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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透风的墙。仅仅过了十多天,事情终于被肃反委员会察觉了。
在一次战斗刚刚结束之后,几个没有来得及上山躲藏的同志被肃反委员会派来的人抓住了,时隔数日,便被杀掉了。肃反委员会驻地。
黄克诚全无往日文质彬彬之态,气冲冲闯进了肃反委员会办公室。
“为什么要滥杀无辜?”黄克诚质问肃反委员会的人,“他们不是什么‘AB团’,是革命的忠诚战士,党的好干部!”一听到几个未来得及上山的同志被捕杀,黄克诚再也坐不住了,他要当面向肃反委员会讨个公道。
黄克诚痛心疾首:“你们这是干了件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黄克诚,你要注意立场!”有人站出来,指名道姓说。
“什么立场?他们明知自己上了名单,一旦被你们抓到就活不成了,还照样勇猛杀敌,冲锋陷阵,有这样的‘AB团’吗?”黄克诚据理反驳,义正辞严。
肃反委员会的人早就对黄克诚有所不满了。黄克诚一直对肃反打“AB团‘有意见,态度消极。上次肃反,他所在的团只打掉了百把人。这次,他更是抵制肃反委员会抓人,不但不抓还放任他们指挥红军打仗。
因而,肃反委员会的人也不甘示弱,指责黄克诚肃反态度消极。
黄克诚据理力争,双方大吵一通。
回到师部,黄克诚暗自悔恨,没有保护好这些同志,使这些好党员、好干部遇害。
他哪里知道,厄运正向他袭来。
没几天,肃反委员会派人来红三师,将黄克诚抓了起来,进行所谓“审查”。
至于抓捕缘由,他们早就炮制好了:黄克诚这个人有问题,一贯右倾,有“AB团”之嫌疑。
黄克诚被抓的消息很快被彭德怀知道了。这位正直的红军高级将领禁不住拍案而起,他大声质问肃反委员会:“你们凭什么抓捕我的师政治委员?!”
肃反委员会的人原本认定黄克诚是“AB团”分子,准备杀掉他的,面对彭德怀的质问,他们又拿不出黄克诚是“AB团”的证据来,于是他们只好向彭德怀解释:“黄克诚在肃反问题上表现右倾,是个右倾机会主义分子。”
“右倾?”彭德怀严肃地说道,“对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可以斗争嘛,不应该用捕杀的办法!”
肃反委员会理屈词穷,无言以对。于是,他们又将黄克诚释放了。
不过,师政治委员一职被撤消了,并且黄克诚被勒令不准再带兵。
政委可以不当,兵也可以不带,赋闲休息可不行。黄克诚便向彭德怀请求,要么到连队去当一名普通士兵去打仗,要么随便给分配点工作干。
彭德怀还是十分赏识黄克诚的。黄克诚那耿直的性格,彭德怀早就有评价——比彭德怀还像彭德怀。他怎么舍得让一个师政委,戴着副大眼镜片子,去当兵打仗?
彭德怀批准了黄克诚的请求,将黄克诚调到了军团司令部,让他当了一名秘书,主要督办前委党务方面的工作。
对自己先是被抓,然后又很快被放出来,黄克诚并没有仔细思考内中缘由,毕竟是战争年代,哪里有时间计较个人得失呢。
黄克诚毫不知晓是彭德怀在关键时刻救了他。彭德怀一向光明磊落、正直无私,因而也没有向黄克诚谈论此事。
这件不能称其为秘密的“秘密”,在两个人之间隐藏了二十余年。
直到1959年庐山会议,这件事以一种证明他们两人有“父子关系”的方式被披露出来,黄克诚才知晓此事。不过,那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对彭德怀救命之恩的感激,而是感到愤怒与受到侮辱。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将他与彭德怀之间纯洁的同志关系、革命友谊玷污了!
调到军团司令部不久,黄克诚便被派往寻乌调查肃反打“AB团”的情况。
寻乌,地处闽、粤、赣三省交界,是一个较为富庶的边贸小城。
毛泽东那篇著名的《寻乌调查》就是在这里完成的。寻乌可以算是老革命根据地了,土地斗争开展得较早,群众打土豪、分田地,革命热情也很高,因而群众基础好;再加上当地党组织工作扎实,群众对红军十分爱戴。凡有部队路过这里,老百姓不但热情欢迎,还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红军。冬日的寻乌街头,冷冷清清。
黄克诚带领一个班的战士来到寻乌县城。
队伍走在街道上,很少见到行人。偶尔有人站在房檐下,但是看见黄克诚他们走来,便唯恐避之不及似的关上了房门,就连擦肩而过的行人也对他们十分冷淡。
原来,苏区各根据地都搞起了肃反运动,不少优秀的地方干部被肃掉了。
寻乌也不例外,这里打“AB团”闹得人心惶惶,很多人无辜受难,老百姓对此心中有气,十分不满,所以就对红军采取了这种消极冷淡的态度。
黄克诚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心情十分沉重。
回到军团部,他将在寻乌的所见所闻向军团前委一一作了汇报,说到动情处,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对前委领导们说:“我们不能再搞自相残杀的蠢事情了!否则,我们将变成孤家寡人。”
黄克诚的这句话后来被应验了。他在回忆录中有这样一段发人深思的描述:主力红军长征之后,留在中央苏区的红军部队无法坚持,这除了敌人的“围剿”封锁之外,还与打“AB团”扩大化而脱离了苏区的人民群众有很大的关系。
以后陈毅同志曾对我讲起过,他说胡灿原来在兴国一带的人民群众中有很高的威信,肃反中胡灿被杀,当地群众无不病哭失声,他们对这种做法非常不满意。后来陈毅到了兴国,当地群众时他很冷淡,胡灿的母亲还当面质问陈毅:“我儿子究竟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把他杀掉!”问得陈毅无法回答。
1931年下半年开始,中共中央开始发出了反对肃反中的“简单化”和“扩大化”的指示。
1931年12月,周恩来进入中央革命根据地,就任苏区中央局书记。在他亲自主持下,苏区中央局作出了《关于苏区肃反工作决议案》,使肃反扩大化的趋势一度有所抑制。就在这时,黄克诚再次被起用,被派往红三军团第一师担任政治委员。
黄克诚怀着平静的心情,走马上任了。
其实,在战争年代里,职务的大起大落是常有的事。不过,经过这一段波折,黄克诚更加坚信一点:不盲从,不苟同,无论身居高位还是身陷逆境,都应当一心为公,无私无畏。
转眼之间,1932年来到了。
1月初,远在上海的中共临时中央发来了《关于争取革命在一省或数省首先胜利的决议》,重弹李立三进攻中心城市、实行一省或数省首先胜利的老调,指示中央红军(即红一方面军)“急攻赣州”,继而夺取吉安、南昌。
毛泽东反对冒险打赣州。在苏区中央局会议上,他力陈攻打赣州之弊,指出敌强我弱,贸然攻坚,势必失败。
然而,此时的毛泽东已经受到排挤,他的正确意见被否定,主张攻打赣州的人占大多数。
1月10日,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下达了红军攻打赣州的军事训令。
为执行攻打赣州的作战任务,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组建了主作战军和支作战军。任命彭德怀为前敌总指挥。主作战军,由红三军团担任主攻,红四军负责打援:支作战军,由江西、闽西军区六个独立师组成,负责游击、警戒。另外,红三军、红十二军、红五军团和红十六军组成机动部队,随时待命。
赣州,江西第二大城市,赣南政治经济中心。
它正好处在章水与贡水的汇合点,三面环水,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因而素有“铁赣州”之称。
红军准备啃这块硬骨头了。
2月4日,红三军团抵达赣州城郊。在扫除了外围之敌后,红三军团分别进占赣州城东门外的天竺山、小南门外的白云山,首先控制了制高点,以为支撑。
随后,红三军团进行了攻城部署:红七军担负攻击东门的任务,红一师见《黄克诚回忆录》(上),解放军出版社,第139页。
攻打西城门。红二师攻击南城门,红三师越过章水,占领水西河背制高点,控制赣州城北门。另外,军团首长传下命令,红军从东门、西门、南门挖掘坑道,准备攻城。
赣州守敌是金汉鼎部第三十四旅,旅长马崑,全旅共三千多人,直属南昌行营指挥。早在红军攻打赣州之前,南昌行营就已经命令马崑积极搜刮粮食,屯积弹药,准备死守。
另外,赣州城还是赣南十七个县地主豪绅及其反动武装聚集之地。他们组成了十七县民团指挥部,人员五千多人,还屯积了大批武器、弹药。在赣州附近有蒋介石大部队集结随时可以增红军包围赣州后,守敌干脆拆毁了城外工事,撤兵进城,以便集中兵力,缩短战线,固守待援。
西城门外。
黄克诚与师长侯中英逼近西城门,然后就地设立了师指挥所。
茫茫暮色中,赣州城如同一个黑黝黝的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大口,时刻准备吞噬任何东西。
隐隐约约,一杆青天白日旗在城头随风飞舞。
黄克诚与候中英一起查看西门外地形。
赣州城墙高大坚固,足有六七米高;城墙之上筑有碉堡;环城壕沟,出击坑道密布交错,而且埋有听音缸,人一不小心踏上,便清脆作响;至于城墙大垛口上则遍布铁刺、木马、滚木黄克诚目睹此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黄克诚本来就不赞成攻打中心城市的作法,因而反对这次打赣州的冒险行为。于是,他向彭德怀提议,不要冒险攻打赣州,应该围赣打援。
但是,彭德怀并没有接受他的建议。
如今,兵临城下,黄克诚实地查看了地形后,愈发觉得这场仗不能打:赣州城三面环水,一条赣江两条支流,章水自南流向北,贡水自东流向西,赣州城就在两水汇合的口子上,只有东南面是一片陆地,的确易守难攻;守城敌军早有准备,城上筑堡,城墙高大坚固,城下深沟犬牙交错,红军缺乏攻克城寨的装备,如果久攻不克,我军必将陷入师劳兵疲的被动地位。
所以,他坚信毛泽东在领导红军粉碎敌人一、二、三次“围剿”的斗争中提出的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等作战方针是正确的,从作战全局出发,他主张红军应该放弃围打赣州的企图,以免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但是,他的这一建议并未被采纳,他只好服从命令,率部投入攻打赣州城的战斗。
遵照军团首长的命令,黄克诚在抓紧进行政治动员的同时,和师长侯中英一起进行了战斗编组,组成了爆彼队、冲锋队、政治侦察队。
爆破队由二十名战士组成,担负挖坑道,选爆点,安装炸药、爆破城墙的任务。
冲锋队由七十名作的勇敢、身强力壮的战士组成,全副武装,在爆破成功后,他们负责突击入城。
政治侦察队虽然人员少,只有十二人,但任务艰巨,他们随突击队人城后,将负责侦破敌人的反动团体和特务组织,确保入城后指挥机关和部队的安全。
一切布置就绪,攻城战斗开始了。
爆破队冒着敌人的密集炮火,在狭窄的作业面上,三人一组轮番昼夜操作,一口气将坑道挖到了赣州城下。
2月中旬,红三军团组织红七军和红二师先后实施爆破攻城。红七军一度炸开了东门月城的城门洞,但敌人火力封锁严密,两支主攻部队均突击受挫。
这时,苏区中央局和红军总政治部发出了《关于赣州工作给三军团政治部的指示信》,力促三军团抓紧攻城。
2月23日,红三军团发动了第一次总攻。
上午九时许,主攻南门的红二师组织突击队,由第五团团长叶长庚指挥,预先埋伏在城墙下,准备伺机出击。
爆破队点燃了埋好的炸药,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气浪将砖石泥土掀起足有一百米高。但是,意外变故发生了:城墙猛然向外倒塌了,二百多人的突击队被压在了城墙下,全部遇难!
城墙被炸开了一道口子,然而红军一时派不出队伍。等到重新组织后续部队攻城时,敌人已经作了兵力调整,突破口处加强了守备力量,因而红军战机已失,进攻受挫。主攻东门的红七军,一度爆破成功,突入城门,攻上了城楼,与敌人展开激烈争夺战。但在敌人的疯狂反扑下,激战四小时,红军大部壮烈牺牲,被迫撤回阵地。
黄克诚所率领的红一师也是曾经炸塌了西门月城的城墙,突入城内,与敌激战一小时后,在敌人的强大火力面前,无功而返。
总攻受挫当晚,彭德怀立即致电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攻城希望很小。
攻城接连受挫,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