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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守信等人没有耽搁,连忙去“安乐窝”将那姓张的伙计逮到了汴梁府。起初,姓张的伙计还一脸的无辜和委屈,待石守信将几种刑具搬出朝他面前一放,他就乖乖地承认了杀人的罪行。
原来,这姓张的伙计与李老板的娇妻李夫人早有私情,二人早就密谋除掉李老板然后霸占“安乐窝”客栈,做长久夫妻,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那天下午,那客商进客栈后就开始喝酒,姓张的伙计为客商送酒菜的时候看见客商的腰间别着一把短刀,心念一动,想出一条借刀杀人之计来。姓张的伙计将计划告诉了李夫人,李夫人认为是条妙计。于是,李夫人就在黄昏时候回了娘家,一来可避开杀人之嫌,二来是给姓张的伙计提供杀人的机会。晚上,姓张的伙计先是摸进客商的房间,从酣睡的客商的腰间拔走那把刀,再摸进李老板的房间,将李老板刺死,然后又摸回客商房间,将那把沾有鲜血的短刀重新归入鞘中,而客商睡的就跟死猪似的,浑然不觉。
赵匡胤能够侦破此案,主要靠的是攻心之术。他将“安乐窝”客栈里的伙计全传到汴梁府里来一个一个地盘问,是想给真正的凶手制造一种紧张气氛,而把那老伙计单独留在汴梁府一夜,则更是给凶手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凶手不知赵匡胤为何要留下那老伙计,更想知道赵匡胤都跟那老伙计谈了些什么,所以,老伙计走出汴梁府之后,凶手必然要去询问老伙计,而老伙计越是说自己只在汴梁府里吃了肉、喝了酒,凶手就越不会相信、越要询问。这样一来,凶手就无疑自己暴露了自己。当然了,如果凶手的心理素质十分过硬,那赵匡胤的这一招是很难奏效的。问题是,那姓张的伙计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他只能钻赵匡胤的圈套。
案件真相大白之后,赵匡胤将那姓张的伙计和李夫人打入了死牢,而把那客商从死牢里放了出来。据说,那客商曾在赵匡胤的脚下跪了大半天,跪得赵匡胤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据说,那客商非要给赵匡胤一大笔钱表示感谢,赵匡胤拒绝道:“差点错砍下你的脑袋,我已经很愧疚了,如果再收下你的钱,我赵某岂不是更难心安?”
石守信等人对赵匡胤有如此神机妙算,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石守信佩服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案件真相大白的时候,石守信望着赵匡胤,脸憋得通红,终于憋出一句话来道:“大哥,你简直……神了!”
然而,更神的还是另一起案件。汴梁城内有一户与赵匡胤同姓的人家,家主叫赵本宗,其妻叫赵胡氏,生有一女,名唤月娥。月娥之貌虽不敢比拟月中嫦娥,但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颇有几分姿色。赵本宗家底殷实,只是有点吝啬,并无什么朋友。与赵本宗走得比较近乎的是一位姓马的秀才。马秀才虽然没有考取什么大的功名,但也有不少资产。与赵本宗不尽相同的是,马秀才为人很仗义,出手也阔绰,且生有一儿,名唤德贤。德贤比月娥大两岁,二人小的时候,被其父母约为婚姻。日子一天天过去,德贤和月娥自然一天天长大。月娥对德贤的看法不得而知,但德贤自看过月娥一面后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本来,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德贤和月娥是肯定要结为夫妻的,但就在德贤已长成大小伙、月娥已长成大姑娘的时候,马家发生了意外。先是马秀才受一桩重案的牵连,家产被罚几乎殆尽,后来马秀才染病在身不治而亡,马家的光景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个时候,赵本宗和赵胡氏夫妻派人告之马家:不同意将月娥嫁给德贤。
马家只剩德贤与母亲二人相依为命了。赵本宗赖婚,给了马家以巨大的打击。德贤之母连气带恨,加上一时又想不开,竟然在一天夜里抛下德贤去找自己的丈夫了。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家,只剩着德贤一人孤独度日了。
德贤的心中,充满了对赵本宗家的怨恨,同时又充满了对月娥的思念。因为这种思念,德贤曾厚着脸皮跑到赵家跪在赵本宗和赵胡氏的脚下,泪流满面地恳请将月娥嫁给他。然而,德贤的眼泪再多再热,也泡不软赵本宗夫妻僵硬的心。赵本宗不仅令仆人把德贤轰出家门,还对着德贤扬言道:若再敢踏进赵家半步,就打断你的狗腿。
这样一来,马德贤心中对赵本宗家的怨恨之火就越燃越烈了。正是这种强烈的怨恨,加上对月娥的无比爱慕,促使马德贤采取了一种铤而走险的极端措施。
一天凌晨,街道上还没有什么行人的时候,马德贤揣着满腔悲愤离开了自己的家,除了满腔悲愤之外,他还揣着一把刀。那是一把砍柴刀,他花了半宿时间将它磨得雪亮而锋利。离开家的时候,他狠狠地看了自己的家门一眼。他知道,他走出了这道门,就再也不会走进去了。
马德贤裹着晨风叫开了赵本宗家的院门。开门的仆人见是马德贤就想重新关上门,马德贤抽出那把砍刀一亮,仆人就吓得动也不敢动了。直到马德贤冲到屋里去了,那仆人才回过神来大喊大叫道:“快来人啊!马德贤要杀人了!”
马德贤并没有杀人。他冲进赵家之后,直奔赵月娥的闺房。他来过赵家多次,对赵家十分熟悉。待赵本宗、赵胡氏等人都被那仆人的叫喊声惊醒之后,马德贤已经将那赵月娥从闺房里拖了出来,且用那把砍柴刀架在赵月娥的颈项间。
赵本宗和赵胡氏等人都吓傻了,愣愣地看着马德贤而不知所措。马德贤大喝一声道:“都闪开!”赵胡氏等人便赶紧从马德贤的面前闪开了。
赵本宗虽然也闪到了一边,但却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半天他才说话:“马贤侄,好贤侄,请把刀放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马德贤双目一瞪赵本宗:“你要是再敢说半句废话,我就砍下她的头!”
赵本宗不敢说废话了,眼睁睁地看着马德贤架着月娥从面前走过。他以为,马德贤肯定要挟着月娥逃往别处,有谁知,马德贤并没有这么做。马德贤没有迈出赵家的门。他把月娥拖到了阁楼上。那阁楼不算太宽敞,是赵家用来堆放杂物的。
马德贤上了阁楼之后,恶狠狠地冲着下面的赵本宗等人吼道:“你们要是敢上来,我就立即将她剁成八块!”
赵本宗等人只得老老实实地呆在阁楼之下。那滋味真不好受啊!他们虽然看不见阁楼上的情景,但却能听得见月娥的呻吟和马德贤的狂笑。显然,马德贤正在强暴月娥。
几个仆人要冲上阁楼。赵本宗怒道:“你们是不是想害死我那宝贝女儿?”
赵胡氏颤抖着劝赵本宗去报官。赵本宗叹道:“家中出了这等事情,我还有何面目去报官?”
既不能强行搭救,又不好意思去报官,那就只能对马德贤的所作所为听之任之了。许是马德贤把满腹的愤恨都发泄到赵月娥的身上了吧,从清晨到中午,她几乎一直都在呻吟,呻吟中夹着哭声和叫声。赵本宗和赵胡氏听了,心中真如刀扎般的难受。
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了。马德贤的头从阁楼里探了出来。他冲着赵本宗等人吆喝道:“我肚子饿了,快点送些酒肉上来!”
赵本宗等人恨不得扒了马德贤的皮,自然不愿送什么酒肉。马德贤冷冷一笑道:“好,你们不送酒肉,那我就吃你们宝贝女儿的肉!”
马德贤的头缩了回去。很快,阁楼上就传出了赵月娥的惊叫声:“爹娘,你们快来救女儿啊……”
赵本宗慌了,赶忙对着阁楼叫道:“马……贤侄!手下留情!我这就去为你准备酒菜……”
酒菜备好了,马德贤叫赵胡氏送上阁楼。赵胡氏无奈,只得含悲忍泪拎着酒菜往阁楼上爬。阁楼上,赵月娥的手脚被绳索扯向四边,身体呈出“大”字形状。她的身上虽遮有衣物,但仍能看出是一丝不挂,见了赵胡氏,她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淌。马德贤则面目凶狠地坐在赵月娥的身边,半裸着躯体,手里握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大砍刀。
赵胡氏一边将盛酒菜的篮子放到阁楼上一边带着哭腔言道:“……贤侄,求你也给月娥一点吃的吧。”
马德贤答应得很爽快:“岳母大人放心,月娥是我的娘子,我不会让她饿肚子的!”
赵胡氏神思恍惚地下了阁楼。赵本宗急忙问道:“月娥如何?”
赵胡氏抽抽噎噎地回道:“……月娥还活着。”
马德贤在阁楼上饮酒吃肉了,酒香弥漫了整个赵家。可怜赵本宗、赵胡氏等人,一个个空着肚子站着,脸上的表情实难形容。
马德贤总共吃喝了约有半个时辰,因为在这半个时辰里,赵本宗等人没有听到月娥的什么叫声,只听到月娥的断断续续的呜咽。然而半个时辰过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那赵月娥不仅重新叫唤起来,且叫唤声一次比一次大,好像在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这也难怪,马德贤吃饱了喝足了,折腾赵月娥的力量自然也就增添了许多。
赵本宗再也受不了了,他拔脚就冲出门去。很快,他领着官府的几个差人又回来了。赵本宗终于报了官。
可是,虽然来了几个官差,却也奈何不了那马德贤。马德贤横刀站在阁楼上,用威胁的口吻对那几个官差言道:“如果你们敢上来,我就砍断月娥的脖子!”
几个官差谁也不敢盲动。一官差苦丧着脸对赵本宗言道:“我等虽然可以捉住那人犯,但却无法保证你家小姐的生命安全!”那赵胡氏又泪如雨下地对丈夫言道:“这究竟如何是好啊……”
赵本宗用哀求的语气对几个官差言道:“请几位差爷想想办法……我家就月娥一个孩子,万万不可伤及她的性命啊!”
一官差摇头道:“我等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向上禀报了!”
这一向上禀报就报到了汴梁府。赵匡胤得知后大为惊异:“竟有这等事情?”
赵匡胤立即率石守信、王审琦和高怀德等人赶到了赵本宗的家。那马德贤又站在阁楼上威胁赵匡胤等人道:“你们要是敢上来,月娥马上就会没命!”
石守信要发作,赵匡胤用眼色制止了。接着,赵匡胤向赵本宗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赵本宗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原尾。赵匡胤听罢,先是瞟了阁楼上一眼,然后大声地对赵本宗言道:“你听着,本官以为,此事完全是由于你背信弃义、嫌贫爱富而引发!常言说得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赵本宗种下的是一枚苦果,你女儿当然要跟着受罪!”
说完,赵匡胤就面无表情地朝门外走。赵本宗一把拽住赵匡胤的衣襟,跪地磕头道:“大人,你不能走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家月娥啊!”
赵匡胤冷冷地回道:“你咎由自取,本官为何要救你?再说了,那姓马的小子拿刀架在你女儿的脖子上,本官也无法救你!”
赵匡胤就这么离开了赵本宗的家。石守信、王审琦和高怀德等人都不愿就这么离开,但最终还是跟在了赵匡胤的后面。
赵本宗一家人算是彻底地绝望了。连汴梁府的大人都不愿和不能搭救月娥,那还有什么指望?绝望之下,赵本宗也从厨房里摸出一把刀来要冲上阁楼与马德贤拼命。赵胡氏死死地抱住赵本宗的腿道:“你不能上去啊……你一上去月娥就没命了!”
最终,赵本宗只得“呼哧呼哧”地瘫在了地上。那马德贤自然越发地得意,一边由着性子在赵月娥的肉体上冲撞一边故意大声叫道:“岳父岳母大人,你们听见了吗?我和月娥正在洞房花烛夜呢……”
此时的赵本宗和赵胡氏等人,用“欲喊无声,欲哭无泪”来形容当不过分。而那马德贤,竟又在赵月娥的身上折腾了一下午。他已经整整折腾她一天了。
下午过后便是黄昏,黄昏过后就是晚上了。马德贤故技重演,又向赵本宗和赵胡氏索来了一顿酒菜。吃完之后,一边抹着双唇一边伸头对赵本宗等人喝道:“你们听着,我要睡觉了!不过我要警告你们,那把刀就握在我的手上,若是你们胆敢偷偷地摸上来,那你们就准备给月娥收尸吧!”
不知道马德贤是否真的睡觉了,不过阁楼上也确实没有了响动,连赵月娥的哭声也消失了。但尽管如此,赵本宗也不敢轻易地上阁楼。他只能愁眉苦脸地望着赵胡氏,而赵胡氏也在苦脸愁眉地望着他。忽地,他一把抓住赵胡氏的胳膊,低低地言道:“有了……明日早晨,那混蛋再索要酒菜时,就在酒菜里下毒,毒死那个混蛋!”
赵胡氏却悲伤地摇了摇头道:“这招行不通……他如果把酒菜先让月娥尝,那最先没命的是月娥。”
是呀,赵胡氏所言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赵本宗哀叹一声道:“如果明天早晨那混蛋还不放回月娥,我就放一把火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