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姜家得悉景连闯祸,堂屋里点上大红烛,把全家都聚在西间堂上商量对策,刚好水轮师在家,说:“事已出来了,是祸是福听天由命,死也死在明处,好让人见证,东躲西藏反而不好,景连虽然伤了王泰斗手下的红人,那也是被对方逼出来的,如果不抵手,也不是枉送了条命么?”于是全家拜了天地,祭了祖宗,就着坐等王拳师的兴师问罪。
王赢关带了七八十名人员把堂屋围住,其实,从白虎堂带过来的亲信仅二十来个,其他都是本村的新学徒,只是来凑凑热闹的,真的格斗起来不是跑掉,还可能反戈一击。因而王泰斗也不敢轻举妄动,命大伙在门外守候,不准放过一个活口。自己带二名贴身保镖进屋,见一屋子人都坐在边缘矮凳上,八仙桌上坐了一位头发白苍苍的老太太,毫无怯色,神态威仪凛然,自己只得打横坐下,两位持有扑刀的保镖左右侍主。堂上鸦雀无声,气氛紧张。
“玉泰斗今日光临寒舍,不知何事?”范氏坦然问道。
“在下王赢关,徒儿被不法暴徒伤了,据查,此人就藏在你家,如果交出来也罢,不然可不能怪我手下无情!”
“那好哇,你们既然一口咬定在我家,现全家人都在这里,你可认准了?”范氏冷笑道:“你们都是武艺高强之辈,那拳堂又是刀枪林立,戒备森严,怎么又会被人伤害?既使被伤害,也得报地保处置,你明火执仗的包围民宅,闯进居家要人,难道不怕犯王法么?”
“这……我们不管,你不交出凶手,可别怪我手下粗鲁?”王泰斗霍地站了出来:“你们给我搜!”
“慢来!”景明带着俊奎,维虎、李伟汉进屋,“你不是要‘凶’手么?他就是我的弟弟,眼下他还没回来,你们要抓就把我抓去吧!有什么事我承担。”
这时王羸关一心腹进来耳语一阵,立即脸色大变,向李伟汉一揖:“原来李镖师在此,失礼了!”李伟汉也一抱拳:“王师兄不必客气,眼下失手伤了你令徒的人我已经替你找到,解铃还得系铃人,他正等你回拳堂……”
原来景明等回来时,喝退了包围家宅的众人,换上了李镖师的门徒,王泰斗见势不妙,带着十几名门徒回到花厅后堂,景连正带着天脱、友良、鸟芝、桂儿等抢救李教习,他因颈椎骨脱榫,下身瘫痪,如过了三个时辰不救,就会成了终身残废,因而叫天脱等四人杠起伤者的躯体,自己抱住他的头颅,大家一齐用力拽去,在景连一二三的喝令下,一拉一送,椎骨榫正确无误地就臼,李少辅觉得四肢能动,还被徒儿扶起试着走路。姜庚早命人在后堂备了酒席,众人绅士相约入席,把首座留着,可景连已悄然离去……
景连一头钻进家,各房的大小已经回去歇息,范氏备了二封银子,说:“你连夜走吧,到外避避风头,待事情过去再回来不迟。”“妈,我就是舍不得你,你老年纪大了,为儿不能尽孝道在你身边服侍!”母子俩抱头大哭一场。范氏老泪横流:“如今你闯了祸,差点累及家人,还是出去闯世界去吧,只是有了安定地点,还得捎个信回来,我也放心了!”
景连辞别了母亲,来不及向兄嫂道别,就恋恋不舍地离开阴阳街,在水雾茫茫的夜色中寻求自己寄身的世界……
欲知这一走出后果如何,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抱情怨西院理行装 持正气高堂拒教资
景芳一早来到西院,二哥日升前已经上西门畈修水碓去了,玉林穿着粉色的睡衣,还懒在床上,两眼红红的,见她进来,也不搭理。景芳觉得她情绪异常,问道:“小两口吵架了,二哥呢?”“他心里装的是水碓,那里还容得了我。天刚亮就出发了。”“连弟走了,你晓得吗?”“正为这事与二哥多了几句嘴。你想他在姜家做了这么多年,婆婆才给了四十两路费就打发走了,要是公家舍不得,我还有些私房钱的,他连洗换的衣裳都在我这里,也不到西院来照个面,就两手空空地走了,这个没人情味的木大!”
原来她听到小叔要走的风声,就细心地打点,收拾合式的衣裳袜履,又备了二百两银票,还有路上吃的几样点心,打成一个包袱,可左等右等不来,最后景聚回房告诉她:“他已经走了!”玉林听了,心一酸,流下热泪:“没见你姜家如此精毛的,他一年复一年做散粉,下田地干重活,做起这么大的家当,就这样让他光着屁股走了?”“他先出去避避风头,日后回来也少不了他一份的。”
“他这一去没数十年八年不回头,到时分了家,他向谁要去?你们家里人的良心落在背脊上哩。按常理应该造几间房子,让三位叔叔成亲,可你们一味叫兄弟埋头苦干,不让他们成家,一大家口至今还叠堆在香火屋里,家发了,人心散了,还想成大业么?”
景聚没说了,见时候不早只得先出去干活再说。
景连出走,偌大的西院,像缺少了什么,大家都不自在。姑嫂俩一边整理他的东西,一边流泪。想起连儿在的时候,西院里有说有笑,充满着难以言表又难以割舍的温情。在养伤期间,彼此耳鬓厮磨,亲密无间,似乎超越了手足之情,但彼此又有理智,使这些都有过情殇的人尽情地享受着人间最难得的真情。它似乎介于友谊和爱情之间,但它比友谊更深沉,比爱情更纯洁、美丽……
范氏有过极为坎坷的人生经历。景连破了拳堂,必然人气上升。随着丈夫的去世而冷落的家庭,带来可能崛起的机遇。因而吩咐玉莲叫景芳和玉林过来,打扫门庭,宰杀鸡鸭,准备酒席,今天肯定会有人来。
一家子刚吃完早饭,侧门就出现一张熟识的脸孔,范氏急忙招呼:“丁侄儿,多日不见,怎么会瘦成这个模样,快上桌吃饭!”他柱着拐仗,一步一步地拖进门来,在玉林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了。景芳接过拐仗靠墙角放好:“你伤还没好?”“差点连命都送在‘王八蛋’手里。还好到哪里去?”景前从玉莲手上接过一碗粥,递给他:“趁热吃吧,腌萝卜、腌白菜干,都是家常便菜。”姜丁也不推辞,吃了两碗,抹抹嘴巴:“我今日来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连儿过继给我做螟蛉。”范氏笑道:“你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那姜庚不是答应负责你的养老送终吗?”“这个老滑头,他只不过看中我那幢老屋壳,还有二亩大的院基吧,我一到他家,只能躲在厨房里吃饭,连桌都不让上,还要叫我蹲马棚,说死后我的房屋连宅基,还有典出去两石田都归他所有,还叫我按手印。我才不上他的当哩。其实我虽被打成重伤,还有望康复,还有二石田可以养活。我不如把这份不起眼的家当留给景连,这一辈子保证不须他供养,只是死后能在清明冬至到坟上烧三柱清香就可以了。我有了景连这样的干儿子,人家敢再欺负我吗?”范氏笑道:“你这份心意我们领了,可连儿叫你堂哥,是同辈、情理上说不过去的。”“那有什么,谁不知道景连是弃儿!”景前吸了几口烟,说:“你有这个心,我就成全你,打今日起,你的生活我们包下来,你如愿到堂屋里起住,就同桌吃饭;如愿做点事,就可以到罗埠米行当总管,吃用不算,还给你不少于田头的年米。”“我这个人就欢喜热闹场合,如能到米行,我一定会尽心的。不过,那过继的事儿还要办的,这样我们名正言顺地可以合併一家了,我也可以伸一口气,别人还敢小瞧我么?”。
景连放倒李二霸给阴阳街人争足了风头。他的故事像天上的北斗,光芒四射,照到谷江平原每个角落,连附近的罗埠、洋埠、游埠三镇的茶馆、酒肆都在津津乐道他的新闻。说一个放牛娃竟破了白虎堂的拳堂……
不论是城镇或普通村落,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不同程度的存在以富欺贫,以强凌弱的现象,早已在弱势的人们心中积累了冤恨,幻想着能够涌现出制暴的英雄。景连的此举正好踩到社情民意的兴奋点上,故而好事者往往抓住最扣动心弦的情节,按自己的愿望,尽情发挥,编成各色版本的传书,景前在送姜丁上任,偶然在《姑嫂树》茶馆听到的已演变成《牛娃斗拳王》传,其中开头章节更令人喷饭,现摘录如下:
传说在河谷沃野的许多村落中,有个最美丽的村庄阴阳街,街上有一位秀丽的姑娘桑丽,她自小同牛娃一起放牛、采桑养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共同劳动中产生了真执感情,彼此相爱,私订终身。牛娃已经二十,她也已二九,因而叫牛娃早些来提亲,以免夜长梦多。
当地有个拳师王探瑟,曾在城隍殿里摆过擂台,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结交不少江湖好汉,人称王二霸,中年以后回家拢了拳堂,门徒家丁极多。王探瑟凭其富有,已娶了七房妻妾,还于心不足,到处寻花问柳。
这天风和日丽,王拳师见村中一位淑女在井旁吊水,不慎松了井索,水桶掉进井里,拳师有意显露一手,纵身井里,把索头绑在身上,并运用吸壁功带了上来,衣衫不湿,小女子内心感激,朝他灿然一笑。只因这一笑就令拳师春心荡漾,浑身酥软。她美如天仙,就决意要娶她为妾。这位小女子是谁呢?就是牛娃的心上人桑丽。
王探瑟命媒婆带着重礼到姑娘家提亲,刚好牛娃的媒人也前来求婚。桑丽的母亲见到王家那黄璨璨白花花的金银珠宝动心了,再见牛娃的聘礼只有一幅可做双件头的主家粗布,两包普通的点心,就改变了原来的主意,把女儿许给王家。桑丽采桑回来,眼睁睁地见母亲把自己许给王拳师,如何甘心?忙向母亲跪下:“我与牛娃情投意合,这一生都分不开了,恳求母亲收回成命!”母亲说:“许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要收回成命,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桑丽一气之下,就抱起金银财宝,送回王府。门客告诉她:“拳师正在花厅后堂楼上午睡,我等不敢通报,你等不住就自己上楼去。”
桑丽不知是计,又在火头上,那里顾得许多,就冲上楼去,王拳师哪里是午睡,原来正在与人搓麻将,身边围了几十个门徒。她一上去就把聘礼扔过去:“王探瑟,小女子已经有主了,现聘礼全数归还,今后不要再来烦我了!”说罢回头就走。
“慢着走!”王探瑟从容地站起来,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众人蜂拥而下,关了房门,楼门,最后关了花厅大铁门,打手们持刀棒在照壁后埋伏。
再说姜家牛娃,虽没进过师门,却生得虎头虎脑,淘气异常,爱好爬猴儿竿,经常在竹林玩耍,不高兴时,会把人家的毛竹支支捏裂,或连根拔起,为此父母登门道歉,赔了不少银两。稍大点上山砍柴,空肚能挑回七八百斤柴火。该村盛行清明节斗牛选美,家人专为他买了条牛犊,供他训练,在常年累月的苦练下,学会“铁夹腿”,不论谁家的牛逃脱,都请他去制服,不管该牛有多烈性,他都能追上,一挨牛尾,就能纵身骑上,这时候牛往往野性大作,颠簸狂奔,他则能从这条牛跃上另一条牛背,还能在牛背上来一个倒立翻,弹出两腿,瞬间飞回原来那条牛的背脊上,顺势翻身夹住牛脖,把牛拌倒……
牛娃放牛回家,得知桑丽被王府扣留的消息,气得七窍生烟,火速赶到王府,一脚踢开车门,进了前花园,见花厅铁门紧闭,一阵拳脚,也没打开,急中生智,从马棚上抽了根桶粗的杉木,才把大门撞开。伏在门内的几十位打手,持刀操棍地上来阻击,牛娃怒目相向,操起杉木横扫,打得这些门徒抱头逃窜。牛娃趁势砸开楼门,听到楼上桑丽呼救声,心如刀绞,就破了房门,冲进楼房,见那绣花帐内的桑丽已经被扯得一丝不挂,被王探瑟肥胖的身躯压在底下,欲行非礼,牛娃肺都气炸了,一把拖住他的发辫,就往床下拽,王探瑟凭着自己一身功夫,那里把牛娃放在眼里,一旋身就是一拳,把牛娃打了仰八叉,牛娃刚挣扎着欲起来,却吃了他的一招鸳鸯连环腿,牛娃跌了个嘴啃地,当即鼻青眼肿,满脸鲜血,牛娃见楼柱太多,空间太小,没有发挥强项的回旋余地,没等他多想,拳师又使了个千斤蹬,欲置他于死地,牛娃趁势一滚,咕辘辘地滚下楼梯来,守候下面的二三十条刀棍把他团团围住,王拳师一撤飞腿,从楼栏上跃到天井明堂,牛娃趁他还没站稳,来一个铁头冲,竟把拳师冲出一丈多,王探瑟仍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你们都闪开,让我来取他的小命!”说着使了一招俯鹰抓雏鸡,盖天铺地的压过来,牛娃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从他的腹下钻出,再来一招擒牛惯用的回龙坐股,这是他自创的招式,抓住王的裤裆,吱啦一下撕下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