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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第6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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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之:“君是何人?”答云:“身是故(明抄本故作古。)人,幽没于此。闻君弹琴,音曲清和,昔所好。故来听耳。身不幸非理就终,形体残毁,不宜接见君子。然爱君之琴,要当相见,君勿怪恶之。君可更作数曲。”中散复为抚琴,击节。曰:“夜已久。何不来也?形骸之间。复何足计?”乃手挈其头曰:“闻君奏琴。不觉心开神悟。恍若暂生。遂与共论音声之趣,辞甚清辩。谓中散曰:”君试以琴见与。“乃弹《广陵散》。便从受之。果悉得。中散先所受引,殊不及。与中散誓,不得教人。天明,语中散。”相与虽一遇于今夕,可以远同千载,于此长绝。“不胜(胜原作能。据明钞本改。)怅然。(出《灵鬼志》)
  稽康(晋朝“竹林七贤”之一,作过“中散大夫”,故原文中称他为“中散”)有一次在灯下弹琴。忽然有个妖怪进屋,高一丈多,穿黑衣服,腰扎皮带。稽康盯着妖怪看了一会儿,一口吹灭了灯说,“和你这样的妖怪同在灯光下,我真感到羞耻!”还有一次,他出门远行,走到离洛阳几十里的地方,住在月华亭里。有人告诉他,这里过去常杀人。稽康为人潇洒旷达,一点也不怕。一更时他在亭中弹琴,弹了好几个曲子,琴声悠扬动听。忽听到空中有人叫好。稽康边弹边问:“你是谁呀?”回答说,“我是一个古代幽灵,死在这里,听你的琴弹得清新悠扬,我以前爱好琴所以来欣赏。我生前没得到妥善的安葬,形象损毁了,不便现形和你见面。然而我十分喜欢你的琴艺。如果我现形,你不要害怕讨厌。你再弹几只曲子吧。”稽康就又为鬼魂弹琴,鬼魂就合着琴声打拍子。稽康说,“夜已深了,你怎么还不现形见我,你的形象再可怕我也不会在意的。”鬼魂就现了形,用手捂着自己的头说,“听你弹琴,我感到心情舒畅,仿佛又复活了。”于是就和稽康谈论琴艺方面的理论,谈得很有道理,并向稽康要过琴来,自己弹了一首著名的古典《广陵散》。稽康要求鬼魂把这首曲子教给他,鬼魂就教了。稽康过去曾学过,但学得远远不如鬼魂弹得好。鬼魂教完后,让稽康发誓决不再教给别人。天亮时鬼魂告别说,“虽然我们只交往了一夜,但友情可以胜过千年啊!现在我们永远分别了。”两个心里都十分悲伤。
  倪彦思
  吴时。嘉兴倪彦思。居县西埏里。有鬼魅在其家。与人语。饮食如人,唯不见形。彦思奴婢,有窃骂大家者,云“今当以语。”彦思治之,无敢詈之者。彦思有小妻,魅从求(求原作来。据明抄本改。)之。彦思乃迎道士逐之。酒肴即设,鬼乃取厕中草粪,布著其上。
  道士便盛击鼓,召请著神。魁乃取虎伏,于神座上吹作角声音。有顷。道士忽觉背上冷,惊起解衣,乃虎伏也。于是道士罢去。彦思夜于被中,窃于妪语,共患此魅。魅即屋梁上,谓彦思曰:“汝与妇道吾,吾今当截汝屋梁。”即隆隆有声。彦思惧梁断,取火照视,魅即灭火,截梁声愈急。彦思惧屋坏。大小悉遣出,更取火,视梁如故。魁大笑,问彦思:“复道吾不?”郡中典农闻之曰:“此神正当是狸物耳!”此魅即往谓典农曰:“汝取官若千百斛谷,藏著某处,为吏污秽,而敢论吾。今当白于官,将人取汝所盗谷。”典农大怖而谢之,自后无敢道。三年后去,不知所在。(出《搜神记》)
  吴时嘉兴有个倪彦思,住在县城西边墓道边上,有个鬼住在他家。鬼能吃能喝能跟人说话,只是不现形。倪彦思的仆人婢女有时背后骂主人,鬼就说,“我告诉你们主人。”倪彦思就处罚仆人,仆人再不敢偷骂了。鬼还总纠缠彦思的小老婆,彦思就请了道士来撵鬼。道士摆好酒肉正要祭神,鬼却弄来厕所的粪洒在酒肉上。道士就使劲敲鼓召请诸神,鬼就拿便器跳到神座上吹出军中画角的声音。不大会儿道士觉得背上发凉,脱了衣服一看是那便器钻到衣服里,道士只好逃掉。夜里彦思和老婆在被窝里商量除鬼的事,鬼就在屋梁上说,“你敢和你老婆讲究我,我就断你的房梁。”接着就听见忽隆隆的截梁声。彦思怕梁断就点上灯看,鬼把灯吹灭,梁声就更大了。彦思怕屋子塌,就让家中老小都躲出去。再点上灯看,房梁却好好的。这时鬼大笑说,“还敢不敢讲究我了?”郡里的典农官听说后对人说,“这个鬼一定是狐狸变的。”鬼就跑去对典农官说,“你偷了官仓里几百斗谷子藏在某地了,当官的贪污,还有脸议论我。看我不把你的丑事告官,让官府搜出你藏的粮食!”典农官吓坏了,忙向鬼道歉赔罪,以后再也不敢讲鬼的事了。过了三年后,这鬼就没了,也不知去了那里。
  沈 季
  吴兴沈季,吴天纪二年,为豫章太守。白日,于厅上见一人,著黄巾练衣,自称汝南平兴许子将,求改葬,悠然不见。季求其丧,不知所在,遂招魂葬之。(《豫章记》)
  吴兴人沈季在吴天纪二年当豫章的太守。大白天在厅上看见一个人头戴黄巾身穿白绸衣,自称是“汝南平兴许子将”,要求给他迁坟,说完就不见了。沈季找他的坟,找不到,只好祭奠招魂作了安葬礼。
  糜 竺
  糜竺用陶朱公计术,日益亿万之利,赀拟王侯。有宝库千间。竺性能振生死,家马厩屋侧,有古塚,中有伏尸。竺夜闻其泣声,忽见一妇人,袒背而来,云:“昔汉末为赤眉所发,扣棺见剥,今袒肉在地,垂二百余年,就将军求更深埋,并乞弊衣自掩。”竺即令为石椁瓦棺。设祭既毕,以青布衫裙,置于塚上。经一年。行于路曲,忽见前妇人葬所,青气如龙蛇之形。或有人问竺曰:“将非龙怪耶?”竺乃疑此异,乃问其家僮,曰:“时见一青芦杖,自然出入于门,疑其神也,不敢言。”竺为性多忌,信厌求之士,有言中忤,即加刑戮,故家童不言。竺赀贷如丘山,不可算记,内以方诸为具。及大珠如卵,散满于庭,故谓之宝庭,而外人不得窥。数日,忽见有青衣童子数人来曰:“糜竺家当有火厄,万不遗一。
  赖君能恻愍枯骨,天道不辜君德,故来禳却此火,当使君财物不尽。自今以后,亦宜自卫。“竺乃掘沟渠,周绕其库内。旬日,火从库内起,烧其珠玉,十分得一。皆是阳燧得旱烁,自能烧物也。火盛时,见数十青衣童子来扑火,有青气如云,复火上即灭。童子又云,多聚鹳鸟之类以禳灾,鹳能聚水巢上也。家人乃收集䴔鶄数千头,养于池渠之中,厌火也。
  竺叹曰:“人生财运有限,不得盈溢。”竺惧为身之患,时三国交兵,军用万倍。乃输其珍宝车服,以助先主。黄金一亿斤,锦绮繍耗罽,积如丘山,骏马千匹。及蜀破后。无所有。
  饮恨而终。(出《王子年拾遗记》)
  糜竺像陶朱公那样精于计算经商有道,获得了亿万的利润,光库房就上千间。比得上王侯的豪富,他的声名震动了阴阳两界。他家马圈旁边有一座古墓,里面有一副尸骨。有天夜里糜竺听见哭声就出去找,只见一个光着上身的女人向他走来说,“汉代末年赤眉造反,挖了我的墓,砸了棺材剥去我的衣服。我光着身子躺在地下已二百年了,请将军把我深葬,并给我件衣服遮身子。”麻竺就命人做了一石椁(棺外套棺)和瓦棺材,设祭礼把那女人安葬,并在她墓上放了一套青布衫裙。一年后,糜竺走路时忽然见到那女人坟上缭绕着像龙蛇般的青气。有人问他是不是龙怪,他自己也很奇怪,就问他的僮仆。僮仆说,“常常看见一根青芦杖从墓门出出进进,也怀疑是神,没敢说。”糜竺为人好忌多疑,好听信谗言拷打杀人,所以僮仆不敢多说话。糜竺家里的财物堆积如山。无法计数。家里拿在月下承露取水的大盘装满了鸡蛋大小的珍珠,放了一院子,所以他家叫“宝庭”,不许外人看。有天忽然有几个青衣童子来说,“糜竺家将发生火灾,一切都将烧尽。由于你能可怜无主的枯骨,上天念你的功德,派我们来救火,使你的财物不至于全毁于大火。从现在起,你自己也要想想办法。”糜竺就让人把库房周围都挖了沟渠防火。然而十天后火从库房内着起来。这是因为太阳太毒,天长日久的旱晒东西本身就能自燃,珠玉珍宝烧得只剩下十分之一。大火旺时,看见几十个青衣童子前来救火,有像云似的青气盖在火上火就灭了。童子又让糜竺多养些鹳鸟之类,因为鹳鸟能把水存在窝里。糜竺就让仆人收养了几千只䴔鶄(池鹭)养在水池里以防火。失火后,糜竺感叹地说,“看来人的财运是有限度的,不能聚财无度,不然财富就会招来祸害。”后来三国交战,需要大量财物。糜竺就向刘备献了大量的珍宝车马衣物,黄金一亿斤,还有数不尽的绫罗绸缎绵繍毡毯,堆得像山,还献了一千匹骏马。后来蜀国亡了,糜竺变得一无所有,含恨而死。
  王 弼
  王弼注《易》,辄笑郑玄为儒,云:“老奴无意。”于时夜分,忽闻外阁有著屐声,须臾便进,自云郑玄,责之曰:“君年少,何以轻穿凿文句,而妄讥诋老子也。”极有忿色,言竟便退。弼恶之,后遇疠而卒。
  王弼给《易经》作注解时,常嘲笑已死去的也曾注过《易经》的郑玄说,“那老东西一点也没懂得《易经》的真意。”一天夜里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片刻进来一个人,自称是郑玄,并斥责说,“你这样年轻,做学问只不过是穿凿附会而已,怎么竟敢嘲笑挖苦老子呢?”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王弼十分厌恶,后来得了瘰疠而死。
  陈 仙
  吴时,陈仙以商贾为事。驱驴行,忽过一空宅,广厦朱门,都不见人。仙牵驴入宿,至夜,闻有语声:“小人无畏,敢见行灾。”便有一人,迳到仙前,叱之曰:“汝敢辄入官舍。”时笼月暧昧,见其面上黡深,目无瞳子,唇褰齿露,手执黄丝。仙既奔走后村,具说事状。父老云:“旧有恶鬼。”明日,看所见屋宅处,并高坟深塚。(出《幽明录》)
  吴时陈仙在外面经商,赶着头驴经过一个空宅,这宅子高屋大院朱红门,但不见里面有人。陈仙牵着驴进去住下了,半夜听见有人说:“这小子胆真不小,不怕摊上灾祸。”只见一个人来到面前喝斥道:“你怎么敢私闯我的官舍?”当时月色迷蒙,见那人脸上黑乎乎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子,豁嘴唇外露着牙齿,手里拿着黄绳子。王仙吓得一气跑到后村,对村人说了这事。村里人说那里原来就有恶鬼。第二天陈仙再去看昨晚住的地方,只见一片高高的坟墓中有深深下落的地方而已。
  胡 熙
  吴左中郎广陵相胡熙,字元光。女名中,许嫁当出。而歘有身。女亦不自觉。熙父信,严而有法,乃遣熙妻丁氏杀之,歘有鬼语腹中,音声啧啧曰:“何故杀我母,我某月某日当出。”左右惊怪,以白信。信自往听,乃舍之。及产儿遗地,则不见形,止闻儿声。在于左右。及长大,音语亦如人,熙妻别为施帐。时自言,当见形,使姥见。熙妻视之,在丹帷裹,前后钉金钗,好手臂,善弹琴。时问姥及母嗜欲,为得酒脯枣之属以还。母坐作衣,儿来抱膝缘背数戏,中不耐之,意窃怒曰:“人家岂与鬼子相随。”即于旁怒曰:“就母戏耳。乃骂作鬼子。今当从母指中,入于母腹,使母知之。”中指即直而痛,渐渐上入臂髀,若有贯刺之者。须臾欲死,熙妻乃设馔,祝请之,有顷而止。(出《录异传》)
  吴时当左中郎广陵相的胡熙字元光,有个女儿叫胡中,已经许给了人等待出嫁时,忽然有了身孕,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胡熙的父亲胡信治家很严,就命令胡熙的妻子丁氏杀掉女儿。突然听见女儿肚子里有鬼在吱吱地叫着说,“为什么要杀我妈?我某年某月某日就要出生了。”左右又惊又怪,就告诉了胡信,胡信来一听,果然如此,就没有杀。后来婴儿生下后,只能听到小孩的声音却不见形。稍大以后,也能说人话。胡熙的妻子为这鬼孩另设了床帐。有一天鬼孩说,“我将现一次形让姥姥看看。”胡妻一看,鬼孩在一块红布里包着,衣服前后缀着金钗,手臂长得很好,善于弹琴。鬼孩常问姥和娘爱吃什么,就弄来些果脯酒枣之类孝敬。鬼孩的娘坐着缝衣,鬼孩就来抱母亲的腿,攀爬母亲的后背玩耍了几次,胡中不耐烦了,就说:“人真是不能和鬼的儿子在一起。”鬼孩就在旁边生气的说,“我不过和娘玩玩,就骂我是鬼儿子。我现在要从你手指里进到你肚里去,让你知道知道。”胡中立刻就觉得手指强直而且很痛,像有个东西从指甲里钻进去,慢慢从手臂钻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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