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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脸上的笑容马上就凝固了:“赵普,你是在责怪朕既好色又贪杯吗?”
赵普言道:“臣子哪敢责怪皇上?只是微臣浇了凉水之后头脑有些清醒了,悟出了这么一个道理,随口说出而已!”
赵匡胤哼了一声道:“赵普,你别在朕的面前装腔作势!朕且问你,从去年年底到现在,朕去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能叫好色吗?从今年年初到今天,朕只醉了这么一回,这也能叫贪杯?”
见赵匡胤有些生气了,赵普慌忙道:“看来皇上真的是误会微臣了!微臣自认识皇上的那天起,就从未说过皇上是什么好色贪杯之人!微臣过去没这么说,现在更不会这么说,将来也不会这么说!皇上,臣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
赵普的脸上,现出一丝讨好的表情来。赵匡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赵普,你一肚子花花肠子,天下谁人能了解你?好了,你也别啰嗦了,说吧,你现在来见朕,究竟有什么事?”
赵普回道:“有一个叫孔宜的人想求见皇上。”
赵匡胤双眉一皱:“这个叫孔宜的人在何地任何职?”
赵普答道:“孔宜本是曲阜人氏,乃一介平民耳,正在殿外等候见驾!”
赵匡胤双眉一瞪:“赵普,你是不是成心跟朕过不去?一介平民想见朕,你就闯入宫中打扰朕的午休,还要用凉水浇朕,还信口雌黄地大谈什么好色贪杯之理!赵普,如果天下的百姓都跑到京城要求见朕,你是不是都把他们领到宫里来啊!”
赵普言道:“请皇上听臣把话说完。这个叫孔宜的人虽然是一介平民,但又十分地特殊。他是孔子的四十四代嫡孙!臣以为,皇上应该见他一面!”
赵匡胤不觉“哦”了一声,他算得上是一个重视文化的皇帝,他曾在朝中大张旗鼓地要求文武百官都要努力地学文化。既然如此,孔子的嫡孙要求见驾,他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赵普,”赵匡胤的语气明显的有些缓和:“那孔宜求见,朕自会答应,但你明日再来禀报,莫非就迟了?”
赵普解释道:“皇上有所不知,那孔宜从曲阜一路直到京城,吃尽了苦辛,又无门路得以求见皇上,只得忍饥挨饿在京城流浪。微臣是在入宫前不久才得知此事,所以就斗胆前来打扰皇上。”
赵匡胤斜视着赵普:“这个孔宜如何会在京城里忍饥挨饿?他要求见朕,又所为何事?”
原来,孔宜居家读书数十载,历经数朝,但从未考取过进士,家道日趋衰微,竟自到了衣难遮体、饭难果腹的境地。这一回,他想方设法地弄了一点盘缠,一路步行到了汴梁。他闻听当朝皇上非常重视读书人,所以就希望大宋皇帝能够看在孔老夫子的面子上赏赐他孔宜一个差事做,也好使得他这一支孔子的血脉延续下去。只是到了汴梁之后,苦于没有门路得以进见皇上,他便只好一边在京城乞讨流浪,一边无望地继续等待。就在这当口,他幸运地遇到了赵普。
赵普对赵匡胤言道:“皇上,孔宜已过了半百之年,就是再考下去恐也难以高中,更何况他还早已家徒四壁了……”
赵匡胤点了点头道:“好吧,朕这就出去见他一面。”
在花蕊夫人的服侍下,赵匡胤穿好了龙袍。赵普呢,依然一身湿淋淋的衣服,好在这是夏末季节,穿着湿衣服也并不寒冷。
刚出寝殿,赵匡胤就低低地对赵普言道:“朕知道自己有贪杯的坏毛病,但你在花蕊夫人的面前说那等好色贪杯的道理,岂不是故意给朕难堪?”
赵普赶紧道:“此乃臣之大过也!不过臣先前所言,实乃玩笑,还望皇上万万不可当真,否则,臣心实难安矣!”
赵匡胤撇了撇嘴道:“你心装在你的肚里,朕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赵普没再表白自己,因为他与赵匡胤已经走到了那个孔宜的近前。孔宜当然是跪着的,额头紧贴着地面,赵匡胤的脚几乎都要碰着他的头颅了,他也浑然不知。
赵匡胤沉声问道:“下跪之人可是孔宜?”
孔宜反应过来了,连忙磕头呼道:“草民孔宜,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匡胤叫孔宜“平身”。孔宜不敢起身。赵匡胤又言道:“孔宜,你乃孔夫子之后,不必在朕的面前长跪!”
孔宜这才哆哆嗦嗦地爬起。虽然孔宜没敢抬头,但赵匡胤却也看见,孔宜的脸上,刀刻般的皱纹纵横交错,而每一道皱纹似乎都在向别人诉说着生活的辛酸。孔圣人之后,竟然沦落到这步田地,赵匡胤心中确实有些不忍。
“孔宜,”赵匡胤轻轻地道,“你的情况,宰相大人刚才都已经对朕说了,朕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这样吧,朕现在就赐你进士出身,如何?”
孔宜“咕咚”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孔宜,你起来吧,朕的话还没说完呢。”待孔宜再次爬起身,赵匡胤又言道:“孔宜,你光有进士出身还不行,朕还得封你个官做,不然,你以后的日子依然艰难!”
赵普一旁奉承道:“吾皇圣明!”
赵匡胤看着赵普问道:“可知曲阜县衙有什么官职空缺?”
赵普答道:“回皇上,臣入宫前曾询问过吏部,吏部告诉臣,曲阜县尚缺一名主簿。”
赵匡胤暗道:“赵普啊,你如何知道朕一定会让孔宜在曲阜为官?”赵匡胤嘴里说的是:“孔宜,你就在你的家乡做一名主簿吧!此官虽不大,却也可使你衣食无忧。朕记得,你的先人孔夫子曾说过这样的话: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你乃孔夫子之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赵匡胤引用孔子的话,是担心孔宜嫌主簿一职太小。赵匡胤的意思是:孔子说“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我现在让你孔宜“衣食无忧”,你也该知足了。
殊不知,对孔宜来讲,由一个穷困潦倒又屡试不第的老书生一跃成为仅次于县令的主簿,真不啻于是从地狱走上天堂了,故而,听了赵匡胤的话后,孔宜一下子因惊喜交加而怔住了,以至于都忘了谢恩了。
赵普及时提醒道:“孔宜,快谢恩啊?”孔宜这才伏地叩首道:“谢主隆恩!
赵匡胤“哈哈”一笑道:“孔宜,你起来,朕还有话要说!”
这倒有点出乎赵普的意料了,赵匡胤已经赐孔宜进士出身,又封了孔宜的官,还有什么话要说?
就听赵匡胤言道:“孔爱卿,朕听赵宰相说你饱读诗书数十载,所以,朕现在就想出两副对子让你应答,你可有兴趣?”
一句“孔爱卿”,叫得孔宜的骨头都酥软了:“小臣能与皇上答对,是小臣的莫大荣幸!”
赵匡胤先是乜了赵普一眼,然后对着孔宜说出了上句:“花径不曾缘客扫。”
孔宜立即对曰:“蓬门今始为君开!”
赵匡胤点点头,接着言道:“纨袴不饿死。”
孔宜对道:“儒冠多误身!”
赵匡胤笑道:“好!孔爱卿,宰相大人说得没错,看来你真的是饱读诗书啊!”
表面上看起来,赵匡胤好像是在考查孔宜是否真的有真才实学,其实不然,赵匡胤出的那两句对子,甭说是像孔宜那般终日与书为伴的人了,就是赵普,也能毫不费力地答出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二句,本出自唐代大诗人杜甫的《客至》一诗,而“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二句,也是出自杜甫的《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一诗中。这都是广为传诵的名句,孔宜焉能不知?
既如此,赵匡胤又为何要拿这样的诗句来与孔宜作对?个中道理,赵普立刻就明白了。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二句,本是杜甫用来表达对朋友崔明府的深厚情谊的。两句诗的大意是:我家中长满花草的庭院小路,从来没有因为客人的到来而打扫过(实谓杜甫不轻易地接待客人),但今日,你崔明府来了,我家的“蓬门”才第一次打开,诗中除了表达杜甫与崔明府之间的深厚友情外,还明显的含有杜甫对崔明府的无比敬重。这就不难看出,赵匡胤是以杜甫自喻的,同时把孔宜比做了崔明府。赵匡胤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想含蓄地告诉孔宜:我之所以这样待你,是因为我是一个仁义之君。
“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二句诗,本是杜甫的愤激之辞。“纨袴”者,贵胄子弟也。“儒冠”者,读书之人也。杜甫用这两句诗是在告诉朋友和后人:在他所处的时代里,那些纨袴子弟,不学无术,却偏偏过着脑满肠肥的生活,根本没有“饿死”之虞,而像他那样的读书人,虽然满腹经纶,却只能挣扎在“饿死”的边缘,竟至“误身”(主要指耽误了事业和前程,同时也包含着耽误了性命之意)。赵匡胤借与孔宜答对引出这两句诗,当然是想反其意来告诉孔宜:我所统治的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的现象发生,你孔宜不就是个鲜明的例证吗?所以,我赵匡胤就不仅是个仁义之君,还是个圣明之君。
故而,待那孔宜被一个太监领走之后,赵普就一边眨着眼睛一边冲着赵匡胤言道:“吾皇陛下真是个至仁至义、至圣至明又聪明绝顶的君王啊!”
赵匡胤眼皮一抬道:“赵普,只许你聪明一世,就不许朕聪明一时?”
赵普忙道:“皇上是聪明一世,臣只能聪明一时!”
“是吗?”赵匡胤的表情认真起来:“赵普,朕且问你,朕即刻便要回殿与那花蕊夫人一起玩乐,你说,朕此举是不是有好色之嫌?”
赵普赶紧赔笑道:“皇上好像还在生臣的气啊!”
赵匡胤却道:“朕岂敢生你的气?”说完,便拂袖而去。剩着赵普,站在赵匡胤的寝殿外,好长时间都没有动身。
赵普便以为,皇上是真的生气了,不然,天色将晚,皇上为何不留他赵普一起用膳呢?这么想着,赵普就有点惴惴不安起来。不管怎么说,惹皇上生气总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赵普就又这么想:我怎么老惹皇上不高兴呢?
但没多久,赵普就发现,他那种惴惴不安似乎是多余的。因为,有一天晚上,赵匡胤又跑到他赵普家里来吃狗肉了。
那天晚上,赵普觉得腰有点不舒服,所以吃过晚饭后不久就上床休息了。妻子和氏很解风情,骑在赵普的双腿上,为他温柔地揉腰。她只揉了那么一小会儿,就不仅将他的腰部揉得舒舒服服,还将他的欲望给揉得升腾了起来。
于是赵普就仰过身来,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
就在这节骨眼上,门外传来一声吆喝:“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之音尚未完全落,赵匡胤就已经破门而入了。这似乎也不能全怪赵匡胤:赵普的房门应该是拴上的。
破门而入之后,赵匡胤不觉怔住了:“赵普,你这么早就上床休息了?”
待瞥见赵普身后的和氏正在匆忙穿衣时,赵匡胤又忙着改口道:“哦,朕明白了!朕现在来的不是时候!”
跪在赵普身后的和氏,虽然衣衫零乱,面上却也从容:“万岁爷,你是一国之君,你什么时候来岂能由别人决定?”
赵匡胤笑道:“听大嫂的话音,大嫂像是生气了!这样吧大嫂,朕下次再来,先叫你的仆人通报一声,如何?”
赵普忙道:“皇上万万不可!皇上乃国之至尊,哪有事先通报臣子的道理?”
“好,好!”赵匡胤一边找了个凳子坐下一边言道,“赵普,你和尊夫人快下床吧!你们那么跪在床上,朕也不好同你们说话啊?”
赵普及和氏依次下了床。赵匡胤忽然道:“赵普,你手脚很麻利啊!朕从屋外走到屋内,这么短的时间,你连朝服都穿上了?”
赵普尚未开口,和氏接道:“万岁爷,我家老爷哪有这么快的手脚?只因你经常突然而至,我家老爷怕有失君臣之礼,所以连晚上睡觉都不敢脱去朝服!”
前文中说过,臣子见了皇上是要穿着朝服的。而和氏所言也并非虚妄,史书中确有这般记载。从此可以看出,赵匡胤是赵普家的常客,而且往往不打招呼。只是赵匡胤没有去注意什么朝服不朝服的问题。
赵匡胤盯着赵普问道:“尊夫人所言当真?”
赵普回道:“臣不敢在皇上面前说谎,拙荆也是如此!”
“此乃朕之过也!”赵匡胤摇了摇头,不无自责之意,“赵普,从今往后,不论在何时何地,你都可以穿任何衣裳见朕!”
赵普躬身道:“臣不敢也!”
和氏却道:“有什么不敢的?万岁爷的话就是圣旨,老爷莫非想抗旨吗?”
赵匡胤笑道:“嫂夫人所言极是!”
赵普也笑道:“那臣就遵旨了!臣今日黄昏刚刚杀了一条狗,不知皇上可有兴致就着狗肉喝上几杯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