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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义-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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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派春将宫里雁缚献云南,复将宫里雁的金银,一半分送吴达善,一半留作自用。只宫里雁妻囊占,颇有三分姿色,他却不忍割爱,想她做小老婆,不愧姓刁。遂于夜间召囊占入室,逼她同寝。囊占不从,他竟想用强暴手段,急得囊占路绝计生,佯言愿侍巾栉,但须释放仆役,并择吉行礼,方好从命。刁派春中了她计,遂将仆役放出,令仍侍囊占,又命大设筵宴,与囊占成婚。囊占装出柔媚态度,侍刁派春饮酒。刁派春乐的要不得,由囊占接连代斟,灌得酩酊大醉。囊占召齐故仆,将刁派春剁作几段,刁派春算刁,谁知别人比他更刁。
  遂命故仆引导,启户窜去。此时孟连部众,因吃了喜酒,都已睡熟,哪个去管他这种闲帐。
  到了次日,始知头目被杀,急忙去追囊占。谁知她早已逃入孟艮土司去了。
  囊占到了孟艮,探闻丈夫已被吴达善杀死,哭得死去活来;好一个智女,好一个烈女。
  既怨缅甸,复怨中国,遂吁请孟艮土司,要他入犯滇边,为夫报仇。孟艮部酋,见她悲惨,也不论什么强弱,便入侵滇边。总督吴达善只知搜括金银,此外毫无本领,闻报滇边不靖,忙遣人到京运动调任。俗语道:“钱可通神。”用了几万金银,便奉旨调任川陕,令湖北巡抚刘藻,往督云南。
  刘藻到任,令总兵刘得成,参将何琼诏,游击明洪等,三路防剿,没有一路不败。刘藻束手无策,朝旨严行诘责,并命大学士杨应琚往滇督师。杨应琚到云南,刘藻恐他前来查办,忧惧交并,自刎而死。这是乾隆三十年间事。
  会滇边瘴疠大作,孟艮士兵退去,杨应琚乘间派兵进攻孟艮,孟艮兵多半病死,不能抵御,一半逃去,一半迎降。应琚见事机顺手,欲进取缅甸,腾越副将赵宏榜且言:“缅酋新立,木邦蛮莫诸土司,统愿内附,应乘胜急进。”应琚即上疏奏闻,极陈缅甸可取状。一面移檄缅甸,号称天兵五十万,大炮千门,将深入缅境,如该酋畏威知惧,速即投降,免致涂炭。大言何益?一面分遣译人到孟密木邦蛮莫景线各土司,诱使献土纳贡,并为具表代陈。
  其时缅酋雍藉牙早死,再传至次子孟骏,他见了应琚檄文,毫不畏惧,反率众略边。各土司又首鼠两端,并不是诚心内附,于是赵宏榜领兵五百,由腾越出铁壁关,袭据蛮莫土司的新街。新街系中缅交通要道,缅兵不肯干休,水陆并进。陆兵攻陷木邦景线,水军进攻新衔,赵宏榜闻缅兵突至,急抛了器械,烧了辎重,走还铁壁关。惯说大话的人,最是没用。缅兵尾追宏榜,直至关外。
  应琚得了败耗,又惊又悔,顿时痰喘交作,飞章告病。清廷急令两广总督杨廷璋赴滇襄办,又遣侍卫傅灵安,带了御医,往视应琚疾,并察军事。杨廷璋驰入滇境,遣云南提督李时升,率兵万四千人,进防铁壁关,时升又分道出兵,遣总兵乌尔登额出木邦,朱仑出新街。缅酋闻清兵分出,率众佯退,遣使乞和。时升信为真情,停止两路进兵,与缅人议款。
  杨应琚闻了议和消息,喜欢起来,病也渐愈,遂与时升联衔奏捷。又要做假戏文了。杨廷璋知缅事难了,乐得退职,遂奏言应琚病痊,臣谨归粤,得旨召还京师。应琚也巴不得廷璋离滇,省得窥破隐情。廷璋去后,忽闻缅兵绕入万仞关,纵掠腾越边境,应琚又惶急万分,飞檄乌尔登额,及总兵刘得成赴援。缅兵见有援军,向铁壁关退走,铁壁关本由李时升等把守,不敢截击,由他杀出,应琚反匿不上闻。会傅灵安密奏赵宏榜朱崙失地退守,李时升临敌畏避,未亲行阵,于是清廷始悉军情,严旨诘责应琚。应琚反尽推到乌尔登额刘得成身上,得旨一并逮问,令伊犁将军明瑞,移督云、贵,明瑞未至时,由巡抚鄂宁代理。鄂宁奏称应琚贪功启衅,掩败为胜,欺君罔上各情形,乾隆帝大怒,立逮应琚到京,迫他自尽。此时杨应琚不知作何状。
  及明瑞到滇,先后调满洲兵三千,云、贵四川兵二万余名,大举征缅,令参赞额尔景额,及提督谭五格,率兵九千名出北路,由新街进行,自率兵万余人,由木邦南下,约会于缅都阿瓦。启行时,连旬淫雨,泥泞难行,明瑞只得缓缓前进,自夏至冬,始至木邦。木邦守兵,闻风早遁,明瑞留兵五千驻守,使通饷道,自率军渡锡箔江,进攻蛮结,连破缅兵十二垒,军威大振。乾隆帝闻报捷音,封明瑞诚勇嘉毅公。明瑞越加感奋,向缅都进发;途次险峻异常,马乏草,牛踣途,缅人又坚壁清野,无粮可掠。走入绝路。将士请结营驻守,俟北路军有消息,再定进止,明瑞不允,仍督兵前趋。这时向导乏人,屡次迷路,旋绕了好几日,方到象孔,部兵疲惫已极,北路军仍无音信。像孔距缅都尚有七十里,明瑞因兵劳食尽,料知难达,乃回兵至猛笼,得了敌粮少许,留驻数日,待北路军;北路军仍旧不至,乃拟由原路退归,不防缅酋率众来追,声势浩大,明瑞且战且行,令部将观音保哈国兴等,更番殿后,步步为营,每日只行三十里。缅兵虽不敢围攻,奈总尾追不舍,每晨听清军吹角起行,他也起身追逐,行至蛮化,山路丛杂,明瑞令部兵扎营山顶,缅兵亦扎营山腰。明瑞传集诸将道:“敌兵藐我太甚,须杀他一阵方好。”观音保哈国兴等,唯唯听命。当下明瑞令观音保等分头埋伏,次日五鼓,命兵士接连吹角,呜呜之声,震彻山谷。缅兵只道清兵启行,争上山追逐,忽遇伏兵突出,万枪齐发,那时连忙奔逃,走得快的,失足陨崖,走得慢的,中枪倒毙,趾顶相藉,坑谷皆满。小胜不足喜。自是缅兵不敢近逼,每夜必遥屯二十里外。明瑞饬将士休息数日,徐徐退回。到了小猛育,已与木邦相近,猛听得胡哨齐起,四面敌兵蝟集,约有好几万人,明瑞大惊道:“罢了!罢了!”正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
  未知明瑞性命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高宗南巡,皇后截发,当时史官讳恶,只载迹类疯迷之谕,实则伏有原因,中宫固非无端疯迷也。著书人把赏花饮酒诸事,显为揭橥,虽或言之过甚,然亦出自故老传闻,未尝凭空蜮射。且多归罪和瞳|固导帝微行者,不得谓事无左证也。下半回叙征缅事,与上文不相关涉,乃是从编年体裁,接连叙下。吴达善、刘藻、杨应琚等,无一胜任,赇帅当道,蠹吏盈边,清室盖中衰矣。明瑞猛将,孤军征缅,徒自丧躯,可为太息。高宗不悟,犹以好大喜功为事,其亦可以已乎。
  第三十九回 傅经略暂平南服 阿将军再定金川
  却说明瑞到小猛育,见缅兵四集,不觉大惊,急忙扎住了营,召诸将会议。将士自象孔退回,途中已行了六十日,这六十日内,昼夜防备追兵,没有一刻安闲,此时四面皆敌,眼见得不能抵挡,当下会议迎敌诸将,面面相觑。明瑞道:“敌已知我力竭,所以倾寨前来,但不知北路军情,究竟如何?难道是统已覆没么?我现在只决一死战,明知不能脱身,然到援绝势孤的时候,还没有一人不尽力,没有一人不致死,将来敌人亦知难而退,我死后,继任的人,当容易办理了。诸将以为何如?”观音保道:“大帅且不怕死,何况我辈?惟我辈死在沙场,内地还没人知晓,这到可虑。”明瑞道:“我拟乘夜突围,令兵士前行,我愿断后,那时敌兵追来,我好死挡一阵,前面的兵士,总可逃脱几个,通报内地,叫他严守边疆,奏调别帅,岂不是好?”倒是赤胆忠心。当下议决,人人已知必死,倒也没有甚么伤感。
  转瞬间已是黄昏,鼓角不鸣,拔寨齐出,哈国兴率领前队,观音保率领中队,明瑞与侍卫数十人,率领亲兵数百名断后。哈国兴一马当先,冲杀出来,缅兵不及措手,竟被他冲开血路,杀出重围。及观音保继进,缅兵已四面包围,把观音保围住,明瑞见中队被围,急率后军援应,舍命相争,人自为战,以一当十,以十当百,怎奈缅兵密密层层,旋绕上来,明瑞观音保等,冲破一重,又被第二重截住,冲破第二重,又被第三重截住。从黄昏杀到天明,四面一望,仍旧是铜墙铁壁一般,手下将士,已伤亡过半,再接再厉,酣斗了两小时。
  观音保中枪倒毙,明瑞带领的侍卫,丧失殆尽。明瑞亦着了枪弹数粒,大吼一声而死。这场死战,只哈国兴带兵数百名逃归,余都覆没,真是可痛。
  但北路的额尔景额一军,究竟到哪里去呢?原来额尔景额从新街南行,进次老官屯,被缅兵阻住,相持月余,额尔景额病死,他的阿弟额尔登额代统全军,屡战屡败,退至旱塔。
  缅兵由间道袭击木邦,木邦兵守五千人,出战不利,飞书至滇中告急。总督鄂宁,七檄额尔登额往援。额尔登额不应,反迂道回铁壁关,再从明瑞出师的路程,往救木邦。古语说道:“救兵如救火。”他却不走近路,转回关内,远绕而出,那时木邦早已陷没。留守参赞珠鲁讷等,早已阵亡。缅兵从木邦回到小猛育,适值明瑞退到彼处,遂乘机邀击。后面追赶明瑞的缅兵,又乘势追上,还有老官屯及旱塔诸处的缅众,也一并趋至,四面楚歌,遂把明瑞逼入鬼箓。补叙得明明白白。总督鄂宁,飞报败耗,乾隆帝大怒,立命鄂宁押解额尔登额,及谭五格到京治罪,另授傅恒为经略大臣,阿里衮阿桂为副将军,舒赫德为参赞大臣,迅速赴滇,再议大举。傅恒等遵旨起程,额尔登额谭五格已解到,有旨将额尔登额凌迟处死,谭五格立斩决,罪犯亲族,一律充戍。
  旋因鄂宁不亲援明瑞,降补福建巡抚,戴罪自效。云、贵总督,著阿桂补授。阿桂先至云南,闻缅甸与西邻暹罗国开衅,拟约暹罗夹攻缅甸,旋因交通不便,复至罢议。乾隆三十四年四月,经略傅恒至云南边境,拟分兵三路,水陆并进,调满汉精锐五六万名,骡马六万余匹,凡京城之神机火器,河南之火箭,四川之九节铜炮,湖南之铁鹿子,及在滇制造的军装药械,靡不齐备。直到新秋,经略祭纛启行,渡过金沙江上游的戛鸠江,由西而南,孟拱孟养各土司,献象献牛,还算效顺。无如南方炎热未退,暑雨熏蒸,士马已多僵病;又未识道路,愈难深入。傅恒无可如何,退归蛮莫。
  先是阿桂在蛮莫造舟,及是舟成,得战舰百艘,闽粤水师,陆续趋集,遂由蛮莫江出伊腊瓦底河,遥望缅兵,舣舟对岸,并有陆兵驻扎沙滩。阿桂阿里衮率步兵登岸,专攻敌营,副将哈国兴,侍卫海兰察,率舟师专攻敌舟。缅兵出营截击,阿桂令步兵齐放矢铳,复用劲骑左右冲入,缅兵抵敌不住,哗然溃散。哈国兴亦乘上风进攻敌舟,正欲迎敌,被风簸荡,自相撞击,覆溺数千,江水为赤。阿里衮经此一役,积劳成病,傅恒亦病不能兴,虑深入非计,令转攻老官屯敌垒。
  老官屯本额尔登额屯兵处,敌垒甚坚,编竖木栅,栅外掘濠,濠外又横卧大树,锐枝外向,清兵用大炮轰击,弹丸都被树枝隔住,不得奏效;再伐箐中数百丈老藤,系以巨钩,夜往钩栅,又被敌人斫断;复用盾牌兵持了油柴,沿栅纵火,适值反风,栅不能爇,反烧了自己的盾牌,只得却下。阿桂百计绸缪,想不出破敌法子,最后用了穴地埋药的计策,药线一燃,药性猛发,敌栅突起丈余。清兵鼓噪而前,总道这次可以破栅,谁知栅忽平落,俄顷栅复突起,旋又平落,如是三次,栅不复动。仍旧无效。缅兵也颇危惧,阿桂又遣战舰越过木栅,阻截西岸敌援,于是缅兵有乞和意,老官屯非敌根据地,傅恒出了全力去攻老官屯,已非胜算,况又不能攻入乎?强弩之末,难穿鲁缟,信然。遣使议款。傅恒令进表纳贡,返土司侵地。缅使欲归他木邦蛮莫孟拱孟养诸土司。议未协,缅使竟去。会阿里衮病殁,傅恒病亦加重,乃遣哈国兴单骑入栅,与缅帅议定和约:缅甸对中国行表贡礼,归俘虏,返土司侵地,中国将木邦蛮莫孟拱孟养诸部人口,还付缅甸。傅恒逐焚舟熔炮,匆匆班师。
  这番出征,先后糜饷数千万,明瑞战死,傅恒阿桂等,虽称胜敌,其实也不算有功。所订和议,两边仍未尝实行,缅人索还土司,清廷征他入贡,双方仍然龃龉。傅恒回京后,忧恚而亡。夫人尚在否。乾隆帝令阿桂备边,酌出偏师,略缅边境,阿桂探闻缅酋孟骏,破灭暹罗,气势张甚,奏言:“偏师不足济事,不如休息数年,复图大举。”乾隆帝因他忤旨,将阿桂召还,遣尚书温福往代。
  缅事未了,两金川警报复至,自大金川酋莎罗奔乞降后,川边平静了十多年,莎罗奔老病,兄子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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