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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的八月二日。这天,东京的天气特别好,天是那样的蓝,阳光是那样的明媚,四面八方都洋溢着一种热烈气氛。
从下午四点开始,各国引渡战犯的专机陆续抵达东京。中国引渡战犯的官员和新闻记者,日语翻译等一行十六人,由国防部二厅厅长、处理战犯委员会主任委员曹士徽少将率领,分乘两架飞机,于下午四点二十分飞抵羽田机场。喻哲行中将、商震的助手王锡钧少将和梅汝璈在机场迎接他们。随曹士澂来东京的,有他的助手王兴华中校、战犯处理委员会办公室主任张贤哲中校、中央通讯社记者李健君、《中央日报》记者喻仕诚和日语翻译郭广浩、陶春江,以及押解战犯的十名武装士兵。双方在他乡异域相遇,显得十分亲切,更何况曹士微还是喻哲行原来的老部属。
下午五点二十分,商震由喻哲行、梅汝璈陪同,接见曹士澂一行。他将引渡战犯的斗争情况告诉曹士澂等人,然后说:
“战犯的引渡可不容易啊!我刚才之所以说这些情况,是希望引起曹先生的重视,也希望引起国防部长白崇禧先生的重视,请你们敦促各军事法庭,对这批战犯的审判要雷厉风行,要严肃认真;他们在中国犯有严重罪行,可不要轻易放过他们!”
曹士澂说:“我一定如实向白先生汇报。作为战犯处理委员会的负责人,我有责任按照商先生的叮嘱办。”
李健君和喻仕诚要求就引渡战犯的事马上向国内发消息。
商震沉吟一会,说道:“二位发消息,如果按正常现象写,国人很快就会发现,还有九名战犯到哪里去了?如果照实说,会引起麦克阿瑟先生的不满,甚至是歇斯底里大发作。还是不发消息为好。”
“可以含糊一点写。”李健君说,“这样的重大事件不发消息不好。”
“对!含糊一点写。”喻仕诚附和着。
“怎样含糊?”梅汝璈问。
“不写引渡多少名战犯,只笼统写一句话。”李健君说,“消息这样写,中国将于某月某日从日本引渡第一批乙、丙级战犯去南京,其中有南京大屠杀主犯谷寿夫。”
“我看可以。”商震说,“诸位的意见呢?”
大家表示同意。
晚上七点,麦克阿瑟以最高总司令部的名义,设宴为各国引渡战犯的官员及其随行人员洗尘。出席作陪的有萨塞兰、各军事代表团团长、基南、韦伯和各法律代表团团长,以及巢鸭监狱典狱长阿尼斯。迪利比扬格和格伦斯基拒绝赴邀。
麦克阿瑟说了几句表示欢迎的话之后说:
“国际法庭对四十多名甲级战犯嫌疑犯的起诉,对三百六十五名乙、丙级战犯嫌疑犯的引渡,充分说明了,我们是一个和蔼的国际大家庭,尽管工作中有这样那样的分歧和争论,甚至有朋友拒绝参加今晚的宴会,但从整体看,我们仍然团结战斗在一个和蔼的大家庭里!也充分说明了,真理一定会战胜荒谬,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和平力量一定会战胜侵略势力!”
他说:“引渡战犯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今后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对于被引渡战犯的审判、相信各引渡国政府会采取持重态度,因为我们是依法办事的正义者,而不是狭隘的复仇主义者。”
英国引渡战犯的官员赫特巴罗少将,代表各引渡国官员致词,首先对最高总司令部的宴请表示感谢,对最高总司令部和国际法庭的辛勤工作说了一番赞扬的话,然后说:
“我们引渡和审判乙、丙级战犯,是为了伸张正义与维护世界和平,让全世界人民知道,地球上不容许有侵略者!任何一个国家妄图在全世界称王称霸,都不会有好下场!德国法西斯如此,日本法西斯也如此。然而,诚如麦克阿瑟最高总司令所说,我们不是狭隘的复仇主义者,从人道主义着眼,尽可能少判死刑。我们尊重最高总司令部的领导,对所引渡战犯的最后量刑,一定及时呈报最高总司令部备案。”
接着,基南要布雷布纳将盖有驻日同盟军最高总司令部和远东国际军事法庭鲜红四方印章,印上麦克阿瑟和基南同意引渡的亲笔签名的战犯引渡表,按各国引渡战犯人数发给各引渡国官员。
引渡表有被引渡战犯的姓名、姓别、年龄、籍贯、原任职务、战犯等级、主要犯罪事实和引渡理由等栏目。
引渡表发下去之后,基南说:“请用三种正楷文字填写,每表一式四份,即用引渡国文字填写两份,用日文和英文各填写一份。用引渡国文字填写的其中一份由引渡国带回,其余的交巢鸭监狱保存。当然,使用英文的美国、英国、加拿大只需要用两种文字填写三份。”
大家边听边看表格,虽然填表要求高,但也感到理所当然。
王兴华、张贤哲、两名记者、两名日语翻译和军事代表团的两名英语翻译,怀着维护祖国尊严的深厚感情,连夜填写引渡表。最后一张表填写完,东方已经发白。中国比其他国早一天进入巢鸭监狱引渡战犯。
第二天上午八点二十分,当曹士澂一行由王锡钧陪同,驱车来到巢鸭监狱,在典狱长办公室见到阿尼斯时,他用惊疑的眼光望着曹士澂问:“中国引渡的战犯是三十二名,二四如八,三四一十二,要填写一百二十八份引渡表啦,都填写好了?”
“都填写好了。”王兴华将厚厚一叠引渡表递给阿尼斯。
阿尼斯仔细看了引渡表,惊奇他说:“中国朋友办事如此迅速,工作效率如此之高,实在令人钦佩!”
接着,他领着曹士澂等人来到战犯提审室,打开在押战犯花名册,查阅这三十二名战犯关押的囚房,就由担任法警的一名中国士兵、两名美国士兵和一名澳大利亚士兵,将这些战犯提出来,给他们戴上脚镣手铐,押到提审室。
中国引渡的第一批战犯,除了原关东军九名战犯和谷寿夫以外,还有原驻汉口的日军第六方面军总司令冈部直三郎,扎营张家口的驻蒙古军总司令根本博,驻郑州的第十二军司令鹰森孝,驻全县的第十一军司令官笠原本雄,驻临汾的第一百四十师团长三浦三郎,驻洛阳的第一百师团长木村经户,驻古北口的第八旅团长竹内安寺,驻湘阴的第六十四师团长船引正之,驻武冈的第六十八师团长堤三树男,驻邵阳的第一百十六师团长菱田元四郎,驻徐州的第六十五师团长森茂树,驻广州的第二十三军司令官田中久一,驻北平的坦克第三师团长山路秀勇,驻青岛的独立混成第二旅团长渡边渡,驻衡阳的第二十军司令官坂西一良,驻杭州的第一百三十三师团长野地嘉平,驻苏州的第六十师团长洛合松二郎,驻上海的第六十一师团长田中勤,驻南昌的第四十师团长官川清三,驻安庆的第一百三十一师团长小仓达次,以及谷寿夫手下的两个少佐,后来成为中佐军官的向井敏明和野田毅之等二十二人。
阿尼斯当着曹士徽等人问明每个战犯的姓名、性别、年龄、籍贯和原任职务之后,吩咐他的秘书维克托中尉将这些内容,填写在一张类似符号的白色硬纸片上,用别针别在各自的胸前,然后对曹士澂说:“中国所引渡的三十二名战犯无误,请在引渡表上的引渡国代表一栏签名。”
一切手续完毕,随曹士澂来东京的十名武装士兵将战犯们押上卡车送往羽田机场,然后押往南京。
登机前,山田乙三、冈部直三郎、根本博和谷寿夫想起自己的罪大恶极,有去无回,都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伸出舌头在地面上连舔三下,骨碌咽下肚去。谷寿夫还泪流满面,喊着妻子的名字:“清子,清子,来世见,来世见!”
下午四点二十分,曹士澂等人押解战犯飞抵南京明孝陵机场时,机场四周围着近千名男女市民。许多人想起日军在南京大屠杀中死去的亲人,禁不往痛哭流涕。大家振臂高呼:
“血债要用血来还!”
“惩办战争罪犯,为死难同胞报仇!”
“伟大的中华民族万岁!”
“伟大的祖国万岁!”
战犯们脸色惨白,一个个低着头,随着脚镣的响声走向三辆囚车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喊着:
“哪一个是南京大屠杀的主犯谷寿夫?”
矮胖的谷寿夫陡然站住,惶恐地回答说:“我就是谷寿夫,但我不是什么南京大屠杀的主犯。”
人们愤怒地喊道:“谷寿夫死不认罪,中国人民要活剐你!”
有三十多个人挥着拳头冲过去,恨不得把谷寿夫撕成碎片,但被维持秩序的宪兵挡住了。
曹士澂见又有一批人冲过来,伸开双臂拦住:“请大家相信政府,一定会依法惩办这些战犯的!”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苏联政府派国防部战犯处理委员会主任委员伊兹拉杜斯基少将率领秘书洛伊纳切夫和五名武装士兵,乘专机来南京引渡那九名战犯。曹士澂和王兴华在明孝陵机场迎接他们。
伊兹拉杜斯基激动地握着曹士澂的手:“感谢中国朋友,感谢中国朋友!”
曹士澂也很激动:“感谢苏联朋友在中国的抗日战争给予我们的援助!”
下午两点,曹士澂和伊兹拉杜斯基办好九名战犯的交接手续。一个小时之后,当苏联士兵把他们押上囚车时,山田乙三从士兵的脸庞发现了问题,不由得大吃一惊:“你们要把我们押往苏联?”
洛伊纳切夫说:“你当了苏军的俘虏之后逃跑了,但你是在劫难逃,而且将罪加一等!”
山田喃喃自语:“命运,命运!”
与此同时,除了谷寿夫和向井敏明、野田毅之三人,继续关押在南京军事法庭看守所以外,其他二十名战犯分别押解去郑州、太原。北平、上海、长沙、南昌、广州等地的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下午四点,国防部长白崇禧和曹士澂来到蒋介石官邸凯歌堂,向蒋介石汇报战犯引渡情况。白崇禧见蒋介石满面忧郁神色,以为他病了,轻声问道:“委座身体欠恙?”
“没关系,身体有点不适。”蒋介石淡淡他说。
其实,他并不是身体不适,而是苏中战役败得很惨,使他伤透了脑筋。
按照蒋介石的军事指导思想,苏中战役集中三十一个旅的兵力,采取由南向北,由东向西,步步紧缩的作战部署,即以淮北为重点,以淮阴和淮安为目标,分别自徐州、蚌埠、六合、扬州、南通向苏皖解放区大举进攻。其中以第一绥靖区十五个旅,计十二万兵力进攻苏中地区,企图于七月中旬进占如皋、海安和黄桥,巩固沿长江一线,尔后向北,策应淮北部队进攻淮安。
但是,蒋介石的算盘珠子历来由共产党拨动。七月十三日,驻守泰兴宣家堡的第十九旅两个团,突然被华东军区解放军包围,十五日全部被歼。七月十八日至二十二日,整编第四十九师师部和第二十六旅全部及第十九旅大部共一万二千多人,在如皋以南地区被解放军围歼。接着,新编第七旅全部、第一百零五师一个团和五个交警支队,又在李堡、丁埝、林梓等地被解放军歼灭。几天后,由黄桥东调的第九十九旅、七十九旅、一百八十七旅在如皋、黄桥之间被解放军歼灭两个半旅。这几次战斗,国民党军共被歼灭六个旅和五个交警支队共五万六千余人。
蒋介石在心底里叹息一声,铁青着面孔说:
“苏中战役的情况,唵,健生兄是知道的。这个这个,这样打下去,我们虽然有八百万军队,也不够打呀,唵!审判战犯的事,健生兄是国防部长,当然要过问,这个这个,具体的审判工作,让曹先生负责,你得亲自上前线指挥督战,唵!”
“我服从委座的派遣,把审判战犯的工作部署一下,过两天就上前线。”白崇禧说,“我建议下一个战役放在定陶和曹县地区,这一带有共党约五个师的兵力。”
“嗯。”蒋介石说,“请说具体一点。”
白崇禧说:“我们将布防在河南东部和江苏北部一带的十四个整编师,共三十二个旅的兵力,由河南郑州至江苏徐州一线分东、西两路向晋冀豫鲁共党统治区发动进攻,以钳击晋冀豫鲁共军主力于定陶和曹县地区。”
“嗯,唵,很好,就这么打!这一仗由健生兄直接指挥,唵!”蒋介石精神为之一振,“现在,请你们说说引渡战犯的情况,唵!”
曹士澂将引渡了哪些战犯,其中为苏联引渡的九名战犯已由苏联派伊兹拉杜斯基押走,以及哪些战犯留在南京,其余的战犯己押往其他城市受审等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
“国际法庭按照麦克阿瑟先生的意见,每个有战犯引渡任务的国家,各由最高总司令部派一名军官,由国际法庭派两名法官为监审官。派来中国的监审官是美军少校赫伯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