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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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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上面还写着我最亲爱的狗小姐她人真好她叫什么名字来着上面写着只发张明信片告诉你一声
  我寄了份小小的礼物刚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感到仿佛成了一只非常干净的狗
  中东佬也享受了一通她管他叫中东佬我们非回趟直布不可好去听你唱等待和在古老的马德里他给我买的练习曲集子叫作康科恩还给我买了一条新披肩那名词儿我叫不上来倒是挺可心的只不过稍微一怎么着就撕破了
  可我觉得还是蛮漂亮的
  你是不是老想着咱们一道吃过的美味茶点呢我很喜欢那香甜的葡萄干烤饼和山莓薄脆
  喏我最心爱的狗小姐务必及早给我写封亲切的回信她忘记写上对你父亲和格罗夫上尉的问候啦怀着深深的情意
  衷心爱你的赫斯特XXXXX
  她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已结了婚的简直就像个姑娘他的岁数比她大多了这位中东佬可疼我啦在拉利内亚看斗牛的那回
  他用脚踩着铁丝好让我迈过去
  那回斗牛士戈麦斯得了一对牛耳朵
  我们得穿这些衣服到底是谁发明的呀还指望你能走上吉利尼山呢就拿那回郊游来说吧我给胸衣箍得紧紧的在一群人当中简直既不能跑也不能跳到一边去
  所以当另外那头凶猛的老公牛开始向系着腰带前且帽子上又镶着两道装饰的斗牛士扑去的时候我就觉得害怕啦
  那些野兽般的男人们喊着
  斗牛士万岁
  穿着漂亮的白色小披风的女人们嗓门儿也一样大
  那些可怜的马儿就被撕裂开
  内脏都露出来啦
  我一辈子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儿
  对啦当我摹仿铃巷那边狗叫的时候
  他总是伤心地对着我
  可那条狗病了
  他们后来怎样了呢
  估摸着早就死啦双双都死啦
  这一切就好像罩在一层雾里叫你感到那么苍老
  那甜饼是我烤的当然我自个儿统统吃掉啦
  还有个叫作赫斯特的姑娘我们常常比头发我的比她的浓密
  当我梳头的时候
  她教我怎样将它拢到后面去
  怎样一只手用一根线打个结子
  我们就像堂姐妹一样
  那时候我十几岁来着
  刮大风的那个晚上我睡到她的床上
  她用胳膊搂着我到了早晨
  我们抢起枕头来了
  多有趣儿呀
  当我跟着爹和格罗夫上尉到阿拉梅达散步场去听乐队演奏的时候
  一有机会他就死盯着我我最初望着教堂
  接着又瞧着那一扇扇窗户
  我往下一瞅
  我们俩的目光碰上啦我觉得就像一根根的针串遍全身
  两眼发花
  我记得事后一照镜子简直都认不出自己来啦太阳把我的皮肤晒得光艳艳的兴奋得像一朵玫瑰似的
  我整宵连眼也没闭都是由于她的缘故这并不好
  然而我原是能够半截儿就打住的她给我一本月亮宝石要我读那是我所读到的第一本威尔基科林斯的书
  我还读了亨利伍德夫人的伊斯特林恩和阿什利迪阿特的阴影
  另一个女人写的亨利邓巴后来我把这本书借给他了
  里边还夹了张马尔维的照片好让他明白我并不是没有
  她还送给了我利顿勋爵的尤金阿拉姆亨格福德夫人的美丽的摩莉我不喜欢有摩莉的那些书
  就拿他替我借来的那本来说吧写的是从佛兰德来的一个女人
  是个婊子她总是能偷到什么就偷什么
  衣裳啦成码的料子啦
  哦这条毛毯压在我身上太重啦这下子就好啦
  我连件像样儿的睡衣都不趁
  他睡在旁边的时候都卷成了团儿
  而且他还老耍着玩儿
  这下子可好啦
  那阵子天儿一热我就来回翻身坐在椅子上汗水就把内衣湿透啦
  粘在屁股蛋儿上
  站起来身上又肥实又硬邦再往沙发靠垫上一坐
  撩起衣服一瞧晚上足有好几吨臭虫
  挂上蚊帐我连一行书都读不成
  天啊
  这是多咱的事呢一晃儿好像过了好几百年啦、他们当然再也没有回来再说她也没把地址写对兴许她对自己那位中东佬留了点心眼儿人们总是走掉
  我们可不我还记得那天海上起着浪一只只小船那高高的船头摆上摆下还有船上散发出的那股子气味
  放假上岸的军官们一身制服我都晕船啦
  他什么也没说
  他一本正经
  我穿的是有一排纽扣的长统靴子我的裙子给风刮得掀了起来她吻了我六七遍我哭了没有呢
  对啦我准是哭啦
  要么就是差点儿哭了出来
  当我说再见的时候我的嘴唇直发颤她披着为了航海才定做的一种特别讲究的蓝色披肩有一边儿做得挺新奇的
  漂亮极啦
  他们走掉了以后无聊得像鬼一样我几乎琢磨着要逃走啦寂寞得发疯
  不论呆在哪儿怎么也安定不下心来
  爹啦姑妈啦
  婚姻啦
  等候着总是等候着
  把他引引引到我哦哦哦这里
  等候着没法加啊啊啊快他那飞速的步伐
  该死的大炮开火啦
  在铺子上空轰隆隆地响尤其是在女王的寿辰
  要是你不把窗户打开就会震得什么都朝四面八方往下掉不管尤利西斯格兰特将军是谁总归被认为是个大人物当他下船登岸的时候打从闹大洪水之前就在那儿担任领事的老斯普拉格穿上了大礼服
  可怜的人哪其实他正为儿子服丧呢早晨就照例吹起床号
  鼓声隆隆
  于是那些可怜倒楣的士兵们拿着饭盒走来走去
  这地方散发出一股气味
  比那些穿着带兜帽的长外套前来参加利未人集会的长胡子老犹太人散发的还要难闻一遍遍的军号命令炮兵擦炮准备战斗
  鸣炮归营
  携带着钥匙的卫兵开正步走来
  城门上锁还有那风笛只有格罗夫上尉和爹在聊着洛克滩和普列文
  加尼特吴士礼爵士和喀土穆的戈登
  每回他们出门我都替他们点上烟斗
  那个老酒鬼总是把他那搀了水的烈酒摆在窗台上
  休想看到他剩下一滴酒
  他抠着鼻孔苦思冥想着旁的一些下流故事
  到什么角落去讲
  可我在场的时候他从来也没大意过
  总找个蹩脚的借口把我从屋子里打发出去
  还一个劲儿地恭维着
  当然都是仗着布什密尔威士忌的酒兴
  可要是再来了一个女人
  他也会照样说上一遍
  我猜他已经把命送在马不停蹄地喝酒上头啦过了多少年啦
  真是度日如年啊
  没有人给我写封信除了我给自己塞了几张纸片寄出去的那几封我腻烦透啦
  有时候恨不得仗着我的指甲打上一场架我竖起耳朵听那个独眼老阿拉伯人边奏着公驴般的乐器
  边唏啊唏啊
  啊唏啊地唱着
  向你那公驴般的杂乱无章的玩艺儿致以我的全部敬意糟糕透啦
  如今我垂着双手
  隔着窗户往外望就在对面那座房子里有没有个英俊男人呢
  护士们追着的霍利斯街的医科学生我站在窗口戴上手套和帽子
  表示我这就要出门啦
  对方却一点儿也不懂得我的用意
  他们多么迟钝啊
  永远也不明白你说的话你甚至想把要说的话印在一张大海报上让他们瞧
  我竟然用左手跟他握了两次手
  我在韦斯特兰横街小教堂外面稍稍皱起眉头的时候他都没理会我我倒纳闷他们那了不起的智慧是打哪儿来的
  他们的脑灰质全都在他们的尾巴里哪
  你要是问我市徽饭店里的那些乡下骗子手们的智力
  他们简直糟透啦
  还抵不过他们宰了卖肉的公牛和母牛呢还有送煤的铃挡声
  那个吵吵闹闹的坏蛋
  总想用一张从他的帽子里掏出来的旁人的帐单来骗我
  瞧他那双爪子
  还有那吃喝着修理锅壶罐儿的又有人来问今儿个有没有给穷人的破瓶子
  没有客人上门
  也没有邮件
  除了寄给他的支票和致亲爱的夫人的神奇露的广告
  就只有今天早晨他那封信和米莉的明信片
  是啊
  她给他写了封信
  我最近收到的一封信是谁寄来的呢哦是德汶太太写来的
  喏她一阵心血来潮
  相隔这么多年从加拿大写信来
  向我讨西红柿红胡椒这道菜谱弗洛伊狄龙从打写信告诉我她嫁给了一位很阔的建筑师以来就再没音信啦要是我听到的都可信的话他们还有所八间屋子的别墅
  她父亲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当时他已经快七十岁啦
  总是那么好脾气
  说什么
  喏您呀特威迪小姐
  要么就是吉莱斯皮小姐这儿有架钢亲哩
  他还有全套纯银的咖啡用具装在红木餐具柜里
  可却死在那么遥远的地方
  我讨厌那种总是向人诉苦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可怜的南希布莱克上个月去世啦
  害的是急性肺炎
  喏
  我跟她并不怎么熟与其说她是我的朋友
  倒不如说是弗洛伊的
  真麻烦还得写回信
  他说的总不对头
  又没个句号
  就像是在讲演似的
  不幸仙逝深表哀悼啦
  我老写错字
  把侄子写成桎子什么的
  但愿他下回给我写一封长一点儿的信假若他真正爱我的话
  哦
  谢谢老天爷
  我找到了这样一个人
  他把我非常需要的东西给了我让我鼓起劲头
  在这个地方你已经没有老早以前有过的那样的机会啦
  我希望有谁给我来封情书
  他那封写得可并不怎么样而且我还跟他说爱怎么写就怎么写
  此颂台安
  休博伊兰敬启在古老的马德里那一套
  傻女人们相信
  爱正在叹气
  我即将死去
  不过要是他这么写了
  我猜想其中总有几分真实
  管它真假
  反正会叫你一整天都有个奔头
  生活中时时刻刻老是有点儿什么可想望的
  四下里一望仿佛是个新世界
  我可以躺在床上写回信好让他想象着我
  回信短短的
  只写上几个字儿
  不像阿蒂狄龙常常给都柏林法院的一个家伙写的那种长信
  上面加了XXX的记号
  那是从淑女尺牍大全上抄下来的
  最后他还是把她一脚踹开啦
  当时我就跟她说过
  信里只写上几句简单的话就成啦
  随他琢磨去
  其实就是提醒她
  做事不要太轻率
  对男方的求婚
  要以同样的坦率答应下来
  这样就可以得到世上最大的幸福
  天哪
  没有旁的办法
  对他们来说
  什么都蛮好
  可女人呢
  刚一上了岁数就会被他们丢到灰坑底儿上去啦。
  第一封是马尔维给我的
  那天早晨我还躺在床上哪
  鲁维奥大娘把它和咖啡一道送来啦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
  我想用发夹来拆信
  并用手指着它们
  可怎么也想不起赫尔奇拉这个字儿啦
  好个倔巴巴的老家伙那发夹不是正瞪着她的脸吗
  戴着她那副假发
  真是个丑八怪
  还怪臭美呢都快要八十或者一百岁啦
  满脸皱纹
  尽管虔诚
  可什么都得听她说了算有件事她怎么也想不通
  尽管有那么多国境警备兵
  可占全世界军舰半数的大西洋舰队竟然还开了来
  英国国旗飘扬着
  因为四个喝醉了酒的英国水手就把整个儿岩石从他们手里夺了去
  又因为除非有结婚仪式
  我陪着围起披肩的她跑到圣母玛利亚教堂去望弥撒的次数不够勤
  她就不高兴
  她净讲圣人和穿银色衣服的黑发圣母玛利亚所显示的那些奇迹
  还说在复活节的星期日早晨
  太阳跳跃过三回
  当神父随着铃声给快要咽气的人送梵蒂冈一路走过去的时候
  她为圣体划了个十字
  他署名一个仰慕者
  我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
  我从卡尔里尔的橱窗里看见他在紧紧跟随着我
  我就有心跟他吊上
  他走过去的时候轻轻地挨了我一下
  可是我再也没有想到他会写信来跟我定约会我把这封信在衬裙的乳褡里塞了一整天
  当爹出去操练的时候见幽暗的地方和旮旯儿就躲起来读着
  一心想从笔迹和邮票上的语言中发现点儿什么
  记得一直在唱着
  我戴一朵白玫瑰好呢
  我甚至想把那座老掉牙的笨钟拨快一点儿
  他是头一个亲我的男人
  在摩尔墙脚下
  我的情人儿年少的时候我还从来也没想过亲嘴儿是怎么回事呢
  直到他把舌头伸到我嘴里
  他的嘴是那么甜那么年轻
  我把膝盖朝他凑上去几回
  好学会怎么亲嘴儿
  我对他说什么来着
  我告诉他
  为了好玩儿
  我已经跟一个西班牙贵族的儿子订婚啦
  名叫堂米格尔德拉弗罗拉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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