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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现形记-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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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当差的同了双二爷的管家到双家把帐算清,说是自己身上不爽快,改天再过来。此时大众已晓得他今天上院跌出筹码之事,官场上传为笑话,他不肯再来,一定是脸上害臊,因此也不再来勉强他。过了一天,黄三溜子接到署院的手札,并附还筹码一根,又是感激,又是羞愤。恐怕以后不妥,又托原经手替他送了三千银子的票子,一直等到回信,说署院大人赏收了,然后把心放下,照旧当差不题。
  且说刘大侉子自从吃胡镜孙的丸药,三个月下来,烟瘾居然挡住,但是脸色发青,好像病过一场似的。且有天不吃丸药,竟比烟瘾上来的时候还难过。刘大侉子便去请教胡镜孙。胡镜孙道:“大人要戒的是烟,只要烟戒掉就是了,别的卑职亦不能管。”刘大侉子见他说得有理,难以驳他,只好请医生自去医治。不在话下。但是他自从到省以来,署院一直没有给他好嘴脸,差使更不消说得。后来署院见他面色碧青,便说他嗜好太深,难期振作。每见一面,一定要唠唠叨叨的申饬一次,还说什么是“我认得你老人家的。他的子侄不好,我做父执的应该替他教训才是。”刘大侉子被他弄得走头无路,便去找藩台,托藩台替他想法子,说:“照这种样儿,晚生的日子一天不能过了。”藩台说:“他同兄弟不对,兄弟说的话未必听。我劝老兄忍耐几时,再作道理。”
  刘大侉子无法,又打他娘舅。娘舅久充宪幕,见的什面多了,很有随机应变的工夫。听了外甥的话,闭目养神了半天,一声也不响,想了一想,说道:“他时常教训你,都是些甚么话?”刘大侉子便大概的述了一遍。娘舅道:“他同老人家真有交情吗?”刘大侉子道:“不过会过几面,就是有交情也有限。”娘舅道:“有了。道学朋友,只有拿着他的法子治他,所谓‘君子可欺以方’,只有这一功他还受。”又说什么“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大侉子忙问:“是用甚么法子?”娘舅便附在他耳朵上,如此如此的嘱咐一番。刘大侉子将信将疑,恐怕不妥,但是事已至此,只可做到那里,说到那里。
  到了第二天又去禀见。他是一个没有差使的黑道台,抚台原可以不见他的,只因他脾气好说话,署院把他训饬惯了,好借着他发落别人,所以他十次上院,倒有九次传见。这日见面坐定之后,署院闲谈了几句,便渐渐的说到他身上来,先问他:“现在的烟瘾比起从前又大得多少?”他回道:“职道现在戒烟,已经有好两上月不抽了。”署院鼻子里哼的一声。他又回道:“职道自从吃了胡镜孙胡令‘贫弱戒烟善会’里的丸药,倒很见效。”署院道:“抽与不抽,我也不来问你。你自己拿把镜子照照你的脸,随便给谁看,说你不吃烟,谁能相信。当初你们老太爷我是见过的,他并不抽烟。怎么到你老兄手里,好样子不学,倒弄上了这个?真正我替你们老太爷呕气!”刘大侉子听到这里,一声不响,只顾拿着马蹄袖擦眼泪。署院又道:“出来做官,说甚么显亲扬名,都是假的,只要不替先人丢脸,就算得孝子了。”
  刘大侉子听到这里,一半自己的委屈,一半是娘舅的教训,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呜呜咽咽哭将起来。各位司、道大人见都为诧异,一齐替他捏着一把汗。谁知署院并不见怪,停了一回,朝他说道:“我教导你的几句话并不是坏话,用不着哭啊。”刘大侉子擦了一擦眼泪,又擤了一把鼻涕,说道,“职道何尝不知道大人的教训都是好话。职道听了大人的教训,想起从前职道父亲在日也常是拿这话教训职道;如今职道父亲病故已经多年,职道听了大人的教训,一来恨自己不长进,二来感念职道父亲去世的早。听了大人的话,不觉有感于中,屡次三番的要哭不敢哭出,怕的是失仪。今天实实在在熬不住了!”说完了话,立起身来,爬在地下朝着署院磕了三个头,长跪不起。署院赶紧下座拉他。众官亦一起站立。署院道:“这从那里说起!有话起来说。”刘大侉子哭着回道:“大人教训的话,都同职道父亲的话一样。总怪职道不长进,职道该死!求大人今天就参掉职道的官,了好替职道消点罪孽,就是职道父亲在九泉之下也是感激大人的。”说完了这两句,便从头上把自己大帽子抓了下来,亲自动手,把个二品顶戴旋了下来,嘴里说道:“职道把这个官交还了大人。大人是职道父执一辈子的人,职道就同大人子侄一样。职道情愿不做官,跟着大人,伺候大人,可以常常听大人的教训。将来磨练出来,或者还可以做得一个人,不至于辱没先人,便是职道的万幸了。”说完了,直挺挺的跪着。
  署院一定要他起,众官又帮着相劝,他只是不肯起,嘴里又说道:“总得大人答应了职道,职道方才起来。”署院道:“你果然能听我话,想做好人,我还要保举你鼓励别人,何必一定要参你的官呢?”说着,便叫巡捕过来,替他把顶子旋好,仍旧合在头上。署院又亲自拉了他一把。刘大侉子见署院如此赏脸,便趁势又替署院磕了三个头,然后起立归坐。署院道:“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就不失其为好人了。兄弟生平最恨的是抽大烟一桩事,好好一个人,生生的被烟困住,以后还能做什么事业呢!”说到这里,回转头去一看,见商务局老总也在坐,便同他说道:“从前你们所说那个姓胡的办的那个戒烟善会,到底靠得住靠不住?”商务局老总道:“他的丸药外头倒很销,而且分会也不少。”署院道:“销场虽好,不足为凭。你们只要看这位刘大哥脸的颜色,怎么越吃越难看呢?不要丸药里搀了甚么东西害人罢?”商务局老总道:“职道也问过胡令,据称用的是林文忠公的遗方。既然刘道吃了不好,等职道下去查访查访,果然不好,就撤去前头给的告示,勒令停办,免得害人。”署院道:“正该如此。”说完送客。
  刘大侉子下来仍旧去找娘舅。娘舅问他怎么样,刘大侉子便一五一十,述了一遍。娘舅道:“此计已行,以后包你上院,永远不会再碰钉子。但是想他的差使还不在里头,等我慢慢的再替你想个法子,包你得一个顶好的事情。”刘大侉子一定要请教。娘舅发急道:“你别性急!早则十天,迟则半月,总给你颜色看就是了。怎么性急到这步田地?也得容我想想看呀!”刘大侉子见娘舅动气,只好无言而罢。
  且说官场上信息顶灵,署院放一屁,外头都会晓得的。这日说了胡镜孙丸药不好,当天就有人传话给他,叫他当心点。他这人生平最会拍马屁,新近又不知道走了甚么路子,弄到山东赈捐总局的札子,委他兼办劝捐事宜。他得了这个差使,便兴头的了不得,东也拜客,西也拉拢,怀里揣着章程,手里拿着实收,一处处向人劝募。居然劝了一个月下来,也捐到一个五品衔,两个封典,五六个贡、监①。论他的场面,能够如此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日听得人家传来的话,赛如兜头一盆冷水,在店里盘算了半夜,踱来踱去,走头无路。后来忽然想到本省藩台,曾经见过两面,前头开办善会的时候,托人求他写过一块匾,有此渊源,或者不至忘记。事到其间,只得拚着老脸去做。是日,一夜未睡。次天大早,便穿了衣帽赶上藩台衙门。手本进去,藩台不见。胡镜孙说有公事面回,然后勉勉强强见的。见面之后,藩台心上本不高兴,胡镜孙又嚅嚅嗫嗫的说了些不相干话。藩台气极了,便说:“老兄有甚么公事快些说。兄弟事情忙,没有工夫陪着你闲谈。”胡镜孙碰了这个钉子,面孔一红,咳嗽了一声,然后硬着胆子说出话来,才说得:“卑职前头办的那个戒烟善会”一句话,藩台已把茶碗端在手中,说了声“我知道了”,端茶送客。胡镜孙不好再说下去,只得退了出来。一场没趣,愈加气闷。回到店里,茶也不喝,饭也不吃,如同发了痴的一般。
  ①贡、监:即贡生、监生。有这资格就可以做官或应乡试。
  幸亏太太是个才女,出来问知究竟,便说:“现在世路上的事,非钱不行。藩台不理你,你化上两个,他就理你了。”胡镜孙道:“去年我开办这个善会的时候,问你借的当头,如今还没有替你赎出来,那里还有钱去孝敬上司呢?”太太道:“有得赎没有得赎,自己夫妻,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要你不替我没掉就是了。至于你如今孝敬上司,没有现钱,依我想,东西也是好的。”胡镜孙道:“你看我这店里,除掉几包丸药,几瓶药酒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送得人的?”太太道:“只要值钱,怎么送不得?如果不好送,为甚么你的仿单上要说‘官礼相宜’呢?”胡镜孙道:“话虽如此讲,你晓得我十块钱的药,本钱只有几块?自己人,同你老实说,两块钱的本钱也没有,不过骗碗饭吃吃罢了,那里值得甚么钱呢。”太太道:“时常见你替人家捐官,从前你得这个差使的时候,你自己说过有多少的扣头,如今这笔钱那里去了呢?”一句话提醒了胡镜孙,心上一想:“横竖空白实收在自己手里,与其张罗了钱去孝敬上司,何如填两张监生实收去送藩台的少爷。像他们这样宦家子弟,这一点点的底子总要有的。如果收了我的实收,他自然照应我。彼时间骑马寻马,只要弄到一笔大大的银款,赚上百十两扣头,就有在里头了。他若不肯照应我,一定还我实收;实收已经填了字,不能还,只好还我银子。如此一来,我赈捐内又多了两个监生,将来报销上去也好看。”主意打定,告诉了自己妻子。太太点头无话。胡镜孙方才胡乱吃了一碗饭,连忙取出实收,想要取笔填写履历,无奈又不晓得少爷的年、貌、三代,只好搁笔。想来想去,没有他法,只好封了两张实收,托人替他写了一禀帖给藩台,说明白:“卑职目下办捐,情愿报效宪少大人两个监生,务示大人赏收。”另外又附一张夹单,是求藩台替他翰旋那戒烟善会的事情。禀帖写完,他便冒冒失失交给藩台号房替他递了进去,自己坐在官厅上等传见。以为这一功他总受的了。谁知等了半天,里头传出话来,问他这个办捐差使是谁委的。他只得照实而说。那人进去,等到天黑,也没见藩台传见。后来向号房打听,亦打听不出。号房劝他明天再来,只好回家。
  谁知一连上了三天藩台衙门,始终未见。第四天上,接到委他办捐那个老总的札子,上写:“接准浙江布政司函开‘,说他如何”借差招摇,钻营无耻“,又”附还实收两张,希即查办“云云。后面写明将他撤委,限他”即日将经手已捐未捐各实收,造册报销,不得含混“各等语。他得了这个札子,犹如青天霹雳一样,善会尚未保全,差使已经撤去。还算他自己顾全场面,次日即把捐务及收到的银子一律交割清楚。后来又费九牛二虎之力,把个戒烟会保住,依旧做他的卖买。都是后话不题。要知官场上又出甚么新鲜事情,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叩辕门荡妇觅情郎 奉板舆①慈亲勖孝子
  却说浙江吏治,自从傅署院到任以来,竭力整顿,虽然不能有十二分起色,然而局面已为之一变。若从外面子上看他,却是真正的一个清官:照壁旧了也不彩画;辕门倒了也不收拾;暖阁破了也不裱糊。首县奉了他的命,不敢前来办差。一个堂堂抚台衙门,竟弄得像破窑一样:大堂底下,草长没胫,无人剪除;马粪堆了几尺高,也无人打扫。人家都说碰到这位上司,自己不要办差,又不准别人办差,做首县的应该大发财源。谁知外面花费虽无,里面孝敬却不能少,不过折成现的罢了。所以但就情形而论,只有比起从前俭朴了许多,不能不说是他的好处,至于要钱的风气,却还未能改除。俗语说的好:“千里为官只为财。”做书的人实实在在没有瞧见真不要钱的人,所以也无从捏造了。
  ①板舆:古代老人常用的一种板车,由人扛抬,后借指官吏迎养父母。
  闲话休题。且说署院自从到任至今,正是光阴似水,日月如梭,弹指间已过半载。朝廷因他居官清正,声名尚好,就下了一道上谕,命他补授是缺。他出京的时候是一个三品京堂,如今半年之间,已做到封疆大吏,自然是感激天恩,力图报称,立刻具折谢恩。合属官员得信之余,一齐上院叩贺,不消细说。从此以后,他老人家更打起精神,励精图治。闲下来还要课小少爷读书。他太太早已去世,小少爷是姨太太养的,年方一十二岁,居然开笔能做“破承”。傅抚院更是得意非凡。拿了一本“文法启蒙”,天天讲给小少爷听。还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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