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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岩就对老虎说:“你们随便行凶,进到城邑中害人,必须剪除你们,事理本该如此。看来你的性命,就在顷刻之间。我因为喝醉了,误落到这里边。大伙没有马上就杀死你,是因为我的原因。你要是害我,必然会激怒众人,不等我死,他们就得把柴火乱投进来,那样你就变成灰烬了。你不如顺从我,我去向太守说明后,放你一条生路,希望你率领着你的同类们,远远地离开这城,也就是过河到其它地方去了。我向天发誓,我绝不违背约定。”那老虎认真地听,好象能听懂。丁岩就拉动一下绳子,让大家把他拽上去。老虎静静地看着,没有再留他。丁岩上来之后,就去向太守作了说明,说:“现在杀死一只老虎,并不能把所有的虎暴全都禁绝,况且我还和老虎有约,请你把它放了,希望它率领它的伙伴到四处去,我们的管界就安宁了。”王徵同意了。
丁岩于是就把太守的意思告诉了老虎。老虎在陷阱中又是蹦跳又是撒欢儿,就象感恩戴德似的。丁岩就在坑边上堆土,坑渐渐变浅。还有一丈来深的时候,虎就跳了出来,振奋地腾跃几下,吼叫着跑去。从此十到十五天左右,老虎们销声匿迹,山野平静了。唉!保全躯体和生命的办法,即使是在异类当中,也有如此可观的!那只老虎是那样猛悍,又是困在陷阱中,得了人本应该放任它的狂怒,把他咬死吃光,来出一口气。但是这只虎却凭借着丁岩而想办法保全自己,而且果真办到了,多么机智啊!而丁岩能用言词开导老虎,与老虎沟通,果真让老虎全部出境到了别处,况且还免除了自己的灾难,又是多么机智啊!这真是信诚互相感化的极致啊!呜呼,信诚作为一种事物,它是多么神奇。
王 用
虢(“虢”原作“貌”。据许本改。)州王成县黑鱼谷,贞元中,百姓王用业炭于谷中。谷中有水方数步,常见二黑鱼长尺余游水上。用伐木饥困,遂食一鱼。其弟惊曰:“此鱼或是谷中灵物,兄奈何杀之?”有顷,其妻饷之。用运斤不已,久乃转面。妻觉状貌有异,呼其弟视之。忽脱衣嗥跃,变为虎焉,径入山。时时杀獐鹿类以食。如此三年。一日日昏,叩门自名曰:“我用也。”弟应曰:“我兄变为虎三年矣,何鬼假其姓名?”又曰:“我往年杀黑鱼,冥谪为虎。又因杀人,冥官笞余一百。今放免,伤遍体,汝第视余,无疑也。”弟喜,遂开门。见一人,头犹是虎,因怖死。举家叫呼奔避。竟为村人格杀。验其身有黑,信王用也,但首未变。元和中,处士赵齐约尝至谷中,见村人说。(出《酉阳杂俎》)
贞元年中,虢州王成县百姓王用,在黑鱼谷里烧炭。谷中有一条小河才几米宽,常常看到有两条一尺多长的黑鱼游在水中。王用砍木头又累又饿,就捉了一条鱼吃。王用的弟弟吃惊地说:“这鱼也许是这谷里的灵物,你怎么杀了它?”过了一会儿,王用的妻子来送饭,王用抡着斧子不停地砍树,老半天才转过脸来。妻子觉得他的相貌有变化,就喊他弟弟来看。王用忽然脱掉衣服,吼叫跳跃,变成一只老虎,径直奔山里跑去。从此他常常捉些獐鹿之类的小动物为食。如此过了三年。一天傍晚,他到自家门前敲门,自报姓名说:“我是王用!”他弟弟在屋里说:“我哥哥变成老虎已经三年了,是什么鬼伥用他的姓名?”王用又说:“我往年杀死黑鱼,阴间罚我做老虎。又因为我杀了人,阴间的官打了我一百棍子,现在把我放回来了。我现在全身是伤,你只管出来见我,不要怀疑我。”他弟弟很高兴,就开了门,看到的是一个虎头人身的怪物,当时就吓死了。他全家人都吓得大呼小叫四处奔逃。
他到底被村人打死了。验他的身上,有黑痣,确实是王用,只是头没变回来。元和年中,处士赵齐约曾经到过黑鱼谷中,听说了这个故事。
张 逢
南阳张逢,贞元末,薄游岭表。行次福州福唐县横山店。时初霁,日将暮,山色鲜媚。
烟岚霭然。策杖寻胜,不觉极远。忽有一段细草,纵广百余步,碧蔼可爱。其旁有一小树,遂脱衣挂树,以杖倚之,投身草上,左右翻转。既而酣睡,若兽蹍然。意足而起。其身已成虎也。文彩烂然。自视其爪牙之利,胸膊之力,天下无敌。遂腾跃而起,越山超壑,其疾如电。夜久颇饥,因傍村落徐行,犬彘驹犊之辈,悉无可取。意中恍惚,自谓当得福州郑录事,乃旁道潜伏。未几,有人自南行,乃候吏迎郑者。见人问曰:“福州郑录事名В瞥痰彼耷暗辏岛问狈ⅲ俊崩慈嗽唬骸拔嶂魅艘病N牌涫巫埃揭喾蔷谩!焙蚶粼唬骸爸灰蝗死矗腋从型校岬庇菔保瞧湮笠病!痹唬骸叭酥校温陶呤恰!逼涫狈攴剿胖讼晡剩粑甓收摺7昙戎刑嫔硪再怪#ā八胖讼晡省敝痢耙再怪倍衷保菝鞒尽⒊滦1静埂#┒矶5剑即由踔冢虏温蹋醴剩喊憾础J实剑晗沃叨仙健J碧煳词铮怂涠啵抑稹5庙持Nㄓ喑Ψⅰ<榷杏谏搅郑萑晃蘼隆D撕鏊荚唬骸拔冶救艘玻卫治ⅲ孔郧粲谏钌剑燎蟪趸囟囱桑俊蹦瞬讲窖扒螅漳悍降狡渌R路坦遥纫嘣冢覆菀廊弧7醋碛谄渖希庾愣穑锤慈诵我印S谑且乱虏哒榷椤W蛲窭矗桓词币印3跗淦头蚓Ш醴暌玻弥诹冢蛟撇哒鹊巧健6噌爸梦扌渭!<捌淅矗参势涔省7赙唬骸芭佳吧饺揭簧皆海蔡甘徒獭2痪跻剖薄!逼头蛟唬骸敖竦┎嘟谢ⅲ掣V葜B际拢笥嗖坏谩!鄙搅止识嗝褪蓿灰锥佬校芍椿兀歉菏导G蚁财桨参匏!胺晁煨小T土辏么位囱簦嵊诠荨9堇粞缈停形钫咴唬骸毖踩舻剑餮约褐媸拢虏黄嬲叻!!把驳椒辏暄院嵘街隆D┳薪恐e谡撸酥‘之子也,怒目而起,持刀将杀逢,言复父仇。众共隔之。遐怒不已,遂入白郡将。于是送遐南行,敕津吏勿复渡。使逢西迈,且劝改名以避之。或曰:”闻父之仇,不可以不报。然此仇非故杀,若必死杀逢,遐亦当坐。“遂遁去而不复其仇焉。吁!亦可谓异矣。(出《续玄怪录》)
南阳人张逢,贞元末年,到岭南去游览,走到福唐县,住在横山店中。当时是雨后初晴,天色将晚,山水树木鲜艳明媚,烟岚霭霭,景致宜人。张逢拿着手杖寻找胜景,不知不觉走出很远。忽然有一片细密的草地,长宽各有一百多步,碧绿可爱。草地旁边有一棵小树。张逢就把衣服脱下来挂到树上,把手杖靠在树上,自己躺在草地上,左右打滚儿,然后就酣睡了,就象野兽翻转踩踏的样子,满意了才起来。起来一看,自己已经变成一只老虎,纹彩灿然。自己看看锋利的爪和牙齿,自己试试胸膊的力气,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于是就腾跃起来,越岭翻山。速度象雷电一样迅疾。夜深了,他很饿,就在村边慢慢行走。狗、猪、马驹、牛犊,什么也没碰上。心里头恍恍惚惚。自己说应该把福州的郑录事吃了,于是他就潜伏在道旁。不长时间,有人从南走来,是迎接郑录事的候吏。候吏见到一个人就问道:“福州郑录事郑В凑账男谐坦兰疲Ω盟拊谇氨哒飧龅辏邓裁词焙虺龇⒘寺穑俊崩慈怂担骸八俏业闹魅耍诖┮麓虬纾痪镁湍艿健!焙蚶粑剩骸爸凰桓鋈死矗故腔褂斜鹑艘豢槔矗课矣莸氖焙蚩杀鹋砹恕!崩慈怂担骸叭鋈说敝校躺┐鞯木褪撬!钡笔闭欧暾吭谀抢锏群颍歉鑫实媚敲聪晗福秃孟筇嫠驶八频摹U欧昙热恢懒耍踝派碜釉谀堑茸拧2欢嘁换岫-'到了,前导随从特别多。他穿绿色衣服,挺胖,昂首挺胸地走来。刚到,张逢就把他叼起来,跑到山上。那时候天还没亮,人虽然很多,却没有敢追的。这样张逢就把他吃了。只剩下头发和肠子。然后张逢就走在山林之中。
他孑然一身,没有一个伙伴。于是他忽然想到:“我本来是个人,为什么愿意做个老虎,自己把自己囚禁在深山里呢?何不找到当初把我变成虎的那个地方,再变回去吧?”于是他就到处去找。天要黑的时候才找到个地方。衣服还在树上挂着,手杖也在,细草还是老样子。
他躺到草地上翻来覆去,满意了才起来。果然又变成人的样子。于是他穿上衣服拿起手杖回来了。昨天这时候去的,今天这时候回来,正好一个对时。起初他的仆人发现他不见了,很是吃惊,到处打听。有的人说看到他拿着手杖登山去了。仆人们便分几路去找,杳无踪迹。
等到他回来,仆人们又惊又喜,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撒谎说:“我偶然去寻找山泉,走到一家寺院,就和老和尚谈论佛理,不知不觉过去这么长时间。”仆人说:“今早晨这附近有一只老虎,吃了福州的郑录事,找残骸都没有找到。山林里因为猛兽很多,很难单独行路,你没回来的时候,可让人担心死了!幸亏你没出什么事!”张逢于是就上路继续前行。元和六年,他们走到淮阳,住在公馆里,馆吏设宴招待客人,座间有行酒令的人说:“如果巡到谁那里,谁就应该讲自己的奇事,事不奇的要罚。”轮到张逢,他就讲了横山的事。末座有一个叫郑遐的进士,就是当年福州郑录事的儿子。他怒目而起,拿起刀就要杀张逢,说是报杀父之仇。众人一起把他们隔开。郑遐怒气不消。于是就进去禀明郡将,送郑遐往南去,嘱咐渡口的官吏不准把他再渡回来;让张逢往西去,而且劝他改名隐姓躲避才好。有人说,听到杀父之仇,不可以不报。但是这仇不是故意杀的,如果一定要杀死张逢,那么郑遐也应该连坐。于是张逢逃走之后郑遐没再去复仇。唉,也够奇的了!
卷第430 虎五卷第四百三十 虎五
李奴 马拯 张升 杨真 王居贞 归生 郑思远 李琢 谯本李 奴
词(陈校本“词”上空缺一字。)举人姓李不得名,寄居宣州山中。常使一奴。奴颇慵惰,李数鞭笞。多有忿恨。唐元和九年,李与二友人会于别墅,时呼奴,奴已睡。李大怒,鞭之数十。奴怀恚恨,出谓同侪曰:“今是闰年,人传多虎,何不食我?”言讫,出门。忽闻叫声,奴辈寻逐,无所见。循虎迹,十余里溪边,奴已食讫一半。其衣服及巾鞋,皆叠摺置于草上。盖虎能役使所杀者魂神所为也。(出《原化记》)
有一个举人姓李,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寄居在宣州山中。他平常使用一位奴仆。这位奴仆很懒惰,李举人多次鞭打他。他心里十分愤恨。唐朝元和九年,李举人与两位友人在别墅会聚,当时呼唤奴仆。奴仆已经睡了。李举人很生气,打了奴仆几十鞭子。奴仆心怀愤怒,出来对同伴们讲:“今年是闰年,人家都传说今年多虎,为什么不让我遇上虎,把我吃了!”说完出门,忽然听到他大叫一声。奴仆们寻声跑出来,什么也没看见。循着虎的踪迹,找到十多里外的溪边,见那奴仆已被虎吃掉一半了。他的衣报和巾鞋,全都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草地上。大概是老虎役使被吃的人的魂干的。
马 拯
唐长庆中,有处士马拯性冲淡,好寻山水,不择险峭,尽能跻攀。一日居湘中,因之衡山祝融峰,诣伏虎师。佛室内道场严洁,果食馨香,兼列白金皿于佛榻上。见一老僧眉毫雪色,朴野魁梧。甚喜拯来,使仆挈囊。僧曰:“假君仆使,近县市少盐酪。”拯许之。仆乃挈金下山去,僧亦不知去向。俄有一马沼山人亦独登此来,见拯,甚相慰悦。乃告拯曰:“适来道中,遇一虎食一人,不知谁氏之子。”说其服饰,乃拯仆夫也。拯大骇。沼又云:“遥见虎食人尽,乃脱皮,改服禅衣,为一老僧也。”拯甚怖惧,及沼见僧曰:“只此是也。”拯白僧曰:“马山人来云,某仆使至半山路,已被虎伤,奈何?”僧怒曰:“贫道此境,山无虎狼,草无毒螫,路绝蛇虺,林绝鸱鸮。无信妄语耳。”拯细窥僧吻,犹带殷血。
向夜,二人宿其食堂,牢扃其户,明烛伺之。夜已深,闻庭中有虎,怒首触其扉者三四,赖户壮而不隳。二子惧而焚香,虔诚叩首于堂内土偶宾头卢者。良久,闻土偶吟诗曰:“寅人但溺栏中水,午子须分艮畔金。若教特进重张弩,过去将军必损心。”二子聆之而解其意,曰:“寅人虎也。栏中即井。午子即我耳。艮畔金即银皿耳。”其下两句未能解。及明,僧叩门曰:“郎君起来食粥。二子方敢启关。食粥毕,二子计之曰:”此僧且在,我等何由下山?“遂诈僧云:”井中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