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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都将舍弃陛下而离去,陛下与谁为伍呢?”刘曜怒意缓和,于是赦免了游子远。
曜敕内外戒严,将自讨渠知。子远又谏曰:“陛下诚能用臣策,一月可定,大驾不必亲征也。”曜曰:“卿试言之。”子远曰:“彼非有大志,欲图非望也,直畏陛下威刑,欲逃死耳。陛下莫若廓然大赦,与之更始;应前日坐虎、车等事,其家老弱没入奚官者,皆纵遣之,使之自相招引,听其复业。彼既得生路,何为不降!若其中自知罪重,屯结不散者,愿假臣弱兵五千,必为陛下枭之。不然,今反者弥山被谷,虽以天威临之,恐非岁月可除也。”曜大悦,即日大赦,以子远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雍·秦征讨诸 军事。子远屯于雍城,降者十余万;移军安定,反者皆降。惟句氏宗党五千余家保于阴密,进攻,灭之,遂引兵巡陇右。先是氐、羌十余万落,据险不服,其酋虚除权渠自号秦王。子远进造其壁,权渠出兵拒之,五战皆败。权渠欲降,其子伊余大言于众曰:“往者刘曜自来,犹无若我何,况此偏师,保谓降也!”帅劲卒五万,晨压子远垒门。诸将欲击之,子远曰:“伊余勇悍,当今无敌,所将之兵,复精于我,又其父新败,怒气方盛,其锋不可当也,不如缓之,使气竭而后击之。”乃坚壁不战。伊余有骄色,子远伺其无备,夜,勒兵蓐食,旦,值大风尘昏,子远悉众出掩之,生擒伊余,尽俘其众。权渠大惧,被发、面请降。子远启曜,以权渠为征西将军、西戎公,分徙伊余兄弟及其部落二十余万口于长安。曜以子远为大司徒、录尚书事。
刘曜敕令都城内外严加戒备,自己将亲征句渠知。游子远又进谏说:“陛下如果确实能用我的计谋,一个月可以平定叛乱,大驾也不必亲征。”刘曜说:“你说说看。”游子远说:“他们造反并非因为有什么远大志向,想要图谋帝王之业,只不过是畏惧陛下威严的刑罚,想逃免一死罢了。陛下不如普遍地实行赦免,让他们重新做人。前些时日受解虎、尹车之事牵连坐罪,其家人中被籍没为奴的老弱者,全都释放遣返,让他们自己互相招引,允许他们重操旧业。他们既然得到生路,怎么会不降服呢!假如其中有人自知罪孽深重,因而聚集不散,希望调给我弱兵五千,我一定为陛下翦除他们。不这样的话,现在造反的人漫山遍野,即使凭借天威去征讨,恐怕也不是短期内可以翦除的。”刘曜大为高兴,即日大赦天下,任游子远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总领雍州、秦州征讨等军事事务。游子远屯军雍城,投降的人有十多万。移军至安定,反叛者都归降。只有句氏宗族五千多家在阴密固守,游子远率军进攻,将其歼灭,于是率军巡行陇右。此前氐族、羌族的十多万村落凭仗险要地势不肯降服,其酋长虚除权渠自号秦王。游子远率军进逼其壁垒,虚除权渠率兵出战,五战都失败了。虚除权渠想投降,他的儿子伊余向部众高声煽动说:“以前刘曜自己来,尚且没把我们怎么样,何况这仅是偏师,为什么要投降?”自己率领五万精锐士卒,于清晨进逼至游子远壁垒门前。游子远手下诸将想反击,游子远说:“伊余十分悍勇,当今天下无敌,他统领的军队也比我方精锐。况且又正当他父亲刚刚战败之时,伊余怒气正盛,锐不可挡。不如暂缓出战,等他们士气衰竭然后攻击他们。”于是坚壁不战。伊余有骄傲的神色,游子远乘他不加防备,夜间率领军队在寝席上进食,第二天凌晨,正逢大风刮起尘土弥漫,游子远率军全数突袭,活捉伊余,部众都当了俘虏。虚除权渠大为恐慌,披散着头发、用刀割破脸皮,请求归降。游子远禀报刘曜,任虚除权渠为征西将军、西戎公,分别把伊余兄弟及其部落二十多万人迁徙至长安。刘曜任游子远为大司徒、录尚书事。
曜立太学,选民之神志可教者千五百人,择儒臣以教之。作酆明观及西宫,起陵霄台于池,又于霸陵西南营寿陵。侍中乔豫、和苞上疏谏,以为:“卫文公承乱亡之后,节用爱民,营建宫室,得其时制,故能兴康叔之业,延九百之祚。前奉诏书营酆明观,市道细民咸讥其奢曰:‘以一观之功,足以平凉州矣!’今又欲拟阿房而建西宫,法琼台而起陵霄,其为劳费,亿万酆明;若以资军旅,乃可兼吴、蜀而一齐、魏矣!又闻营建寿陵,周围四里,深三十五丈,以铜为椁,饰以黄金;功费若此,殆非国内所能办也。秦始皇下锢三泉,土未乾而发毁。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掘之墓,故圣王之俭葬,乃深远之虑也。陛下奈何于中兴之日,而踵亡国之事乎!”曜下诏曰:“二侍中恳恳有人之风,可谓社稷之臣矣;其悉罢宫室诸役;寿陵制度,一遵霸陵之法。封豫安昌子,苞平舆子,并领谏议大夫;仍布告天下,使知区区之朝,欲闻其过也。”又省酆水囿以与贫民。
刘曜建立太学,遴选精神、志向可堪教诲的士民一千五百人,选择儒臣来教授他们。建造丰明观和西宫,在池边建起陵霄台,又在霸陵西南修筑寿陵 。侍中乔豫、和苞上疏规谏,认为:“卫文公在乱亡之后,节俭费用、爱恤士民,营造的宫室,符合当时建制,所以能振兴卫康叔的基业,延续九百年的国运。先前奉承诏书营建丰明观,市井小民都讥讽其奢侈,说:‘用修建一座观的人力,足以平定凉州了!’现在又要比拟阿房宫而建造西宫,效法琼台而造陵霄台,这需要的人力、费用,远超营建丰明观的亿万倍,如果用以资助军旅,便可以兼并晋、蜀,统一齐、魏了!又听说营建寿陵,周长有四里,深三十五丈,用铜做棺椁,以黄金为饰,耗费如此的人力、费用,恐怕不是国内所能承担的。秦始皇陵掘穿三重泉水,以金属浇铸,但墓土未干便被发掘毁坏,自古以来没有不灭亡的国家,也没有不被盗掘的陵墓,所以圣贤的君王葬事从俭,这是有深远考虑的。陛下怎么能在国家中兴之时,去重蹈亡国的覆辙呢”刘曜下诏说:“二位侍中恳恳忠诚有古人的风范,可以说是国家的股肱之臣。还是停止所有宫室的建造,寿陵的建制,完全依照霸陵的成例。赐封乔豫为安昌子,和苞为平舆子,同时兼谏议大夫职。就此布告天下,使大家知道我的朝廷希望能听到对过失的指责。”此外还省并丰水囿苑,交给贫民使用。
'11'祖逖将韩潜与后赵将桃豹分据陈川故城,豹居西台,潜居东台,豹由南门,潜由东门,出入相守四旬。逖以布囊盛土如米状,使千余人运上台,又使数人担米,息于道。豹兵逐之,弃担而走。豹兵久饥,得米,以为逖士众丰饱,益惧。后赵将刘夜堂以驴千头运粮馈豹,逖使韩潜及别将冯铁邀击于汴水,尽获之。豹宵遁,屯东燕城,逖使潜进屯封丘以逼之。冯铁据二台,逖镇雍丘,数遣兵邀击后赵兵,后赵镇戍归逖者甚多,境土渐蹙。
'11'祖逖的部将韩潜和后赵的将军桃豹分别割据陈川老城,桃豹占据西台,出入经由南门,韩潜占据东台,出入经由东门,双方相持坚守达四十天。祖逖用许多布袋盛土,好象盛满粮米的样子,派一千多人输运到台上。又让一些人担挑真米,在路边休息。桃豹的士兵追来,祖逖的部下丢下担子逃走。桃豹的士卒挨饿已有很长时间,得到粮米,便以为祖逖的部众生活丰饱,心中更为恐惧。后赵将领刘夜堂用一千头驴子为桃豹运来军粮,祖逖派遣韩潜和别将冯铁在汴水截击,全数劫获。桃豹因此连夜遁逃,驻屯于东燕城。祖逖让韩潜进军驻扎在封丘,威逼桃豹。冯铁占据了陈川老城的东、西二台,祖逖则镇守雍丘,经常派遣士兵截击后赵军队,后赵国镇戍的士卒归降祖逖的很多,国土也日渐缩小。
先是,赵固、上官巳、李矩、郭默,互相攻击,逖驰使和解之,示以祸福,遂皆受逖节度。秋,七月,诏加逖镇西将军。逖在军,与将士同甘苦,约己务施,劝课农桑,抚纳新附,虽疏贱者皆结以恩礼。河上诸坞,先有任子在后赵者,皆听两属,时遣游军伪抄之,明其未附。坞主皆感恩,后赵有异谋,辄密以告,由是多所克获,自河以南,多叛后赵归于晋。
以前,赵固、上官已、李矩、郭默等人互相攻战,祖逖派遣使者前往调解,剖析利害,这些人便都接受祖逖的调度。秋季,七月,元帝下诏授予祖逖镇西将军。祖逖在军中,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严于律己,宽于待人,鼓励、督促农业生产,抚慰安置新近归附的兵民,即使是关系疏远、地位低贱的人也施恩礼遇去结交他们。黄河流域的许多坞堡,只要是此前有人质被扣留在后赵的,都听任他们同时听命后赵和晋,并且不时派遣流动作战的军队佯装抄掠,以表明他们并未归附自己。坞主们都感恩戴德,只要后赵有什么特殊举动,便秘 密传告祖逖,因此战事常胜,俘获良多。黄河以南士民大多背叛后赵而归附东晋。
逖练兵积谷,为取河北之计。后赵王勒患之,乃下幽州为逖修祖、父墓,置守冢二家,因与逖书,求通使及互市。逖不报书,而听其互市,收利十倍。逖牙门童建杀新蔡内史周密,降于后赵,勒斩之,送首于逖曰:“叛臣逃吏,吾之深仇,将军之恶,犹吾恶也。”逖深德之,自是后赵人叛归逖者,逖皆不纳,禁诸将不使侵暴后赵之民,边境之间,稍得休息。
祖逖训练士兵,积蓄粮食,为收复黄河以北的失地做准备。后赵王石勒为此忧患,于是下令让幽州守吏为祖逖修葺祖父和父亲的陵墓,并安置两户人家看守坟冢。然后写信给祖逖,要求互通使节和开放贸易。祖逖不回复他的信,但是听任双方来往贸易,因而获取了十倍的利润。祖逖的牙门童建杀死新蔡内史周密,投降后赵。石勒将童建斩首,把首级送给祖逖说:“叛臣逃吏,是我深以为恨的。将军憎恶的人,也是我所憎恶的。”祖逖深为感动,从此凡后赵叛降归附的人,祖逖都不接纳,禁止众将侵犯、攻掠后赵民众,两国边境之间,逐渐得以休养生息。
'12'八月,辛未,梁州刺史周访卒。访善于抚士,众皆为致死。知王敦有不臣之心,私常切齿,敦由是终访之世,未敢为逆。敦遣从事中郎郭舒监襄阳军,帝以湘州刺史甘卓为梁州刺史,督沔北诸军事,镇襄阳。舒既还,帝征为左丞;敦留不遣。
'12'八月,辛未(疑误),梁州刺史周访去世。周访善于抚慰军士,大家都愿为他效命。周访知道王敦有不甘为臣的心志,私下经常切齿为恨,王敦因此在周访活着的时候,一直不敢反叛。王敦派遣从事中郎郭舒到襄阳监察军队,元帝让湘州刺史甘卓为梁州刺史,总领沔水以北地区所有军事事务,镇守襄阳。郭舒回去后,元帝征召他任右丞,王敦却留住不放行。
'13'后赵王勒遣中山公虎帅步骑四万击徐龛,龛送妻子为质,乞降,勒许之。蔡豹屯卞城,石虎将击之,豹退守下邳,为徐龛所败。虎引兵城封丘而旋,徙士族三百家置襄国崇仁里,置公族大夫以领之。
'13'后赵王石勒派遣中山公石虎率步兵、骑兵四万攻击徐龛,徐龛把妻子、儿子送到后赵为人质,乞求投降,石勒答应了。蔡豹屯军于卞城,石虎准备攻击他,蔡豹退守到下邳,被徐龛击败。石虎率领军队在封丘修建城堡,然后回军,迁徙三百家士族安置在襄国的崇仁里,设置了公族大夫来统领他们。
'14'后赵王勒用法甚严,讳“胡”尤峻,宫殿既成,初有门户之禁。有醉胡乘马,突入止车门。勒大怒,责宫门小执法冯翥。翥惶惧忘讳,对曰:“向有醉胡,乘马驰入,甚呵御之,而不可与语。”勒笑曰:“胡人正自难与言。”恕而不罪。
'14'后赵王石勒施用刑法非常峻刻,特别忌讳“胡”这个字眼。当时后赵的宫殿已经建成,开始有出入门户的限制。有一个胡人喝醉了酒,骑马闯入止车门。石勒大发雷霆,叱责宫门小执法冯翥。冯翥惊惶恐惧,忘了忌讳,对石勒说:“刚才有个醉酒胡人骑马冲进来,我虽极力呵斥禁止他,但简直没法和他交谈。”石勒笑着说:“胡人本来就难以和他们言谈。”饶恕了冯翥,不再追究。
勒使张宾领选,初定五品,后更定九品。命公卿及州郡岁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
石勒让张宾总领铨选官员事宜,起初将官衔定为五品,后来改定为九品。令公卿和州郡长官按年度推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者各一人。
'15'西平公张茂立兄子骏为世子。
'15'西平公张茂立兄长张的儿子张骏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