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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吹了灯,除去衣物,双双钻进那温情脉脉的暖被窝,那景花如旱田盼得雨露,心花怒放,风情万种,有说不完俏皮私语,道不完的恩爱缠绵。景连置于那温馨的臂弯里,沉浸在温柔之乡,但因有床上那个人的影子,竟不敢放开,那景花紧紧搂住他,向他额上吻了一下,竟悄悄地娇嗔俏骂:“你这个傻瓜,你妹夫是个没用的东西,成亲两天,我们都和衣而睡,他连一点便宜都没沾着。出阁以来,我想你想疯了,在睡梦竟把他误以为你,挨了过去,他反而翻过身去,他说:我有病!这真是个捞不上筷的馊凉粉。当时我忽然心头开窍,何不将计就计,把他哄着:‘我既然嫁给你了,就是你的人啦,不论你有病无病,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为你家继香火。如你治不好,我也可以为你家生一孩子’‘那有什么法子呢?我家三代单传,就指望我了’。他哭得像孩儿似的,我遇到这等糟糕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一旦了解真相,景连心头的阴影消失了。他在她的胁下立即闻到令人心醉的香味,那压抑已久的情窦大开,那激情如同河决瀑泻,一浪一浪的如同狂潮铺天盖地的涌来,袭击全身,而她早已脸红耳热,不能自持,在两厢的全身心的放开投入下,在相互体肤摩触碰击下,终于使两颗期待已久的心灵碰撞,击出灿烂火花,那无法遏止的快意,像电流似的漫过遍体,达到无可言状的快乐高峰,进入人生最高境界,这一夜颠鸾倒凤,缠绵缱绻,竟没有合过眼……
欲知事后如何,见下回。
第二十八回 错里错因错衍情缘 情中情因情谱艾曲
朱兴做了新郎,却没有享受到新郎官应有的待遇和喜悦。在回红时受到冷遇,把他撂在中堂,连茶凉了都没人管。更有门外传来了浅薄嘲笑,在他心情最不好受的时刻,竟然出现极为美丽的贤淑给他斟上热茶,轰走粗俗的村妇,还回头对她嫣然一笑。自此他认为人性不灭,视她为红颜知己了。那俏皮婀娜的形象占据了他全部心扉。这无疑给他早已丧失殆尽的自尊心注入了新的活力。但现在已有了景花,得到她是绝不可能的。那也只好望洋兴叹了。
朱兴一路想入非非,待回到家里,又受到父亲的奚落,拿大舅与他比长短。自己祖上也算得上书香门第,那弃儿只不过扛包扶犁的粗人罢了,哪里会把他放在眼里?竟负气上席划拳,妄想与他争个高低。结果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待天亮醒来,见一地狼藉,地铺上还睡了一个大男人,心里就窝了火:“怎么连大舅都睡在一个房里,成何体统?”
“睡一个房里又怎么样?”躺在他脚后的景花一头竖起来:“你于酒有多大能耐,竟去席上班门弄斧,昨夜醉吐了多少回,又从床上滚下来,还好我兄帮了忙,我一个女孩挪得动你吗?我这才叫他在这里将就一宿,倘若你有个差错也好有个照应,这难道我做错了不成?”
朱兴被妻子娇嗔责怪,细想昨夜席上多喝了几碗酒,昏昏沉沉的连怎么回屋都想不起来,至此那头还是裂开似的痛,妻子说的也在情理之中,难怪她生气。就不再提起。
又是一夜的暴风雪,山野一片银白,那些草铺和平房都像埋在雪里似的。朱家母来新屋叫吃早点,说茶水都快凉了,那汤圆趁热才不粘口。她进屋后东张西望,特地端详了媳妇的新房。床上凌乱不说,地上又是新席新被子的,乱七八糟摊着。心里就疑惑起来:小两口日上好好的,又不见口角堵气,怎么会分开睡呢,就发呆在门槛上。
儿媳洗漱去了,儿子见母亲不放心,就从床上下来收拾铺盖,说:“昨儿我呕吐,媳妇怕我污了荷花被,才把我扶到地面上睡的。到了后半夜酒醒了些,才又扶回床上。”朱家母是饱经世故的人,怎么会轻易相信儿子的话,必定是安置大舅睡的,那有大舅伴新房的,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于是借口拿些豆做过年豆腐爬上楼去。
朱家前厅雕梁画栋,徽州风格,很有气派,是一般大户人家才有的,用于红白喜事庆典或接待达官贵人的厅堂,儿子结婚就在这里举行。而后堂楼是起居房。由于造价太大,超过经济承受能力,故楼上只铺了楼板,还没隔间,因此三大间楼房都统浪在那里,楼梯间里面堆满了小山似的稻谷和少数包谷棒。只有那密密匝匝围绕谷堆的坛坛罐罐里装满了诸如大豆、乌豇、赤豆、荞麦、小麦、大麦等五谷杂粮,多半是种子。昨天她和刘师师已收拾干净,就把地铺打在中心间临窗亮处。一看铺上被窝还没有折叠,伸手进去一探,竟还有些温热,旁边还放着一双特大的旧鞋和破布袜,才放下心来。于是倒半袋青大豆,就势扛在肩上,巍巍颤颤地下去了。
朱家母下楼,景花刚从洗漱间出来:“婆婆早安!”“媳妇儿哎,你早点陪大舅过来用膳,还有那个长不大的兴儿,从小被他爹宠坏,动作总是慢吞吞的,连老虎赶来都要回头瞧个雌雄,一点性道都没有。你将替我管管。眼看到了年关,我得把豆提去浸浸准备做年豆腐。你们早点过来吧!”“是!”
婆婆叨咕个没完,景花巴不得她出去。这里又要伺候两个大男人洗脸更衣,在洗漱间又少不了与心上人亲热一番。如今有弃儿在身旁,这屋里充满温馨,生活中每个细部都有无限的情趣,连给他洗脸更衣都觉得是一种享受,心里充满了柔情蜜意。有了这一夜的销魂,就是走向断头台,天塌下来都是心甘情愿的。不过,她要长久的拥有他,还必须调整自己态度,改变那种任性好强的脾气。事实上,景花是一个极有心计的姑娘,出嫁前在家称王称霸,不是给家里乱出点子,就是爱捉弄人。景连自然是她调排取乐的首选对象,在家她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手的。昨晚“巧会心上人”这出戏,也出于她的心裁,朱家母再精明也斗不过她的肚里鬼,昨夜与五哥一夜风情,她算到那个讨厌的婆婆不会放过她的,就在天亮前到楼上睡了一会,等被窝热了再回到朱兴脚后,做得天衣无缝。
朱兴等景花洗完衣裳,帮她晒到天井沿竹竿上,陪大舅冒雪过老屋。朱信源早已堂上坐等,让出主位,可景连哪里肯坐,就在朱兴对面打横坐下喝茶。
“公爹,给!”景花一到老屋就转到灶堂,生了手炉,并亲自奉供给他。老人忙接过手炉,见打扮得天仙似的新媳妇给他递送,心里热烘烘的,乐得合不拢嘴。
“婆婆,你歇着些,让我来!”她接过汤勺,舀了四碗汤圆,分别送到各人手里,又扶婆婆坐在上首公爹身旁,自己只吃剩下来的几只破汤圆。
朱家向来由女人服侍,朱老爷第一次有了儿媳递送,内心激动,竟含着热泪吃汤圆,而刚做了婆婆的朱家母一边吃一边注意儿媳的一举一动。对她的“孝顺”不敢恭维,按例三朝后就得由新媳妇主厨。并应该在昨天安睡前上房请安,跪在她面前接过那一串“当家”的钥匙。今天鸡鸣就起床,烧好一锅热水、一锅粥、一锅猪食。头一件事应该给公婆递送火炉,端上热茶,捧上洗脸水,还要向公婆说声:“早安!”。如遇到如此天气,还得说:“公公、婆婆,外面下着大雪哩,今晨怪冷的,你们多躺一会,早餐我会送到床上吃的,你们千万别早起来!”可今早做公婆的都起来了,他们没数还摆胜似的躺在床上,反而要长辈去请。眼下什么都做好了,现现成成的端四碗汤圆,算什么“孝顺”,到头来还得公婆去服侍她哩,这世道也反了……
景连在全家热情地挽留下又住了一宿。可母亲说了,这次送妹回家,只能住一宿。如今已住了两宿,且早晨起来,那雪还是纷纷扬扬的下个没完。按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然而他和景花偷了吃禁果,情深意切,难舍难分。只要景花在他的视线,无论是立姿或坐势,正瞧反看都美不胜收,妙不可言,有了她的音容笑貌,能使繁华似锦的世界逊色。在她的身上集天宇造化,人间精华,是真善美的化身,是九天落凡的仙女,是苦海普渡的观世音再世。他怎么可能离她而去呢?
景花自从嫁到树丛沿以来,始终没有一个好脸色给丈夫看,更不用说对待公婆了。但自从回红以后,变得乖巧多了。对公婆孝顺而又温和,对来往的亲友也彬彬有礼,无论到莲花井吸水或渠埠洗菜,遇到邻里老人都能以笑代呼或问一声好。乐得那些生怕被人埋没的鳏寡孤独逢人讲:“朱家新媳妇模样好,脾气好,不嫌弃老人。不像有些过门一年多的女孩,路上碰头还扭过头去,那脸拉得马脸似的,哪里把我们当人……”其实,这些都为了连哥而做给人看的。这位被全家宠坏了的小公主一向颐指气使,连自己的亲兄嫂都不放在眼里,那里会人前献媚讨好?
朱老爷子处世淡泊,为人忠厚,好一口茶经。马达镇十八爿茶馆都有他的茶位。现见这位大舅很有气度,谈吐不俗,很想带他到镇上茶店会会司马度等好友,可大雪封路,只好陪他堂上品茗。话及散粉作坊,景连就来劲了:“我们家有数家作坊,那麻车是与人合股开的,主东作五股,榨油师及杂工算五股,由四哥瞅空记账,从五月打菜子开车,八月打芝麻油,入冬后打乌桕子,那是千家万户点灯用的青油,平年也有三四千担,光桕蜡制烛一项收益就很可观,每股年收益一百担米;那研米房、砻糙米房收益有限;糖房、散粉铺尚好,特别散粉这些年来供不应求;我大哥景前秋收后就带着长年伙计到水北贩米,利用米价升降购进售出赚钱,总体收益每年也仅一千担毛粮,除去开支,净赚也不过五六百担……”
朱老爷子听后叹道:“还是你们兄弟有眼光,办了那么大的产业。可野猫山人就是不开化,死心塌地地做田乌龟。此地良田不多,多数是太子坡上的望天田,一遇天灾,所收甚微。一年辛苦到头,扣除皇粮,雇工开销,还不足温饱。‘老弟’!”朱老爷子忘情地称他‘老弟’:“做散粉的生意还划算的,我想……”
“好啦,眼下连蓬尘没掸,年豆腐没做,再过几天就腊月廿四,还要送锅灶菩萨上天,这么多的事都没做,还在这里想做散粉赚大钱的梦哩!”朱大妈把一屉子刚炒好花生倒在桌面:“他大舅没啥东西吃的,这些花生倒还新新鲜鲜的,别客气,多吃些!”
景连见雪小了,就站起来说:“伯父伯母,在下已叨扰了两天,因年末家事繁忙,现在准备回去,以免家人牵挂。”
“那不能!”朱大妈说:“雪还在下,地上有一尺多厚了,几十里路程是玩的么?无论如何等到天晴,雪化掉再说。要不,亲家母还要怪我们不懂规矩,连大雪天都会逐客,难道婆家上无片瓦下无寸地不成!”
“老弟,我几年前都想开散粉铺哩,周边七八个村庄都要上马达镇去换散粉,生意会见好,只是没师傅,你有如此专长,还不如留下来合开,只是那粉榨?”
“那不成问题。我二哥是水轮师,什么水磨、糖榨、酒榨、粉榨都能做,而且他做的名件又牢靠又灵光,我看你新屋前基陡坡上有黄檀、大叶黄杨等树韧性质硬,做起粉榨比铁打还牢……”
“那敢情好,过了年我们就动手……”
景花觉得堂上好空空荡荡有些清冷,便来到内间大火盆上烘脚,在摆灯盏的古条案上放了一推书,随意抽出一看是《聊斋志异》就随意看了起来。坐在一旁的朱兴对他们的生意经毫无兴趣,见景花进房也跟了进去。在厨房忙碌的婆婆见丈夫头发都白了,还在那儿与年轻人称兄道弟,筹划那些早已背了时序的实业,好高骛远,把手头该做不做,敢情连大年都不过了。再看看那三十来斤大豆已胀得皮破肚裂,很是心焦,就在厨房里自磨自添的干起来。景花听到磨声,过意不去,就上去添豆,那白花花的浆水从磨口线上流挂下来。
这副青石老磨顶沉的,朱大妈不如先前了,磨了一阵就上气不接下气,朱兴见景花过来,也随尾而至,上去换了母亲,由于人矮架高,磨了一阵就满头虚汗,景花见他一个老大不小的男人竟推不快磨,用食指刮脸羞他,他脸一红,停了下来笑道:“我从小读书,还没推过磨的,此磨特重,不信你来一试!”
“这有什么,我们家是长年做散粉的,那二嫂还弱不经风的花旦哩,还不是跟着推磨!”景花把装豆的秧盆连勺子递给他,一上去就把大石磨推得飞快……
景连见景花进去就坐不住了:“伯父有关置办作坊事宜容我回去同诸兄长讨个谱儿再行筹划。”说罢起身来到厨房,一把夺过磨推,把景花推过:“你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