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来,太师仍然兼理户部差事?看来,陛下到底离不得太师署理财赋之事。”
何斌自数月前被张伟赐封太傅之后,已是文官荣衔第一,无人能比。旧明规制,太傅、太师、太保为文官一品,最为尊贵,总称为三孤。因其太过显贵,非人臣所能当之。所以文臣至多加到从一品的太子太傅、太保、太师,便已是显贵之极。三孤之衔,只能是死后追赠,生前得封者,当真是绝无仅有。何斌受封之时,很是推脱了一番,然而张伟决心已定,不可违拗,便也只得受了。待月前又有恩旨下来,说他办差得力,支应北伐粮草很是经心,算是立了军功,又赏加太师之衔。到得此时,除了还没有封公封候,何斌的一生成就,可以说已是到了顶端。
此时听得吕唯风迅问,何斌知道此人心中很是清亮,此时故意这么问他,乃是借着问候小小的奉迎了自已一把。善于理财的何斌乃是汉朝的第一财赋能臣,自从台湾管理财赋之事始,现下统江南的所有财赋部司都由他该管。几年来做的是风生水起,百业昌盛。国家岁入年年递增,由泉州、广州等各港口开往南洋各国的商船船队每天都有百艘之多。一艘船的货物出去,便是小半船的银子运将回来。与明朝政府的粗放式财政政策不同,汉朝户部以各种各样分门别类的赋税来调节管制贸易和商业的收入。明末时世界上六分之一的白银流入,而中央政府除了掠夺农民之外竟全无所得,银子统统落入豪门世家和巨商大贾之手。而在汉朝治下,虽然民生也很富裕,中央政府的所得也是很多。占据江南这几年来,财政收入在汉始元年之初已超过了两千七百万两,所以虽然军费大涨,政府竟然可以支持的住。还能在兴军之余,仍然不停地方建设。水利交通等民生设施一直兴建,每天由中央户部划拨出银两,交由地方大兴土木,甚至还有余钱搞搞城市的市容建设,翻修贫民区,兴建城市下水道系统,拓宽街道,种植花草树木。虽然还不可能全境如同台湾那么富庶,却也有相当多的城市被整治的美焕美伦,漂亮之极。
这一些事统江南并所有张伟治下的领土之内,却又有谁不知?吕唯风不过借着问讯之名,轻巧的拍了何斌一记马屁罢了。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斌对自已的理财能力也很是自负,平素说起来也很是得意。此时这方面大员主动示好,又何必不买他这个面子。于是微微一笑,答道:“虽然如此,也算不了什么。朝中的老夫子们常言道,国家还是该当以农为本。商贸不过用做流通,这粮食才是实在之物。没银子使唤,最多是周转不便。没有粮食下肚,百姓们可要造反了。”
说罢,打了几个哈哈,邀着吕唯风一同上了自已的马车。他这官车雕栏缕金,豪华宽敞,内里还有酒菜小食,可以倚着小桌食用。朝中的士大夫们开始还攻击过他,说他的马车违制僭越,很是无礼。到后来张伟驾临何府,常常乘坐这马车回宫,各人这才闭嘴无话,不敢再说。
吕唯风一边随着何斌登车,小心翼翼的坐在何斌下首,待马车轻轻一震起行,方向何斌笑道:“这些人食古不化,太师何必理会。便是儒家,也曾有无商民不便的说法。子贡是孔门贤人,不也是商人么。”
何斌点头笑道:“何某若能成为子贡、陶朱公那样的商人,流传千古盛名不缀,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又笑道:“过两天便是何某四十岁的生日,眼看着年华老去,时日无多。吕大人到时候一定要来饮上两杯,大家在我府中后园叙旧畅饮一番,方对的起这肃杀秋景。待我百年之后,这‘文’字的谥号是必定得不到啦。能得个‘襄’也算是足慰平生。”
吕唯风低头想了一回,方展颜笑道:“太师一生追随陛下,南征北讨,兴基立业,这‘襄’字是果然当得,当真是好谥号。只是此时太师春秋鼎盛,身体健壮,一定可以寿至期颐,不必太早顾虑这些。至于寿酒,下官是一定要去叨扰的!”
两人说到此时,都明白对方有拉拢投靠之意。当年在台湾时,吴遂仲因受到张伟信重,一股脑儿的将台湾政府权力收去,何斌虽不在意,这些年下来却也无甚交情。这两年吴遂仲为内阁首辅,势高权重,虽然也很能力事,却因两人手下因当年争权一事闹了生份,在政务上很有些磨擦,何斌虽不揽权,却也要防着人对付于他。是以多些臂助,自然是好事一桩。吕唯风孤身在外,虽然位高权重,却也是朝中无人难为官,何斌亲来接他,虽然有结纳之意,这个机会却也不能放过。两人既然一拍即合,却也不必明说。因相视一笑,不再闲聊,开始商谈公务。
“唯风,你一路辛苦,这些东西生受你了。”
何斌端坐于马车之内,手拿吕唯风上献的贡物和带来的货物清单,向吕唯风笑道:“到底你知道陛下的心思,并不如一般的外任官员那样,送一些华而不实之物。白白让陛下斥责申饬,又损财,又丢脸子,何苦来着。”
此时说的是公务,吕唯风却不如适才那么随意,听得何斌夸赞。便在车上将身子略微一躬,笑道:“下官原本也要孝敬一些土物特产,后来一想,陛下已然建基称帝,这统天下什么东西不是陛下的?只要陛下想要,难道还要我们这些臣子特意去寻来么?历来塘报,凡是上献华美贵重物品,报奏祥瑞的,无不遭到痛斥。这正是陛下盛德,不以物品为贵,而以民生社稷为重。做臣子的既然知道圣上的心思,自然要欢呼襄助,方能不有愧于陛下信重提拔的大恩。”
“唔,你说的很好。到不是说些大道理,比他们实在。到底是咱们台湾的老班子,不尚虚文,只求实际!”
“是。所以这次随行而来有三十多条大船,每船有几百吨的铜铁,然后每月都有铜钱送来。铜四铅六,虽然稍微模糊,却很便于流通,并不怕人拿去铸了铜器贩卖生利。”
何斌到底是欢喜难耐,不禁喜上眉梢,向他看了一眼,夸道:“内地也有铜矿,然而多半是包给利人,虽然有铸铜铁的份子,他们不铸不成。却一个个只想赚大钱生发,哪里顾的上国家大计。银贱铜贵,国家财政大弊。亏得你把这事放在心上,一得到训令,便立刻派了几十万人在官矿里昼夜不停的采铜,户部铜政司早就有人回来报我,言语间对吕宋各州府下统理的官矿很是夸赞。我听了很是高兴,已经有保本上去,原想着陛下对你必定有所恩赏。却不料是让你回京述职,想来要么是有大用,要么就是要当面看看你这个有功之臣,再对你加以赏赐!”
吕唯风也是得意的很,不过却不敢在何斌面前张狂,只是抿嘴一笑,向他道:“多年不见圣上,做臣子的也是怪想念的。此次陛下给我这个机会回来述职,下官当真是感念之极,接旨那天,伏地哭泣,半天不能起来。”
“陛下此次让你回来,也是让你有绵衣还乡的机会。你的仇家多半被抄了家,还有几个在当日伐江南时死难。剩下的多半又发配到吕宋,由你处置。其余的乡邻友人却是无碍,也该让你这个当年的落魄之人回去显耀一番才是么。千里为官,辛苦奔忙,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上可以慰祖宗之灵,下可以保妻儿富贵。唯风,你有今日当真是大不易!”
吕唯风在吕宋其实办事甚苦,开始之时除了有一支强军和几十人的心腹手下随他同去,后来又寻了一些宗族子弟以为助手,其余都如是荆棘从中,当真是筚路蓝缕,开切从头做起。种种坚辛困苦不足以为外人道。有一次坐困吕宋南端的小岛之上,被当地土王领着几千番兵围困,虽然手下拼死抵抗,却是人数众寡悬殊,若不是当地驻守汉军接到信息,飞骑来援,只怕这会子尸骨已寒,不知魂归何处了。
听了何斌这番入情入理的勉慰之辞,料来其中也有张伟的话头在内,他感动之极,又夹杂着回到故乡的激动之情,再也忍耐不住,一时间眼泪抑制不住,滚落下来。哽梗着向何斌道:“下官失礼,只是听得适才的话,想起少年遭遇,竟致不能自已,还请太师恕罪。”
他当年原是贵戚子弟,被阉党陷害,竟致抄家败亡。他于雨夜连夜奔逃,到南方隐姓埋名,以贱业为生。后来张伟在台湾大收难民,这吕唯风觉得此事是个良机,便毅然只身赴台,凭着才干识具和世家子弟在政治上的敏锐,得到信重进入军机,一直又做到方面大员。张伟决意查抄发配全江南的阉党及贪墨官员,将其家属门徒全数发往吕宋,这几年来数十万人被起运放逐,其中便有吕唯风的大半仇家。张伟当日在决定此时时便曾向何斌笑道:“昔有李广诛灞陵尉之事,吕唯风在吕宋很苦,未必不想着有朝一日回到内地来报仇,与其那样有干物议,到不如现在就成全了他。”
是以大笔一挥,将当年吕唯风的仇家尽数发配,交给他发落。这吕唯风也是心狠手辣,甫一接到这些犯官及其家属,到也没有将他们全数处死触及刑律。而是全部发往吕宋贫苦烟瘴地面,并下令不准当地政府照顾,任其生死。此后一年不到,这几十家数百人多半横死,侥幸存活的十不足一,也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张伟成全了他之后,这吕唯风办事越发的卖力,每天只睡不足三个时辰就起来会见官员,处置公务,批复文书。又是坐不住的人,隔三岔五的四处奔波,吕宋这些年成绩如此之好,到有大半功劳坐实在此人身上。所以纵然是有些小过,却也是瑕不掩瑜,张伟到也并不放在心上。
两人谈至此时,份内的公务已然交持完毕。吕唯风因向何斌问道:“下官此次回来述职,听说北伐之事很不顺遂,连庐州重镇也落入敌手了?文瑨也是名将,镇守日本很有章程办法,怎么仗打成这样?”
他原以为何斌听闻此事,必然是脸色凝重,神情不悦。却不料见他微微一笑,答道:“此事原本是极密之事,不过眼看也快到收官之时,说说也是不妨。”
“下官愿闻其详。”
“陛下初用兵时,以正合为要,不以奇兵突击为重。谁料此次北伐,明军竟然暗中调兵遣将,将精锐大军多半调来准北,以优势兵力往击江文瑨的神威卫,以十余万疲敝之兵拖住我两卫十余万大军。陛下览阅战报,深自愧恨。自语道:我自用兵以来,一直以为兵精炮利便可横扫天下,此次北伐动员兵士众多,使用粮草兵械无数,原为与八旗争一高下,此时却被几十万全无战力的明军拖住脚步,这都是我的过错。”
说到此时,因是张伟的圣谕,且又是自责之辞。吕唯风连忙站起,抱拳道:“圣上太过自责,这都是臣下的罪过。”
“你不必如此,这大犯圣忌,下次千万不要如此。”
当时明朝人的规矩,提到皇帝必需很恭谨的站起,双手抱拳口颂圣安。张伟在现代时的清宫戏上也常得见,甚觉做呕。是以下了严令,不准官场上有此做派,吕唯风是世家子弟,对此事并不了然,到是不知不觉间犯了忌讳。
待听得何斌解释,忙抹了头上冷汗,笑道:“是,下官到是第一次听说陛下有此严谕,下次必定不会再犯。”
何斌噗嗤一笑,向他道:“说起这些,圣上的避违和喜好当真是奇特,也是江南官场趣谈。比若小脚,他一见有官眷入宫晋见皇后时是小脚,便是皱眉不已,很是痛恨。本来这小脚很是漂亮,女眷们在宫中走将起来,当真是如同风摆杨柳一般,婀娜多姿甚是可人。他却偏偏不喜,宫内女官都放了脚,不准缠足。在台湾时也是如此,不知道这人是为了什么。现下可好,各个龌龊官儿为讨他的好,家眷小妾女儿,统统放足。此风吹到民间,有不少原本缠足的农人商贾,也令家人放足。这真是……”
他与张伟交情深厚,此时说将起来已是满足的“他,这人”,吕唯风不敢应和,只得面色尴尬的应承。何斌却是说的兴起,仍手舞足蹈的说道:“还有御史台的都老爷们,原本说是叫御史,年前陛下一时兴起,说是仿回汉制,改御史为议郎,改御史台为议院。议郎都是各行各业的能人干员,品德出众之人,专议国政。圣上上次非刑处死了一个巡城御史,后来很是后悔,说是以皇帝之尊下令杀人,为后世留了很不好的例子。是以竟加重对议郎的尊重,改为超品,见一品大官亦可分庭抗礼。议郎资格罢后,便依着功劳情份授官。凡事议而后行,不能逾制。除了军务,各省的民政商务,竟然都渐渐要议院通过议案,才能施行了。”
他拍手道:“你想想,凡事都这么着,还能办事不能了?还好议郎也是人,他也不能做一辈子议郎,总需防着将来!所以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