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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妙的家中很是贫寒,拿不出更多的衣物给大家换穿,只是勉强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给生病的方采菱换上,并安排她在自己的床上休息,其他人就只能围坐在火炉边烤干衣服。秦歌左脸和左肩被爪伤,伊妙弄来清水为他清洗,并用一些不知名的草药细细地为他敷上。秦歌不善言词,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伊妙还拿出风干的腊肉,让大家烤着吃,又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奶茶。甄真喝不惯奶茶,说要喝水,伊妙从一个皮囊里倒出一碗水,看起来清冽无比,甄真口渴得不行,咕咚就是两口,但还没入胃,就“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这那里是水,而是火辣火辣的高原酒啊。
甄真呕吐得直掉眼泪,韩阳问伊妙有没有水,伊妙说他们这里人不是喝奶茶就是喝酒,从来不喝水,甄真没法只得大喝了几口奶茶。想来也不奇怪,山泉水看似清澈干净,但往往矿物质很多重金属超标,人们长期饮用很容易导致尿道结石或者其他病症。尤其是高山峡谷地带,热矿水十分常见,这种水含氟量高,人如果长期喝含氟量较高的水,典型的病症是“氟斑牙”和“氟骨症”。“氟斑牙”就是通常意义上说的“黄板牙”。而一个人如果患有“氟骨症”,症状就是体态变形,脊椎变成弓状,并伴有腰部、四肢持续性痛感,常常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废人。
尽管说不出所以然,但伊妙还是告诉他们不要喝山泉水,看来这是世代相传的生活经验,也就是所谓的传统吧。相反现在在我国一些山区,水源常常重金属污染严重,整个村里的人得上莫名其妙的怪病,却又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能年复一年地深受污染,愚昧地寄希望于神灵显灵赐福。
伊妙的爷爷还没有回来,她不时地出门张望,很是着急。外面已经起风了,天也近黄昏,西边的天空布满了土黄的云彩,其他地方又是纯粹的阴沉,无一块蓝天白云。伊妙又很是焦虑地说:“要下雪了。”
韩阳他们不会观天象,但也觉得这天有些不对劲,充满了肃杀之气,天地万物都显得那样肃穆苍凉。
第十六章 恶兽之围
众人在小屋里围着火堂子边吃边玩,伊妙教大家那首好听的歌谣,甄真跟她学起了舞蹈,几个人欢歌笑语一直闹腾了半宿,最后才在地上铺上草木和兽皮囫囵地睡了。
在城里待久了的人们,总觉得早上不够睡,而山里人常常早睡早起。尽管伊妙和大家一样,闹到很晚才睡,但天一亮她就醒来了,其他人睡得正酣。作为队伍中年龄最大的,又是队长,韩阳常提醒自己警醒,因此在伊妙刚烧好奶茶的时候,他也醒了。
伊妙给他递过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山区里没有牙刷不刷牙,只能喝杯奶茶漱口。韩阳觉得外面似乎老亮了,便端着奶茶轻轻地推门出了小屋,一出门便一股寒意袭来,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只见一夜之间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到处银妆素裹。仰目四野,盈目的雪景如同银色的海洋,莽莽原野恰似层层雪浪静静地起伏绵延。河流在积雪下无声的流淌,瀑布一夜间被凝固成了冰川雪瀑,老树枯条被装饰成了玉树琼枝,松柏云杉则雪雾濛濛形成了如梦如幻的雪凇奇观。天空碧蓝如洗,白云朵朵,一轮旭日正冉冉升起,在银色的原野上撒下数道金色的光晕……
韩阳真不敢想象,昨日还是苍凉的洪荒,今日就成了银色的世界,没有了了无生气的枯枝败叶,没有了纷繁复杂的五颜六色,一切是这样的高洁、纯净与静美。韩阳想到出生在南方的甄真还从未见过雪景,于是连忙进屋将睡眼惺忪的甄真拉了起来。
甄真有些不情愿的起来了,但一出来也顿时被外面的雪景惊呆了,张大了嘴都忘了呼吸。
韩阳说:“漂亮吧,我虽然见过不少雪景,但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甄真如梦方醒猛的扑在韩阳身上,激动的说:“太美了,谢谢你,这里真的像童话一样,好美啊,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两个人有些冰凉的脸贴在了一起。韩阳动情的说:“我也要谢谢你,还要谢谢老天爷,安排一个这么美的地方让我们在一起。”说着抱着她旋转起来,甄真幸福地大叫。
王大恒和秦歌也被吵醒了,他们一出来就顾不得衣着单薄就滚落在雪地里,兴奋地大喊。方采菱挣扎着起床,她身子还很虚弱,伊妙扶着她倚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片美丽的世界。
远处的地平线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越走越近,背上似乎扛着一个什么东西,这时伊妙高兴的喊叫着跑了过去,黑色的藏獒也兴奋的奔跑了过去。
是伊妙的爷爷回来了!那是一位满脸风霜又格外矍铄的老者,身上穿着破旧的兽皮衣袍,背负一只受伤的麂子,身上和猎物上都满是积雪,连花白的胡子也挂满了雪霜。
看到家里有这么多人,老人先是满脸惊奇,尔后就是一脸严肃。伊妙跟他解释着什么,老人简单的应了几句,将猎物放在了小屋里。看着老人面带愠色,众人也不知该如何跟他招呼,只是讪讪的笑着。
老人喝了杯热茶,吃了些干粮,面色也缓和了,用那种难懂的话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韩阳将几人在山中迷路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老人似懂非懂地听着,然后问:“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让大家有点无从答起,只有王大恒笑着说道:“我们当然是中国人了,你们也应该是中国人啊。”
“中……国?”老人好像从来没有听过,只是问道:“你们怎么能来我们古夏国?”
古夏……国?!大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中国境内竟然还有一个不知道中国而自称古夏的王国?也许老人是把古夏村说成了所谓的古夏国吧,如果这样简直比夜郎自大还可笑了。
几个人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不断地说他们是好人,没有恶意,并且还感谢伊妙昨日将他们从恐猫的利爪下救了出来。伊妙轻声地将昨日的事跟老人说了一遍,老人很是惊奇地打量了他们一番,最后点头赞许,说:“你们胆子不小,两只鬼狼也敢斗。”
鬼狼?听起来是游戏中的动物一样,原来那昨日猫虎一般的动物,古夏人称其为鬼狼,那东西神出鬼没如狼一样贪婪狡猾,叫做鬼狼倒也名副其实。
老人抚着旁边那藏獒长长的黑毛道:“一只獒能咬死一只熊,但三只獒也斗不过一只鬼狼,你们光着手也敢打鬼狼,真是勇士。”
听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免有些害怕了,要不是昨日两只鬼狼轻敌,要不是其中一只怀有狼崽,要不是伊妙带着黑獒及时赶到,他们五个人都可能葬身狼腹了。
老人喝了一口酒,静静地看着他们,良久才说了一段话,大意是他们不能在这里待很久,最好明天就离开。
韩阳说:“我们迷路了,不知道怎么走出去。”
老人说:“你们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
大家顿时犯了难,从来的地方回去?岂不是要沿着河流,逆流而上,爬上瀑布,穿过溶洞,再穿过峡谷,然后回到那个石林?除非是能飞过去。再说到了石林,他们依然不知道何处是出口。
王大恒说:“您能不能带我们去找村里的人,这样我们就能走出去了。”
伊妙此时紧张地说道:“不能去,不能去,他们会杀了你们的!”说着做了一个刀砍的动作。
老人也涨红了脸,大声道:“我不会带你们去,但如果你们明天不走,我就将你们交给他们。”接着又说了一段让人听不懂的话,但言词激烈,神情有些恐惧。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只要提到村里的人,老人和伊妙就很紧张甚至恐惧,莫非前面的村子是个食人族部落?王大恒有很多问题想问老人,老人已经没了耐心回答,沉着脸去里屋休息去了。
外面的雪真是漂亮,但大家已经没有了心情欣赏,这玉树琼花的美丽世界,现在看来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前路茫茫了。
韩阳说:“老人赶我们走,也是有他的苦衷,想想看,我们这么多人在他家中吃住,不出几天,就可以将他们一个冬天的食物全部吃光,到时候冰天雪地,他们去哪里找吃的。”
大家都觉得有理,王大恒有不同意见:“老人不高兴,好像不是担心我们吃光了他的食物,而是因为我们是外来人,而且他们好像很害怕前面的村里人一样。”
秦歌说:“那我们自己去前面的村子吧。”
甄真有些害怕地说:“如果那个村里的人要杀我们怎么办?”
王大恒受不了她的胆小,“好好的,为什么要杀我们啊?你以为是非洲的食人族?”
韩阳也觉得事有蹊跷,说:“还是小心点好,我们闯入了他们的村子,又带着两个女孩,万一犯了他们的什么忌讳,随时有被捉住的危险。”
听这么一说,王大恒顿时沉默。的确,山里的少数民族绑架甚至杀害山外游客的现象并不少见,尤其是这里山高皇帝远,与外界已经隔绝多年,外来人比鬼狼恐龙还稀有,如果他们贸然闯入势必象外星人一样被捉,而且几个人中又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万一被当地人看中,见色起意,那更是危险了。
几个人议论纷纷,却毫无结果。正当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突然听见黑獒激烈狂叫,神情十分恐怖。獒乃是犬中之王,就是狮子老虎当前,它们都不会恐惧退却,眼下是什么东西让它如此紧张骇然?
大家顺着黑獒吠叫的方向看去,发现有几个灰点正往他们移动过来,渐渐地,灰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众人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头皮都麻了。
这时伊妙拿着弓箭窜了出来,朝他们喊道:“鬼狼!鬼狼!快回来!”
那灰色的影子,正是恐猫,也就是伊妙他们说的鬼狼!
大家惊惶地撤进屋子里,将门死死地关上堵住。老人也惊醒了,通过窗格,他看到了一大群鬼狼已经在屋子前面围了大大的一圈。他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鬼狼,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的祖先在此开山辟地的时候,据说与这里的野兽进行过惨烈的鏖战,但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
老人黑沉着脸,嘴唇哆嗦不停,“复仇了,复仇了,你们昨天留下了一只活口,今天它们复仇来了!”
复仇?狼子野心,报复心极重,昨天他们侥幸击败了两只鬼狼,今天那种逃脱的母狼引领着虎狼之师,满是悲愤、耻辱、仇恨地复仇来了!
众人听得神情俱惊,一片哑然。通过窗格,大家的确看到了那只大腹便便的鬼狼立在队伍中间,神情庄严肃穆。其他的鬼狼均跃跃欲试,绿色的瞳孔里充满了饥饿和贪婪。
这是一群复仇之师,也是一群饥饿之师。昨天一场大雪,似乎让所有的猎物都消匿了,整个森林由此进入漫长的冬季。正在整个狼群苦于找不到猎物的时候,那受伤的母狼带来了好消息,因此它们一早就在母狼的引领下来到这里,要展开一场辉煌的围猎行动。
母狼一声长啸,鬼狼们行动了,先是两只鬼狼硬生生地朝那扇门撞来,几乎连门框都要撞脱。
事不宜迟,老人吩咐王大恒和秦歌堵住那扇门,韩阳找来一个棒子,在门后预备鬼狼冲进来。伊妙搭弓引弦,老人则操起了一把长矛,黑獒在不停的嚎叫。只有甄真和方采菱不知道如何是好。
门被撞的砰砰直响,但雷声大雨点小,门并不能一下子被撞开。鬼狼要寻找新的突破口,它们看准了那透薄的窗格。又是两只鬼狼上来了。看得出这群鬼狼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分工非常明确,一个任务派出一个小分队,而其他的静观其变,随时候命,决不会胡干蛮干一窝蜂而上。
一只鬼狼一个虎跃,头狠狠的砸在窗户上,两根木头应声而断!
这样下去不消五下,窗户就会被攻破!
另一只鬼狼一个俯冲,身子划出一道迅疾的弧线,直向窗户撞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老人看准空儿,狠狠地将长矛扎进了鬼狼的前胸!
老人将长矛拔出,上面满是鲜血,鬼狼应声倒地,不断地抽搐闷哼。
狼群群情大动,它们没想到这次看似简单的围猎,一开始便遭遇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挫折。
更多的鬼狼加入了行动,它们围着小屋,四处寻找洞口,以便突入。
很快它们发现了一个狗洞,那是黑獒的平日的出入口,今日成了它镇守的关口。黑獒在洞口边大声的吠叫,鬼狼不以为意,不断的用头、爪、嘴攻击那个洞口,整个外墙是土砖泥沙砌成,根本经不起鬼狼的抓挠撕咬,只见泥沙俱下、砖墙松动,洞口越来越大了。
老人用长矛对准狗洞外