朗《三礼图》十二卷,张镒《二礼图》九卷。《崇文总目》有梁正《三礼图》九卷。《宋史》载吏部尚书张昭等奏云:“四部书目内有《三礼图》十二卷,是开皇中敕礼部修撰。其图第一、第二题云梁氏,第十后题云郑氏。今书府有《三礼图》,亦题梁氏、郑氏。”则所谓六本者,郑玄一,阮谌二,夏侯伏朗三,张镒四,梁正五,开皇所撰六也。然勘验《郑志》,玄实未尝为图,殆习郑氏学者作图,归之郑氏欤?今考书中宫室车服等图,与郑《注》多相违异。即如《少牢馈食》“敦皆南首”,郑《注》云:“敦有首者,尊者器饰也。饰盖象龟。周之制,饰器必以其类。龟有上、下甲,此言敦之上、下象龟上、下甲。”盖者意拟之辞,而是书敦与簠簋皆作小龟,以为盖顶。是一器之微,亦失郑意。沈括《梦溪笔谈》讥其犠象尊、黄目尊之误。欧阳修《集古录》讥其簋图与刘原甫所得真古簋不同。赵彦卫《云麓漫钞》讥其爵为雀背承一器,犠象尊作一器绘牛象。林光朝亦讥之曰:“聂氏《三礼图》全无来历,穀璧则画穀,蒲璧则画蒲,皆以意为之。不知穀璧止如今腰带銙上粟文耳。”是宋代诸儒亦不以所图为然。然其书钞撮诸家,亦颇承旧式,不尽出於杜撰。淳熙中陈伯广尝为重刻,题其后云:“其图度未必尽如古昔,苟得而考之,不犹愈於求诸野乎?”斯言允矣。今姑仍其旧帙录之,以备一家之学。此书世所行者为通志堂刊本。或一页一图,或一页数图,而以说附载图四隙。行款参差,寻览未便。惟内府所藏钱曾也是园影宋钞本,每页自为一图,而说附於后,较为清整易观。今依仿缮录焉。
△《三礼图》·四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明刘绩撰。绩字用熙,号芦泉,江夏人。弘治庚戌进士,官至镇江府知府。
是书所图,一本陆佃《礼象》、陈祥道《礼书》、林希逸《考工记解》诸书,而取诸《博古图》者为尤多,与旧图大异。考汉时去古未远,车服礼器犹有存者。
郑康成图虽非手撰,要为传郑学者所为。阮谌、夏侯伏朗、张镒、梁正亦皆五代前人。其时儒风淳实,尚不以凿空臆断相高。聂崇义参考六本,定为一家之学。
虽踵谬沿讹,在所不免,而递相祖述,终有典型。至《宣和博古图》所载,大半揣摩近似,强命以名。其间疏漏多端,洪迈诸人已屡攻其失。绩以汉儒为妄作,而依据是图,殊为颠倒。然所采陆、陈诸家之说,如齐子尾送女器出於魏太和中,犠尊纯为牛形,王肃据以证凤羽婆娑之误。齐景公器出晋永康中,象尊纯为象形,刘杳据以证象骨饰尊之非。蒲璧刻文如蒲荏敷时,穀璧如粟粒,其器出於宋时,沈括据以证蒲形、禾形之谬。此书并采用其说,亦足以备一解。至於宫室制度,舆轮名物,凡房序堂夹之位、荩舷娃粗郑嘟砸灰环治觥2晃┎钩缫逯冢乙允跋R葜拧F渌E荼曲植之属,增旧图所未备者又七十馀事。过而存之,未始非兼收并蓄之义也。
△《学礼质疑》·二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国朝万斯大撰。斯大有《仪礼商》,已著录。是书考辨古礼,颇多新说。如谓鲁郊惟日至一礼,祈穀不名郊,自鲁亻朁行日至之郊,其君臣托於祈穀以轻其事。后人不察郊与祈穀之分,遂以鲁为祈穀。见《春秋》不书祈穀,遂以祈穀为郊。今考《襄公七年传》孟献子曰:“夫郊祀后稷以祈农事,启蛰而郊,郊而后耕。”《桓公五年》:“秋,大雩。”《左氏传》曰:“书不时也。凡祀,启蛰而郊,龙见而雩。”与孟献子之言亦合。斯大既不信《左氏》,又据《诗序》谓《昊天有成命》为郊祀天地,而不言祈穀,遂立是说。不知《大戴礼·公符篇》载郊祝曰:“承天之神,兴甘风雨。庶卉百穀,莫不茂者。”则郊兼祈穀之明证。
《家语》虽出依托,然皆缀缉旧文。其《郊问篇》称:“至於启蛰之月,则又祈穀於上帝。”王肃注曰:“启蛰而郊,郊而后耕。”与郑、杜二家尤为契合。斯大别为创论,非也。斯大又谓大社祭地在北郊,王社祈穀在国中。今考《五经通义》:“大社在中门之外,王社在籍田之中。”孔、贾《疏》及《通典》俱宗其说。又《左传·闵公二年传》:“间於两社,为公室辅。”杜预注:“周社、亳社两社之间,朝廷执政所在。”孔颖达《疏》曰:“鲁是周之诸侯,故国社谓之周社。”则国社之所在为朝廷执政之所在,其为中门内无疑。诸侯之国社,与天子之大社同也。《周书·作雒篇》曰:“乃设立丘兆於南郊,以上帝配后稷、日月星辰,先王皆与食。诸侯受命於周,乃建大社於国中。”国中与南郊对举,则大社不在郊而在国可知。斯大所云,误亦显著。斯大又谓士止为小宗,不得为大宗,以士无祖庙也。今考《丧服小记》曰:“士不摄大夫,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