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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能够拯救这个城,但这办法对被拯救的人来说却太痛苦了,以致于我都说不出口。再见!”
他转身就想走,但克瑞翁一再恳求他,直到他留了下来。“你非要听不可吗?”预言家严肃地说,“那我就说给你听!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的那个把我领到这里来的儿子墨诺扣斯现在在哪儿?”
他就在你身边!“克瑞翁回答道。
“那就让他快逃,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躲开我将说的神谕!”老人说。
“这是为什么?”克瑞翁问,“墨诺扣斯是父亲的好儿子。如果不让他说,他就会保持沉默。让他知道拯救我们大家的方法,他会很高兴的!”
“那就听听我从鸟雀飞翔中看出的预兆吧,”忒瑞西阿斯说,“幸福是会来的,但要跨过一个冷酷的门槛。龙种最小的儿子必须死。只有在这个条件下,你们才会获得胜利。”
“真可怕,”克瑞翁说,“哦,老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想让全城得救,卡德摩斯最小的孙子必须死!”
“你是要求我可爱的孩子,我的儿子墨诺扣斯去死?”克瑞翁突然愤怒地站起来说,“你给我滚开吧!我不需要你的预言!”
“难道真理会因为给你带来灾难就不成为真理吗?”忒瑞西阿斯严肃地问。听到这话,克瑞翁一下子扑倒在忒瑞西阿斯面前,抱住他的腿,请求预言家看在他已年迈的分上收回这个预言。但预言家毫不退让。“这个要求是不可避免的,这孩子必须把他献身的血洒在毒龙曾经伏卧的狄耳刻泉旁边。当初龙牙播种下去以后,这片土地曾经给予卡德摩斯以人的血液,现在只有它把卡德摩斯亲族的人的血液收回去,它才能成为你们的朋友。如果这个少年在这里为他的故乡城献出生命,那么,他就以自己的死成为你们的拯救者。而对阿德剌斯托斯和他的军队来说,他这次返乡则将落得个非常可怕的下场。克瑞翁,现在你就在这两种命运中选择你愿意接受的一种吧!”说完了这些话以后,预言家便扶着女儿的手离去了。
克瑞翁久久地陷入沉默中。最后他无比恐惧地喊道:“我自己多么愿意为我的故乡去死呀!但是你,我的孩子,我却要你去牺牲!逃走吧,我的孩子,逃得远远的,离开这个可诅咒的地方,它对你这个无辜的孩子实在太坏了。你要取道得尔福、埃托利亚和忒斯普洛提亚,一直逃到多多那的神庙,在那,你躲在圣坛的保护下。”
“好!”墨诺扣斯目光一闪说,“父亲,那就为我准备必要的行装吧,请相信,我不会走错路的。”
克瑞翁这才镇静下来,回去处理要务。刚刚剩下墨诺扣斯一个人的时候,他却伏地,热忱地向众神祈祷说:“诸位天神,宽恕我吧,我刚才说了谎,为了消除他的无谓的恐惧,我用假话骗了我的老父亲!如果我出卖了这个生我养我的故乡城,那我就是多么可恶的胆小鬼呀!诸位神明,请倾听我的誓言,请仁慈地接受这誓言吧!我要去走拯救故乡城的路!逃跑将使我蒙受耻辱。我愿意走上城头,从那里跳进黑暗的毒龙深谷,按照预言家的指点拯救忒拜城。”
然后,墨诺扣斯高兴地从地上跳起来,向城堞跑去,准备跳城。他站在城堡围墙的最高处,向下看了一眼敌人的作战布局,简短地说了一句对敌人的诅咒就抽出藏在袍子里的匕首,戳穿自己的咽喉,跌到深谷里去。
攻打忒拜城
克瑞翁强忍着哀愁,看到神谕实现。厄忒俄克勒斯拨给七个守门英雄七队人马,骑兵不断地上前补充,此外轻装的步兵跟在持盾者的后面,使受攻击的地方都有武力守卫。阿耳戈斯人现在也出现了,攻城开始了,从敌军和忒拜人的城墙上同时吹起战斗的号角。
首先是女狩猎家阿塔兰塔的儿子帕尔忒诺派俄斯带领他的队伍,以紧密排列的盾牌为掩护,冲击一个城门。在他的盾牌上刻画着他母亲飞箭射杀埃托科亚野猪的图形。冲向第二个城门的是僧侣预言家安菲阿剌俄斯。他带的武器没有任何装饰,盾上既没有徽章,也没有华丽的图案。向第三个城门推进的是希波墨冬,在他的盾牌上可以看到百眼的阿耳戈斯看守着被赫拉变成小母牛的伊俄姑娘。堤丢斯指挥他的部队攻打第四个城门,他的盾牌上画着一张毛绒蓬松的狮皮,左手以野蛮的动作挥舞着一枝大火把。被驱逐的国王波吕尼刻斯领导部队进击第五个城门;他的盾牌是几匹愤然腾跃的驾车骏马。卡帕纽斯领着他的队伍奔向第六个城门,他说他敢和战神阿瑞斯比个高低。奔向第七个也是最后一个城门的才是阿耳戈斯的国王阿德剌斯托斯。他的盾牌上画着一百条嘴里衔着忒拜儿童的巨蛇。
当所有的人马逼近城门时,战斗便立即开始,首先是投石,继而使用弓箭和长矛。但第一次进攻被忒拜人击退了,阿耳戈斯人只好后撤。这时,堤丢斯和波吕尼刻斯为鼓舞士气大声喊道:“同伴们,你们为什么不趁敌人的箭和矛没把你们击倒,齐心协力突击城门呢?步兵,骑兵,战车驭手,让我们像勇猛的狮子一样向前冲吧!”这声呼喊在军队中迅速传播,鼓起了阿耳戈斯人的勇气。所有的人都重新振作起来,攻城的战斗以更强大的力量再次展开,但结果并不比第一次好。攻城者大批地死在守城者的脚下,城外干燥的土地上血流成河。
这时,阿耳卡耿亚人帕耳忒诺派俄斯像狂风一样冲向城门,高喊着要用火和斧头把城门夷为平地。忒拜的英雄珀里克吕墨诺斯正在城墙上防守,他看见冲击者来势凶猛,在紧急关头急速把胸墙上的一块巨石推下去,那巨石大得几乎跟一辆战车的重量相等。坠落的巨石一下子就砸碎了攻击者的头颅,把他的骨头压得粉碎。
厄忒俄克勒斯看到这个城门已经安全了,便跑到别的城门去督战。在第四个城门前他看见堤丢斯像一条被阳光灼痛的龙一样暴怒,他摇着头,头盔上的羽毛随着飘拂,他挥动着盾牌,镶在边上的铜环哗拉哗拉响个不停。他亲自用右手把标枪投掷到城墙上去,一大队手持盾牌的武士围着他,也冰雹般把矛抛向最高的城堡边缘,忒拜人不得不逃离胸墙的边沿。
就在这时,厄忒俄克勒斯赶来了。他像猎人招呼四散的猎犬一样集合他的武士,然后带领他们回到城墙的雉堞前。随后他又继续从一个城门跑到另一个城门去巡查。他又遇到了狂怒的卡帕纽斯。卡帕纽斯正扛着一架云梯,夸口说,就是宙斯的闪电也不能阻止他把这个被围困的城池摧毁。他一边夸着海口,一边搭好云梯,踩着很滑的梯阶往上爬。但他因狂妄蛮干应得的惩罚,并没有留给忒拜人去实施——是宙斯给了他惩罚,当他爬上城头时,宙斯发出霹雷击中了他。这声霹雳把大地都震得直抖。卡帕纽斯被殛毙后坠落在地,燃烧的头发飞上了天,鲜血流在了地上。
国王阿德剌斯托斯从这个征兆中认识到,众神之父是反对他们的进攻计划的。于是,他命令他的士兵离开城外的战壕,率领他们撤退了。忒拜人则看出了宙斯给予他们的吉兆,命令步兵和战车冲出城来。他们的步兵冲进了阿耳戈斯队伍中混战厮杀;战车疾驰前去攻击战车。忒拜人胜利了,他们把敌人逐出离城很远的地方,才返回城里。
兄弟对阵
攻打忒拜城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但在克瑞翁和厄忒俄克勒斯带领他们的队伍退守城垣以后,被打败的阿耳戈斯人的军队重新进行了整顿,不久便又有能力向被围困的城推进了。忒拜人看到这种情势,知道在受到第一次攻击的损失后第二次胜利的希望相当渺茫,国王厄忒俄克勒斯便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派他的使臣出城到阿耳戈斯的军队里去请求停战,这时,阿耳戈斯军队又密集地驻扎在忒拜城周围,俯伏在城外战壕里。随后,厄忒俄克勒斯站在城堡的最高处,向他自己的守卫在城里的部队和包围城池的阿耳戈斯人大声喊话:“你们达那俄斯人和阿耳戈斯人,所有围城的人,还有你们忒拜的人民,你们都不要为波吕尼刻斯和我——他的兄弟——再牺牲生命了。还是让我自己经受战斗的危险,让我单独和我的哥哥波吕尼刻斯决一死战吧!如果我杀死了他,我就仍然是忒拜城的国王;如果我死在他的手下,就把王位让给他。你们阿耳戈斯人就该放下武器,回到自己的故乡去,不必在这座城下作无谓的流血牺牲。”
波吕尼刻斯立刻从阿耳戈斯人的队伍里跳出来,朝城堡上面喊,说他愿意接受他兄弟的挑战。双方军队早已厌倦了流血的战争,因此双方的士兵都欢声雷动,赞成这个合理的建议。双方还签订了一个协议,两位首领也都宣誓坚决遵守。
现在,俄狄浦斯的两个儿子都全副武装起来了。在殊死的决斗开始之前,双方的预言家都聚拢过来准备向神献祭,想从献祭的火焰中推断战斗的结局。预兆是模棱两可的,似乎说明双方谁都可能胜利,谁都可能失败。
号角吹响,这是战斗开始的信号。两兄弟先后冲出来,相互进击,就像两个怒龇獠牙正在争斗的野猪。两枝标枪嗖嗖响着各向对方飞去,又双双被盾牌反弹落地。接着他们就使长矛相刺,但急速挡在前面的盾牌又使刺杀落空。观战者看见这场恶战都吓得直冒冷汗。厄忒俄克勒斯先受了伤:他在出击时想用右脚踢开挡在路上的一块石头,不小心把腿露在盾牌下面;波吕尼刻斯立刻手持长矛冲过来,刺穿了他的胫骨。见到这一击,全体阿耳戈斯人都不停地欢呼,以为这就是决定性的胜利。但厄忒俄克勒斯始终头脑清醒,一眼看见对方的一个肩头暴露在外,他马上一矛刺去,深深地扎进对方的肩胛里,连矛的头都断在里边了。厄忒俄克勒斯慌忙后退,砸断了他哥哥的矛杆。
现在双方看到各自失去了一件投掷武器,他们又势均力敌了。他们飞快地抽出各自的剑,彼此身体凑得很近,盾牌相撞,发出震耳的战斗的轰鸣。最后,厄忒俄克勒斯冲上前去,一剑刺中他哥哥的身体。因为疼痛,波吕尼刻斯歪向一边,很快便血流不止,跌倒在地。这时,厄忒俄克勒斯确信他已获胜,便抛开宝剑,俯伏在垂死的哥哥身上,准备夺走他的武器,不料,这一举动竟给他带来了毁灭。波吕尼刻斯尽管倒在了地上,但手中仍然紧紧地握着他的剑,于是他使足气力把他的剑深深地刺入厄忒俄克勒斯的肝脏。厄忒俄克勒斯当即死亡,倒在他垂死的哥哥的身旁。这样,父亲对他们二人的诅咒终于变成现实。
这时,双方的军队大声争吵起来。忒拜人认为胜利属于他们的国王厄忒俄克勒斯,而阿耳戈斯人则判定波吕尼刻斯为胜利者。争着争着便又要动武,不过,只有忒拜人是全副武装的,而阿耳戈斯人因为坚信自己的胜利已经把武器放在一边了。阿耳戈斯人还没来得及披挂整齐,忒拜人就冲向了阿耳戈斯军队。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反抗,手中没有武器的士兵四散奔逃,最后,阿耳戈斯人成百上千地死在忒拜人的标枪下,血流遍地。
克瑞翁的决定
两兄弟死后,忒拜的王位便落到他们的舅父克瑞翁的手里。他现在一手操持两个外甥的安葬事宜。他立刻命人以国王的礼仪安葬了厄忒俄克勒斯,城里的所有居民都参加了送葬的队列。但波吕尼刻斯的尸体却被丢在原地,暴露在荒野里。克瑞翁决定,把这具尸体留给猛禽和恶犬去啄食撕扯,并且派兵秘密看守,防备被人偷走或埋葬。如果有人敢于违抗,把它盗走或安葬,就毫不留情地处死:要在城里公开地用石头把他击毙。
安提戈涅也听到了这个残酷的通告。她曾经在她哥哥波吕尼刻斯临死时答应把他的尸体埋葬在故乡。她心情沉重地去找她的妹妹伊斯墨涅,想劝妹妹帮助她把兄长的身体从他们敌人手里夺走,但伊斯墨涅是一个懦弱的姑娘,不适于干这种冒险的活动。“姐姐呀,”她啜泣着说,“我们的父亲和母亲叫人胆寒的死你难道忘了吗?我们两个兄长刚刚暴死你也不记得了吗?你想要让我们活在世上的人也同样横死吗?”安提戈涅冷淡地转过脸去,不再理睬怯懦的妹妹。“我不想要你帮助了,”她说,“我一个人去掩埋哥哥的尸体。等我办完了这件事,我就高高兴兴地去死,就死在我一生都爱戴的这位兄长的身边!”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看守迈着胆怯迟疑的步子来到国王克瑞翁面前。“你命令我们看守的那个尸体被人埋葬了,”他高声对这位统治者说,“干这事的人从我们眼皮底下溜掉了。我们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白天的看守人指给我们看的时候,我们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