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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杜周他向皇上引推荐了江充和吴丑生,根本不把我当作一回事啊!”张安世争辩到。
“那你一不是战将,二不是功臣,三不是卫家子弟,我卫青又有何理由向皇上荐举你呢?况且这些年来,我身体不佳,朝中政事从不过问,皇上叫办的事,我都不能躬行,怎可再去推荐与我无关的人呢?”卫青冷冷地说。
看到这些,张安世知道在卫青这里没有希望了,转身便想走出去。
卫青却叫住了他:“且慢!”
张安世回过头来。
卫青走下自己的座位,走到张安世身边,深沉地说:“安世,看在郭大侠和雷大侠的面子上,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按二位大侠的宗旨,离开长安,回到民间,做你的朱安世去吧。卫青可以送你万贯家产,助你再成为第二个郭解,第二个雷被……”
“哈哈哈哈!”这回是张安世仰天大笑了。“卫大将军,您以为我朱安世是为了钱活着,为了钱找您吗?不!钱是什么东西?钱是狗屎!就冲着明白了这一点,我也要跟着张汤姓一回张!我要的是我的信念。我的信念除了两位恩师所传的‘义’、‘侠’二字,还有‘忍’与‘韧’!这是我向东方大人和您卫大将军偷着学的,悄悄地学的!郭大侠和雷大侠若能有些‘忍’与‘韧’,那他们现在已是天下独尊了!我的信念中还有两个字,却是您和东方大人都没有的,就是‘复仇’!我要为二位恩师报仇,我要洗刷自己的罪孽,我要为天下摆平所有不平的事情!”
卫青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朱安世能想到这么多。是的“忍”与“韧”,这两个宝贵的东西,正是自己与东方兄长的相同之处,相通之处,正是他与东方朔在郭解和雷被的“义”与“侠”之外的优出之处。可是卫青知道,在这四个字之外,东方兄长还与自己以三个字共勉,那就是“仁”、“智”、“勇”。卫青知道,自己在“勇”上可比东方朔,“仁”上可以学而习之,而那一个“智”字,却是永远无法与东方兄长相提并论的!卫青苦苦思索了这么多年,也就是以仁、智、勇、义、侠、忍、韧七个字为座右铭,没想到这个朱安世,不仅能看出其中的大部分来,而且还能指出自己的弱点。可不是嘛,东方兄长也和自己一样,只记吃的不记打,从来都没想过“复仇”二字!
“复仇!复仇!复仇!谁杀了我的父亲,我就要向谁复仇;谁杀了我的师傅,我就要向谁复仇!谁看不起我,我便要向谁复仇;谁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也要向谁复仇!”张安世一时性起,把心里的话全都吼了出来。
卫青不再吃惊。他看到眼前这个复仇狂的影子。他从面前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了为了籍少翁的影子,看到了郭解的影子,看到了雷被的影子,看到了张汤的影子,还看到了主父偃的影子,甚至看到了当今皇上的影子。卫青的心头不禁一紧,一种直觉向他袭来:不好,留下此人,便是祸害!
想到这儿,卫青习惯地把手摸向腰中,想拔出自己的剑来。可是他的腰中剑没有了,被他自己拿去做别的用场了。
卫青抬起头来,想看看有没有佣人在身边。他想叫人,却叫不出声来。他只觉得一阵晕眩,好像要失去知觉。
张安世不解地看着卫青,他见到卫青去摸腰,以为卫青的腰上有伤。是啊,听说李广将军身上大小创伤数十处,卫大将军能没伤么?等他再看到卫青要昏过去,这才静了下来,他带着几分自责,扶住了身边的卫青,将他扶回座椅之上。
过了一会儿,卫青缓过了气来。他将眼中的刚刚露出的杀机,变成仁慈的目光,慢慢地说:“快走吧,朱安世!老夫不行了。老夫只想告诉你:放弃你的念头,别再复仇啦!这个世界,冤冤相报,何时是了呢?至于你怎么做,老夫管不着啦。可是,你别再让老夫看见,也别再让东方大人看见。不然的话,老夫的和东方大人,都会杀了你!”
“卫大将军!我不明白……”张安世一时不知所措。
“你明白,我明白,东方大人也明白。快走,快走吧!等我恢复了,我就会杀掉你!”卫青的话愈来愈显得铿锵有力。
张安世觉得毛骨悚然。他转过身来,慢慢地向外走去。走到门前,他又回身,想向卫大将军鞠个躬。可当他再度看到卫青威严且带有杀机的面孔时,他改变了念头。
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尊涌上张安世的头顶,让他觉得有些怒发冲冠。于是他一甩头,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大将军府。
(三)
五天之后。武帝那长长的车驾队伍,绕过长安城,径自来到城西的乱葬岗子。
武帝在公孙贺、霍光、金日磾、上官桀和江充、霍子侯的陪同之下,下了辇车,观察李少翁的墓。
几个月了,那墓上草儿青青,像从来没人动过。
武帝看了金日磾一眼,说:“金日磾,你和上官桀两个,带人把这墓挖开!”
“是!”金日磾与上官桀两个,带着十多个士兵,不一会儿便把墓给掘开了。他们四五个人,稍用力气,便将棺材的盖子掀开。金日磾和上官桀两个,同时瞪大了眼睛。
武帝坐在车上,瞪了他们一眼:“怎么回事?”
金日磾叫道:“皇上,这里面没人!”
武帝吃惊地问:“没有人?当然没人!有没有骨头?人的骨头,牛的骨头?”
上官桀扑通一声跳了下去,然后在里面叫道:“皇上,人的骨头和牛的骨头,全部没有!”
武帝这才大吃一惊:“那有什么?”
上官桀在里面叫道:“只有一个盒子!”
武帝大叫:“把盒子取出来!”
上官桀拿出一个金色锦盒,跳出墓坑,绕过公孙贺和霍光,直接递给武帝。“皇上,给!”
公孙卿和栾大对视一下,二人均露出得意的笑容。
武帝接过盒子,只见上面有两个字,他脱口念道:“鼎书?”
公孙卿此时插话了:“皇上,小仙听说过,《鼎书》是解释天下九鼎所在的书,也是说,如何能让天帝信任,度天下帝王成仙的书!”
武帝听了这话,便急忙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一块绢书。书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字,自己却不认得。
他过转头来,脸上再无不信任的表情。“仙人,这上边说的,是什么意思?”
公孙卿故弄玄虚地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啊!”
武帝露出请求之状:“请问二位仙人尊姓大名?”
栾大被关在车中五天,心中辟里扑通跳了五天,这回见大事将成,便急不可耐地回答道:“我姓栾,名大。皇上,您叫我栾大仙人,就行了!”
武帝点点头:“栾大仙人。请问这位是?”
公孙卿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嘴中说道:“皇上,几天前您就说了,李少翁是您赐死的。神仙您都能赐死,您还问我们的姓名做什么?让我们回东海崂山,等待来日吧!”说完,他拉上栾大,就往东走。
武帝示意江充和霍子侯二人,将他们留住,自己也在霍光的搀扶下,下了车子,来到二人面前。“仙人,几天前,朕是吓唬你们,你们怎么能当真呢?”
公孙卿反问道:“皇上,小仙想听听,我们的师兄李少翁,到底是怎么死的?”
武帝想了一下,支吾着说:“这个嘛……哦,那李少翁当时是吃了马肝。马肝,你们知道么?马肝有毒!常人吃了,会死的!可李少翁当时吃了,没事,就是肚子胀得特别大,有点下不去。朕就请来东方朔,给他甩一甩,想把那肚子甩下去。没想到东方朔用力过大,手又没抓住,便让他飞出去了。飞出去了嘛,不正是你们说的,成仙嘛。对,可不是嘛,你们还要谢朕呢!你们看,这墓中人影儿都没有了,李少翁不是羽化成仙了么?”
公孙卿再次反诘:“皇上,你也信李少翁成仙啦?”
武帝不再迟疑:“信,信,当然信!”
公孙卿这才露出真相:“那好,皇上,我叫公孙卿。栾大是我的师兄,他是练法术的,他的本领,您已经见到了;我没那么大的法术,是讲法理的,也就是讲神仙道理的。皇上,您说,我们两个对您有用么?”
武帝坚信不疑:“有用,当然有用!练法术的,可以给朕办事;说法理的,可以给朕解疑。朕这就请你们进宫,待为上宾!”
公孙卿看了众人一眼,却说:“皇上,刚才丁大人给您说啦,我们来长安,有个条件,就是不能让东方朔知道!”
武帝迟疑了一下:“行,行!你们都听着,谁也不准告诉东方朔,违令者,斩!”然后他便对霍光说道:“大行令,起驾回宫!”
一直只听只看,片言没有的霍光,此时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皇上,回甘泉宫?”
武帝想了一下,他觉得霍光问得有理。甘泉宫离金马门太近,那怎么行?想到这儿,他摇摇头:“不,回建章宫!”
(四)
金马门内,院子中间。
十九岁的太子和十四岁的珠儿在那儿练剑。二人在梅花桩上,走来走去,交臂擦肩,练武是假,交流是真。打了个几十回合,珠儿把剑舞得开花乱坠,太子也是左旋右转,游刃有余,在桩上玩了个痛痛快快。
这时东方朔从门内走了出来,冷眼看着他们,神情一片茫然。
刘据一抬头,见到了东方朔,便停下剑来,说:“师傅!您给我们露一手吧!”
东方朔今天不知为何来了兴致,他“噌”地一下跳上木桩,口中说:“太子,你下去,让我来试试!”
太子跳了下来,将剑掷给东方朔。东方朔对准尚没准备好的珠儿,“刷刷刷”就是三剑。珠儿连跳几下,被东方朔逼到最后一个桩子上,腰向后弯着,躲避那剑,一点都不敢动弹,口中还不断叫道:“好剑!好剑!”
过了一会儿,东方朔还是将剑压着她,不愿拿开。珠儿的腰向后弯着,渐渐觉得挺不住了,便求饶似地看了看东方朔一眼,只好说道:“爹,你抬剑啊!”
东方朔不仅没有抬手,反把剑故意地再往下压,口中气哼哼地说:“珠儿,你不是很能吗?你不是想给太子露几手吗?跳啊!我身边还有三个桩子,你跳啊!”
珠儿想,我都被你逼到了死角,还往哪儿跳?他本希望老爹给点面子的,父女两个和过去一样,一笑了之;不料老爹他今天着了魔,就是不愿把剑松开!珠儿实在挺不住了,便向后跳下了木桩。她满面羞惭地看了太子一眼,流着泪,向屋内跑去。
太子刘据同情地在后边追着:“珠儿!珠儿!”
东方朔却叫住了他:“太子,不是说好了,你休沐日才来练功么?”
刘据觉得东方朔有些怪,便问:“东方大人,您今天怎么了?”
东方朔没好气地说:“我教你们练剑啊!练剑就要真练,怎么能摆花架子?!”
刘据低声乞求地说:“东方大人,您今天对珠儿太凶了,珠儿会伤心的!”
东方朔不愿难为太子,便说:“好了,太子,你先回宫。休沐之日再来吧!”说完之后,自己匆匆地走到屋内。
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金马门。
建章宫中,谈笑风生。
武帝与公孙卿、栾大二人在一起。武帝与公孙卿说得热热闹闹,而栾大则在一边打起了呼噜。
武帝最关心的还是神仙的帛书,便说道:“公孙先生,那《鼎书》上的字,朕原以为是如何一统天下,然后让朕如何成仙之书,没想到还是让朕封禅泰山的。封禅之事,先由司马相如引起,后经李少翁响应,朕的心中,也是向往已久。只是有些臣僚担心颇多,朕一时还难以说服。”
公孙卿不温不火地说:“皇上,天书便是天意,天子按天意行事,天经地义。”
武帝突然将话题一转:“咦,公孙先生,关于东方朔的事,经你们刚才一说,朕还真的茅塞顿开了。过去李少君和李少翁都说东方朔是神仙,朕一直将信将疑。淮南王道行很深,也说他是神仙;连太史公也称他是神仙,朕就不能不信了。而那东方朔上战场,除恶魔,所作所为,凡人无法望其项背。可朕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东方朔不想让朕成仙呢?”
公孙卿想了想,答道:“皇上,恕公孙卿冒昧。这有一个道理,不知臣该不该讲,只怕讲了,皇上会龙颜大怒的。”
武帝急切地说:“跟仙人在一起说话,还有顾忌不成?你直管说,朕决不追究。”
公孙卿看了武帝一眼,幽幽地说:“皇上,如果让您把皇帝的位子让给东方朔,您愿意么?”
武帝大惊:“你说什么?!”
看着武帝吃惊的样子,公孙卿心里甚为得意。他沉住气,慢慢说道:“没有什么。皇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