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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铁军努力地想让许三多正常:“想K他吗?我也想K他。我数一二三,我们扑上去……一二三。”
许三多没扑,他自然更没扑。
白铁军:“你没扑?你这么笨的人都没扑?没扑就对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还不赖,真的很不赖,虽说是不大待见我,这是他全部的问题之所在。”
许三多仍看着,一直看到高城和伍六一的身影在过道口消失。
没想K他,是想杀了他。后来他从操场走进宿舍,我想了十七八个比死更狠的办法。最狠的是让他失去他的钢七连,让他像我这样站在操场上,尽管周围都是人,但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熟悉的夜又一次无声无息地来到七连,只是熟悉的夜中少了一个熟悉的人,高城正在主持着一个会议,全连的班排干部都在这了,伍六一没有列席,因为他只是一个班副。可是许三多却出现在这个会议上,只不过他被人从操场的角落又原封不动地移到了这个房间的屋角。
许三多执著的无声,使这个有关他的检讨会无法进行下去,洪兴国看着许三多仍然哀恸的眼睛,只好把他拉了出去。
就着过道里有些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许三多笔直地戳着,好像他从来没有移动过,仅仅只是周围景色的改变。洪兴国思索着,尽量找一些不刺激许三多的词语:“许三多,进了这家门,做了这家人。我们不如你班长,我们势利,等你转了三百多个圈才认同你,可是……你现在这样,连长只会认为你还是半个兵……”
许三多的无言使这场对话无法继续,洪兴国只有苦笑:“算了你先回去吧,顺便你搬到上铺,过几天要来新兵。”
对士兵来说,这是个明确的信号,许三多惊讶地看了一眼。
“对,你是代理班长。伍班副已经通知了。”
于是许三多回寝室的步子越发沉重。
伍六一站在窗边,看着外边的夜色,这已经成了他最近的一个习惯。许三多进来,他便看着许三多。许三多将目光转开,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上铺,这也就带得别人也毫无避讳地看着那张上铺。
空的铺板,空得只能让人想起上边睡过的那个人。
三班的人沉默了很久。
许三多走开,随便地拿起一本书。
伍六一转开头,看着似乎独属于他的夜色。
许三多仍睡在他的下铺,月光照着,他望着他上边的那块铺板。
这样就能造成一种假象,上边睡着一个人。这样就能睡得着。这样,三班就集体违抗了命令。
以后的两天里,三班的士兵们都会不经意地呆呆地注视着那张空空的铺板。
洪兴国的到来破坏了这种习惯,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了他带来的年轻士兵身上。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洪兴国指着这个年轻的士兵,“这是从电子战营调来的马小帅,学员兵,当然也是高才生。三班长!”
许三多下意识地在屋里寻找着三班长,伍六一捅了他一下,他才意识过来自己就是三班长。
三班长?我被称为三班长?也许三班长将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称呼了,比龟儿子还不愿意。
马小帅马上给许三多敬礼。
许三多直愣愣地看着这个新兵,那么年青,年青得让人忧伤。曾经他茫然,史今走了他忧伤,忧伤了很久后,眼里的忧伤已经成了苍凉。
“这是你专用的储物柜,”伍六一对新来的马小帅交代着有关的内务情况,“只允许放军装内衣和漱洗用具,和一些相关专业的书籍,十一号挂钩是你的,军装军帽和武装带可以挂在上边,我们要求不管型号大小,必须挂得一般齐,我们相信良好的内务是能够锻炼军人的素质……你的铺是……”他犹豫了一下。
许三多抱起了自己的整套卧具,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空铺板。“马小帅,你睡这张床,我的下铺。方便互相照顾。”然后把自己的卧具放在史今曾经的铺上。
于是班长在这个班的最后一点痕迹消失了。我想今晚会睡不着。
这对三班来说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于是史今在这个班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了。
许三多整理着那张铺位,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僵硬地站着。这对三班来说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夜里,三班都在睡。马小帅听着上铺传来的轻微声音。
马小帅:“班长你睡不着?”
许三多:“没。”
马小帅:“我倒睡不着。”
许三多:“想来七连的人很多,来了七连又会很累。想想想来来不了的人,珍惜你自己的累。”
他忽然有些茫然,自己的话如此耳熟。
马小帅:“你一定经历过很多事。”
许三多:“没有,睡吧。”他瞪眼看着头上的天花板。
忽然发现睡着其实很简单,只要对自己说——我命令你睡。
早晨的操场上许三多在跑步,背着全套的负荷,作为三班的领队。
有节奏的口令声和军号声在操场上响着。
我命令你起床。
于是他终于成为一个独立而忧伤的,有思念却离理想很远的人类。
第十二章
团长在团部办公室里已经解开手上那封“机密”的卷宗,将里边的文件递给参谋长。参谋长看着那份题为“钢七连改编事宜”的文件,两个人的神情都绝对的沉重。
参谋长:“为什么是他们?”
王庆瑞:“因为他们最好。”
参谋长:“非得把最好的拆散?”
王庆瑞:“最好的,拆不散。”
虽然消息还没有公开,但一些人事上的调整已经在进行了。团长挺无奈地叹口气,倒似乎委屈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这对许三多来说,他那班长只是钢七连走的第一个人,往下,严格的筛选将开始进行,七连的每个人都面临着这次改编的生存危机。
几天后的靶场上,七连正在打活动靶,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有几个团部参谋拿着本在各人身后记录。人人都格外地抖擞精神,经常出现几支步枪同时打得一个活动靶四分五裂的情况。
枪声渐渐稀落下来,只剩下伍六一和许三多两个人在射击了,众人都看着,因为看这两人的射击,简直是一种享受,似乎他们和子弹有一种默契。
许三多忽然打脱了一枪,紧接着又是一枪。他留下伍六一一个人,在那里在进行步枪独奏。许三多从停放的步战车中间走过,发现白铁军和新来的学员兵马小帅在说着什么,问道:“这是聊天的地方吗?”
马小帅嚷了声是就连忙跑开,他知道许三多是个不太注重这类小节的人,而白铁军则更是过分:“哎哟,许班代,俺们这厢有礼啦!”
许三多不吃他这套,说:“代理班长就代理班长,什么叫班代啊?”
“俺们看着你长大的,这班代是老兵专用词组。”
“好好,老兵大哥,你有话请说。”
“班代大人请过来,我这有绝密内参。”
“什么内参?”
白铁军看着远处那几个参谋在交换着意见,说:“知道为什么他们天天跟着咱们吗?”
“评估。”
“为什么要评估呢?而且出动团干部评估?”
“做坑主时候有很多想入非非的机会?”
白铁军的故作神秘,早就是惯常表情了。他说:“是透过表象看本质的机会,本质就是,钢七连即将改编!”
许三多说:“听到了,听过了,过了气的谣言。”
白铁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班代,也许我该认真叫你班长,因为你班长做得很认真,马上就知道维护军心第一重要。你知道这回是真的,要不你打靶时候为什么让着伍班副?”
许三多叹了口气,他瞒这件事已经瞒得很吃力了。
评估结束,战车回程晃动着车里的兵。伍六一在整理装备,许三多在出神,两人都似乎漠视对方的存在。
伍六一:“今天怎么回事?最后几枪打得比小白还飘。”
许三多:“没发挥好。”
白铁军笑了笑,一副“你瞧”的表情。
许三多:“他进步快。”
伍六一:“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班长了。”
许三多很肯定地点点头:“我是班长。”
伍六一:“今天不算,单挑吧。”
许三多不说话,车里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伍六一回去就上三连食堂去揭锅。
他揭的是灶上的大铁锅,然后叫人把锅抬到门口,对着许三多说:“这个是单兵携行具中最难背的家伙。”司务长一看吓坏了:“背这个跑呀?你干吗不背步战车跑?”
一顶军帽握在甘小宁手上,他一声发令,军帽落地。许三多和伍六一两人,一人背一口锅,手上两箱机枪弹,就射了出去。
很想说清那样跑起来有多别扭,背上一口直径一米多的锅,手还没法扶。
每一步,铁锅沿都在两人腰上重重打磨着。
许三多皱着眉,伍六一像块木头,他那接近自虐。
从背上的剧痛中,许三多忽然明白一件事情,其实班长走了,最难受的并不仅仅是他。所以,最后先达到终点的,还是伍六一。
“不算。”伍六一强撑的,跌跌撞撞冲了过来。
许三多:“别自虐。”
伍六一:“这话轮不到你说。”
许三多想走:“我输了。”
伍六一:“七连没有认输的班长。比出来算!”
伍六一和许三多又在宿舍门前此起彼伏地做着俯卧撑,一群士兵在旁边呐喊助威:“274、275、276……”
我始终没能做好这个代理的班长,三班也始终没回到从前的融洽。连长说我只算半个兵,时间长了,我都为缺了的那半拉觉得遗憾。
许三多终于先瘫在了地上。
伍六一又撑着多做了一个,终于在战士的叹息声中整个人砸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躺到了床上去了。
一个在床上趴着,一个在床上侧着。
外边操场上的,高城突然集合连队,床上的两人,你瞪我,我瞪你,谁也动不了。
“列队进宿舍,一排先进行参观。”高城命令道。
门开了,一个排的士兵,神情古怪地列队进来,默默的,像是追悼会。
高城说话了:“成纵列队形,向右转,立正,稍息。现在看好了,就是这两位,今儿下午超负荷跑了五千米,两人又比着做了两百多个俯卧撑,现在算是消停了,趴窝了。两位,别不好意思,把衣服撩起来。”
两人不情不愿地撩衣服,两张磨破的背上全打着绷带。
“同志们有什么感想啊?”
伍六一嘴里却还哼哼地说:“爬了起来就又是一条好汉。”
高城愤怒了:“你爬得起来的时候再做检讨吧。白铁军,你们同班,又是帮凶,你发个言吧?”
白铁军的嘴里刚刚说了一句班代,后边就没词了。
“说话呀!”高城命令道。
“班长和班副这种敢练敢比敢拼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白铁军大声回答道。
高城哼了一声:“学习是吧?好,你现在就学,两百个俯卧撑。”
白铁军顿时慌了,说:“报告连长,我不是尖子,撑死五十个。”
“一百个!”
白铁军二话不说,就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高城转身把眼光落在甘小宁的身上:“你的态度呢?”
甘小宁挠挠头:“我能做一百个,我做一百五十吧。”
“两百个!”
甘小宁没说什么,趴在白铁军身边也做了起来。
洪兴国有点担心,悄悄地提醒高城。
高城看着指导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BF〗说:“不〖BFQ〗刹住这歪风邪气,我怕他们至死方休。”
这天的许三多如劈了胯的山羊,扶着腰从操场上蹒跚走过,士兵们年青的脸从眼前一张张晃过,许三多二十一岁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些许苍凉。
成才站到了他的面前。他发现成才的眼神里比自己更加落寞。
成才:“我请你吃饭好吗?”
许三多:“我正上食堂。”
成才:“跟我一起吧。我很久没跟朋友吃饭。”
军地的餐厅,说是吃饭,实则是喝酒。已经打晃的成才又一口气拎来四瓶啤酒。许三多拦住了他:“成才,我们都不是能喝酒的人。”
成才说:“天下有能喝的人吗?没有,只有能扛的人,当兵的都是能扛的人。”
“三连不开心吗?”许三多很关心地问。
成才似哭又似笑:“三连?三连?我真想回钢七连。”
许三多疑惑地看着他,忽然发现一件早该发现的事情,成才的军衔和他不一样了:“你是士官了?已经是士官了!哈哈,看你高兴的!”
“高兴吗?我是高兴的?”
许三多脸上仍带着笑纹,不过是高兴,而绝非取笑:“你看看,你什么都走在我前边。得庆祝一下。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