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由于慈禧一心关注汽车,多少冷落了送汽车进颐和园的主人袁世凯。瑞王为此特意将袁世凯叫到慈禧身边,郑重其事地向她介绍这位北洋新军的统领。
袁世凯走上前,受宠若惊地跪下给慈禧磕头。
“臣候补侍郎袁世凯拜见圣母皇太后!”
“候补侍郎?那该是当朝二品啦?我怎么没见过你呀?”慈禧若有所思地望着袁世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打量着对方,好像能洞穿别人的心思。
“回皇太后话,皇上恩典,前天才封的臣。”袁世凯早就听说过有关这位皇太后的传闻,头一次见她,心里有些紧张,不安地低着头。瑞王连忙替他打圆场。
“洋汽车是他带来的,正好来给老佛爷谢恩。”瑞王指着袁世凯说。
“这车是你弄来的?”慈禧笑起来,“起来吧,跟我说说这洋汽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谢皇太后!”袁世凯从地下爬起,指着汽车介绍着,“此车从外洋而来,一不用马拉,二不用人推。只凭火油机器,就可以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跟那火龙车是一个理儿吧?”慈禧曾在丰台见过铁路上的火车,当时称火车为火龙车。
“皇太后圣明。现在列强各国的君主都以这种洋汽车代步。比马车和轿子快得多,也舒服。”
在袁世凯和瑞王等人的怂恿下,慈禧终于同意坐上车试试。瑞王和李莲英搀扶着慈禧在汽车后排坐下。空地上的人高呼“老佛爷万寿无疆!”慈禧不无得意地向四周点头致意,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不得劲,觉得座位太低,也没轿子严实。瑞王对站在一边的袁世凯低声说:“袁大人,开车吧!”
“是。开车!”袁世凯让荣庆和侍卫们开道,疏散开车前人群,然后才命令司机开车,当这位被称为“汽车夫”的司机身穿箭衣、马褂,听到袁世凯开车的命令,立即上前给慈禧请了跪安,这才坐到前排的司机座位。
“他是干什么的?”慈禧见汽车夫竟敢坐在她前面,指着司机叫起来。
瑞王见此情景,立即冲着司机吼道:“滚下去?”
汽车司机吓得跳下车去,跪在地上,面对慈禧连连磕头。
“哪儿来的嘎杂子,大模大样就坐我头里了?你是什么东西?”慈禧怒气未消地对跪在地下的司机说。
“来人,替我拿下。”瑞王厉声喝道。
荣庆等人一边应声,一边上前抓住汽车夫。袁世凯急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司机不坐前边难道坐在后面不成。他走到车边,向慈禧和瑞王解释,说这个人是开车的车夫。汽车行走或停下,开得快和慢,直行或转弯,全靠这位车夫掌握,所以没有他整个车就失去控制。
“那也不能坐在前头!群臣百姓山呼万岁,是呼他还是呼谁呀?”瑞王不理会袁世凯的解释,反过来问他。
“自然是皇太后!”袁世凯慌忙回答。
“那好,”慈禧一心想试试洋轿车,沉吟片刻对袁世凯说,“赏他个座儿倒没什么,坐后头吧。”
“皇太后!”袁世凯哭笑不得他说,“洋汽车的机器全在车前,因而车夫也只能在前面开车。请皇太后明鉴。”
“洋人无父无君,不懂礼法,才造出这种混账东西来!”慈禧不满地说,要不是想领教这洋玩意儿,她肯定下车不坐这玩意儿。
袁世凯吓得跪下。瑞王急忙替他打圆场:“老佛爷!袁侍郎也是好意。依奴才看来,也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慈禧问。
“让他跪在头里开车吧。”瑞王回答。
慈禧想了想,总算勉强同意。荣庆这才放开汽车夫。汽车夫哆哆嗦嗦地爬上车,跪在座位上。慈禧坐在后座。瑞王则自告奋勇地站在慈禧身边,一边向仪仗挥手,让他们奏乐,顿时鼓乐齐吗。
在一片鼓乐声中,汽车夫手忙脚乱用手按下车踏板,然后手握方向盘,将汽车缓缓开出去,袁世凯瞅着洋汽车,心里暗暗叫苦,这不是将司机当猴耍,保不准会出事。他想叫司机停下,看见瑞王和慈禧一本正经的神情,又不敢让车停下,吓得他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汽车开的很慢,总算歪歪斜斜地在空地上跑了大半圈,再绕个弯,车就能停到先前的出发点。谢天谢地!总算没出事,袁世凯心里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弛许多,尽管这洋汽车表现得不怎么样,围观的人群仍然非常激动,因为既没人也没牲口,这辆车居然能动,仅这一点已经让他们看傻了。
荣庆站在人群中,瞅着慈禧与瑞王坐在车上,在空地上转圈圈,心里说不出地好奇,看了一会儿,又想起吟儿,忍不住又伸着脖子东张西望起来。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发现瑞王家的小格格银柳站在他身后。
“找谁呐?”小格格笑得很好看。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谁也没找。”荣庆一见小格格,顿时说不出得心慌。
“那就是找别人儿?你那俩眼都快盯人肉里去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这儿的?”荣庆觉得奇怪,瑞王与袁世凯见面时明明没见她,怎么一眨眼冒出来了。
“我早几天前就来了。章公公说你替皇上押车进了园子,我到处找你。”小格格死去的生母也是叶赫家族的,按辈分是慈禧的远房外甥女,嫁给瑞王,生下她不久便过世了。有了这种亲情,加上小格格生性活泼,口无遮拦,慈禧挺喜欢她,每年夏天照例都将她接到颐和园,陪慈禧住上十天半个月。小格格两眼死死盯着他,神情中透着爱慕。
“你找我?找我干什么?”荣庆躲着对方直勾勾的眼神。
“找你玩呗。”小格格见他低着眉眼,碰碰他胳膊时,“怎么,你不乐意我找你?”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荣庆红着脸说。
小格格刚张口想说什么,荣庆突然发觉不对,眼瞅着慈禧与瑞王乘坐的敞篷汽车偏离了方向,摇摇晃晃地向人群驶来。惊慌的人尖叫着作鸟兽状散开。荣庆不顾一切地向汽车冲去,突然訇的一声,失去控制的汽车一头撞在空地边的大榆树上。瑞王当即被甩出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跪在车上的司机一头撞在方向盘上,额头渗出一大片鲜血,他不顾额头上的伤,浑身哆嗦着爬出汽车,趴在地下,一边向慈禧磕头一边连声叫着“奴才有罪!”
荣庆急忙上前扶起瑞王,乐声戛然而止。散开的人群愣了一会儿,立即涌上来,围住出事的汽车,空地上乱成一团。
李莲英、茶水章和小回回等人吓得面无人色。他们跑到车边,一边叫“老佛爷”,一边不知所措地围着汽车团团转,连车门都不会打开。满脸惶恐的袁世凯原本一心想讨好慈禧,没想闹出这么大事故,心里说不出的沮丧和恐惧,战战兢兢地走到慈禧身边说:“臣有罪。”
慈禧面不改色地坐在后排座位上,瞅着四周慌乱的人们,沉下脸,威严地看一眼众人:“我这不是好好的,瞎嚷嚷什么?”
众人被慈禧的沉着和镇定所慑服,场面上顿时安静下来。慈禧由座位上缓缓站起,对身边的袁世凯说:“我瞧洋人的玩艺儿,也强不到哪儿去!”
袁世凯不敢说话,上前打开车门,由李莲英和茶水章上前将慈禧扶下车,瑞王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土,一拐一瘸地走到慈禧身边:“老佛爷受惊了。”
“没事。”慈禧看一眼瑞王,反问对方,“瑞王,摔坏了没有?”
“谢老佛爷惦记,奴才没事儿!”
“有事儿就晚了!多亏我今儿烧了几炷香!”慈禧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袁世凯,问道:“这玩意儿在哪儿买的?”
“回皇太后话,臣从英国买进的。”袁世凯紧张地说。
“花了多少银子?”
“一万二千两。”
“这么多?有一万二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得买多少匹好马啊!洋人就是这几招儿,什么照相机器、洋钟、洋汽车的,我看都是蒙大清国的银子,有人还就偏乐意上这个当。”慈禧这话儿当着袁世凯面说的,其实也是对瑞王和茶水章等其他人说的。袁世凯听见了,军营里自然有不少人会知道,茶水章可能会传到皇上耳里,瑞王听了,肯定会告诉那些和他一样反对新政的王公大臣们。总之,这是个信号,传给不同人有不同用处。就像她刚才坐在车上一动不动,这是一种姿态,其实她屁股和腰都不舒服,但她必须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因为她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注视着,这也是一种信号。
袁世凯低下脑袋,不敢吭声,做梦也没想到会闹出这种局面。本来是皇上安排他来慈禧面前露脸的,瑞王也特意赶来捧场,结果反而丢尽了脸,献礼不欢而散,袁世凯回到住处,越想越懊丧,一夜没睡安稳,第二天一大早,瑞王来住处看他,带来一串宝石项链,说这是老佛爷赐给他的赏物。
袁世凯打开漆盒,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一看就知道这种宝石价值连城。别看它不大,论价钱比他迸贡给慈禧的那辆洋汽车还要值钱啊。他不明白,昨天在颐和园他已经丢尽了面子,慈禧为什么不怪罪他,反给他如此重的厚赏。另外,瑞王无论官职和爵位都比他高出许多,带着慈禧的厚赏亲自上他这儿,不能不叫他心生疑惑,诚惶诚恐。
“瑞王!卑职昨天当众出丑,闯了天大的祸,实在不敢也没有脸面领皇太后的如此贵重的厚赏!”袁世凯摆出一副执意不肯领赏的架式,借此摸对方的底牌。
“老佛爷赏你你就收下,要不她会不高兴的,皇太后说,昨儿的事难为你了,让你辛苦了,虽然出了点事,那也不能抹了你一片心意。所以皇太后特意让本爵代她来这儿厚赏你。”瑞王笑笑,说了慈禧派他来这儿的经过,并安慰袁世凯说昨儿的事不能怪他,话中的意思显然直指光绪皇上,要不是光绪为了让老佛爷领教所谓洋人的科技成就,袁世凯也不至于当众出洋相。
“不,是卑职考虑不周,才出了这种事,让皇太后受惊了。卑职诚惶诚恐,昨晚上一夜没睡好,实在是不配领赏啊!”对慈禧不仅没追究昨天的事发责任,反派瑞王带来厚赏,袁世凯心里颇受感动。他本想跪地领赏,但想到慈禧太后昨儿当他面说的那些话,怪罪他不该花那么多银子买这辆洋汽车,又犹豫起来。
“袁侍郎!你不要多心,皇太后昨儿说的那些话,不是说你啊!”瑞王看出对方心思,指出慈禧那是指桑说槐。
“这……”袁世凯不敢接瑞王的话头。他夹在光绪与慈禧之间,而这两位大人物身后各自有许多人物,因此稍不留神,就可能卷进一场残酷的争斗,稀里糊涂丢了脑袋还不知怎么回事。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要小心,不知为什么,经过昨天的事,他对慈禧有种说不出的敬畏。她那种临危不乱的神态令他非常吃惊,没想到一个六十好几的老人身上,居然有着一种慑人的威严。
一天下午,小格格银柳与几个亲王家的格格坐上袁世凯进贡的敞篷轿车。因为没司机,开不动车,她们让太监找了几匹马,拉着那辆死沉的铁做的四轮汽车满园子跑。小格格正疯玩得开心,一名小太监突然来传话,说老佛爷召她去佛香阁陪她老人家去喝茶。
慈禧见到小格格非常高兴,跟她聊起天来,正好李莲英也在场,他们从宫外聊到宫内,从老百姓说到王公大臣。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聊到了光绪身边的卫士荣庆丢失的那封信。慈禧问李莲英,皇上是怎么处置荣侍卫的。李莲英说因为瑞王替荣庆说情,皇上饶了这位侍卫。
“哼,我就不信瑞王有那么大面子。”慈禧冷冷地说。
一说到荣庆,小格格心里本能地紧张起来。但脸上却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问李莲英荣庆信上写的什么,李莲英不想火上加油,故意没吭声。没想慈禧记得那几句歪诗,边想边说,居然将四句短诗背下来。小格格拍着手掌,连声说老佛爷记性好,但心里却不是滋味。
“大清国几百年了,还没听说过宫中有卫士写这种歪诗的。皇上不查,你可得小心查访啊!”慈禧得意地对小格格笑了笑,然后转脸对李莲英说:“依我看,这人准和宫里的女人暗通关节。
“老佛爷!如果姓荣的写给宫外女人的怎么办?”小格格问,心里暗暗替荣庆担心。
“只要有证据跟宫中没关系,那咱们也不想管。”慈禧笑笑,和小格格开玩笑地说,“总不会写给你的吧?”
“老佛爷!瞧您说的,多叫人难为情……”小格格红了脸,心想真要是写给自己就好了。难怪她每次向荣庆暗示,他总是不接她的话茬,原来他已经有了相好的。离开慈禧后,小格格越想越觉得要去找荣庆问问清楚,是不是他真的有了心上人,才不把自己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