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而……”她忽地掩了一笑,把话锋一转,“孙夫人却也只于别人看得通透,于己身却依旧如这红尘人一般无二啊!”
骆垂绮微怔,继而苦笑。
岚袖轻轻一笑,“既是两难,何不就问一问,看看天意?”她瞟了眼香案上的签桶,待瞧见骆垂绮也顺着望过去,并为之略现迷惘犹豫之色,她已忍不住掩嘴笑了。
“走了。”她抿着笑,冲着小侍女低道一句,便向殿外走。待跨出大殿门槛,她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一碧万顷,这春日,竟是如此明媚艳丽。“你快去报与孙大人,就说……他心窝窝里的人正在这里,嗯……求签问缘。”语罢,她不由低低一笑,眉眼弯出一道春情。
小侍女会意,亦是笑着应了,然脚下却不停,立马去给孙永航传信。
骆垂绮怔怔地,她本不信这些,但此刻心中却忐忑,一如红尘中的所有人,面对着自己的心,患失患得。
“九十七签!”青鸳清脆的一声嚷,像是投入心湖的一颗石子,激起圈圈觳纹,动荡了整个心境。
青鸳同着骆垂绮,将竹签交予殿边上坐着的“徐半仙”,半仙接过签,捋了捋稀疏花白的胡子,换了签文。青鸳抢着手来接,却见他将手一退,盯着骆垂绮上下瞅了几眼,一声淡笑,“夫人珠玉早结,心已有所取,何必再来问缘?”
骆垂绮一震,瞠大了双目,下意识地将手覆于腹上,“先生,先生您说……”
那半仙大笑,“不敢当得夫人一声‘先生’!若我没算错,当是个凤胎,上月十一受的孕,于今日刚好一十九天。呵呵呵。”
青鸳数着日子,“上月十一,啊!少夫人正和航少爷回来呢!”
骆垂绮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那徐半仙瞅了她几眼,笑道:“人间多少情痴者,愁风愁雨不愁情。”他随手将签文一扬,却似刻意未待骆垂绮伸手去接便撤了手,那薄薄一片微纸便散落尘中。
半仙伸手拦住青鸳,只瞅着骆垂绮立时抢上几步将签文拾起,才淡笑着冲青鸳道:“小姑娘,人各自一命,别人代拾不来。”
骆垂绮将那签文捏在手中,一手透尽人生苍凉的笔致便耀入杏眸:
凌冬霜雪一时严,苦待重芳释前缘。
哀衷旧怨幻浮槎,人共梅花老岁寒。
解:非玄非奥,非浅非深,一个妙道,着意搜寻。
曰:心和同,事知同,天边雁足传消息,一点梅花春色回。
字字俚俗,然而组成这么一道签文,却似是写在她的心头上。恍惚中,她抬起头来,正瞧见殿外一众香客中出现一个身影,急着寻她的身影。
那微现焦灼的眉梢,在一个个相寻相问时轻舒,在一个个寻不到问不知时颦蹙。
他,一直在找她,不曾停歇,不再动摇。
骆垂绮,那段日子,有段日子,我迷惘过,我对不起你,也无法面对你,更不敢面对你,我甚至自暴自弃过……然而,咳咳咳,我舍不下你,你是我的心啊,我舍不下……
她是他的心,他何尝不是她的心呢?只是自己,却一直动摇到了如今……人生到底有几个年头?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那一次,她无法面对他的死;那一次,她细数着他鬓间白发的悲凉。走过痛,走过怨,如若超不出生天,这样的人生又是怎样的悲哀?
她不想再如此抑郁下去,她想要和乐幸福的往后。如若,以往的种种成了负担,那她是该放下了……他一直缝补着他们之间的情义,是不是,如今也该有她的一份了?最初的甜蜜恩爱,他们经营过;曾经的悲哀痛苦,他们共同走过;那么今后的责任与苦果,也当由他二人共同来分担了!
她颊边落下泪来,然而唇角却浮出笑意,如破冰的春水,晶莹明媚,点点暖日反射出来,那眸子里,分明闪着彩虹般的七彩琉光。
“永航!”她扬声一唤,看得那身影一震,立时瞅住了她的方向,快步过来。
那四目交接处,似是屡屡温柔的春风,将往昔的伤痛,轻轻抚平,暖暖地煨着人心。
别传:摄政之始
乾定十四年正月,大陵星芒,帝病笃。武安王予匈奴书归,约成,永不相犯。帝嘉悦,召孙骆氏,武安王强谏,帝允召二人,言嗣君,武安王盟之。乃执骆氏手于病榻,泣曰:“乃父秉忠持国,可待汝不?”
骆氏亦稽首泣曰:“虽失之幼,然所训忠孝,未敢忘也。请安!必当竭力以辅新君。”
帝手执丹书,望武安王而终,左右取而视之,乃制诏,曰:
朕获继宗庙,以眇眇之身托于天下,十有余年矣。朕既不德,无以佐百姓,赖天之灵,社稷之福,匈奴得平,暂消兵革。
天下万物,靡不有死。今朕沉疴,兹传位皇长女呈幽公主涧。朕观之,新君性仁有余,断不足,至君国大事,恐多有愆,伤及黎庶。武安王功彪千古,得文可辅盛世,得武可勘乱靖边。得此大才相辅,盖碧落之幸!今特委命榻前,封摄政王,辅佐新君,循古制礼风,务使百业兴旺,海内靖安,黔元悉宁。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钦此!
《碧落史九十七卷·列传一·摄政》
《碧落辑实》引治平年间所作《勘轶书》:“乾定十三年冬,帝病笃,匈奴蠢蠢,武安王领十万兵马,出支口。大胜。匈奴乞和。得归,帝召孙骆氏,于殿角设八十弓弩,以待武安。武安王以宵禁命都尉项成刚守公主府,戎甲而赴。帝乃罢伏兵,于榻前口述遗诏……孙氏至此世袭摄政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